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了。
“傻瓜,别再想那一日的事情了,亏得我来的及时,才救了你跟师兄呢。”他就蹲在榻前,极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为她擦拭着渗出的冷汗,轻声道:“乖,可是哪里还难受?”
宁璇稍稍闭了闭眼,示意自己无事,长长的蝶翼眼睑忽闪,带着柔弱的气息。只是这初初醒来,浑身乏力的很,加之撞在了后脑上,可能脑震荡了,所以还有想吐的感觉。
“你没受伤吧?”
她还是不忘问出这句话来,相较于那日被追杀的恐怖记忆,可在之前的那个噩梦,却更叫她害怕。她无法想象沈桓乱刀死于她眼前的场景,真的……
受伤?沈桓下意识的掩了掩左侧的身子,染出一抹戏谑笑意来,不正经的说道:“为夫这般厉害的人物,谁伤的着!”
许是话说大了,说急了,扯着了肋下的刀山。面上顿时一白,可是瞧着宁璇泛着柔光的眼睛时,他生生的忍了疼痛。
宁璇被他那一句“为夫”逗的红了脸,自然也没去计较他那几秒的不对劲,只赧色过后再看看,见他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便心坦然了些。
她这是心坦然了,可沈桓那里,还未平下呢。天知道,他看着她掉下去的时候,是多痛……
“阿璇,下次不要再那样了。即使是躲藏,也要等我来,等我来救你。”然后,安全的带你离开。而不是一身染血的他,抱着一身是血的她走。
宁璇咧嘴就笑了,美目里含着一股流光潋滟,她只想说沈桓这个啥呆子。
“这事又哪是我控制的了?”
他也不想想那时的场景,乱箭不长眼,那些人是铁心要她的命。若非她失足摔下去,那射完殷弘的第二箭,八成就会朝她来了吧。
沈桓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禁有些恼色,垂了面,低沉道:“是我不好,没能保你安全。”
“呆子……”
昏迷好几天,她虽然不曾睁开眼睛,可很多事情她还是知晓的。他所做的一切,她也是清楚的。为她换衣洗漱,抓药熬煮,喂汤送药的,无不是做的绝对用心。
她宁璇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也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关护。
上天让她遇见这样的男人,究竟是好是坏,她真的很迷茫。
烛光跳动,沈桓那张无法入眼的丑颜似乎更加难看了,他拉着宁璇的手,只那一双清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泛着深水般的情。
沉沉说道:“日后,定不会再叫你受伤!”
那一刻,他虽丑不堪目,可宁璇却觉得心都快被融化了,看着他的脸,她笑靥如花。
即使很多年后,她都记得这句话,这句让她和他有了开始的话语。虽不甚甜蜜,无过多华言,却是真真实实的给了她感动。
宁璇这遭醒来,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沈桓,其次便是殷弘。他方吃过晚饭,便思量着试试叫他那多日不曾进食的傻师弟出去吃些东西。未料才走在门外,便听见那呆子笑的憨实。
当时,他就直觉是宁璇醒了。
不然,他那傻师弟又怎可能会又那般失态的恐怖。
曾经,他们师兄弟尚在天坤谷时,师父经年教诲要不乱于心,不动于阵。那时的师弟,冷面冷心,做什么事情都未慌过手脚,失过心神。很多时候,连师父都说他这师兄都比不得年幼几岁的师弟呢。
其实,那时他也以为如是。
倒不是他殷弘自愧,而是他那师弟过于强大,从小便不喜言笑,整日埋头捣鼓着药。偶而还未站在谷中最高的山上抬头遥望北边,他家的方向。
起码殷弘一直是以为他在看家的地方……
可是,直到有一次,他因为受了师父的罚,无聊起心随了师弟后脚上山。一如往常他又在眺望北边,可这次他离的近,听清了他嘴里的呢喃。
贱人!
