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瑾听得是一脸的黑线,这家伙不就是想要说他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吗?
“你昨天进皇宫的时候,大家都揣测你是不是要被咔嚓了,谁知道你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你说这种出人意料的消息能不快速流传开吗?”陈溯见张彦瑾没有说话,耸了耸肩膀道。
“你才被咔嚓了!”张彦瑾恼火道。他的计划是做一个富贵闲人,怎么误打误撞成了长安城名人呢?
他看着陈溯道:“是不是觉得哥很出名啊?是不是觉得当哥的兄弟很自豪啊?”
陈溯点点头,眼睛在房间四周瞟了瞟。
“人太优秀其实也是一种困扰啊。”张彦瑾叹息一声,抬起头诚恳地看着陈溯道。
陈溯被张彦瑾这句金句惊得是外焦里嫩,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合适。
恰巧张伍一端着清了灰的铜制大暖炉走了进来,陈溯看到张伍一手中的大暖炉,眼睛立马就直了。
“这就是你昨天进献给皇上的东西?”陈溯迫不及待道。
张彦瑾算是明白了陈溯这么急匆匆跑来的真正用意了,得,他还想着受伤了可能不能及时宣传暖炉和瑞炭了,会耽误生意,谁知这第一个客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他笑着道:“想要不?”
“好兄弟!”陈溯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他凑到铜制大暖炉跟前,仔细端详道:“这就是你送给陛下的铜制大暖炉?居然能这么暖和,可真是神奇之物啊!”
就在陈溯准备再赞赏几句他和张彦瑾之间宛若金坚的兄弟情义时,却听到张彦瑾道:“一百两银子。”
陈溯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啥?”
“一百两银子。”张彦瑾定定地看着陈溯道:“我这可是进献给皇上用的稀奇之物,一百两银子不多。”
“你还是兄弟吗?居然问我要钱!”陈溯不甘心地叫嚣道。
张彦瑾理直气壮道:“我这瑞炭可是雇人千辛万苦找到的,又费了无数道工序才做成现如今的瑞炭,这些暖手炉,暖脚炉也是我让人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又融化了一贯一贯的铜钱做成的,之后,我又冒着凛冽的寒风从西州大同一路拉到这里,你说这些值一百两银子吗?”
陈溯想想也是,便讷讷道:“行,我回头让人给你送来一百两便是。”毕竟一百两对于他们家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
“我送你三块瑞炭和一些碎炭,放在暖手炉里用。”达成协议之后,张彦瑾也不吝啬。
陈溯闻言,立马喜气洋洋了起来。
待到陈溯走后,张彦瑾便让张伍一去把一些暖手炉和暖脚炉,以及瑞炭和碎炭给赵国公府送了过去,毕竟他欠赵国公褚持恭的人情,再加上若是张伍一送过去了暖手炉这些东西,李容娘这个冬天也好过一些不是?
长安城中的富贵子弟们本就爱聚在一起听着小曲喝着温酒,此时又是冬天,他们这些长安城的子弟们更是不愿意出去了,大多都窝在酒楼里,听着小曲享受着温柔乡。
陈溯从张彦瑾那里离开之后,便来到了酒楼当中,十分骄傲的把他从张彦瑾那里花了一百两高价买来铜制大暖炉,暖手炉,暖脚炉的消息给说了出去,毕竟他买来的这东西可是皇上昨个儿才用的东西啊!
