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活泼灵动,也可以乖巧伶俐。她会软软的叫他师兄,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东西与他分享……
彼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她动心,只是把她当做师妹宠着。直到在妖族圣池觉醒天赋神通的时候,痛到灵魂都在蜷缩,他忽然想起,初见师妹时的模样。
她仰着白嫩如玉,艳若桃花的小脸,笑容明媚的向他跑来,漫山遍野的青竹,不及她一袭红衣耀眼。
原来她早已住进自己心中。
后来师父告诉他,师妹为了救他昏迷了三日,金丹险些碎掉。
他从妖族出来后,胡冕问他,那是你喜欢的姑娘?他当时多想大声的告诉他是,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欢!可是他不能,因为……
人妖殊途。
他不能让父母经历过的痛苦让她再经历一遍,他舍不得她痛苦,所以他说不是。
他想,等他强大了,强大到谁都不敢阻碍他们,强大到谁也不敢说三道四,强大到可以为她阻挡一切伤害……等到那时,他一定告诉她,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没等他强大起来,另一个可以为她抵挡一切伤害的男人出现了。他陪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自己做不到的事他都能做到。
他难过,可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想让她幸福,尽管这幸福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
步生莲低低的笑起来,声音里充满落寞苦涩。他想,若是那时候他说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人妖殊途,但仙魔也不两立,归无期是魔,却可以毫不顾忌的与她在一起。他没输给任何人,他只是输给了自己,是他把她推开的,所以他现在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眼前突然出现了师妹的身影,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袭红衣仍然那么耀眼,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指尖碰到她的那一刻,画面碎裂。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帝君,天魔一族送来请柬,魔尊不日大婚,邀您前往观礼。”一个青衣小仙童捧着请柬进来。
步生莲的目光慢慢落在请柬上,描金熏香,精致无比,只是大红的颜色是如此刺眼,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他缓缓伸出手,修长清隽的手有些苍白,微微颤抖着打开请柬。
薄暮瑶,归无期。
并列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是那么和谐,和谐到让他忍不住想破坏!
小仙童看出他情绪不对,战战兢兢问道,“帝君,若您不想去,小童这就去回绝他们。”
也就是现在的帝君,他敢说这样的话,以前的道衍帝君在位时,天魔一族嚣张跋扈,别说回绝他们了,就是在他们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但现在的青莲帝君不同,他自己修为极高,能与魔尊打个平手,甚至与神界都有关系,所以他才敢说出回绝他们的话。
步生莲合上请柬,缓缓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淡淡道,“不必,我去。”他当然要去,他要开开心心的去,亲自把她交到那个人的手上。
魔尊大婚,娶得又是神界唯一的女神尊,排场自不必说,整个九天三界的神仙妖魔都被邀请了,步生莲来的不早不晚,恰恰踩着吉时而到。
礼台上,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好不般配,步生莲浅笑着走向他们。
“师兄!”薄暮瑶惊喜的喊道,她今日一袭大红礼服,显的越发惊艳。
步生莲微笑着看她,“瑶瑶今日很漂亮。”
被他这么直白的夸奖,薄暮瑶有些羞涩,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归无期,笑的幸福而又满足。
步生莲压下心中的苦涩,面上笑的温润如玉,他举杯,对归无期传音说了一句什么。归无期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放心,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薄暮瑶好奇他们再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直问,只得按下好奇心,准备回去再问阿期。
仪式开始,步生莲坐在席间默默喝酒,一杯又一杯,偏他脸上带着浅笑,动作又随意,仿佛在享受美酒一般惬意,因此根本没人想到他是在借酒消愁。
他看着笑颜如花的师妹,心里默默道,“一定要幸福。”
第97章 花凌番外
十九公子。
这个名号在中洲可谓是家喻户晓; 出身富贵,资质绝佳,悟性极高,长相又俊美绝伦,不管是男是女; 都热衷于追随他。男子羡慕他的修为,女子爱慕他的容貌。但凡大家族聚会; 若没有十九公子到场,那必然是上不了台面的。
十九公子每日呼朋引伴; 举行雅会; 饮酒赏乐; 虽不至于醉生梦死,但也没什么追求。不论他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捧到他面前; 从来都没缺过什么; 所以他对什么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连百年大比都是轻轻松松的就拿了魁首;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乐趣可言?