他眸中带着毁尽一切的仇恨光芒叫人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了!!啊……明天电脑高级考证,呜呜……
第13章
沈桓那日救了宁璇回来;因他几人都伤了几处,便直接带了他们住在庄子里,思来回山上去甚是不便;更怕那些人会卷土再来。
好在庄里不少宅子都空置了,沈桓便住在离周家较近的院子;白日里婧娘都会过来瞧瞧,帮衬帮衬。特别是最近宁璇好了后,她来的更勤。
“婧娘;你就别再送这些过来了。”
宁璇面带赧色;瞧着婧娘提来的一篮子吃食;她便堵的慌。如今婧娘家中只余下她一人;族里也没剩下多少人来;一个弱女子持家不易,每日来看她竟然还带东西来,叫宁璇哪能收下。
许是最近两头来回跑,婧娘忙里忙外也委实有些吃不开,泛着淡黄的面上勉强一笑。将碎花布块遮盖的竹篮放在了桌案上,搬了凳子坐在了榻边。
“瞧璇娘你说什么话呢,不过一些吃食罢了,我还是拿的出,再说……”婧娘说着话儿,面上便是一阵红晕飘飘。
稍见异样,宁璇便疑惑道:“怎么了?”
婧娘抿唇笑了笑,夹杂着几分羞涩之意,看向宁璇的眼色都轻快了几分,道:“再说,如今我也不是一个人了呢。”
“啊……?”宁璇一愣。
“前些日子,跟人定了亲事。”婧娘越说到后面就越发小了声,低垂的脸红到不行,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抚摸了好几许。
头上还包着药的宁璇一听这话就激动了,将将要起身就扯了伤口,咧着嘴呲牙道:“你跟人定亲了!”婧娘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连刚揭帘而入的沈桓听了这话都吃惊了一下,沉声问道:“婧娘何时与人定的亲事?怎的都没听人说起呢。”
见是沈桓进来了,婧娘忙起身过去接过了药碗,盈盈道:“就前几日里,跟庄里刘家结的,如今爹娘都不在了,我一个女人也持不得家头,思着寻门亲事,找个依靠。”
说起她父母时,还是不免有些黯然,连端碗的手都紧了好几分。勉强笑的自然些,端着药便想给宁璇喂,宁璇哪能让她喂,忙摇头,从她手里接了碗过来。
“婧娘还是坐吧,喝药这事我自己还做得来,我伤的是头不是手。”宁璇揶揄到。
婧娘这才搓了搓手,含蓄的回了身坐在了凳子上,同沈桓说了几句话。待宁璇忍着苦饮了大碗的汤药,沈桓就紧赶着送来了蜜饯喂给她。
“快吃下去,马上就不苦了!”
说起宁璇喝药这事,沈桓比谁都还头疼。喝汤药她嫌弃苦不入口,咽下去就要吐;他不得已舍了药性做成药丸子,偏生她也吞的痛苦。又才找了庄里有做蜜饯的大婶子家去,借了罐子甜腻的蜜饯回来给她送药。
宁璇这厢费了一番力气才喝了苦涩的药汁下去,眼角都逼出了几滴泪来,含着蜜饯对沈桓微微一下,扯着他给她擦嘴的手臂。
“还要吃。”
微微撅起的小红唇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俏,刚咽过药的嗓子说起话来都弱的很,一语既出都软到沈桓的心底去了。偏生,他吃不得这套,给她擦了嘴边残留的黑色药汁后,就起了身。
“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你乖乖的咽了嘴里的,晚上再吃。”因为是拒绝她的话,所以为防她生气,不免柔的音量,生怕她一时兴起非要多吃。
眼看宁璇是要发作,一旁瞧着心生艳羡的婧娘忙出口相劝道:“沈大夫说的是,璇娘就莫要再缠他了,还真是要叫我这个孤人看你们浓情蜜意啊。”
听得婧娘打趣的话儿,宁璇便撒了手,谁叫那红枣的蜜饯做的委实好吃,这几日若不是那东西吊着口,估摸着她也是喝不下去药的。可是每次问沈桓多吃,他却都不给她。
“婧娘定的亲事可是刘家的老三?”沈桓难得起身问了人私事。
“是的,就是刘婶家的三哥,他人不错,所以红人上门时,我便没拒。”
说起红人上门,按古礼都该是女孩娘家人去考量新郎,偏生时不走俏,婧娘家没了双亲,不得不破了脸面女孩自己谈亲。这若是放在以前,指不定会被人传出什么闲话来,可一场大劫后,谁又能惦记那么些迂腐的古礼去。