他的这些话一出,整个酒楼就炸开了。这些长安城的富贵子弟们并不是觉得一百两太贵,毕竟他们家中都有皇上分封的地,一百两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容易,他们炸开的原因是想要跟陈溯打听还能不能买来这新奇玩意,以及要去哪里买。
可以说,张彦瑾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暖手炉和瑞炭之类的东西宣传得人尽皆知,而暖手炉这些东西也成为了长安城富贵子弟们争相攀比的筹码。
长安城周围没有炭,炭必须从西州大同拉来,可是暖手炉和铜制大暖炉这些东西就无须从西州拉来,一来是路程太过于遥远,太浪费时间;二来是从西州拉过来太过于浪费精力。
等到熟人们络绎不绝地拜访宁国公府,想要买暖手炉等物的时候,张彦瑾便让鲁铁匠组织起宁国公府的工匠们,开始秘密制作暖手炉等物,培养出了长安城的工匠队伍。
之后,张彦瑾又以迅雷之速在长安城西市和东市都租下了合适的门面,把打造精美的暖手炉、暖脚炉,以及铜制大暖炉等物摆在了铺子里,将客人们引入到了商铺当中。
商铺从开业以来,可谓是门庭若市,人流络绎不绝。短短几天内,就让张彦瑾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当然,暖手炉和暖脚炉这种东西构造实在是简单,不多久,长安城的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仿制品,这些也都在张彦瑾的预料之中,毕竟暖手炉、暖脚炉这种东西十分结实,不是长期消耗的物品。
煤炭才是他长久的发财之道,毕竟煤炭用完了就没有了,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赶紧抓紧时间把盛产煤炭的地方都买下来,形成垄断,就算是以后有人也开始挖煤、采煤,也对他形成不了威胁。
毕竟大的煤炭资源地都让他占领了,那些人就算是也能挖出煤来,也成不了气候不是?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张彦瑾养好身上的伤,又安排好长安城中的生意后,已经是隆冬。若是他再去西州大同,恐怕就无法赶回来过年了。
计划了一下时间后,张彦瑾拿出笔给王石王久以及张伍二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妥善管理好大同的露天挖煤厂和砖厂后,便让人把信送到了驿站,让驿使带到了西州大同。
他也已经得到消息,王俭庭被罢免,灰溜溜骑马回到了长安城,新上任的县令有了他打王俭庭的先例在前,想来也不敢无缘无故去他的地盘上惹事。
张彦瑾轻轻叩击着桌子,随后他拿出一块小方印,又拿出一张银票。
“年后你去一趟榆林。”张彦瑾将小方印和银票交给张伍一,又拿出了他早就画好的地图,指着上面圈出的地点道:“这方小印乃是宁国公府的标志,你拿着银票去了榆林之后,和当地的县令协调,把我画出来的这块地买下来。”
张伍一虽然不解,可他稳重老实,只要张彦瑾做的事不太过于出格,他便不会有反对意见,也不会多问。
他将小方印和银票收起,沉稳道:“二郎放心,等过了年关,我就出发去榆林,将二郎圈出的地买回来。”
张彦瑾这边忙着圈地赚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被他狠揍一顿丢了官的王俭庭却过得是凄凄惨惨戚戚,先是收到罢官的旨意,后骑着瘦马回到家中,就被自己那个极为注重名声的谏议大夫老爹狠抽了一顿,原本就青一块紫一块,宛若一张白面大饼的脸更是青青紫紫,没有一处好地。
他气愤之下,只能去找周齐晖诉苦,毕竟他们两曾经都吃过张彦瑾的亏,有共同语言。
周齐晖望着自己顶着一张色彩斑斓大饼脸的好友,是狠狠咬着后槽牙,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王俭庭让西州省中州呈递上来的折子是经过他父亲周勤的手递交给皇上的折子,还专门找人在朝廷上提出这件事,本以为这一次能狠整张彦瑾一顿,不说要了他的小命,也让他死皮赖脸要来的西州大同之地被皇上收回,让他颜面扫地,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却不曾想,这件事情居然就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让周齐晖窝火的是,事情和他预想的方向背道而驰,张彦瑾是被他伯父抽了一顿,可却让他在长安城中的名气更大了,他的暖手炉和暖脚炉,以及铜制大暖炉卖得几乎脱销,赚得是盆满钵满。
这个时代的人不注重金钱,只注重名分,可周齐晖一想到张彦瑾春风得意的样子,就气得牙疼。
他看着房间中放的铜制大暖炉,气得就想要上去踢一脚,可他的脚到跟前了却又放下了,这铜制大暖炉要是真的被他踢倒了,他拿什么过冬?再说了,这些连带着瑞炭,可是他花了两千两银子买的!
