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是读圣贤书的育人夫子,怎可那般无耻乘人之危。在下昨夜为你更衣时,熄了灯,什么也没看!”
而且,那时候他的双眼肿的厉害,想看也看不了呀!
宁璇迟疑了下,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果然连几个衣结都打的胡乱难看,不是看不清也不会穿成这样。不过,想着昨夜一个陌生男人给她换了衣服,面子上还是挂不住的。
“哼!真的什么都没看?!”
“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齐缙伸出三指对天,信誓旦旦到。
外面的大雨小了些,天也放亮了,湿润的空气中飘来清粥的香味。坐在凌乱榻间与那只酷似熊猫的夫子对眼的宁璇,不自觉的皱了皱秀眉。
“有吃的吗?”小声询问到。
她是饿了,除了昨天清晨在山上吃了几个包子外,她下山就顾着跑路,进了几口水,就什么没吃了。昏迷到现在,肚里是空空如也,饥饿难耐。
齐缙这才想起自己煲了粥,笑着点头道:“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姑娘盛来。”
宁璇不得柔了面色,都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让她吃饱了,再思考下一步。不过,看着齐缙快要闪走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叫住了他。
“等等!”
齐缙停脚,转身不解道:“姑娘还有事吗?可是要喝水?水壶就在你旁边呢……”
宁璇没心情听他继续吧啦啦,直接问道:“你说你是西山村的夫子?”她这才记起这个关键身份来!
“是的,在下正是西山村唯一的夫子,十里八乡最美的夫子!我叫……”齐缙澎湃着心情,正要隆重的再次自我介绍。
“那,这里还是在西山村了?”宁璇仅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对呀,我是西山村的夫子,自然是住在西山村了。”他似乎很是不能理解宁璇的问题。
第22章 真有个性
有一种疼痛,呼吸起来都会好难受;沈桓就是那种痛,难受的让宁璇无法呼吸。
宁璇从未想到过,自己千辛万苦,不知冒了多大危险壮了胆子跑路,就在成功逃离沈变态的那一刻。却冒出了个叫齐缙的二货来,把她撞到水里淹个半死不说,还把给她驼回了西山村来。
兜兜转转,她这是又落入虎穴了!
不禁的悲从心生,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往下落。本来她就打心底怕沈桓,逃跑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鼓了多大勇气。本以为跑出了西山村,就安全了,可如今,她竟觉得沈桓分分钟都会找到她,然后……
“本夫子以向来助人为乐,所以毛毛姑娘不必感涕如此的……”但见美人哭的哀痛,齐缙夫子还以为人是感激与他呢,不免心里喜及。
他这话音将落,宁璇猛的就抬起了头,厉声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大抵是没料到这般文静漂亮婉约的美人会生猛于此,齐缙吓了一跳,抚了抚受惊的小心脏,有些迟疑道:“昨夜里,不是姑娘自己说了叫毛毛……”
“滚粗去!不准喊这个!滚粗!”
美人就是美人,这发起彪来,红着眼眶呲着牙,怒目圆瞪也还是好看。偏分齐缙夫子喜欢的那种静若处子的美人,对火辣姑娘打心底怵!于是,在宁璇莫名其妙的雷霆怒火中,他屁滚尿流的跑了。
瞧着那人跑的比狗还快,宁璇立马就愣了脸,一头黑线。她发誓,刚刚真的有劈了这货的心思,从小到大,她最恨谁喊她的小名了,连爹娘都不允!个中原因,暂且不表。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就目前而言,再次准备跑路才是首要。只要她人在西山村一刻,那危险也就多了一分。
她有预感,沈桓不会放过她的。
擦了面上残留的泪珠,她就迅速爬了起来,昨日穿的衣裙被人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榻边,连带的还多了一双白色绣鞋。宁璇面色稍霁,想来,这些八成都是那个夫子归置好的吧;下意识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对价值连城的翡翠坠子还在。
想来,他也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三下五除二的穿戴好衣服她就出去了,脚步轻移,就站在了门槛外。这才发现自己呆了一夜的地方是间普通的小院子,五房合围,院中均是一排青石板,靠近大门处还有个棚子,里面拴了一头毛驴。
“欧……啊!”棚里的小毛驴一见有人瞧它,就甩着尾巴扬声叫唤。
宁璇是见惯了高头大马各种珍贵品种,少有见过这种毛驴子,驴肉倒是没少吃。不由的想起了阿凡提骑着的那头小毛驴,眼中泛起了亮光,难得露了一丝笑来。
也不知道是为何,宁璇方淡淡一笑,那毛驴就四蹄踏的欢实,不断叫唤。
“欧啊!欧啊!”
