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本色。
俪娘安安稳稳的躲在小隔间,透过若隐若现的绸子将明晃晃的室内看了个透,
声音也十分清楚,老者走近来十分恭敬的向萧弘鄞见了礼,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谦恭之色,
五皇子也不以为忤,一手执一尊紫檀茶壶,一手端着配套的紫檀茶杯,他抬眼望望老者,好像很
熟识一般的招呼道:“王老来了,快快请坐。”
王老!俪娘震惊的再次将老者仔仔细细的
看了一圈,这儒雅恬静的官老爷,当真是当年江南州的难民领头?最后又突然消失的那个人,他
倒是引导薛梓彤将太子的势力连根拔出,可是这老头总是透着骨子邪行。
“五皇子居然认
得老夫,实乃老夫的荣幸。”王老的脸上是笑着的,声音是笑着的,可是他整个人的姿态和微笑
这个词一点都不搭。
若说萧弘鄞最有本事的地方就是对秘密的挖掘,对借力的完美诠释,
他总是能发现最为辛秘紧要的事情,谁的都很难瞒住他,他也总能恰到好处的让别人感觉到自己
的重要。王老显然作为一个幕后的幕僚被五皇子点名道姓的请到了眼前来,心里难免忌惮,狂傲
如他也不得来乖乖赴宴。
“王老的谋略普天之下恐是无人能及的了。”萧弘鄞微微笑笑,
抬起眼来,倒是满满的仰慕。
王老看着萧弘鄞的目光仔细揣摩着他的意思嘴里却客气道:
“五皇子过奖。五皇子最近盛**正隆,才当真是青年才俊呢。”
五皇子笑了笑,叹口气,
将自己斟好的茶,稳稳当当的推到了王老面前,轻叹一声说道:“我有什么本事我自己很清楚。
”萧弘鄞脸上显出怅然之色,转而对着王老的目光笑的一派天真:“不过我最擅长做的一件事,
是将每一个人推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王老微微笑道:“皇子是真龙之子,自然目光如炬
,眼光独到。”
萧弘鄞从来不觉得和别人在语言上谦让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在他看来若在
谦卑诚恳上说不过对方简直就是对他专业的一种侮辱。
“我固然占了父母的血脉忝居皇室
,但今日请来王老为的可不是这一宗。”五皇子笑吟吟的看着王老。
王老心里也跟着提了
起来,他终于该说出来意来了。
“不知皇子找小老儿有何贵干?”王老笑眯眯的问道,一
团和气。
王老也是在说话上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的行家。
萧弘鄞看着他,轻声说
道:“我二哥为人直率,他的心思固然不差,可是多少让王老的才华施展的还是十分有限。”
薛家出了什么事,又因为什么,萧弘鄞太清楚不过,自然也知道二皇子和王老的嫌隙已深。
王老噤声不语,嘴角摆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那微笑仿佛一个被小辈冒犯后不介意甚至觉
得有些有趣的微笑。这句话对他而言确实不好回答,萧弘鄞拉拢的架势很明显,对王老而言,只
要能完成自己的野心和报复,谁肯为自己支持的更多,自然就能获得他的智慧。可是他也不能接
着萧弘鄞的话说萧弘玥如何不好,如果让下家看到你对旧主没有一点情分,那么他在接手时自然
会有所顾忌。
“王老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些都可派上大用,躲在一个皇子背后,做些小手
脚,天下又有谁人知道王老先生的大名,敬仰您的智慧。”萧弘鄞看着王老的脸色。
王老
看着萧弘鄞知道他就要说出他的价码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抬高自己的身价,看他肯出什么样的代
价买自己:“五皇子实在高看老夫了,我不过是听二皇子吩咐罢了。二皇子向来待我不薄,而今
二皇子交代了老夫不少事做,就算有些想法,也是顾不过来的。”王老的一番话字斟句酌将自己