王俭庭自然知道周齐晖恨张彦瑾恨得牙痒痒,由于前几次领教过张彦瑾的拳脚和不按常理出牌,两人这一次可谓是同仇敌忾,打算从长计议。
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将寒流吹到了长安城,一夜之间,古朴庄严的长安城便落了一层素雪,俨然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白头老人。
李容娘抱着暖手炉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红梅。她来赵国公府已经三月有余,她以为那个人都把她忘了,却不曾想,在这严寒冬季,他却托人送来了如此温暖的东西。
李容娘低头看着手中的暖炉,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暖手炉外面的花纹。
她恍然想起那天在长安大街上,张彦瑾一把把她从鲁莽壮汉手中夺来,教训了那个鲁莽大汉,证明了她的清白。
也正是因为此,她当时才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怀中想要为他挡下一刀,这种行为简直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她那天偏偏就这么做了。
又想起张彦瑾送的两个庄子,她之前送的东西其实也是暗示,他现在依旧给她送东西,那是不是说明,他对她其实也是有意的?
等到侍女走进来帮她披上披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走神那么久。
她细长的手指曲起,宛若她纠结的心绪,在张彦瑾心中,她到底是什么地位呢?
进入腊月,年也就近了。大魏朝过年和现代不同,分为年前和岁后两个部分,以岁首除夕那天为界限,岁前讲究除晦辟邪,岁后则是迎新纳福。
宫中则是臣子们除夕回家之后,从初一到初三连休三天假期。
南渡轻冰解渭桥,东方树色起招摇。天子迎春取今夜,王公献寿用明朝。除夕则和现代一样,上到天子下到百姓都讲究守夜,在这一夜里皇宫和民间都会举行傩舞,宫廷当中的称为大傩,民间的虽然比不上皇宫中的隆重,可也十分盛大。
傩舞也可以称为驱傩大会,专门驱秽辟邪而设。
等到驱傩大会结束,大年初一早晨时臣子们则需要进宫给皇上拜年,送上新年贺礼。
在民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的假期也不像平日里一般需要遵守宵禁,在宵禁之后,依旧可以在家中摆宴席,和家人团聚。
为了腾出初一到初三三天假期来,宫中的臣子们就要提前把所有的事务都处理好,皇上也不能例外,户部、工部等机构呈交上来的年度汇报,皇上都是要一一过目。
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下,暖手炉和铜制大暖炉等物给皇上带来的幸福感便更加高了,毕竟和历年在寒冷中,承受着腿疼,却还要坚持批阅奏折相比起来,今年就舒服多了。
这也让皇上对张彦瑾的印象好了许多,公务繁忙之余,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喝一口花椒酒,驱散身上的湿气和寒气,盯着屋中的铜制大暖炉道:“张彦瑾这小子,无赖归无赖,脑袋倒是挺灵光的,居然找打了瑞炭这样的东西。”
李明锐见皇上有想要歇一歇的意思,便上前一步道:“皇上,你前些日子让派去押送张彦瑾回长安城的人回来了,带了一些图画回来。”
“图画?”皇上不解。他是让那些禁卫军去大同好好实地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张彦瑾问他要大同到底想要搞什么幺蛾子,顺便再把张彦瑾给押送回来,现在既然张彦瑾自己回来了,他们只需要在那里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回来即可,怎么还带了图画回来?