蓦然,“啪!”一只黑色布鞋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棚子的栏杆,吓的毛驴倒退了好几下。
“你这畜生,春天早过了,大清早的嚎个什么劲!”
小毛驴脑袋耷拉了……
宁璇脸黑了……
说来,这可能是齐缙夫子人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狼狈。因为他太顺手扔了鞋子砸驴,便如同往常一样,用高难度的单脚跳姿势出门,准备去捡回鞋来。嘴里还是念叨着和以前一样的话,狠意显然:“养你这畜生就是无用,连鞋也不会捡来!”
话才落了嘴,他抬头之际就瞧见了站在偏房门口,一身白衣飘飘的宁璇美人,这一瞧就出事了。导致向来注重个人颜面的齐缙夫子,单脚跳起时,脚背力度未使全,一下子勾在了门槛上,下一秒就摔了个狗啃泥!
那砰然摔地的声音,可谓是惊天动地,随即便是齐缙一声惨叫。
“嗷呜!”
宁璇:“……!”
小毛驴:“欧啊!欧……啊!”
宁璇可谓是再一次见识到,一个人二到无穷大的时候,究竟如何的逗比。
就如同现在,赤着脚捂着头在院里追着毛驴转圈的齐缙夫子,一边狂奔一边叫嚷着:“你这畜生!还不放下本夫子的鞋来!”
也不知道他家的毛驴是何品种,叼着一只鞋子,四只黑白相间的小蹄子踏的老欢实了,嗨皮的在前面跑着。后面齐缙追的快,它就跑的快,齐缙跑慢了,它也缓几步下来。
一人一驴在雨中奔跑的这情景,估计宁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也亏得齐缙看重他那只鞋子,硬是不肯停脚,追着毛驴一口气就绕院子跑了十来圈。一边暗恨自己大意没拴好那畜生,一边不顾形象的大骂:“畜生就是畜生!你莫要叫我逮着,否则今晚就刮了你下锅!”
他这一声喊,虽是踹着大气说的不利索,可也咬字清晰,现在房檐下的宁璇是听清了。殊不料一直欢快奔在前方的毛驴瞬间就停了脚,而后追上去的齐缙夫子,因为心里卯了那口气,拼命加大了马力,眼看前面驴停了蹄,他这却刹不住脚了!
连站在台阶上的宁璇都瞪大了眼,匆忙喊到:“小心啊!”
就在齐缙夫子即将撞上毛驴屁股的时候,宁璇都极为不忍的准备闭上眼了,谁料就在此时,一直站着不动的毛驴,突然一下猛的扬起后蹄……
“嗷!”
齐缙夫子,被踹飞了三米!
“欧啊!”