沈桓慢慢的收拾着东西,一边细思婧娘口中的人物,过了好半晌才有了影响,点头道:“那家的小伙是个不错的,嫁过去也好。”
其实,一开始宁璇初初听了婧娘定亲的事情除了吃惊,也还是担心那家新郎的人品。毕竟如今婧娘是单家人,为了生存,少不得有人惦记。可这么听沈桓一说,他都认为是个好人家,那她也该是没什么好说了。
“婧娘可有见过对方?”宁璇问到。
闻言,婧娘捏着衣角的手一紧,红着脸吱唔道:“这……人倒是见过,见过一面。”
瞧她那样子,宁璇顿时了然,对方必然是个不错的。心坦了,便不忘了打趣揶揄了几句,俏道:“是定下了日子吧?那人长的好看吧?喜酒可别忘了我呢。”
婧娘哪经得起她那样的话,嗔道:“就璇娘你拿这些话趣我,等你和沈大夫成亲的时候,看我不好好整你!”
她这话一下就堵住了宁璇,只见那泛着少许苍白的漂亮小脸一愣,起了一半的身子就缩了回去,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话。倒是站在一旁打理良久的沈桓眼色一亮,拿着布巾的手握了握,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宁璇,眸色不辨。
“哟,怎的都不说话了呢?”两人的反应都属实奇怪,婧娘向来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这会说起成亲的事情来,只当他们是害羞。便不安好意的对沈桓说道:“沈大夫,你可是当家的,这婚事你说了算,璇娘一个女孩子,莫不是还要等她来开口不成?”
沈桓干笑了几声,这事婧娘倒真是错怪了他,成亲的事情他都同宁璇说过不下几次,偏生每次都被宁璇打着哈哈给糊弄了过去。
也好在是婧娘今日又提起了,给他个好开头。
“娘子啊,你瞧人婧娘都这么说了,不若趁着如今太平了,我们把亲事办了?”他再度厚了脸皮,踩着台阶,舔着笑对宁璇说到。
宁璇不语,微微咬住了下唇敛眉,放在布被面上的一双手绞的急切。
她不喜矫情,成亲的事情沈桓说过几次,在什么样的场合说的,她都是记得一清二楚。于她来说,成亲结婚便是大事,虽然她同沈桓的开端并不是好的,但发展到现在,两人却是越走越近。
甚至,在他同她说成亲的时候,她好几次都差点开口应下……
但是,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曾几何时,她的母亲月徵公主,就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来——阿璇是宁家的嫡女,择夫自然是天下最优秀的人,不止为了你,也是为了宁氏,不可草率。
她不能阅尽天下男人,所以也不能知道谁是最优秀的。可就在那日,金殿之上太子大言请婚,她父亲一口应下时,在她母亲满意的目光注视中,她不得不站在了金殿中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元褚相拜领旨。
如今的宁璇,不是小孩子了,她活在宁家十五年,想尽荣华富贵和难得的亲情友爱。自她与元褚订婚那日起,她父亲有多开心,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身为宁家人,她从未给宁家献出过一份力量,只舒服的过着大小姐的日子。
与元褚定下亲事,她便是太子妃,于宁家而言,便是十五年的报答。于父母而言,却是为她择了世间最优秀的男人。
此番她不顾一切的在元褚大军回程前逃了婚,已是铸成大错。宁家那样的门面身份,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就等着他们犯错,她却就这么捅了大篓子出来。
很多次午夜梦回,她都能记得母亲何父亲在梦中质问她的样子,生疏的可怕,醒来时她便是一身冷汗,更多的是愧疚。
她忘不了元褚走时留下的话,更忘不了他日日寄回来的书信,字字都诛了她的心,绑了她的身。