而在他拿到百年大比的三项魁首后,追捧他的那些人更加狂热!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受; 后来渐渐就腻味了; 有些烦不胜烦; 所以他干脆的撂摊子走人了。
世家公子中; 唐随风是难得合他胃口的,一点没有世家子的那些娇纵毛病,他们也算是相交甚欢。所以; 唐随风临死前请求救他儿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虽然那孩子看起来可能活不长了。
为了避免唐家人的追踪,也为了摆脱家族束缚,他干脆的拿界牌传送到青州了。
在那里可没有人知道他十九公子的名号。
小家伙的伤其实已经没救了,可谁让他碰到的是自己呢?他恰好知道一个上古秘术,能把妖身与人身分离。这是上古时期一个半妖之人为了摆脱妖身而创造的,现在被他拿来救步生莲了。
他之所以留在合欢宗这样一个名声不好,实力又低的门派,完全就是看重天玑峰底下的先天灵脉,可以用来蕴养步生莲的身体。妖身分离,化骨重生,他用了近百年才把这徒弟救回。
当然,蕴养身体是一个漫长而无聊的过程,他耐不住寂寞,没少往外跑。
在青洲,他体验到了与中洲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自由、洒脱,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惊奇。不会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而巴结讨好他,他自由自在,完全放飞自我,甚至结交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那人比唐随风还合他胃口。
他们见解一致,想法总是同步,不论说什么对方都能接上话,关键是对方不论是修为还是资质完全不在他之下,这让向来高高在上的他大感惊奇,越发坚定了要结交他的心思。
他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闯秘境入险地,一起喝酒吃肉……
只是,后来他们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花渐离想起来仍然是忍不住想笑。那时,他们一起走南闯北已经好几年,彼此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凌虚突然对他说“我们结成道侣吧”。
他当时震惊至极,以至于忽略了凌虚发红的耳尖,紧张的神情,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都是男的,怎、怎么结成道侣?”
而凌虚的反应,居然比他还震惊,“你你你不是女人?!”
他当场石化,他虽然长的雌雄莫辩,但他们好歹在一起两年多了吧?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男的?!
也不知凌虚是感觉认错人难堪,还是恼羞成怒,反正在知道他是男人后,再也没有见过他。花渐离也是恼他翻脸不认人,就算认错了,他们在一块两年多,怎么着也该有点情谊吧?就因为闹情绪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他也不待见凌虚了,有事没事都不想见他,两人像是赌气一般,谁都不愿先低头。
后来,还是因为薄暮瑶的事两人才又有了交集。即便许久不见,他还是最懂自己的心思,什么都没说,他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
凌虚七岁拜入太一宗,十三岁筑基,二十八结丹,七十九岁结婴,一百六十三岁化神……两百岁之前,他一直在埋头苦修,从不问外事。他的生活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枯燥乏味,一成不变。
师父说他心思纯净,最适合修道;但也有人都说他清高冷情不好接近,事实上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便总是埋头修炼,不与人打交道。
遇见花渐离是一个意外,彼时他第一次出门历练,因为没有经验,又不知人心险恶,被人盯上了。
那人拿了一把本来就破损的法剑,非说是他弄坏的,要让他高价赔偿。他嘴笨口拙,辩解不得,但又拿不出对方要的灵石。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他遇见了花渐离。
他穿着一袭红衣,热烈张扬的颜色一如他的容貌,极具攻击性,让人移不开眼。凌虚第一次发现,这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花渐离所过之处,人群自动避开一条道,他漫不经心的走来,扫了一眼那把剑,嗤笑,“一把没有炼制成型的下品法器,你问人家要一万灵石?!”
他三言两语就把那人说的哑口无言,讪讪离去。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被他轻易解决,那一刻,凌虚对他心生敬仰。
后来,他们熟了之后,花渐离骂他,“真笨!你只要释放你化神修士的威压,谁敢找你麻烦?”
