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大感宽慰。
“葵水下来后,应该就不会疼了。”他温声道。
“嗯。”
舒念宁蓦然感觉,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全不避讳谈论着妇人的月事,怎么就有了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她觉得温情而心安。
两人静静相拥,晏逸初抚摸着她已有些散乱的秀发,今儿纠悬了半日的心,此时才彻底放下。
“爷,少夫人。”已取来白纸的映霞,在门外轻唤。
“进来。”
映霞捧着白纸走进来。
“拿过来吧。”晏逸初道。
舒念宁盯着映霞拿过来的白纸瞧,肉眼看着也知道纸质柔软,这不就素手纸嘛~看着质量好得很呐,比她前世用过的那些个品牌卫生纸,有过之无不及啊!
谁说古人生产力低下了~
“先垫着些,算算时间也快了。”
他朝映霞递了个眼色,拉住好奇宝宝一般,盯着白纸望不停的小娘子,柔声提醒道。
“哦,好。”舒念宁乖巧点头。
晏逸初微讶异,小人儿貌似一点也不感到为难。。
映霞灵醒上前,打算服侍舒念宁。
舒念宁摆摆手道:“这个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说罢就要下床。
晏逸初拦住她,眼里似笑非笑。
嘁。。
当她什么呢?弱智呢嘛?!这点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好吧。没好气白他一眼,她推开他便要穿鞋。
晏逸初偏再次拦住她,回头对映霞道:“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干嘛?”舒念宁嗔道。对他的小题大作不能苟同。
晏逸初看她,略疑惑道:“你真的会用?”
看小人儿这架势貌似对这事儿熟练老道的很。。不是第一次嘛?难道妇人对这类事都能无师自通?或者,有人提前告知过她,教过她?
然想想,她每每有的出人意料之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
舒念宁。。
无语!
她瞪着溜圆的眼睛,直直看他。
“好好好!”晏逸初投降~
“你自己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去浴房,就在这掂上吧。”
“那你转过去。”舒念宁也不矫情,推他。
“都是夫妻了,你什么地方爷没看过?亲都亲了,摸也摸过了。”他大剌剌言道:“别忘了,每次可都是爷给你洗澡,这会有必要避什么嫌嘛?”
晏逸初好笑的看她。
嗐!知道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能相提并论吗?罢罢罢,跟古人就不扯嘛个人隐私不隐私的了~舒念宁懒得与这个厚面皮的家伙,讲道理~
“你快转过去。”她娇嗔。
晏逸初见她坚持,也不闹她,小东西身子还虚着呢。他笑着转过脸。听她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忙活。
待她换好后,晏逸初回身将她抱坐到腿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舒念宁问道。
约莫要到晚膳时间了吧,他得过去梅萍那边了。她心里不情愿他去,她很想他就这么陪着她。
说真的,今天他对她表现出的在意,令她极为感动。正如那歌词里唱的:“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他的温柔呵护,象一张网已将她整个兜住。她舍不得他,愈来愈舍不得。舍不得他离开。舍不得让他去陪着另一个女人。然而,她始终没有开口。只依恋的依偎着他。
“怎么了?饿了么?”他轻问道。
“你该过去了吧。”她小声道。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想爷留下来么?”
舒念宁不吭声。
晏逸初低低叹息,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表白他的心声:“爷今儿不过去了,后面几日也都不去了。爷就在这陪着爷的乖娇儿。”
舒念宁埋首,贴着他的胸膛。她没有开口要求他留下来。现下,他说不过去了。她也不想假模假样,惺惺作态装圣母,表现所谓的主母气度。
她不能自欺欺人。对他在她身体抱恙,心情脆弱的时候,选择陪伴在她身边。她心里很高兴。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山般伟岸,海般宽广的胸怀。
对心爱的人也会有着本能的独占欲,她也会嫉妒。是的,就是嫉妒!
“肚子饿不饿?”他接着问。
舒念宁点头。呃。。身子不那么疼了,食欲便上来了~讲真,承受疼痛亦是件非常消耗体力,消耗能量的事~
晏逸初让人备上晚膳,又使人给梅萍传话,知会她少夫人身子不大爽利,这几日他便不过去了。
梅萍坐在铜镜前,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回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自行退下。
她独自坐着,久久不动。她背对着光,面上的表情很淡,在昏黄的光影下,仿似蒙上了一层烟雾,似梦似幻,令人看不真切。
而怡园的晏母手里拨弄着念珠,心事重重。不论儿子对儿媳是不是一时的贪图新鲜,一时的迷恋。可以肯定的是,儿子对梅萍确实不大上心,或者,根本没有多少惦念的心思。
唉,她脑海里浮现出,蔫蔫儿躺在床上的儿媳的脸容。依她看,想等这儿媳孕育子嗣,可着实任重道远,遥遥无期啊!
只这短时间内,上哪去寻一位美貌能与儿媳平分秋色的丫头,让儿子能心甘情愿在儿媳调养身子的空隙,为晏家传递香火。
她神伤不已,苦恼极了!
