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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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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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德仰面笑了片刻,暗融融的屋子里一弯臂膀,又将宝如拉入怀中,也不说话,顺着她已经叫他吃肿的唇便吻了下去。
  他便是这点不好,一开始哄她尝味儿的时候,极尽温柔,等她尝到味儿了,那掩不住的狼尾巴便往外露,前一番已是折腾的宝如生不如死,这又来了。以他的想法,反正她是寻着味儿了,这回才该轮到他了呢。
  “好歹,好歹今夜咱歇歇。”宝如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撒了个谎:“我怀着咱的棠棠呢,为着这个,咱今夜歇了,成不成?”
  季明德果真停了。
  也是怀着无比的期望,宝如悄声道:“怀修齐的时候,我在两仪门上望着在城楼下的你,我就想,我一定要生个像你这般勇猛的儿子,所以我才会生个儿子。可如今不同了,我想,我得把那个叫棠棠的姑娘生出来,否则,我的男人会哭的比我儿子还惨,所以,下一个孩子会是季棠的。”
  默了片刻,季明德翻身又爬了上来:“一回终归不保险,那就顺势再多来一回?”
  命运的神奇便在于此。次年的仲秋之时,皇后于宫中延嘉殿足月临盆,产下一胎。产程极短,皇后甚至未觉得痛孩子便出生了。
  皇帝焦然等于殿外,闻啼而入,便见产婆怀中抱着个小婴儿,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哭着哭着,睁开了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带着初入人世的懵懂与困惑,也许看到了面前的父亲,也许没看到,旋即闭上,乍着双手开始了新一轮的啼哭。
  产婆道:“恭喜皇上,是个小公主呢。”
  季明德整张脸都在抽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她叫季棠,确实是朕的公主。”
  虽说来的晚,但总算她还是来了。


第255章 番外1
  眼看就是中元节了从宝芝堂的二楼往下看生意最好的当属段其鸣家的寿衣铺子。门外香裱烛火一攒攒剪成串的金元宝银元宝前挤满了人。
  赵宝如就站在人群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只差写着个贼字。眼盯着一只银元宝掉到了地上飞速的捡起来几根细指头飞快的照着那元宝的样子裁着花子待记好了,又双手将元宝捧给了伙计。
  她没钱买元宝,大概想学着花样自己剪几个烧给已经去世的父母亲人。
  “查明白了。再没别人,就是季白自己干的。”二楼帐房里,说话的是方升平吧嗒吧嗒抽着水烟:“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杀明义的就是他。”
  季明德立在窗前,定定望着下面的寿衣铺子出神忽而转过头来侧扭着的喉节上下急速喘动:“他放干了明义的血居然还敢腆着老脸说让我娶胡兰茵是季明义的安排。”
  方升平耷拉着的眉头忽而一挑:“先娶过来再说吧咱们土匪这阵子叫官府追的紧,娶了胡兰茵你半只脚就算踏上了官途,秦州府有什么绞匪的动向也能随时听闻不是。”
  街道上两个官差敲锣打鼓高声在问行人:“赵放府第何处?长安有官讯至,要报到他府上。”
  秦州人好热闹,有人凑上前笑问:“官差,可是咱们相爷府有好事儿啦?”
  “天大的好事儿,他家孙姑娘赵宝如叫荣亲王府退了婚,从此之后,赵宝如姑娘和李少源的婚约解除,可以自择婚嫁,两厢欢喜。”
  一众人拍手跺脚:“这可真是造孽哟,从此之后,只怕赵放是真爬不起来了。”
  官差冷笑:“我的好大爷,赵放早叫一把大火烧没在岭南啦,您这唱的还是那一年的大戏?”
  官差敲锣打鼓,顺着街道去找赵放府第了,寿衣铺前,众人跺脚的跺脚,叹息的叹息,不用说,一致认为,从此之后,赵宝松两兄妹,算是真完了。
  季明德将五百两银子拢入一只褡裢,转身要下楼,二房的老娘杨氏寻来了,将他堵在楼梯上,气哼哼问道:“明日就要拜堂,你给咱二房找到媳妇了不曾?”
