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她记得自己一向谨慎,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知晓他们的事呢。
“我见刚才午膳的时候,顾将军似乎对你很和善的样子。”林智俊便说便回想,眼里闪过迷惑。
“怎么可能,哥哥你定是看错了,”她若无其事的道,“刚刚我盘子里的肉吃完了,将军可能留意到了,顺手一把而已,淇表哥不也是这样给我端过吗?哥哥你多心了。”
林智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着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妹妹你别介意,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什么地方触犯到将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终于松了口气,“哥哥还有别的事吗?”
他连忙摆手,“没有了。对了,你早上困在深林里,没有受什么伤吧?”
“没有。”
“那就好。”他顿了顿,清了清喉咙,神色不自然的从袖中拿出一小罐,“这是专治扭伤的药,从我的一个朋友从江南带回来的。”
“?”
“妹妹若是去看望杨小姐的话,不妨将此药带过去。”
她接过膏药,见他耳尖上隐隐有些红了,抿嘴一笑她还没见过二哥曾对哪个女孩子那么上心过呢,莫非。。。。。
这次二哥救了杨小姐,杨小姐还是他背回来的,虽说是情况特殊,但也说不定二哥对她存有好感呢。
她暗想道,嘴上没有道明:“哥哥真是有心了,我正想明日去杨府看杨小姐,到时候我便给她带过去。”随便试探下杨妙容对二哥是什么看法。
林智俊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找了个借口便走了,“那妹妹便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哥哥慢走。”
待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院子里,林惠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
次日,林惠涵坐上马车去了杨府,在房里见着了杨妙容,只见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行动间并无大碍。
“我早已差不多好了,只是母亲放心不下,非要丫鬟一直陪着我,还不让我到处走动,几乎连大门都没出过。”杨妙容嘟着嘴,不满的向她抱怨。
林惠涵笑笑,“杨夫人这是为你好。”顿了顿,“我给你带来了专治扭伤的膏药,听说效果很好的。”
“是吗?”杨妙容接过去,“咦,我好像没见过这种跌打膏药。”
“你当然没见过了,”林惠涵眨眨眼,“我也没见过。这是我二哥特地让我带给你的,这是他从江南带回来的。”她故意的咬重了“特地”一词,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
杨妙容一听,脸立即红了,手足无措的道:“那,那你替我多谢林公子了。”
林惠涵眯眯眼,看样子有戏。
“没事,”她摆摆手,“不过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二哥对别的女孩子这么上心呢,这不,我昨天刚回去,便把膏药拿给我了。”
“林姐姐,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妙容心跳加速,低着头,不敢乱说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哎呀,你怎么脸都红了?”
杨妙容嗔她,假意拍了她一下,“林姐姐只会寻人玩笑,真是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林惠涵不再打趣她。古代的女子羞于与人说这些,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这次也算给她留下了印象。
她在杨府陪了杨妙容一会,便向她告辞回府了。
☆、观礼
阳春三月,春风曛暖。
宽敞的大街上,一阵吹打喧闹喜庆之声由远及近,沸沸扬扬,引人注目。只见远处渐渐走来的是一队迎亲队伍,打鼓吹啦的,抬花轿的,一片火红,好不热闹。众人纷纷让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各位请让让。”前面领头的几个中年男子,吆喝着,把篮子里的喜糖洒向四周,嘴里大声的道,“今日是我们许家少爷成亲的大好日子,为众街坊派喜糖,普天共庆,而且今日许家的所有酒楼酒水半价。”
“好好!恭喜,恭喜许少爷!”众人纷纷欢呼,拍手叫好,弯下腰去捡地上洒落的喜糖。
“哎呀,瞧许家今日这阵势,真是气派,马上的新郎官真是俊的很,不知迎娶的是哪位姑娘?”
“你不知道?桥里的姑娘,便是京城里有名的沈家的大小姐啊,听说啊,沈家给的嫁妆也有好几十车呢,你看后面抬箱子的,不亏是富商,连嫁女都那么气派!”
一夫人啧啧的称羡,“这沈家和许家,都是富甲一方的人家,如今联姻,也是情理之中啊。”
“是啊,今日这般光景可不是常能见到的,”一人兴奋的跟着大队伍,“我们一起去许家看看热闹,道个喜,说不定还能得到赏银呢。”
“说得对,咱们快去。。。。。。”
花桥里的人正是沈雪!