而今,沈桓同她求亲,她不是不想应。可是,她又哪来的勇气去应下。待来日回了天都城,长辈们或许还能原谅她的逃婚之举,可若她带着一个男人回去……
不止是宁氏一族,就连皇室估计也会颜面尽失吧。
她真的不想做那般十恶不赦的罪人。
父亲、母亲、舅舅、元褚……这些人的脸一一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当属于沈桓的一幕幕浮现时,她本就脆弱的心,更是碎的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知道这个男人隐瞒了太多的事情,可偏偏她还是陷入了那样的温柔里。尽管这个男人在起初待她如何受虐,可怎么也抵不住他危险之时的相救。
那种安全感,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获得过。似乎只要有他在,只要紧紧的抱住他,她就是存在这个世间的。
谁也不知道她心底最惧怕的是什么,作为转世的一抹幽魂,她在这个世上眷顾了太多的人和物,却从未安心过。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是不是又会离开这里,离开爱她的人,离开她爱的人。
只有沈桓,只有他能给她安心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的我,不可原谅!
自从院里发了通知,这周期末考后,还要补课一个月不准回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毛大专还补课!
第14章
自打元褚扬言要将宁璇打入冷宫去后;宁璇这几日来都是惶惶不安,虽知他不大可能会将她弄进冷宫去,但就怕他真的成了皇帝……
“阿娘;听说皇帝舅舅就要册立太子了?”
宁璇拽了月徵公主的衣袖,紧紧的盯着上面的芙蓉银线;心都悬在了一处上。
月徵公主放了手中的小剪子和一株新鲜的牡丹花,将宁璇带入了怀中,柔柔一笑道:“璇儿怎的也关心起这事来了?”
“阿娘……是不是元褚啊?”宁璇可怜的眨巴着大眼睛;泛着清光的美眸;泄露了她心底的惧怕。
平日里;元褚和宁璇不和的事情;在长辈耳里是传开的。可毕竟都是小孩子;谁也没放在心上过,而且都是自家人,又哪会真的闹难看。
“瞧璇儿这样儿,是怕你褚哥哥做了太子难为你么?”
月徵公主美目轻扬,唇侧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来,揉着宁璇的小脑袋愈发的无力了。她自是知道宁璇害怕元褚,可在她的心中,元褚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对宁璇如何的。
宁璇是忙不迭的点头,抱着月徵公主不撒开,非要缠着她给个答案。
“傻孩子,你褚哥哥可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放心吧,有阿娘在呢,他不会拿你如何的。”
小宁璇嗤之以鼻,元褚那小子就是太会演戏了,在长辈的面前就是个冷静果断的懂事模样,骗了所有人的眼睛。谁都不知道,这天下若是数最小心眼儿的人,莫过于他了!
上次宁璇无非趁着午休的时间,让人捉了一只蜈蚣放在元褚的靴子里,以报他拽她小花辫子之仇。岂料当场被他识破,就着太傅的面,他是一笑泯恩仇,甚是得当的表示自己很不介意。为此,太傅还特地在皇帝面前赞扬了他几句。
可转日,就在宁璇以为他真是不记仇的时候。这小子让人送来了一个食盒,说是里面有盛国进贡的果品,难得一吃赠与她来。宁璇还当他是求和的心思,便开怀大笑让侍女打开,这一开盒……
“阿娘!上次食盒里的那条大蛇就是元褚放的!”
这事她说了不止一次,偏生就是无人信她。当时,那红木盒子一开盖,便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