  “正在找。”
  “娘没别的指望,屁股大些,好生养些的就成,哎,明德……”
  季明德追到岔口胡同时,官差刚从污水横流的小胡同里出来,嗡嗡不停的苍蝇围着一堆狗屎嗡嗡叫,几条癞皮狗在舔污水。
  屏息站在窗前,季明德闭上眼睛,听着屋子里黄氏的数落声:“你死,你以为你死了就完啦?我不得给你买棺木,不得把你抬出去,才十五岁的女儿家,祖坟是不能进的,我还得给你买墓地,赵宝如,你来,你从我身上搜,看能不能搜出三个铜板来,看我有没有钱给你置棺板。”
  “她被少源退了婚已经够难受了,你又何苦骂她?”是赵宝松。
  接着便是哐啷啷的锅盆碗砸声:“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没个为难的时候,脖子一抹,苦日子留给别人,自己倒是死了个轻松。
  一家子挺尸的挺尸,寻死的寻死,我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你们这样一家子人?”
  小青苗哇的一声哭,黄氏也是抽抽噎噎的哭,屋子里大大小小全哭了起来。
  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绕过季明德敲开着那扇破门,黄氏咣的一声开了半扇,见是隔壁的泼皮老五,问道:“你又要作甚?”
  老五虽笑的很绵善,大毒日头底下,却寒意森森:“黄娘子,赵姑娘咽气了不曾?”
  黄氏一盆泔水就泼了出来:“滚!”
  老五抹了把脸,仍在笑:“黄娘子您这就不懂了,趁着新鲜,给她配房冥婚,她走的体面,您也不必折钱发丧,一举两得不是?”
  这是个专门替人拉配冥婚的,季明德合着黄氏关门的声音,一把扼上泼皮老五的后脖子跟儿,将他的脑袋整个儿撞在土坯墙上,连着撞了三下,再往后一甩,又稳又准,泼皮老五栽在污水坑中那摊狗屎上,惊起一片苍蝇。
  季明德掏出帕子揩了揩手,背着一褡裢的银子,敲开了宝如家的门。
  接下来就不必说了。活着,能卖五百两,死了,配房冥婚,价格是五十两。
  赵宝如坐在卧室的塌梁下,靠墙坐着,听隔壁季明德说自己是个兼祧,心说既他能娶两房,可见妻子并不值钱,能一下掏得起五百两,可见是个有钱的。那就等到了他家再寻死吧,总比配冥婚的强不是?
  于是点了点头,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转眼便到了次日一早。
  季家大房红绸高挽,处处彩绫,前院后院足足摆了百十桌,要给兼祧过继的儿子季明德办喜事。季白一袭紫绸面的袍子,纯白面的靴底纤尘不染,正在堂屋八仙桌旁坐着抽水烟,听管事回话儿,忽而眉头一挑:“什么叫他不肯去接亲,知府家的大小姐,说不要就不要,他季明德是个什么东西?”
  水烟壶一砸,季白率着一众家丁出正门,正巧碰见季明德牵着匹高头大马,马上驮着个穿着吉服的新媳妇儿,瘦瘦的肩膀,两只交握在一处的手叫红衣映衬,分外绵腻。
  “能耐了?都雇得起马了?”季白堵在马前,冷笑道:“明德,凡事总有个先来后道,我不论你给二房娶的谁,兰茵必须得先接先进门,这是大伯的规矩。”
  季明德忍了又忍,把宝如从马上抱了下来,抱她进了家门,安置在西屋炕上。隔壁锣鼓喧天,季白追了进来,就在小西屋门外等着,太阳眼看将要升起,胡知府想必已经等的上火了。
  “我叫季明德,在明明德的那个明德。”
  季明德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才刚刚上过吊,无论活着死了,都会被卖掉的小姑娘诉说自己。他其实在去年就认识她了,风雪寒夜,在关山之中,那时候她身边还有两个丫头,披着裘衣,脸儿圆圆,笑的像满月一样,三个人凑在一处说李少源。
  他想告诉她,她能坚持到现在,他其实打心眼儿里佩服她。娇弱弱的小姑娘,像朵开在寒冬十月的桃花一样,开错了季节,任凭寒风雪催,生不能,死亦不能。
  “我去隔壁照料片刻,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好不好?”他手伸了过去,她两只搭在红裙上的手,立刻缩回了袖子里。
  最终,季明德并没有去接另一房妻子胡兰茵,反而在堂屋里,当着早早到来的宾客们的面,跟季白吵了个翻天。
  知府胡魁等不到新女婿来接人,不得已,想想季白地库里那百万之巨的巨财,只得抹了老脸,亲自把女儿送入季家。
  蒲一进院子,便见堂屋里季明德扼着季白的喉管,一只白生生的拳头,不过转眼之间就捣到了季白眼眶上。
  一把掀翻八仙桌,季白横腿扫过来,他接过那条腿,顺势便将季白扯倒在地吼道:“杀季明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为了子嗣而为难的一天?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他你就进不了祖坟?亲儿子你都敢杀,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那是什么书生,那里的书生会有他这样的身手?
