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力气果然很大,姜瑜都差点被它这动作给甩出去。
她扭头看了一眼莫问,神色焦急:“莫问道友,你可有法子?”
莫问强撑着爬了起来,扶着墙,拿出一面八卦镜,咬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打了个法诀,然后对准动弹不得的绿毛僵尸。
一束白光从八卦镜打出,绿毛僵尸天生怕光,被这刺目的强光一照,它浑身发出滋滋的声音,白烟从它身上冒了出来,它剧烈地抖动着身体,最后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姜瑜大大地松了口气,身体滑坐在地上,拍着胸口说:“多谢道友!”
莫问按住伤口,冲姜瑜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看师傅他们。”
两人来到石门前。
这道石门是用一整块的大石所做成,一合上,几乎跟墙壁融为一体了,连缝隙都找不到,更别提强制开门了。
莫问伸手摸了摸厚厚的墙壁,用力敲了敲,声音非常厚重,低沉,一听就知道这面墙非常厚。因为石门很厚,隔音效果也很,他们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沉默了几秒,姜瑜又问:“莫问道友,怎么办?”
这是自从他师傅被关进石门后,短短十来分钟内,姜瑜第三次问他怎么办了。莫问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沉声道:“既然有一道门,肯定有开启的办法,咱们再找找吧。”
“这倒是,可机关在哪里呢?”姜瑜咬住下唇,一筹莫展的样子。
莫问已经被她今天的操作弄得没脾气了,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极快地收回了视线,手按在墙壁上:“我看看。”
“嗯。”姜瑜退后两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表纸,慢悠悠地折了起来,这回她折了个四角形,拿在手里轻轻地晃着,目光轻飘飘地看着莫问认真的动作,眼底掠过一抹极浅的笑。
莫问在石门、墙壁上都摸索了一阵,还是没打开门,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姜瑜过来瞅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会不会是设置了什么阵法啊?”
“你懂阵法吗?”莫问扭头问她。
姜瑜摇头。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几秒,莫问往旁边靠墙坐下,沉声道:“师傅精通阵法,咱们在这里等他吧。我相信他会出来的。”
姜瑜点头,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他旁边,盯着紧闭的石门。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小时,久得姜瑜瞌睡都上了,抱着膝盖,眯起了眼,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这幅样子落到莫问眼中,更是不满意。她这哪像是出来除魔卫道的,简直像是来郊游的一样。
莫问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收回了视线紧抿着唇盯着前方那道闭合得严严实实的石门。
等了许久,石门终于轰隆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姜瑜的瞌睡马上不翼而飞,她蹭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跑向石门。
而莫问比她更快,已经先一步跑进去了。
等姜瑜进去时就看见,莫云道人坐在地上,左手拄着一柄桃木剑,勉力撑着他的上半身。而他的嘴角有殷红的血迹流淌下来,脸色也异常难看。
莫问忙走过去,蹲下了身,担忧地问:“师傅,你没事吧!”
莫云道人轻轻摇头,朝西北侧的方向点了点下巴:“没事,碰到一只白毛僵尸,已经被我降服了。对了,你们没事吧,我进来的时候有怪物在后面攻击我。”
莫问按住肩膀说:“没事,碰到了一只绿毛僵尸,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那就好。”莫云道人似乎很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闭上了眼。
姜瑜扫了一眼躺在那里死得透透的白毛僵尸,然后走到了初阳道人身边,摸了一下他的手,惊喜地说:“初阳道长身上的阴邪之气似乎消散了许多,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
闻言,莫云道人睁开了眼,惊喜地看着姜瑜:“多亏了小友的符箓,看来初阳没有夸大其词。”
姜瑜抿了抿嘴,羞涩地说:“道长过誉了,我也就只会一点辅助性、治疗类的符咒,对攻击类的是一窍不通,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道长累了吧,喝点水。”
姜瑜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莫云道长接过喝了一大半,然后对姜瑜说:“谢谢,我好多了。”
说完,他拄着桃木剑,站了起来,走到墓室中央的石棺前,面色非常凝重。
姜瑜这时候才有功夫详细打量这间墓室。这个墓室不小,百来平米那么大,可里面空荡荡的,中间只摆着一个石棺。石棺里也空空的,连件陪葬物品都没有。
这可说不过去,有钱建这么大墓的在古代肯定是贵族,家财万贯,怎么可能一点陪葬的东西都没有。姜瑜细细观察了一圈,在地上看到了一些陈旧的像是摆放过什么重物的痕迹,遂即了然:“有盗墓贼光顾过?搜刮得也太干净了,连枚铜钱都没剩。”
“可不是。”莫云道人摇头,推了推石棺,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厚重的石棺重重地往旁边一移,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大洞,一股陈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瑜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这是……”
莫云道人一脸凝重:“也许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面。姜小友、莫问,你们在上面看着初阳,我下去看看。”
姜瑜看了一眼莫问肩膀上的伤,小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莫云道长,让我与你一道吧,这上面的僵尸都被清理了,下面更危险!”