李明锐微微低头道:“回禀皇上,前去的禁卫军说他们怕无法用语言描述当地的情况,便找图纸简单的画了下来,这样皇上便能一目了然当地的情况。”
“哦?”李明锐的一番话彻底引起了皇上的兴趣,他合上手边的奏折道:“哪些图画,拿来给朕看看。”
李明锐这才把收放在一边的图画放在了皇上面前。
为了展示清楚,图画并非是用墨水这一种颜色画的,而是用各种颜色画在图纸上的。
第一张图纸中央是一个黑色的圆形区域,上面有着拿着各式工具的人,有用铁锹挖煤的,有用手镐破开岩石层的,有用独轮车将破碎的岩石运送走的,也有拉着两轮车运送挖上来的黑色煤炭的。
第二张则是工人们用两轮车把煤炭拉到洗煤水洼跟前的场景,只见工人们在水洼旁用铁锹翻动着煤,让煤清洗得更加完全。
第一张图和第二张图皇上在李明锐的简要解释下还算是明白,可等到看到第三张图时,皇上便一点都看不懂了,他指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长方块道:“这是什么?”
“皇上,据禁卫军打听,这是张彦瑾新发明出来的一种盖房子用的东西,等到他们打完地基之后,应该就要开始盖了。”李明锐其实也不明白这长方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皇上似懂非懂,便翻开第三张纸看第四张纸,他发现第四张纸上是工人们烧制砖头的场景。
“皇上,需要将张彦瑾宣进宫来吗?”李明锐见皇上面色疑惑,便询问道。
皇上将几张画纸合起来递给李明锐道:“不必了,北征在即,公务繁多,还是先处理好手头公务罢。”
李明锐见状,便收起了禁卫军递交回来的画,默默站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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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这一晃就到了爆竹声不断的除夕之夜; 张彦瑾站在阁楼上望着长安大街上的傩舞; 街道上的舞者们带着浓妆艳抹的面具; 身穿色彩鲜艳的衣服,脚踩着高挑鞋; 在长街上的跳动着。
傩舞者有些扮演者白娘子; 有些扮演着孟姜女,有些则是扮演着哪吒……有神话中的人物,也有历史上的人物; 这些角色组成了中国的庞大的傩神体系,源远流长。
半大的少年们跟在傩舞舞者后面跑着; 洒下一连串的欢声笑语。
家家户户大门口都挂着红灯笼,与现代不同的是红灯笼里面不是电灯; 而是有小孩手臂粗的红蜡烛; 只有这样粗的红蜡烛才能燃一夜不灭,给新的一年带来好兆头。
张彦瑾望着熙熙攘攘的长安长街,感慨万千。他来到这里一晃已经有小半年功夫了,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只能好好走下去了; 可问题是; 他不想好好走下去; 也不行不是?
张博文被张仲谦带入宫中去观看宫廷中的“大傩”去了,张修武和张彦瑾留在家中看家,二人陪着张老夫人一起吃过饺子之后,张修武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准备在长安街上溜达溜达,凑凑热闹。
可等到他回来,却不见张彦瑾了,等到他问了家仆,才知道张彦瑾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小院。
“二哥,你咋就睡下了?”张修武望着合衣躺在床上的张彦瑾,粗粗眉毛下的眼睛瞪得溜圆。除夕都讲究守岁,他这个二哥往年还知道要守岁,怎么今年连守岁都不准备遵守了?可真是放浪不羁啊。
张彦瑾打了个哈欠,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还是一家人守岁到初一天明了,从现代过来的他自然也是如此。
他困倦地看着张修武道:“我只是在床上躺一躺,不会睡的。”
张修武不解道:“驱傩大会一年只有一次,你不准备出去看了?”
张彦瑾慵懒地摆摆手道:“你去凑热闹吧,我给咱们看家。”
张修武被张彦瑾这离经叛道的行为弄得是分外不解,可他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驱傩大会也没有规定每个人都要参加的不是?
就这样,张修武约着平日里玩得好的朋友就去参加驱傩大会了,而张彦瑾则在张修武走后,就翻身睡大觉去了。
一直到初一天明,张彦瑾才悠悠转醒,在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