林惠涵及沈家的几位姐妹笑眯眯的跟在花桥后面,时不时的打闹嬉笑一下。
她作为沈雪娘家这边的姐妹,在沈雪成亲的前一晚,便和母亲李氏到了沈家帮忙。
新娘子在二更之时,便让喜娘唤醒了,十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簇拥着沈雪去沐浴。
待她出来后,坐在梳妆台前,不等她出声,便已有丫鬟为她绞脸,画眉,上妆。
“好精致的新娘子!”喜婆笑呵呵的拉起沈雪,说了好些吉祥话,“跟我来窗口这里,老婆子给你梳头。”
这里的风俗如此,新娘子妆成后,需由一个年长安康的喜婆为其梳头。择一个看得见月亮的窗口案上,燃起
龙凤烛,点起清香一炷,连同莲子、红枣、汤丸三碗,每碗六个生果、烧肉及鸡心向天参拜。
除此之外,并要准备尺、镜、剪刀、即所谓 “龙头镜、较剪尺”,取其光明继后之意。
沈雪依话在林惠涵的搀扶下到了窗前坐下,窗外姣姣月色如洗,洒落人间。
喜婆一面梳,口里一面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林惠涵在一旁看得滋滋有味,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古人的婚嫁,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新奇的。
“好了,沈小姐。”喜婆满意的点点头,“新娘子可以回去了。”
接着又一拨丫鬟进了来,为她梳上新妇头,簪上如意金凤钗,戴着闪闪的凤冠,一身红底缎绣金纹裳,宽袖窄腰,下着红色宽筒长裤。
“小姐真好看!”身边服侍的丫鬟看着她一身明艳动人的装扮,由衷的发出赞美。
沈雪看着镜中的自己,羞得抿嘴一笑,“你今日嘴上吃了蜜?这么多话。”
“奴婢说的是实话啊,”丫鬟笑嘻嘻的道:“平日小姐便是好看,今日如此隆重一大扮,更是个大美人,大姑爷见了,也定会被小姐迷住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她嗔了丫鬟一眼,“这里有林表妹陪我便可以了。”
待丫鬟走后,沈雪小心的伸展了下快要僵硬的身子,抱怨不已,“没想到成个亲竟然要这么累,我困死了!”
林惠涵捂嘴轻笑,“女子一生,可不就是要等这么一天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嫁个好郎君。”
“怎么连你也来取笑我?以后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我看你到时如何是好?”
“我还远着呢,当今之务,便是要好好侍候表姐,让你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两人嬉笑了一阵,沈雪突然敛了笑,蹙起柳眉,声音略略低沉,“其实我如今心里慌慌的,一想到明日便要离开沈家,嫁到许家去,服侍公婆,相夫教子……我真怕自己会出错。”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林惠涵忙安慰她道:“表姐那么聪颖,什么也难不倒你的,你只要想到自己嫁了一段好姻缘,就不怕了。”
“我真的可以胜任?”她喃喃自语,眼里闪过迷茫。
“表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没什么能难得到你的!”她握着沈雪的手,给她以力量,温声鼓舞她。
良久,沈雪终于点了点头,“嗯!”
天色渐渐亮了,曙光照进来,一室明亮。大厅里的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堂道喜,说吉祥话。
正说着,突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
沈雪心一紧,“砰砰”的跳个不停。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众人纷纷向外张望。
在几个人的簇拥,新郎官含笑着走了进来,炯炯有神,气宇轩昂,头戴红帽,一身红衣,胸前一簇大红花。新娘家的姑娘们纷纷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笑嘻嘻的讨要红包。
“没有红包,不能带走新娘哦!”众人闹哄哄,齐齐看向新郎官。
新郎官倒也大方,大手一挥,身边的兄弟们纷纷从袖中拿出已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众人。
“谢谢新郎官,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接了红包后,姑娘们眉笑眼开,态度一下子便变了,终于放行。
而这边,沈雪正在向父母辞行,四目相对,三人不禁红了眼圈。
出嫁的女儿在出门哭嫁,也是风俗之一。但此刻,沈雪的心里是充满不舍的。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在身下服侍尽孝了。”
“好孩子,”沈夫人的眼眶里也溢满了泪水,摸着她的手,语重心的道:“去了夫家,一定要谨慎守礼,守妇道,相夫教子……”
“女儿知晓了。”
“好了,吉时快到了,新郎官已经在外面了,新娘子该出门了。”喜婆在后面提醒道。
沈泽淇闻言,来到沈雪面前,微微一笑,“别哭了,妹妹今日是新娘子,可不能哭花了妆。”小心的背起她,送她出门。
“以后我妹妹便交给你了,好好待她。”沈泽淇直直的看着新郎官,眼神深邃,嘱咐道。
许少爷坚定般的点点头,“沈兄放心吧!”说着接过新娘子,引进了花桥。
“吉时到,起桥!”
一阵吹打声锣鼓声缓缓响起,迎亲的队伍抬着花桥子走了起来。
而林惠涵等人作为沈雪的娘家姐妹,是可一起伴着新娘子去的。
一连走过了两条街,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在许府门前停了下来。而门里的宾客早已等不及,挤出了门前看热闹,又不知谁燃了鞭炮,一时间闹哄的。
以林惠涵以前看电视的经验,本来以为是他们直接将新娘子迎进门的,却不尽然。
至许家门时,前面依次铺五只麻袋,喜娘扶新娘踏麻袋进门。
她看得新奇,便问身边的一妇人何意。
那妇人道:“这用麻袋铺路呀,寓意称‘传代’。林姑娘,你数数,是不是有用五只麻袋?”
