方青山正专心致志的掰着手中的鸡蛋也没注意旁的:“啥味道?”
黎酥指了指厨房:“你不是还在做饭?”
闻言,方青山剥鸡蛋的手猛的顿住,赶紧往厨房里跑。
待他终于弄好,早过了饭点。
四方桌上放了四盘菜,一盘鱼、一盘虾、一盘土豆片炒肉丝还有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方青山将那盘黑乎乎的东西往自个儿跟前拉了拉:“这个我吃,你尝尝芙蓉鱼和凤尾虾。”
芙蓉鱼、凤尾虾,名字好听,想来也是那食单上写的,可做出来的却没有它们的名字这般好看了。
那鱼在盘子里死气沉沉的翻着白肉,那虾油腻腻的红中带着黑也糊了点,相比起来,还是那盘土豆片炒肉看着清爽。
但一直粗枝大叶的汉子,能做这么多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黎酥很给面子的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肉有些老,粗扎扎的,味道还可以。
那汉子一直看着她:“咋样?”能看的出来很是期待她给出的评价。
黎酥点了点头:“味道还可以。”
闻言,那汉子明显松了口气,一张刚毅的面上隐隐带了笑,推了推她面前的米饭:“快些吃饭。”
黎酥看了看面前堆的冒高的一海碗米饭:“太多了。”
那汉子道:“吃不完我吃。”
黎酥咬着筷子瞧他:“这碗饭我吃不完,你吃?”
那汉子愣了,闷闷的应:“嗯”
黎酥夹了个虾:“那要是我咬了一半突然不想吃了,你也吃吗?”
默了默,那汉子依然闷闷的应:“恩”顿了下又补充:“我们这都这样。”
“这样啊”黎酥勾着红唇看他。
“嗯”
那汉子镇定自若的去夹菜,只是夹了好几次都没夹上个什么来,干咳了声镇定的缩回了空空如也的筷子,忽然一块剔了刺的鱼肉递到他嘴边,那人儿娇声:“吃吧。”
方青山微微后退了下,举了碗去接,那筷子却又递进了过来:“你都夹不到菜,我喂你呀。”
方青山躲不开,只好张口接了过去,没有再将东西吃的震天响,而是细嚼慢咽连个声响都没了。
看着那汉子黝黑的面上又开始渐渐闷红,黎酥“咦”了声:“你为什么又脸红呢?”
方青山端过碗,死不承认:“没有”
黎酥挑眉不再揭穿他,自盘子里又夹了个卖相好点的虾递到他嘴边,勾着红唇妖精似的:“那我喂你呀,你自己都夹不住。”
方青山垂着眼不去看那妖精,躲不开只好随了她,她却似得了个什么乐趣,自个儿都不吃了,只管眉眼弯弯的喂他。
方青山咽下口中的虾,终于抬脸看她:“你不吃,不好吃?”
黎酥正夹了个土豆片,闻言轻启红唇咬下半个,剩下的半个又送到了他的嘴边,拿着那双灼灼的眸子望着他:“好吃呀。”
她递过来的那半片土豆,被她的贝齿咬成了个小月牙,像她人一样精巧灵动,方青山怔怔的看着似被那妖精抽去了魂,再没了什么言语,全任她夹来什么吃什么。
待那妖精停了手,方青山终于如梦初醒,一桌子的菜都被他吃了个精光,连饭都没剩多少了。
她正捧着小脸儿看他:“难怪你力气大!”
她面前的碗里,米饭还堆的满满的,一口没动。
方青山起身收拾过来,临去厨房时闷闷的说了句:“下次一定让你吃。”
这汉子竟还跟她杠上了!
收拾好厨房,方青山嘱咐了黎酥几句又要出门,黎酥忙跟上去:“我也去。”
方青山摇头:“你脚还没好,不能走山路。”
黎酥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他:“可是你走了,我会很无聊,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
方青山抬高眼不去看她,“哦”了声,转身进木屋里拿了斧、锯、凿等工具出来。
黎酥好奇:“你要做什么?”
