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阮绵绵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瑟缩,“没……不敢、我不敢!”
这群人似乎对于阮绵绵的反应都特别感兴趣,他们最爱了这种被人害怕惊恐的表情,高瘦男一把捏着了阮绵绵的下巴,猛地一丢,“谅你也不敢!”
说完,一群人哗哗啦啦的离开了巷子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绵绵的身子有些麻了,她吸了吸鼻子,鼻翼间传来了一阵血腥味,她轻轻的嗅了嗅,目光放在了地面上,暗红色的血迹格外扎眼,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确定那群人走远了以后。
这才稳了稳心神,一下子翻开了破框子,猛地有亮光打进来,白起琛有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虚弱的道了一声,“谢谢!”
阮绵绵蹙着眉毛,老实说,她觉得每次遇见面前这人都没有好事。
之前她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在这人钻入框子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面前这眼熟的人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初在七垭村的大泡洼子里救出来的那人。
她低头看着男人的胸口,许是之前被刺刀给扎住了,这会正跟喷泉一样,汩汩的往外流血,她顺着血渍望着了了过去,不知道这人流了多少血出来,从箩筐里面流到了箩筐外面,青色地砖上面都带着暗黑色的血迹,在这阴暗的巷道子里面显得格外狰狞。
阮绵绵很不想管面前的男人,但是却终究是下不去狠心。
她低声,“你受伤了!”
“抱、歉!”,白起琛苍白之极,似乎每说一句话,都能要他命一样,他勉强抬手,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纸条,“帮、帮我打通这个电话……”
阮绵绵低头,看着递过来的那只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哪怕是上面沾了泥土,也难掩住这双手的好看!
她顺着手看向了男人的脸,许是受伤的缘故,男人的脸色苍白,不是那种雪白,而是如玉石半温润细腻,当真称得上一句眉如远山,眸若星辰。
纵使在这种慌乱困窘之地,他脸上却的表情却淡然之极,就仿佛是坐在高堂之上,稳重沉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是阮绵绵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上一次因为救命,再加上头发遮住了脸,她并没有看清楚男人的样貌,这一次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白起琛的手已经举的没用力气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垂下来,阮绵绵却在最后一刻,终于接过了那一张纸条,应了一声,“好!”
白起琛点了点头,再次道谢,“谢谢……”
阮绵绵摇了摇头,她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第二次!”
白起琛眸光一暗,瞬间明白了阮绵绵的意思,他强撑着一口气,“姑娘大恩……白……”起琛自当不忘。
只是最后一句话,他却是没能完整的说出来,而是虚弱的昏了过去。
阮绵绵叹了口气,她抬手摸了摸白起琛的额头,有些发烫,这是其次,而胸口的鲜血才是最严重的的,哪怕是这么久过去了,鲜血仍然直流,也没有丝毫减慢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还是从果园空间里面调出了一滴甘露出来,掰开了男人的唇,直接滴入了进去,她喃喃,“便宜你了……”,接着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条手绢,把他胸口的伤口做了简易的包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口,因为担心那批人随时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彻底昏死过去的白起琛,又担心在巷子另外一头的阿迟。
她咬牙,蹲下身子,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架着白起琛的胳膊,往另外一条巷子走,她要确保人安全,才能说再次通风报信,不然万一那些人回来了,她之前舍掉的甘露便要糟蹋了。
其实阮绵绵完全可以把白起琛丢在这里,不去管他,但是她心里面有个声音却在告诉她,要救下白起琛。
阮绵绵相信自己的自觉。
白起琛虽然瘦,但是对于阮绵绵来说,扛着一个大男人走了两条巷子,并不容易,她额角冒着晶莹的汗珠子,一颗颗滴落在地上,她咬着牙,看了一眼虚弱的白起琛,“我救了你两次!”,两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原本昏迷的白起琛,在听到这话后,却突然睁开眼睛,“钱……”
这是要给自己钱当做回报的吗?
阮绵绵眼睛一亮,追问,“你说好了,给我钱!”,她现在最缺钱了。
白起琛低低的嗯了一声,跟蚊子一样,若不是两人离的太近了,她差点就错过了。
有了钱,就有了动力,阮绵绵觉得自己扛着这人的力气也大了几分,正往前走着,身子突然一轻,阮绵绵就被拉到了江迟的身后,至于她身后扛着的白起琛直接被江迟忽略了,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江迟看到阮绵绵身上的血渍,脸色瞬间一变,声音也有些发颤,“绵绵?”