话是这样说,但她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分明是嫌弃莫问不靠谱,非要抱莫云道人的大腿。
莫云道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征询地看了莫问一眼。
师徒俩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莫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也好,师傅,让姜小友跟在你身边,我也更放心。你们去吧,我会照顾好初阳师叔的。”
他都同意了,莫云道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拉长着脸明显不大待见姜瑜:“走吧。”
他先一步踏进了石棺下的黑洞里,姜瑜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甚至连脚步声也一并没了。
莫问站了起来,眼珠子黑沉沉的,正欲往前,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细碎的呻吟:“啊,莫,莫……”
莫问下意识地扭头往回一看,只见初阳道人紧闭着双目,眉心拧做一团,嘴唇不停地抖动,似要醒过来的样子。
他眼眸一垂,转身,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石棺上的机关。只听轰隆一声,石棺摩擦着地面,飞快地移了回来,将那口黑漆漆的洞给挡住了。
然后,莫问飞快地走到墓室的墙角,看着躺在那里,嘴皮子不停哆嗦的,念叨着“莫”字的初阳,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飞快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八卦镜,镜身朝上。莫问低垂着头,神情严肃,飞快地将镜子背后镶嵌的桃木取了下来,没了桃木遮掩,一股磅礴的煞气从阴阳镜镜身上散逸出来。
莫问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了,他冷漠地抓起镜子,五指扣紧镜面,遍布煞气的那一面对准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初阳道人。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煞气快碰到初阳道人时,本该不省人事的初阳道人忽然动了,他手掌一翻,一面八卦镜朝上,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煞气。
接着,初阳道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阴沉沉地盯着莫问:“贤侄好狠的心,在地道里一次未能置我于死地,这次竟然还不肯放过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知哪里得罪贤侄了。”
莫问脸上那平和温顺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凶戾与愤怒:“老匹夫,谁让你坏我好事。今天你既然发现了,就更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清脆的掌声。
“莫问道友找错了对象,坏你好事的可不是初阳道长,而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我才是。”婉转的女声慢悠悠地从他背后响起。
莫问蹭地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原本该钻进了石棺下面那个地洞的姜瑜和莫云道人愤怒地站在他的身后。
完了,他中了这几人的计!
第112章
莫云道长痛心疾首地看着爱徒:“你;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先前,他背着初阳道长不小心被逼进了墓室里,墓室的石门突然被合上。从里面跳出一只白毛僵尸,莫云道长仓皇拿出罗盘,费了不小的力气收复了这只僵尸。
他担心外面的徒弟和姜瑜会遇到麻烦,本准备马上找到机关; 打开门去接应那两个孩子的,谁料一直昏迷不醒的初阳道长竟然醒了; 而且一点都不像一个重伤垂死之人,竟还撑着手,爬了起来。
莫云道长惊呆了,诧异地望着他:“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就要去问你那个好徒弟了。”初阳道长翻身坐了起来; 阴沉着脸告诉了莫云道长一个惊人的事情; “走进地道; 我们就遇到了一只僵尸。我在对付那只僵尸; 你那好徒弟却从背后偷袭我; 致我重伤昏迷; 若非你和姜小友来得及时; 我早遭了毒手。”
莫云道长当然不信,他这徒弟从还是个孩童就跟着他; 三十几年了,师徒之间,亦师亦父亦友; 感情甚笃。九年前浩劫开始,他门下的弟子、师兄弟散的散,走的走,很多人为了自保都断绝了跟他的关系,甚至在路上碰到都不会跟他打一声招呼,扭头就走。只有莫问,一直跟着他,不嫌弃他是个没用的糟老头子,还说要给他养老送终。
莫问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这些年,无论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他都先紧着莫云道长。五年前,莫云道长生了重病,也是莫问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买药、洗衣、做饭、擦身体,端屎端尿,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以说,若是没有莫问,他早就死了。就连左邻右舍见了也无不说莫问孝顺,比亲儿都好。
所以,莫云道长听闻此言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初阳老头,你切莫血口喷人,张嘴就胡乱攀咬,莫问不是那种人。”
初阳道人冷笑:“我是被谁打伤的,难不成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还没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他从身上取下一张符纸,感叹道:“哼,若不是姜小友的这张符纸,我现在都还是昏迷不醒,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白了,显然是还未痊愈。莫云道人看了有些不落忍,但要让他怀疑自己视若亲子的徒弟,他是万万不信的:“初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去打开机关,让莫问进来跟你对质,讲清楚。”