  季白一个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练家子,不过一招之间,就叫一个白面书生放翻,便院子里那些家丁们,都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胡魁喝道:“府兵何在,季家家丁何在,将这院子给本官圈起来,季明德这厮定是疯了,竟敢以下犯杀,欺打宗长,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
  胡兰茵一把扯了盖头,柔声劝道:“爹,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喜的日子,明德也许只是因为欢喜而鲁莽了些,您这一搅活,女儿这婚还结不结了?”
  胡魁穿过看热闹的人群,看到堂屋里的季白站了起来,就在季明德身后,惨白着张脸,忽而两手拍到一处,再接着,朝自己的脖子划了一划。
  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便是先输的那个。
  杀季明义本是件密事,天知地知,唯有胡魁和季白俩人知道,季明德若果真是个书生,怎么可能知道?若他果真是个书生,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身手?
  从八岁起便长在成纪的季明德,一出手便改变了季白对他的看法,当然,也改变了季白对待他的策略。
  取了方帕子揩着自己脸上的脏污,季白道:“明义是你大哥,也是我的儿子,他死了,我焉能不伤心?但他是在关山里失足,掉进水里淹死的,这胡知府知道,全秦州城的人都知道,你回二房休息休息,明日再过来看兰茵,如何?”
  院中四十多个家丁,人人都带着兵器,就在前院四周站着,季明德唯有一人,若想硬拼,肯定拼不过。
  他有些后悔自己意气用事,戳穿季白戳穿的太早,铁青着脸站了片刻,与同样穿着吉服,面貌娇美的胡兰茵擦肩而过,走了。


第256章 番外2
  隔壁的宴席不欢而散摆好的喜酒叫季明德砸了个稀烂二房的杨氏却无比的欢喜追在儿子身后絮叨:“果真明义是季白杀的?你要说别的我能信说季白杀明义我不能信。季白疼明义疼的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杀他?”