她一直跟在他身旁,方青山停了脚步,往篱笆外头那郁郁葱葱的山林里指了指:“我就去那边,一会儿就回,林中绊子多不好走,你别去。”
黎酥立刻抬腿出了院门:“不远,走吧。”
劝不住,方青山只好妥协大步跟上去,唤了声:“二虎”
片刻,一只巨狼也不知从哪里出来,踱着散漫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
黎酥歪头看身旁的汉子:“叫二虎来做什么?”
方青山正低头仔细的看着她面前的路,闻言解释道:“山中兽多,蛇虫也不少,有二虎在能震一些。”
黎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是打猎的还怕这些吗?”
他走到了她前面,伸手折断斜伸出来的乱枝,踩平长到人小腿处的杂草,低声道:“不怕。”
他在她前面,背影高大壮硕的像座小山,所过之处那满目的荒芜立时就变成了一段平整的小路,二虎殿后似的走在她身后,一人一狼将她紧紧的护在中间,尽管这是大白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黎酥忽然加快了脚步走近他,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腰:“那你是因为我在才这样的?”
手指下的蛮横的肌肉猛的一缩,那汉子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凶她:“别闹!”
毫无威慑力的两个字,黎酥在他身后笑出了声。
莺啼似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走在前面的汉子耳根子有些发红,却依然一丝不苟的挡开面前的障碍,为身后的人儿开出一道平整的小路。
没有往山林里走的太深方青山就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寻了一处干净平整的大石引黎酥过去:“你在这坐一会儿。”
黎酥依言坐下,看他手中的锯斧:“你要砍树?”
那汉子正四处寻看着合适的树,闻言点了点头。
黎酥问:“出来的时候我问你,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众多歪斜的树中有一棵小白杨,鹤立鸡群似的笔直挺立,那汉子便举步过去,抽出别在腰带上的斧头就开始干活,因为砍树响动,他放大了声音:“做秋千。”
黎酥双手按在大石上倾着身子问他:“你喜欢玩秋千呀?”
水桶粗的树,那汉子两斧头下去就砍倒一棵,也不停歇闷着头又去砍下一棵,声音也闷闷的:“不喜欢。”
黎酥唇角勾的越发的深:“那你做来干什么?”
她又是故意的,那汉子埋头干着活不再理她了。
但是那人儿却不是个安生的,晃着小腿又寻他说话:“你刚才是要去哪儿吗?”
因为要砍树,那汉子挽起了衣袖,露着膀子,硬实的肌肉绷成了一条条的铁条子,气息倒还平稳:“下山找刘寡妇。”
黎酥立刻抓住重点:“刘寡妇?”
那汉子“嗯”了声:“她做菜好吃,连镇上的大饭馆都来请她过去,我去找她学。”
黎酥兴致高昂:“就只是学学?不做点其他什么吗?”
语气暧昧,万分期待,方青山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凶她:“别闹!”
还是这两个字,那妖精毫不畏惧,笑的眉眼弯弯,倒也没再不安分,等着他弄好,起身走到他身旁。
方青山拿了麻绳捆着砍下来的树干,正待将这捆树干背起来,冷不丁一只素白的小手伸过来,轻轻的抚去了他额上的汗水,带来阵阵幽香。
他的手莫名就松了,立时“嘭”的一声传来,黎酥吓了一跳,正见那捆树干砸在他脚上。
黎酥赶紧伸手帮他:“没事吧?”
见她要去抓那些粗硬的树干,方青山忙伸手将那捆树干从她手底下拎开,粗声:“没事。”说着就往前走,步子平稳的连一丝歪斜都没有。
看起来并无大碍,但他却忘了东西。
黎酥也没喊他,弯身捡起来他落在地上的锯和斧子,跟了上去。
只是那在他手中跟纸似的斧子和锯到了她手中便沉重如山,她拿不起来只好拖着走,二虎跟在她后面走了一会儿,似乎是嫌她走的慢,便跃过她几步就追上了前面那汉子,伸出嘴筒子咬住了他的衣摆扯了扯。
那汉子察觉回头一看,正见她艰难的拖着斧头和锯,面色一凝忙大步回去接她:“咋不喊我?”