“对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楚,你且等等,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办法。”初阳道人从身上又摸出一张符纸,往莫云道人面前一晃,哼道,“枉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姜小友机警聪明。这是刚才姜小友握住我的手时偷偷塞给的我隐身符,想必姜小友也是怀疑上了你那好徒弟,甚至是怀疑上了你,所以特意把这符塞给了我防身。我给你,咱们待会儿就权且试一试你那徒弟,在你和姜小友都走后,看你那徒弟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踏云山。”
初阳道人没说的是,其实他在被莫问偷袭的那一瞬,其实不光怀疑上了莫问,甚至连莫云道人也一并怀疑上了,怀疑这师徒俩都陷入了邪道。不过等莫云道人和姜瑜匆匆赶来,莫云道人还背起了他之后,初阳道人的这种念头就逐渐打消了。
因为他受了重伤,只剩姜瑜一个外人,莫云师徒要对付她很容易,两人这时候也不必浪费时间再跟她周旋了,直接撕破脸弄死她就是。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装作没醒,等莫云道长把他背进了墓室,面对僵尸,莫云道长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兵不刃血地借僵尸的手铲除掉他这个“昏迷不醒,没半点自保能力”的废人,但莫云道长都没有,还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
初阳道长这才确定,先前的事是莫问一人所为。排除了莫云道人的嫌疑,初阳道长才对他说出了实情。
见初阳道人说得如此笃定,有理有据,实在不像是神志不清下的胡乱攀咬,莫云道长的心有那么一瞬也有些动摇。他心情复杂地接过了隐身符,深深地看了初阳道人一眼:“哼,若是莫问没朝你动手,你自向莫问道歉去!”
初阳道人笑:“那是自然,不过莫云你得配合好姜小友,别让你那徒弟看出来了,这样吧,不如你也装受了伤!”
莫云道人虽不愿,但也知道初阳道人说得没错。他现在的脸色黑如锅底,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莫问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会看出端倪,也只有装受伤才能掩饰过去。
但他不甘愿这么轻易就认了,哼道:“你们又没事先沟通好,你确定姜小友会配合你?出了岔子,别赖我。”
初阳道人信心满满地说:“当然,姜小友这么聪明,待会儿等她进来,我再暗示暗示她就是。”
于是,等姜瑜进了墓室,趁着莫问的注意力都在莫云道人身上,初阳道长偷偷睁开了眼,朝姜瑜比了个手势。
姜瑜果然领会了他的意图,装弱扮自私可怜,黏着莫云道人,特意给莫问腾出空间。两人一起下了石棺下面的那个洞穴,然后初阳道人这边再装作要醒来了,吸引住莫问的目光,姜瑜和莫云道长借着这个机会,拿着隐身符赶紧从洞里爬了出来。
两人就站在石棺面前,亲眼看到莫问冷静地将石棺合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法器对初阳道人动手,再将这一切栽到邪祟身上。
听完自己失败的原因,莫问眼神闪了闪,怨毒地盯着姜瑜:“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我自问没在你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
在打伤初阳道人前,他甚至连话都没跟姜瑜说上两句,此前也从未见过面。而这么久了,他相依为命的师傅,看着他长大的初阳道人,都从未怀疑过他。
姜瑜看着他,嘴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这得感谢你丢了我的护身符。我的符箓跟你们的不大相同,只要离我不是很远,我都能感觉到,你偷袭初阳道长,初阳道长那张护身符生效,察觉到灵气波动,我和莫云道长迅速赶来。途中,我发现我给你的那张护身符被扔到了山洞入口不远处的草地上。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你不小心掉了,为了证明我的猜测,后来我又特意给了你一张止痛符,这张符一样被你毫不犹豫随手扔在了洞里的石缝中。”
大家是队友,莫问却三番两次暗戳戳地扔别人的东西,这说明,他并不信任姜瑜。而姜瑜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起来非常无害,在他们面前又没有出过手,他却一直这么防着姜瑜。这说明,他心里有鬼,姜瑜由此怀疑上了他,尤其是同样遇到邪祟,初阳道人差点挂掉,他却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哪有那么巧的事。
莫问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因为随手乱丢符箓露出了破绽。
他抿着唇,盯着姜瑜:“你刚才是故意的,好个小丫头,竟然连我也给骗过去了,是我看走了眼。难怪连靖文也栽在了你的身上。”
姜瑜坦荡荡地承认了:“没错,这不是怕你对我下黑手嘛,所以只能装可怜装弱了。不过说起来,我还是比不上你厉害,你可是连自己养大的师傅都骗过了,而且一骗这么多年。”
这话触动了莫云道人的伤心事,他深吸了一口气,问莫问:“你跟靖文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靖文两个爱徒皆枉死,他备受打击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可以理解,可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比起其他人,咱们师徒的遭遇好多了!”
“哪里好多了?在皮鞋厂我被人像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而我原本可是高贵的大日本帝国血统,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