他笑笑,不说话,其实他真的没想到要用修为压制别人。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便一起历练,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喝酒吃肉……他觉得那段日子是他过的最舒心的时候,原来,除了修炼以外,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可做。
在他眼中,花渐离无所不能,他会炼器,会布阵,修为高,会说话,跟谁都能聊的来,懂得许许多多他不懂的事。而他自己,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专长,虽然剑修就只需要修一把剑,但跟无所不能的花渐离比起来,他逊色许多。
花渐离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就只能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花渐离,他什么都会,人缘也好,不像自己,除了花渐离就没有一个朋友。
在一起走南闯北的那些日子,花渐离教会了他很多技能,都是生存所必需的经验。他知道自己不懂,性格又闷,不会主动问。所以,他经常事无巨细的跟他说,从来不厌烦。
所以,跟这样一个能力出众、会照顾人、长得又貌美的女子在一起,他很难不动心吧?
等他发觉自己心意的时候,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他只纠结一下,也就释然了。男未婚女未嫁,他喜欢“她”有什么不可以?而且,“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吧?不然“她”怎么会陪他这么久?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不是女子!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花渐离很洒脱,有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直爽,但他以为那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没有多想。又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直当对方是一个女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窥探他的身体,那样极不尊重,并且花渐离也不会没事特意强调自己是男人,于是这个误会就这么一直保留了下来。
他知道后第一反应是荒谬,等确定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说不定花渐离早就察觉了自己喜欢他,然后在看笑话吧?
所以,他一时间不想面对花渐离,然后不辞而别了。
后来,他想通了,这件事只是阴差阳错,根本不是谁的错,所以,他迁怒花渐离也不应该。然而真正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他都已经知道对方是男人了,他竟然还是喜欢他!
这让他很恐慌,他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这样荒谬的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厌恶自己?
一时间,凌虚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他既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不想也不愿忘记花渐离,可是他又没办法再与花渐离泰然自若的相处,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可是他可以不见那人,但心中的感情却没办法控制,越是不见,越是想念……
第98章 沈寒衣番外
沈寒衣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 五岁的时候,家乡发生了一场旱灾,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难以维持生计。走投无路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把他卖掉换些口粮。
他其实也能理解父母那时候的想法; 连旱三年,家里真的拿不出一点粮食了; 与其全家人一起饿死,不如卖他一个; 换一家人的命。因为他没有姐妹; 上面三个哥哥都已经长成; 就他一个还小,又体弱多病; 卖掉他既减轻负担; 又能救全家人的命,他能理解; 真的能理解……
怨吗?
他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他连父母家人的模样都忘了; 又怎么会记得那时候怨不怨呢?他只记得那时候哭的很凶; 被买他的那户人家饿了三天。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的他; 几乎就那么去了,后来还是那家人怕他真饿死了不划算,才喂了他东西吃。
那家人跟他们家一样也是农户; 不同的是,他们家四个儿子,那家人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都已出嫁,只剩下小女儿。买他回去,是为了做童养夫,继承香火。
本来这种情况,他应该会好过一点,但其实不然。那家人也是穷苦人家,攒了点粮食都用来换他了。花了大价钱觉得很肉疼,所以整日里对他非打即骂,脏活累活全都是他干,三天两头不给饭吃,只要饿不死就行,大有从他身上榨回本的念头。
那家的女儿,大他十岁,但并没有少女该有的温柔,刁钻泼辣,比她父母还喜欢动手打他。因为她信奉,小的时候□□好了,长大才能对她言听计从。
饥寒交迫,衣不蔽体,经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七岁那年,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倒在砍柴回来的路上,然后被路过的师父捡到,带回了太一宗,这种噩梦一般的生活才算结束。
在太一宗,是他过的最轻松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师门对他很好,有衣穿,有饭吃,还有人教他认字读书,练剑习武……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他无比感激把自己救出水火的师父,和给了自己这样生活的师门。所以他无比用心的去修炼、练剑,做好师门让他做的每一件事。
因为他资质极好,极品雷灵根,又是攻击力极强的剑修,所以很快在一众师兄弟中脱颖而出。再加上他对什么事都很负责,不怕苦不怕累,渐渐地就成了太一宗的大师兄,受到别人的尊敬。
师父遇见他的时候已是大限将至,所以只带了他几年就仙逝了。他临走前叹气说,“你越懂事越让人心疼。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你那模样让我这个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动了恻隐之心!现在你也是苦尽甘来,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越懂事越让人心疼?怎么会?他就是怕麻烦别人才会那么懂事的。
师父走了,他虽然难过,但日子还是要过,学习、修炼、练剑……日子一成不变,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但他却很喜欢。人只有在品尝过极致的痛苦之后,才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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