黎酥歪着头,张口就来:“喊啦,你不应我。”
方青山:……
第10章 别闹!
回到家,方青山自木屋里搬了个长凳出来便开始着手干活了。
黎酥在旁边看:“你要做哪种的秋千呢?”
秋千还有哪种的?那汉子挠了挠头,尽量给她描述:“就是两边支架中间一条横杠下面垂两条了麻绳帮个座儿。”
“这种的不舒服”黎酥摇头:“你还会做别的吗?”
“别的?”那汉子不解:“哪样的?”
黎酥想了想:“有纸笔吗?”
“没有”那汉子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我去镇上买。”
真是说风就是雨!黎酥忙喊住他,自他忙活的那堆活计中捡了个木棍出来,寻了个平整的地方在上面画。
方青山走过去一看,愣了下。
地上画了个椭圆,像一个巨大的蛋,是悬空着的,只有个底座支撑着一个半弯的杆子吊着它。
黎酥戳了戳他刚硬的手臂:“这个叫吊篮,你会做吗?”
这东西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方青山沉思了会儿问:“那个……蛋,人可以坐在里面?”
“蛋?”黎酥挑眉,点头。
方青山又低头看了看那画儿问:“中间是镂空的?”
黎酥夸赞:“聪明。”
被夸了的汉子干咳了声,转过脸道:“这要用铁做支撑,那个……”他顿了下把“蛋”改了:“座要用藤蔓编才行。”
他竟知道!黎酥有些惊奇:“你会做?”
那汉子“嗯”了声:“我试试。”收拾好他刚砍回来的木材,进屋里拿了把镰刀出来:“我去割些藤蔓”怕她再跟又嘱咐了句:“一会儿就回来,你别去。”
黎酥刚回来脚有些疼,懒懒的趴在院内的四方桌上撑着小脸而应:“嗯,我等你回来……”红唇轻启却不发声:“编个蛋。”
明明很正经的对话,被她这么样的说来,显见的诱惑、暧昧。
那汉子只当没听到,不动声色的“嗯”了声,转过身出去,耳根子却是在发红。
想是要编个大藤篮需要用到的藤蔓多,他去了很长时间,黎酥等着等着就趴在四方桌上睡着了。
待醒来却是在木屋中的床炕上,天色已黑,屋内点着一盏油灯,想是怕扰到她,特意放的远远的,朦朦胧胧的不打人眼,那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硌的她浑身疼的床炕,现在却也不再硬了。
席子下面铺了厚厚的两层棉被,虽不如绫罗锦被那般的柔软,但却很厚实,就像那汉子一般,醇厚的让人心安。
她起身出去,厨房里亮着油灯,有翻炒的声音,是那汉子在做饭。
黎酥正要进去,无意中看见个东西,愣了下忙过去。
那东西坐在海棠树的树荫下,只有一个弯曲的粗铁做支撑吊着一个藤蔓编织的椭圆形的座,内里垫着个小碎花被子。
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黎酥很是不可思议,围着吊篮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进去,稳稳当当的很踏实。
方青山做完饭出来的时候正见那人儿坐在吊篮里晃着穿了绣鞋的小脚,红衣乌发,小脸儿瓷白映着眉心的一点红痣,美的就像个林中的精魅。
她也看见他了冲他微笑,艳若星辰:“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方青山低低的“嗯”了声,垂了眼没有多看,只端了饭到四方桌上招呼她过来吃饭。
黎酥过去,四方桌子上只有两碗面。
瓷白的大海碗里汤水清亮,整整齐齐的细面旁边卧了一个荷包蛋,上面撒了些许葱花,葱翠简单却香气扑鼻,看的人食欲大增。
那汉子搓了搓手解释:“我现在还做不好大菜,只能做些简单的。”
黎酥没有说话,拿筷子夹了面入口中,劲道鲜香,也不知用了什么,那看着清亮的汤喝着竟也又香又鲜,再咬上一口荷包蛋,满满的都是充足。
虽比不了府里大厨做的,但在现在却另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家常饭的味道。
黎酥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他:“如此突飞猛进,是那刘寡妇教你的?”