的利益扩大到了最大,他要表示自己在二皇子处是很有用的,很有价值的,同时委婉的向萧弘鄞
表示自己也不是没有令寻良木的打算,但这到底是良木还是榆木还要看五皇子后面的话,为自己
留了余地。
萧弘鄞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招招手一道道精美的小菜便鱼贯被送了进来,一
道道糟鸭,东阿糕,桃花酿,芙蓉肺,精致好看,舒滑可口,玲珑的侍女从镂刻着花朵的食盒中
一盘盘端了出来。
“王老尝尝知味轩的手艺,这家店子可是大历的明珠啊。”萧弘鄞说话
做事从来都有不少巧妙的话语来形容一个事务。
王老刚被萧弘鄞吊起来的胃口就被这些可
口的小菜囫囵糊了下口,不过他也不急,毕竟五皇子已经请来了自己,不把话说出来都对不起这
一桌子精美的菜肴。
王老点头称是接口到:“这是夏家的产业,夏家做生意在大历天下第
一。”王老撩起长长的袖口,伸出一个翘着大拇指的手,那双手一看便是读书人的手,***干净指
骨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茧。两人一面吃着,一面推杯换盏的喝着,萧弘鄞看似不经意的扯起了闲篇
:“民间都盛传这大历的钱都掌握在三个人的手里,一个是皇上,所有人的钱都是他印的,一个
是夏洺澜,所有人的钱都要过一遭他的手,还有一个人,王老可知道是谁?”王老知道萧弘鄞和
自己并不相熟突然挑起这个话头许是和今天的会面很是有几分关系,王老心里盘算一番,于二皇
子而言眼中钉肉中刺便是萧弘瑾和薛梓彤夫妻二人,同时皇子,老五就能平心静气,便说道:“
还有一个自然是名将之后如今的宸王王妃了。”
211|第二百零九章:护国大将军
萧弘鄞满
意的点点头,轻轻抿了口桃花酿,浓郁的酒香迟迟不散,他满意的叹息一声说道:“要说这做生
意的人就是精明,一杯酒都做的这样巧夺天工,难怪人们都巴巴的把钱送到他们手上来。彩虹文
学网,一路有你!”
王老笑笑说道:“夏洺澜做商人算是做到了极致,这知味轩借了形象
馆的地利,形象馆出出进进的都是名媛世家女,自然有些公子哥趋之若鹜无的,可是大男人贸贸
然进了形象馆到底唐突,便借着喝酒茶舒舒服服,便便当当的看美人。知味轩对形象馆一向是守
望的态度,这夏公子可是用情很深的人啊。”
俪娘听的心思有些恍惚,竟忍不住落下两三
颗泪来。
萧弘鄞和王老对视一笑,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他们的聪明就在于他们都意识
到了,八卦是件很重要的事,利用好了,观察透了对大局有很大帮助,若王老不知道夏洺澜对薛
梓彤的情义,怎么会想到在金铁匠处截住他,很多人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讲八卦,关心实时政
治,高堂之上从来不可以提到女人,但是女人们有女人的本事,她们可以让男人们成为裙下之臣
,她们可以孕育一个新的一方霸主,正如薛梓彤,她因为自己各个方面的优势,到比一个真正的
储君,比萧弘瑾有更大的威胁。
“王老看事情果然通透,四哥若君临天下,我做弟弟的自
然无话可说,可是这辛辛苦苦到为旁人做了嫁衣,让着萧家姓了薛,让天下的男人要向一个女人
跪拜,我们这些人虽不才,还断断由不得牝鸡司晨,天下大乱就由着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萧弘
鄞说的慷慨陈词,引的王老也不住点头,他们心里到并不信薛梓彤真能统一大统,可是这个女人
真的是个大麻烦。他们的聪明之处也在于此,从不小看女人和小人的力量。
“萧家有五皇
子这样的英才到底不会皇权旁落,不知找老夫来可有什么吩咐。”王老见话题终于引导了自己所
期盼的话题,眼中也闪过一丝期盼。
“王妃毕竟是个女人,如果她身边的男人都被一一架
空,那么她还能有什么?”宸王的王妃,大将军的女儿,王妃可以随时换,父亲虽然换不了可如
果薛起不再是大将军了呢?