第43章 流水的时日
翌日清晨,梅萍至怡园给晏母请安。晏母见她虽有精心妆扮过,仍是不掩憔悴,眼下的黑影便是打了粉,亦然清晰可见。很明显,休息得不好,睡得不够。
这么一看,真个有些显老。唉,原本也是个姿色出挑,如花似玉的丫头。而今与那新儿媳一比,委实颜色浅淡,生生失了容光。
莫怪乎,儿子不喜。晏母心生无奈。
梅萍的确没休息好。不单是昨夜一宿没睡,实际上,她素来的睡眠不好。女人啊,睡得不好就易老。纵是底子生得好,也终是敌不过岁月霜刀。
“昨儿个,你主母身子不大舒服”,晏母慢条斯理道:“毕竟新婚不多时,你的爷陪着她也在情理。你要能想开。”
即便明白儿子的心思,这明面上她能抹圆的也得抹着。
“夫人身子不适,爷陪着理所应当。奴婢断不敢有丝毫不当有的怨言,逾了本分。”梅萍恭声道:“奴婢正想着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要过去霁枫居看看夫人。”
“嗯”,晏母点头:“是该去看看。”
身为妾室,主母身子有恙,于情于理都应当过去问个安才是。
霁枫居里的舒念宁正经历着有史以来,从未体验过的窘境。。
唉,说起来真素难为情。。。
顾老大夫是神医没错,诊断精确。服了药没出三时辰,那葵水就真下来了。是不疼了,可是啊!接下来的情境就两字:坑爹。。。
只能说,药效实在太好!疏通了经络。。那经量啊哗哗滴~夸张点说,跟泄洪似。。。。。。尽管她及时更换着白纸,却还是不可避免滴“见红”了。。。
呃。。就素沾在衣服上了,不止她自己的衣服,还有晏逸初的衣服。。。他总要抱着她,非得腻歪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松手,于是乎“患难与共”,齐齐中“奖”~
嗐,那场景别提多尴尬了……
她为她的糗行羞惭万分,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晚间为了不沾在床上,那是做足了预防措施。唉,前世舒念宁还真没介么出糗过,她心里哀嚎:还素现代加长型滴卫生棉好使啊!这白纸她真有些用不惯。
她从晏逸初嘴里得知,这是祭祀用的白纸后,感觉那是相当的奇怪。。她不能理解呀,貌似在古代,这女子来葵水是件秽事。。。
可这里的贵妇们却用祭祀的白纸,来承接经血。。祭祀不是极之肃穆,极之神圣的事嘛?
orz…搞不懂……古人的世界很玄妙哇~
拙笨地弄脏了彼此的衣服,闹得下人皆知。。她感觉难堪!
孰料,晏逸初倒是比她表现得更为坦然~他说呢,小人儿明明是第一次来潮,瞧她先前那架势,还以为她不知有多熟练呢~
瞅着她羞臊得晕红的小脸儿,他心里暗暗好笑~
好在,准备充分,到底没有弄到床上~只是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夜间舒念宁起了几次,更换纸巾。
而只要她醒了,晏逸初也定然会即时醒转。两个人在一块,真跟连体婴似,同声同息亲密无间。
晚上睡得不好,到了白天自然欠觉。晏逸初倒是没啥,他身子强健。舒念宁就不成了,早膳刚过,便倦意来袭哈欠不停。晏逸初看得心疼,抱着她上床,陪着补眠。
梅萍来问安时,整好碰上两人睡去了。问了几句,知道少夫人身子无碍,也便自去了。随后的几天,晏逸初除却必要的公事处理,会短暂离开下,其余时都窝在屋子里,陪着舒念宁。
其间,梅萍又来过一回。晏逸初也在。舒念宁自觉,三个人里惟有她表现得最不自在。。坦白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萍?
梅萍是个可怜的女子,以夫为天。她的世界里只得一个晏逸初,何其可悲!亦何其无辜!
然而爱情里,排他性是它最根本最核心的属性。三个人的“爱情”,能走得多远?到最后总有一个人要出局。
在现代姑娘舒念宁眼里,这种封建制度下,特有的妻妾同堂本身就是一种畸形的关系。
相比她的矛盾与纠结,梅萍与晏逸初俩人显得很平静。。
梅萍好似就没有过别的表情,她的脸上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和顺;晏逸初则面色矜贵,神情淡然。与在她面前的亲昵温煦,无赖与厚面皮仿若换了一个人。在在的透露出一股疏离感。
她在一边看着,但觉有种难以描绘的悲哀。心底无比庆幸,免了梅萍每日给她的请安。倘使天天来这么一出,她真心无所适从。。
令她感到特别窝心的是馨儿这个小可爱~
记得那一天晏逸初有事去了前院,临行前照例哄着她午睡。说是规律的午休对调养身体有好处。她当然乖乖依顺,在他怀里酣睡过去。
午睡比之喝中药,可容易多了~横竖,她本来就睡不够啊~~尤其谷雨过后,她跟睡不饱似,时时犯困~
午休后醒来,发现个糯米小团子端坐在她床前,两只小胖爪子,托着圆乎乎的小下巴。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着望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睛,小家伙的脸上立时绽放出欢悦的光彩。
“娘亲,娘亲,你身子好些了吗?”稚嫩的童音含着期待朝她问道。
舒念宁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对她笑道:“嗯,娘亲本来就没有生病呀。”
“不对,谢姥姥说你生病了,还让我不要过来,说会吵着你。谢姥姥说娘亲需要静养。”小家伙奶声奶气,条理分明~
舒念宁很是囧然。。
把个月事搅得惊天动地。。忒乌龙忒丢人了。。。
“娘亲,你现在还疼吗?谢姥姥说你可疼可疼了!”小家伙的眼睛满是同情。
舒念宁摇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吗?”小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真的呀,娘亲喝药了呀。”
“嗯。”小家伙心安了,高兴地拍拍小手:“太好了!”