见她喜欢吃,那汉子也高兴,刚毅的面上带着笑:“嗯,你喜欢就多吃些。”
黎酥来了兴致:“你去学人家就教你……”她说着凑近了他,指点:“你要抓紧机会哦!”
那汉子原还高兴她喜欢吃,又听她说这种话立时就黑了脸,凶她:“别闹!”
他似乎就只会凶她这两个字,那妖精听得笑弯一双灼灼的眸子。
方青山这次做的虽然不错,但那样大的一个海碗,盛的满满当当,若是搁在平常的碗里少说得有两大碗。黎酥饭量向来不大,勉强吃了少半碗就再吃不下去,咬着筷子晃着一双灼灼的眸子四下看。
方青山也没强让她吃,只伸手端过她的碗倒进自己的碗里,埋头吃的风卷残云。
黎酥愣了下倒也没多管,只是托腮看他:“下次不要给我这么多饭嘛!”
她声音娇嫩柔软如莺啼,稍稍软了语气就像撒娇,听的人耳根都是酥麻的。
那汉子呛了下,闷头应:“嗯”
黎酥便不管他了,自去坐进他编的吊篮里,晃着腿摇来摇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说话:“你今天下午就去刘寡妇那里学做饭了?”
那汉子闷闷的“嗯”了声,停了会儿又补充:“还跟他们说了明天不办酒席。”
“咦?”黎酥来了精神,探起身子:“看你那些乡亲们都不是很好相与的样子,他们肯同意?”
她找他说话开始,他就吃的很慢了,现在几乎都不动筷子,端坐在凳子上认真的听她同他说的闲话,但却不抬头去看她,只应道:“我拿了东西给他们。”
黎酥“哦”了声,也不知想到了哪里,更加兴致勃勃:“那也给了刘寡妇东西?”
语气又是有些暧昧的不正经了,似乎忘了刚被人凶过。
方青山听出来,终于抬头,瞪她。
她无辜的摊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么大惊小怪难道真的和人家有什么?”
她还倒打一耙,方青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的发不出来,半晌垂下了眼,声音更闷:“给了。”
他这便又没了气,黎酥更加得寸进尺,笑眯眯:“那刘寡妇也就收了?你们有没有……”
那汉子终于受不了,将桌子拍的“啪”的一声:“说了别闹!”
他虽生气凶她,却也怕真凶到她,将桌子拍的响,声音喊的大,语气却是平缓的,甚至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黎酥没被吓到,没骨头一样又软了身子靠回去,悠着小腿将吊篮摇来晃去,玩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也软软的:“我无聊就寻你说会子话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那娇声软语听到耳中便是真生气也都消火了,方青山抿了抿嘴缓和着脸色,声音小了,语气也更加的平缓:“不是真的生气,你别……”
“那你是在假生气?”她忽然截了他的话,弯着一双灼灼的眸子:“所以你和那刘寡妇真的有什么哦。”
“……”
这下,方青山彻底没脾气了,只闭了嘴,起身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饭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
能听到外头那人儿莺啼似的笑声,她又是在逗弄他。
第11章 把鞋穿上!
翌日果然没人上山来,方青山早早就做好了饭,黎酥坐过去,是两碗栗子粥和一盘白嫩嫩的包子。
粥香浓稠密,期间点缀着已经煮成嫩黄色的栗子和几块白色的山药,简简单单却又香又好看;盘中的包子也雪白可爱,薄薄的一层皮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