“阿迟,你没事吧?”,阮绵绵低头一看,自己胸前,胳膊上到处都得鲜血,她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的!是我身后这人的!”,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后没人了,被扔在地上的白起琛,闷哼一声,着实伤的不轻。
说来也怪,按照他的身体素质,往常这种伤,早都彻底昏死过去了,今儿的却脑袋格外清醒,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对外界还是那么一丝意识的。
“我没事,那几个王八蛋一早被我收拾了!”知道不是阮绵绵受伤了,江迟脸上的害怕才慢慢的褪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阮绵绵喘着气,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江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也就是说,你差点被这人给连累了,他还自己躲了进去?”
阮绵绵迟疑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会事!
当时若不是她机灵,差点……
江迟的脸色铁青,若不是地上这人脸色还有昏迷了过去,他定!定要把这人给重新揍一顿,他好不容易让绵绵从那种场合逃脱,这人却又再次让绵绵陷入了危险之中。
眼见着江迟一脚都要踹上去了,阮绵绵赶紧拦着,“他已经是病人了,经不起你这一脚踹下去!”,顿了顿,“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这人也答应了给我报酬!”,说着,她把手里的纸条递了出去,“你去前头儿找个电话,按照上面的电话拨出去!”
江迟有些不情愿,“那你呢?”,他怎么会放心把绵绵丢在这里。
阮绵绵指了指地上人,“我在这里看着,免得到时候他反悔,不给钱了怎么办?”
闭着眼睛的白起琛眼角抽了抽,他是这种人吗?
江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这会已经快下山了,他们耽搁了许久,迅速有了决定,“等我十分钟!”,十分钟,他一定过来。
阮绵绵点了点头,等江迟离开了以后,她这才把地上的白起琛给扶了起来,不过胸口这么重的伤,这 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
瞧着是个小白脸,但是实际却是条汉子。
白起琛很想把眼睛睁开,但是眼皮实在是太重了,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无能为力,鼻翼间传来一阵淡淡的馨香,不是那种香水味,而是那种淡淡的果香,闻起来很舒服。
不用想,面前会扶着他的人是谁。
阮绵绵叹了口气,她抬手食指放在白起琛的唇角,一滴冰凉再次没入到了白起琛的喉咙里面,他不知道自己喝的这是什么,但是原本火辣辣的喉咙却在这一瞬间仿佛注入了清泉一样,异常的舒服起来。
阮绵绵看着这男人,发了一会呆,她总觉得这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她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阮绵绵敢确定,自己在七垭村大泡洼子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这男人的面容却总有几分熟悉感。
而这熟悉感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正想的入神的时候,从巷子口的另外一端,又进来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当初从七垭村把白起琛接走的那两个人。
显然,是白起琛的人来了。
阮绵绵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手,说道“他受了很重的伤,你们快点带他去医院!”
田六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村子里面的那个姑娘,他满脸惊讶,“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绵绵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不在这里,你们家少爷就挂了!”,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白起琛,催促,“你们快带他离开吧,不然失血过多出事了,可不要怪我!”
田六子的个子魁梧极了,听到这话,单手就把白起琛给扶了起来,直接架在了背后,白起琛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了一丝意识,只是扒在田六子的胳膊上,死活不上去。
阮绵绵乐了 ,她笑着说,“你家少爷这是害羞了呢!你赶紧扶着他走!”,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每次她若是不舒服,二哥要背着她,她也不乐意,就是这般反应。
白起琛身子一僵,勉强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巧笑嫣兮的阮绵绵,他再次道,“谢……”
阮绵绵摆了摆手,“快走吧!”
等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傻了,刚那人似乎没给她钱????
就这样走了????
她可是浪费了两滴甘露啊!
江迟来的时候,就看到阮绵绵一脸后悔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阮绵绵不好说,自己没要到报酬,心里不舒服,她摇了摇头,“没事,人走了,我只是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救他??”
她觉得那一会,自己脑子肯定进水了,不然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这人啊!
要知道,先前来抓白起琛那些人,手里可都是见过血的。
江迟怔了一下,认真的说道,“绵绵,那是因为你善良!”,正是因为绵绵的善良,当年她才会救了自己。
绵绵啊了一声,“是吗?”,她都不觉得自己善良。
江迟点了点头,见这小孩儿这般给自己找借口,阮绵绵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她抬眼看了下天上的日头,“估计今儿看不了房子了,咱们先回家吧!”
“那我们今天就不看了,改日再说!”江迟抬手揉了一把绵绵毛茸茸的小脑袋,他语气里面有几分后怕,“只是,以后不要在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他即使不在现场,也能猜到之前情况的凶险。
阮绵绵扬了扬眉毛,“我晓得!”,等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原本定下来要去看房子的事情,也因为江迟舅舅那边出了事情,江迟连夜离开了七垭村,再次被搁置了下来。
阮绵绵把钱又再次收了起来,不仅如此,还让她爸从自家的钱里面添了一笔,给阿迟凑了一千二百块钱,一块存到了银行里面,要知道,这可存款可是大数目呀!