王老明白了萧弘鄞的意思,小声问道:“大将军是要换人了?
”
萧弘鄞笑笑:“朝中出现尸位素餐,没有人做事,大将军不打仗了,谁来庇护大历,自
然父皇不会薄待将军,可是这大将军之为也不能在让薛起待着了。”
王老心里过了一遭,
五皇子显然和萧弘瑾不是一个阵营,那么他一定希望一个和薛起完全没关系,至少是个中立的人
来站到这个位置上,可薛起向来在军中和百姓中很有声望,军中遍地都是心腹,以薛梓彤的手腕
笼络住父亲的旧部,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这个人选难道会是,王老心里惊了一下,但是随即也就
安然了,平静的问道:“五皇子是御前的红人,想必您的意见皇上一定受用。”
五皇子意
味不明的笑笑,他的**姿态并没有让他直接的撒谎,但是不知情的人也可以理解为是他谦虚。普
天之下真正知道方世昭本事的人不出三个,萧弘瑾,萧弘鄞加一个薛梓柔,而他们三个在方世昭
面前仿佛棋子一般被摆布,可是不知情的世人还是会认为,方世昭不过是萧弘鄞请来的一个弄臣
罢了,所以这个弄臣说出了什么,发挥出了什么样的影响力,众人都会以为那是五皇子的厉害。
“不知五皇子心里的人选是?”王老慢慢问道,他心里自是极想知道这个答案的,可是他却
并不愿表现的太过着急。
萧弘鄞将目光落在了王老身上,整个人舒舒服服的斜靠在自己的
椅子上,出将入相是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的梦想,王老若没有野心也不会成为二皇子的幕僚,
比起一个永远籍籍无名的幕僚做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王老垂着头十
分恭敬等着萧弘鄞说话,他虽然接触的一直都是王室顶层的人物,甚至皇上也是知道他的,可是
自己却从未有过什么实权。
萧弘鄞笑笑:“我一向爱重王老的才华,以后也非常期待能够
为王老做些事情。”
两人并未点头,但一餐饭下来该说的早已心知肚明,俪娘也悄悄的从
暗格中退了出去,形象馆都顾不上回去便匆匆赶去了大将军府,听是俪娘有急事,灵寿便直接将
她引到了薛梓彤面前,薛梓彤正在和众人布置大将军府,处处张灯结彩,高高升起大红灯笼,薛
梓彤就是要告诉世人,没人能让大将军府低头。
俪娘走上前来,薛梓彤已经在自己出阁前
的闺房等着了,她懒懒斜靠在软榻上,招呼俪娘坐,俪娘刚一落座,便吐豆子一般的把所见所闻
都说了一遍。
薛梓彤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原来二皇子背后的高人竟然是那个失踪的老难民
王老,就不怕你不出来,既然决定出来,还想捧住大将军这个烫手山芋那就不要怪本王妃心狠手
辣了。
五皇子倒是一不留神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居然想到启用王老,以大将军做诱饵让二
皇子背后的神秘幕僚上了勾。俪娘看着薛梓彤的表情,她本以为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没想到薛梓
彤不但不急,还嘴角带笑,那笑仿佛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俪娘看着薛梓彤,薛梓彤那丝
巾擦擦嘴似乎是想擦去嘴角的笑意说道:“俪娘你今日讲的消息很要紧,我会好生应付的,你且
去。”
俪娘前脚刚出去,在御前伺候的一个眉眼温润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明了皇上的旨意
,请薛梓彤去皇宫坐坐。薛梓彤不以为意,王宫她是懒得去的,但是要她去她也不怕,何况这个
当口,老皇帝见她应该是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薛家满门忠义,一时抹去薛起的官爵,必然是要
炸毛的,若老皇帝当真要启用传说中的王老,可是帮了薛梓彤不少的忙,可薛梓彤很会利用老皇
帝的心里,一定要从他着点点可怜的同情体恤之中为薛家争取最大的利益。
薛梓彤依旧一