  季明德也不敢信但他是见过季白上仙人崖买凶,想要杀明义的。
  当时他以为季白不过说说而已,不呈想最后季明义还是死了。那是他和明义的亲爹虎毒不食子,他比老虎还毒,就把明义给杀了。
  但他太冲动将这件事儿挑穿的太早了。
  原本在季白看来,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而已今天一番出手季白会对他起忌惮会不会去查他的老底不会不查到他跟土匪有牵扯。季白既能杀明义想必杀他也不在话下。
  杨氏正在替对面西屋里的新媳妇儿做饭,抬起头便见季明德朝着自己搧了一个耳光。
  她道:“勿要疑神疑鬼,明义都死了你就不要整天念叨他搅的他亡魂难安。
  不过咱们说好的,这三天你都得在咱家,快去,端着饭跟新媳妇儿两个吃去吧,娘今夜就要大孙子,等都不能等。”
  才不过中午,季明德端着只小炕桌进了小西屋,局促到转不过身的窄屋子里,赵宝如交握着两只手,还是他走时的模样,在床沿上稳稳的坐着。
  季明德轻轻揭开盖头,白粉浆过的脸,红到吓人的唇,她顺着他手中的秤竿抬眸,定定望着他。唯独这双眸子还是一如继往的清澈明亮。
  季明德咧唇一笑,两颊旋即漾出深深的酒窝来:“让你等急了吧,咱们吃饭。”
  老娘煮的鸡汤银丝面,上面盖着切成丝的精肉和绿油油的小青菜。
  俩人相对坐着,季明德见宝如迟迟不肯动筷子,解释道:“隔壁和咱们不是一家人,我也不会兼祧两房,胡兰茵嫁的是去了的大哥,不是我。”
  她没说话,但是捡起了筷子,挑了一筷子面小心往嘴里吸溜着。
  惨白的脸,惨不忍睹的红唇,她伸出红红的舌头试了试面的温度,微微的颤摆着。
  就像幅极尽粗陋,只有简单线条,却又能挑起一个血性方刚的少年无数性幻想的春宫图一般,少女失了真的容颜,和她吃饭的样子,于一个常年混匪道,只知杀人放火的土匪来说,具有无比的冲击力。
  季明德身体骤然一僵,死了的季明义,会杀亲儿子的老爹季白,抑或隔壁那个妖冶妩媚的大房妻子胡兰茵,在一瞬间全叫他抛诸脑后。
  他想吃掉她嘴上那红红的脂胭,一点一滴吃的干干净净,叫她露出粉嫩嫩的唇色来。他想吻掉她脸上那惨白的铅粉,露出她原本细腻白润的面庞,他还想……
  宝如忽而抬头,恰对上季明德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仿如穿过草丛,巡着猎物的狼,又仿佛古井之中,盈盈而挂的那弯明月,虽不刺眼,但无比的灼人。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随即便垂下了眼眸。
  外面烈阳当空,才是正中午。季明德恨不能此时手中一弯神弓,一箭出去,把那挂在半空的太阳给射下去。
  宝如吃相很文雅,一口鸡丝一口面,再佐一口青菜,虽吃的慢,但很快便吃完了一碗面。她手捂上唇,打了个饱咯。
  季明德绞了方帕子过来,道:“擦把脸。”
  杨氏另端着几盘子菜进来,见儿子新媳妇对坐吃的正欢,哎哟一声,心说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一桌子的菜,闷头闷脑的,她又给端走了。
  总不能就这样对坐着等天黑。椅子咯吱一声闷响,是季明德站了起来:“你上床躺会儿,我晚点儿再进来,好不好?”
  转身出门,七月高悬于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院子,院子里那棵杏树的叶子都蔫儿了。季明德站在小西屋的瓦檐下,热的喘不过气来。
  窗子半掩着,隔着窗子,他看到宝如解了那件吉服就侧躺到了床上,面朝里歪着。她下面穿着件藕色的修身褙子,当属于秋装,因为那件衣服实在太厚实了。
  但那件藕色的褙子极好的修饰了她的身形,圆而饱满的臀,纤不可忍的腰肢,那证明她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
  像一只秦州本地产的蟠桃,红嫩透艳,嚼一口蜜汁四溅,却又不粘腻,而是有着无比的脆性,她就是只初成熟的,脆生生的桃子。
  一个男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洞房夜,不敢想象他也有今天。
  季明德晚上要做匪,白天要读书,几乎没有时间和女人接触。老娘曾诚心诚意替他求娶过成纪老人李翰家的孙女李远芳,但远芳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等他考上进士不肯点头,那桩亲事也就黄了。
  说起来有些好笑,他常年混迹匪道,人掠的太多,唯独过目不忘的,是远在怀良的琳夫人,那是个爽朗,妩媚,经验老道的□□。曾经,季明德叫她吓的落花流水,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所以他很怕,不知道这个洞房夜该怎么办。
  男人么,于自己在床上的雄风,有一半是超乎寻常的自信,还有一半是无与伦比的自卑。他连女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可又无比的焦灼,好奇,疯了一样,此刻脑子里唯有床上那个新妇,和她的身体。
  大房和二房之间,有处一人高的小门,咯吱一声,几个人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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