宁璇愕然了,看着倒地不起,一个劲痛哀的夫子齐缙,再看看隐隐似乎在作笑的毛驴。顿生了一股恶寒,不禁为那二货夫子感到同情,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跑了下去。
这时她也算是理解了齐缙脸上的淤青是从何而来了。
“你,你没事吧?”她极为不忍心的戳了戳他伏趴颤抖着的后背。
其实小毛驴那一脚也没踹太狠,齐缙还是有说话的劲,关键他伏地痛哭的原因,便是脸面丢大发了!堂堂七尺男儿,被畜生戏弄也就罢了,竟然还被生生踹到。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估计他这西山村第一美夫子,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在下……咳咳!无碍的。”他不敢起身直视于宁璇,吐了嘴里的泥水,甚是尴尬伤痛的嘀咕了一句。揉着被撞痛的膝盖,心里就开始盘算着,等会去请隔村的张屠夫来,少不了要送了那驴尾巴给他……
“你还能起来吧?”这地面湿漉漉的,趴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加之齐缙穿着单薄,宁璇好心肠的就虚扶了他一把。说道:“快些起来吧,地凉。”
此时,内心受了极大重创的齐缙夫子,不免被感动了。看着少女柔美的侧面,他红了脸,很是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姑娘。”
宁璇讪笑,想起自己被洗净烘干的衣物,再想想这被毛驴都能戏弄到无头的夫子窘相。对身边这人,也就放下了几分戒心,朱唇轻启:“你家的驴子可真有个性。”
“嘭!”
齐缙夫子再次摔倒在地!
第23章 番外之小字
宁璇讨厌宁蓓蓓是有一定原因的,因为那丫头犯了她的大忌。
众所周知,宁家嫡出的十一小姐,璇嬅郡主宁璇。在出生时遭了难,差些就活不成了,虽然后来一直健康成长。但再摆满月酒时,其母月徵公主还是不安心的紧。
遂宗府中有食客进言,讲是民间有贱名安养的好兆头,不若就为璇小姐取个土名,压制下邪气。
于是,月徵公主遣人遍访民间,最终决定了,为这得来不易的宝贝女儿取个小字,就曰——毛蛋。
宁璇哭过闹过,奈何其母在这个小名的问题上,过于执着,一根筋的认为名字土成如此,对她才是最好的帮助。于是宁璇的一切反抗都成了枉然。亏得是她父亲疼爱,晓得女儿家不喜这等土名,就同月徵公主商量了一番,结果……自然也是失败。
她尚记得那时,父亲很是无奈的抱着她同母亲说:毛蛋这名是改不了了,日后喊的话,便唤“毛毛”吧。
也为他这宝贝疙瘩留了些颜面。
大琰国的贵家女儿都有取小字的传统,而且也是很严格的,要经过众多长辈洗礼冠名。出于为宁璇留面的因素,她这小名也就宁家几个高层长辈清楚,平日碍于宁璇的出身没人敢叫,事情就抹过去了。
宁璇七岁那年,被母亲月徵公主送了宗学府去。那时她还是童稚天真的小郡主,那时宗学府都是以她为瞻,那时……她还不讨厌宁蓓蓓。
宁氏的宗学府同大琰国学府堪称二雄,唯一不同的,便是国学府是面向全国招收学子,而宁氏宗学却只收宁氏血脉的人。
作为宁氏现任宗主的嫡出女,宁璇在宗学府里是占了一定地位的,即使她只有七岁。
宁蓓蓓是宁璇六叔吏部尚书宁钦德之九女,长了宁璇三岁,乃正室嫡出,自然也是宠爱非常,打小就被宁璇的六婶溺爱着,脾气性子火的不行。对于宁璇这个主家小姐,她尚且还是有些忌讳。
两人关系是不温不火,见着面了,宁蓓蓓总会笑着亲切呼唤一声“璇表妹”,宁璇也会甜甜回她一声“泱表姐”。
直到有一日,两人终归彻底撕破了脸皮。
宁泱虽也是一宗贵女,可怎么也比不得宁璇身贵,有个公主母亲,宗主父亲。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她平日就如何瞧宁璇不顺眼,奈何人身份摆那里,不敢放肆。
后来不知是从哪里听了风儿,知道宁璇小字叫“毛蛋“,土的掉渣好玩。自个儿是一番好笑,还觉着不尽兴,去了宗学就忍不住嘴了,跟身边的一群姐妹儿就露了话,一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这话偏巧就传到了宁璇耳朵里去了,那个小字虽是她母亲取的,可怎么也是心上一道伤。
宁蓓蓓那小人得志的兴奋嘲讽,在宗府里都是掀起了一股风浪,都道是璇嬅郡主的小名笑死人。甚至还有几个嫡出的少爷跑到宁璇跟前,笑着叫她的土字。
其实土字也便罢了,宁璇尚能忍受,偏生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话,说是宁璇来的蹊跷。前十几年月徵公主都不曾腹中有喜,怎的人到中年了,眼看宗主宠幸其他夫人时,突然有喜了呢!指不定,那肚里的喜都不知道是从何来的……
这一下,宁璇彻底爆了场,人都给气哭了。嚷着就让亲卫队将那些个在她面前撒野疯言的人,统统拿下,在宗学府正堂里全部是一统乱打!