随即又撒娇道:“馨儿有几天没见着娘亲了,馨儿想娘亲了,可想可想了!”小家伙的软糯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委屈。
舒念宁心下感动,轻问道:“馨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怎地不叫醒娘亲呢?”
馨儿摆了摆小脑袋道:“馨儿乖,答应了爹爹和谢姥姥,不可以吵了娘亲休息。”
她边说边拿肉肉的小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模样儿萌趣得紧,十分可爱。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小家伙笑眯眯点头。
舒念宁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两个人欢欢喜喜玩了一个下午,直到晏逸初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用了晚膳。
日子流水般一天天的过去,晏逸初渐渐忙了起来。他起心要多陪伴舒念宁,陪伴母亲与女儿。是以,不再亲自出门,需要考察与接洽的事,都交由各处的管事们去执行。他只在幕后决策就成。
但纵然如此,毕竟摊子太大,又是与皇室做生意,半点马虎不得。
不论原材料的供货还是茶坊里的后期制作,各个环节即便有相应的督管监测,他也需要在最后呈贡上去时,做最终的质检和把控。以便万无一失,不出分毫纰漏。
忙起来,陪舒念宁的时间自是不能和新婚时相比。
因而即使有馨儿陪着舒念宁,晏逸初仍然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娘子会感觉闷。于是乎,这一天,他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同样是在一个午后,舒念宁在一阵舔舐中醒来。起初,她以为是晏逸初。睁开眼,望进一双玻璃弹子一般清澈的黑眼睛里。
她惊叫起来~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这双黑眼睛不属于晏逸初,它们的主人是一只软萌到极点的小奶狗。一只白白的宠物京巴。
舒念宁高兴坏了,欣喜的不得了。她捧起小狗狗,望向立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晏逸初。
“喜欢么?”他轻笑着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喜欢,喜欢极了!”
她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励志的梦想和追求。。前世都由着母上大人鞭策着前行。。。实质上,她骨子里是个只爱逗猫遛狗,陪同小孩儿玩耍的闲散性子。
分外的喜爱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小猴小孩儿~
诸如此类所有的小萌物~一概心喜得不得了~~
“你哪弄来的?”她爱怜的摸着小狗,爱不释手,兴奋的问他。
“托宫廷的一个朋友帮着给弄了一个,是血统纯正的狮子狗。”
闻言,她没所谓的“嗯”了一声。她不管甚么血统不血统的,便是柴狗,土狗她也喜欢~
“快快快,去把馨儿叫过来。”她即时想到了她的“小盟友”雀跃的叫嚷道。
晏逸初笑着照办~
少顷,馨儿过来。甫一见到狗狗,小家伙的眼睛便瞪得溜圆~之后她的目光便和她的娘亲一样~长在了小狗狗身上~
晏逸初闲适的坐在一旁,宠溺的注视着一大一小,喜乐开怀的样子。嘴角一直上扬着温柔的弧度,久久不散。
从此,舒念宁和馨儿开始了快乐的遛狗时光~一大一小,一只狗~~别提多欢畅了!
近六月时,晏逸初书房。风尘仆仆的晏辰回了来,第一时间给他家爷汇报,他此行查探到的结果。
第44章 定计
晏逸初立在窗前,耳边听着晏辰的叙述。事情一如他所料,与吴嬷嬷的口供也相差不离。只不过,晏辰探听到的更多,更细。
这会晏辰正说到爷的那位小娇妻,堂堂晏府的少夫人,呃。。就素小乞儿于六,并非庆州人氏,乃是距庆州甚远的青城人。
“你去青城查过了?”
“回爷,去了。因为七年前北方那场特大饥&荒,夫人所在的村子几乎已经没人了。整个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留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我都问过了。
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排行第六,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闹饥&荒那年,据说夫人的高堂,还有她的几位兄长和姐妹,当时就不幸饿死在村子里了。
一家人里头只剩了她一个。因没得活路,夫人便随着村子里一部分幸存下来的人,一起逃往他乡。”
“七年前……”晏逸初轻声自语,那时候她大概只有6,7岁吧。七年前,北方因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