搁在普通的农村户家里面,要好几年甚至十多年才能攒这么多钱呢!
阮绵绵觉得这一千二百块钱已经够多的了,直到,直到白起琛带着田六子来到老阮家道谢,阮绵绵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人。
白起琛来老阮家这天,是田六子开着小汽车进来的,进村子以后,直奔老阮家,老阮家这会家里没什么人,上工的上工去了,上学的上学去 ,家里只有阮绵绵和周秀英祖孙两人,连阮小磊都被赵小玲给带到了娘家走亲戚去了。
阮绵绵正在帮忙喂着老母鸡,听到院子外的轰隆声,她偏头看了一眼,白起琛刚好从车上下来,在白起琛眼里面,十多只老母鸡排着队伍,站的整整齐齐的,去阮绵绵手心里面叨野菜沫沫吃。
饶是见过世面的白起琛,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什么时候家养的老母鸡都这么听话了,吃个饭还会跟人一样排着队,这场景要怎么奇怪,就怎么奇怪。
田六子也跟着惊讶,“这家养的母鸡成精了吧?”
成精了的老母鸡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田六子的头顶上,咯咯咯的拉了一~泡~屎,又麻溜儿的飞到了阮绵绵身边。
田六子,“……”,怎么老母鸡都欺负我??
阮绵绵看着田六子头顶上的那泡鸡屎,差点没憋住笑了,不过还是木着一张小脸道歉,“我们家母鸡有些认生,对待不认识的人会去做个标记,以示欢迎!”
田六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鸡屎,“那为什么不会飞到我家少爷头顶上拉……”,察觉到白起琛的眼刀子,田六子很有求生欲的把最后一句话给咽了回去。
阮绵绵笑眯眯道,“你是问野鸡为什么欺负你,而不欺负你们家少爷吗?”
田六子连忙点了点头。
阮绵绵指着白起琛的脸,“因为你没有他长的好看呀!”,顿了顿,“我们家母鸡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例如异性!”
白起琛,“……”,他是被人拐着弯骂了吗?
阮绵绵调侃完了,她严肃,“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情?”,这些人不好惹,也不能惹,这点阮绵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白起琛勾了勾唇,他笑的魅惑,“我们是来道谢的!”
他穿着一套深灰色棉麻衬衫西裤,在领子边和袖子边的位置绣着金丝线,并且配着同款的金扣,手腕处的棉麻衬衣稍稍卷起了一个边,露出了温润如玉的腕子来,在这看起来瘦弱的腕子上带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阮绵绵在看到这一串佛珠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她见过这一串佛珠,阿婆有一串一模一样的,她猛地抬头,直视白起琛,他到底是谁??
这个男人和七垭村的任何一个老农民或者知青都不一样,他明明只是淡淡的站在这里,病态孱弱的身体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最要命的是那一双凤眼,眼角稍稍上挑,遮住了眼里面的锐利和精光,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邻家的哥哥一般亲切,但是阮绵绵知道,这是世家子弟所培养出来的气质,最起码要三代人,才培养的出来这种人。
而他为什么会来七垭村??
一个偏僻又穷苦的村子。
阮绵绵目光警惕中又带着好奇,脱口而出,“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白九!”,白起琛自然没有错过阮绵绵在看到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时,所产生的异样感,他抬手扬了扬手腕,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手腕白皙通透,孱弱病态中却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他幽幽道,“你好奇这个?”
阮绵绵重复了念了一遍,“白九?”,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名字,而且没有一丁点熟悉感,但是这沉紫檀木佛珠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要知道,这串佛珠在这个特殊年代,是封建糟粕,能够要人命的东西。
可是面前这人却大大方方的带着手腕上,并且露了出来,要不就是不知道这串佛珠不能带,要不就是明知道不能带,却还是带了,有恃无恐。
当然,阮绵绵更倾向于后者,面前这这人有恃无恐。
“可以给我看下吗?”,阮绵绵咬着唇问道,她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她确实想要确认一件东西。
田六子立马瞪着眼睛“你别太过分了!”,这佛珠可是白少救命的东西。
白起琛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田六子立马鹌鹑一样,他把手腕上的佛珠给取了下来,递给了阮绵绵,阮绵绵低声,“谢谢!”,她拿着佛珠以后,立马找到了靠近打结的地方,想要从佛珠上面找出什么东西一样,可是没有!
阮绵绵满心失望的把佛珠递了回去!
白起琛挑了挑眉毛,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幽光,“没有找到?”
阮绵绵点了点头,后知后觉道,“你怎么知道??”
白起琛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阮绵绵立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