她这一发飙,宁宗各府都惊动了,后院的夫人们匆匆赶来时,就瞧着自家儿子女儿被打的一片惨叫。旁边的宁璇还一个劲的叫嚷着“继续重重打!”,可急煞了一群不明就里的人。要说,那时宁璇也是太过冲动了,重活了一遭后,脾气也娇贵起来了,自知后台硬,也不想受气。
但凡有关中伤她母亲的污言与她小字的事,她整个人都会不好。
这事后面自然是闹到了主家去,向来主事公正的宗主大发雷霆了。这事若只是关乎小字也本不是甚大事儿,以下犯上的人随意赏几个巴掌禁足警告便可了事,可偏偏让宁璇听了有关月徵公主的秽言,气不过逮了这些人,才打出了个好歹来。各府当家的不论嫡庶急急齐聚一堂都求个说法,细数自个多年为宁宗的贡献,偏偏就无人知是出了何事……
待宁璇红着眼说了那些话来,阖府震惊了,宗主宁钦渊拍案即起。这些话自然不是这些半大孩童能随意戏言的,若是没有自家大人碎语,又是谁做得鬼!
旋即一堂正后悔要告饶的各府当家被押下了,那一日可谓是闹的天昏地暗。最后还是月徵公主出面,当堂言论。
“我宁元氏生自天家,韶华初嫁宁宗,中年得女,自问心无愧。本宫半生清贵肃惠,未料如今却遭小人秽言,若叫本宫查出造谣小人,定活剐了他!”
月徵公主一开口,瞬间就震撼全场,估摸着谁要不想做那个被活剐之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终究一番细查,还是揪出了那放言之人,是宁宗旁系庶出一脉的某后院夫人。当场人就被拿下,啪啪八十大板给活活杖毙了!众目睽睽之下,鸦雀无声。
至于出言羞辱宁璇的几人,统统又是一番杖责,再交由自府家长领回教养,禁足两月。这其中,也包括了始作者宁蓓蓓。
临了宁钦渊一通警告,那么大的事也就给抹了下来,无人再敢提起。休说是有关于月徵公主的秽言,就连宁璇的小字一事,都无人再敢透露。
大抵是那一身鲜血,活活被打死的夫人,给人留下太多深刻印象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宁璇却和宁蓓蓓是结了下仇家。
自那以后,宁璇去了几日宗学,发现任谁见了她都是吓得绕道走。她自然是受不得那样的气氛,便再也不愿去宗学了。奈何月徵公主千方百计的劝,她是死都不去,最终谁都拿她没个办法。
“这宗学不去也罢,明日母亲就去宫里同你舅舅说道下,送你进宫同皇子们习识去。”
宁璇这一听,就更来劲了,抱着她母亲的手臂就是一阵乱摇,不依道:“不去不去,宫里头不是甚好去处!”因为那里有她厌恶的人。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宁璇的小性子多少都是承了些月徵公主的性子,同理她母亲的脾气也一样横。哪理会她的话,果断说道:“宗学你可以不去,宫里是必须去!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就送你去玄武殿!”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再吵嚷下去,母亲就把你许给老三做妃去!”
“……!”
这老三是谁,无需多猜,便是中宫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元褚是也!
次日,宁钦渊前脚入朝,后脚月徵公主便带着哭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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