身灰色衣服楚楚动人的打扮,她怀孕一直注意保养,可是因着苏嬷嬷的伎俩她的身形一直很瘦,
这身打扮显得既忧伤但不失体面,依旧十分端庄秀丽,她还特特在眼圈一周上了些淡粉色的眼影
,更是加深了旁人对她处境的同情。
薛梓彤上了轿辇一路风调雨顺的进了皇宫,引路的小
太监很是殷勤好看,薛梓彤心里叹了声真是可惜,这么俊俏的少年,等萧弘瑾继位了,一定要废
除阉人这种陋习,她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善念也成为她多年后被人诟病荒淫的依据。麟德殿薛梓彤
是许久没来过了,老远便闻到一股子浓重香火的味道,薛梓彤微不可闻的摇摇头,想那景延帝虽
无甚建树,但管理偌大的一个国家兢兢业业几十年委实不容易,老了老了还是晚节不保,史上也
会浓墨重彩的记一笔,他老了后误食丹药,偏爱弄臣,他的愚蠢也会在未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
谈资。
梁义左手搭着拂尘遥遥向薛梓彤行了一礼,薛梓彤对景延帝身边这几个太监的影响
都还不错,他们并不像史书中记载的大多数太监那般喜欢搬弄是非祸国殃民心里阴暗,他们作为
古人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我意识,虽然他们遭遇了不幸,但是也觉得是天意如此,信了一次天意
以后就越来越容易接受命运的不公平。
说到底,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可怜的,蹦出来的那
么几个也因为生理缺陷多被世人鄙视。
薛梓彤脸上挂着个真心实意的笑,她每次来都会给
这些太监送些厚礼,在宫中行动方便,也是对他们的一份体恤。
梁义心中也跟着明镜似的
,他在麟德殿如同殿里琉璃房柱一般站了这许多年,伴君如伴虎,能在皇帝身边待那么久的人怎
会是个糊涂人,他知道薛梓彤对自己的善意,这种善意是一种安全的信号,虽然梁义非常知道做
太监的本分,但是多少会偏袒薛梓彤一些。
“王妃来了。”梁义仿佛招呼一个老朋友一般
,不过他的语气里却有些苍凉,他看着薛梓彤第一次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丫头,到荣升郡主,在到
后来成为王妃,浮浮沉沉其中辛苦自然不言而喻,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心里很是感慨。
薛梓彤知道梁义在为自己伤感,不过她心里到并不怎么介意,现在该是年轻人角逐的时候了
,薛起老了,他耿直的性格又不适合处在旋涡中心,借这个由头让他安安稳稳的退下来,薛梓彤
还能以此狠狠向老皇帝敲一笔竹杠,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薛梓彤还是非常识相的陪着这老
太监伤了一把心,然后跟着梁义缓缓步入了麟德殿,逆着光薛梓彤一时看不清殿内的情景,只觉
得原本高大威严,富丽奢靡的麟德殿里,到处是乌烟瘴气的,呛得她有些难受,香自然是上好的
香,可是也经不起这长年累月不间断的焚香。薛梓彤只觉得晕眩,这些烟雾让她想起了晚清吸大
烟的贵族们恐怕也是如出一辙的场景,这些味道让人想到了**和生命的**。
“你来了。”
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从王位处遥遥传过来,薛梓彤适应了房间的光线,老皇帝有些畏光,室内特
特的将几扇窗户都掩了起来,老皇帝更老了,披着一身黑色龙纹的披风,薛梓彤郑重行了一礼,
景延帝扬扬手,几个丫鬟便将她扶了起来。
薛梓彤因为有孕在身还被赐了座,待坐稳,才
看到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对着一个很大的香炉不紧不慢的焚香。他的身形俊朗,举止风雅,一
副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模样,他白色长袍长身玉立,果然有几分道骨仙风。
“这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