她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五个便是便是‘五子登科’呀。”
新郎新娘进了府中,许家长辈已在座上,满脸欢喜,满意的直了身子。
接着二人便是拜天地,祖先,父母,及互拜之后,还吃了寿面等一系列正礼。
“送新人进洞房啦!”
礼毕,众人欢呼着,说着吉祥话,把二人团团围住。新郎持着红绸带,牵着新娘,由两青壮年持一对花烛引入了新房。
“新郎快揭盖头,咱们都要看新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对古代的婚礼流程挺感兴趣的,查了资料,忍不住写了下来~~
☆、出征
“新郎快揭盖头,咱们都要看新娘子!”
“听说沈家的姑娘长得可好看了,新郎官能娶到如此美娇娘,真是有福气,恭喜恭喜!”
坐床后,新郎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淡淡一笑,用秤杆挑起新娘盖头的红纱巾。
“好标致的新娘子!”
“祝新人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喜娘则笑呵呵的将枣子、花生、糖果等向新房床帐内四处抛撤,嘴里说着吉祥话。
新人相对坐着喝了合卺酒,吃了枣子,饺子等。
林惠涵跟着众人一起,眼不转精的盯着新人,见沈雪羞得透红的脸,二人和和睦睦相敬如宾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欢喜。“好了,各位去外面喝喜酒吧,”喜娘大声的道,众人虽有不舍,也都识相的退了出来。
林惠涵夹在众人间,也跟着出了去,心绪却一时间难以言喻。既有
因沈雪找到归宿而替她的欣慰喜悦,也有一丝难舍的别离愁绪,缠缠转转,最后化为一缕真心诚意的祝福。
走出许府,母亲李氏已在马车上丰厚。新娘子送进新房后,基本上便没有她们什么事要帮忙了。
“如今开春了,先不回府,先去咱们的布铺选几匹上好的布料,给你们做几套春装。”李氏对她道。
布铺离这里不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马车缓缓走动,很快便到了。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店里眼尖机灵的伙计一下子就发现了夫人,忙讨好的笑着将她们迎了进去。
“惠涵,这匹布的花色如何?”
“不错,宝蓝色刚好适合哥哥。”林惠涵赞赏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周门外。
却不想只见对面的酒楼门前,直直的站着一人,身材魁梧,在大街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突然觉得身影有些眼熟,不觉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咦,那不是卫攫吗?她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确是卫攫无疑。
他的视线也直直的看向林惠涵。
她不动声色的佯装看布料。
他为何会在这里?
她一瞥,只见他抬手指了个方向。
她沉了沉眼眸,立即想到他指向的是一字阁的方向。当下心思一转,想了想,对李氏道:“母亲,你先挑吧,我想去书铺买几本书。”
李氏正挑着花色,倒没发现什么她有什么异常,点点头,只是嘱咐她,“去吧,要去哪里,便让车夫送你过去,小心莫走得太远。”
于是她顺利的出了店铺,再看对面,已经无人了,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立即上了马车,“去一字阁。”
一字阁还是和以前那样,倒没有什么变化,掌柜也还是原来的掌柜。
林惠涵熟练的撩起布帘进了内室,掌柜也不上前阻止,转个弯,上了二楼,卫攫正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守着。
“林小姐。”他拱手行礼。
她摆摆手,“卫守卫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将军找我来有何事何是有什么紧要事?”
“将军没事,只是。。。。。。”他犹豫半饷,不知怎么开口。
她心一紧,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楼间十分安静,仿佛一滩深湖,整个室子凝固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卫攫叹了口气,“将军已在房里,林小姐过去便可。”
林惠涵抿了抿唇,走了过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光线一下子涌了进去。顾璟容此时正站在窗前,窗前的光线太过刺眼,她有些看不清人影。眯了眯眼,等了一会,终于适应了光线。
对面的人越来越清晰。
只见他穿着一身戎装,宽肩窄腰,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冰冷的金属映着闪闪的银光。他没有戴头盔,乌发暴露在空气中,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动他的发梢,额前细碎的毛发将他衬得更加英气勃勃,意气风发。
“你。。。。。”林惠涵怔了怔。
他走过来,直直的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复杂难测。
沉默半响,他首先开了口,“我接到了军令,今日下午便要出征。”
“去哪里?”
“北番。”
“去多久?”她眨眨眼。
他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晓。”
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压下了初时的惊讶,想了想,仰头对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璟容却没有急着说,引她到椅上坐好,安抚般道:“惠涵,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她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