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
且不说他衣衫凌乱,光是那袍子上的斑斑血迹就够渗人了,她吓的不着痕迹倒退了几步,疑问到。
他似乎累极了,进了自个的屋子放下药箱便坐着不动了。见宁璇踌躇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才招了招手,唤道:“娘子过来,勿怕,这不是我的血。”
宁璇将信将疑的走近,仔细看也不见他身上有伤痕,才隐隐安了心。莫要以为她是担心他,她不过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罢了。
他说山下不太平,那指不准过几天就山上不太平了,若他倒下了,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
“娘子是在担忧为夫吗?”
宁璇走的近,所以沈桓稍是抬头,她就能看清他整张脸。不得不说,他最近是越来越丑了,一脸脓包冒的欢快,除了那双偶尔泛着清明的漂亮眼睛,余下的地方真是惨不忍睹,也亏得她现在还敢直视于他。
“你想多了,我只是再想,你怎么还没死。”
他笑:“娘子的心,可是愈发的狠了呢。”低音辗转间,竟夹杂着几分落寞。
宁璇不曾察觉,只勾着裙上的丝带,莞尔道:“多谢夸奖!”
第16章 番外之宁氏
宁璇还不叫宁璇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叫舒柠的普通大学生。和大数多人一样,她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平凡家庭,虽然不甚富裕。
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从小到大,舒柠在教育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人长得好看,有礼貌,性子可爱,这就是认识她的人,一致看法。
舒柠是独生女,所以父母都是极为宠溺她的,护着她活过了平安快乐的二十一年人生。直到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她被丘比特无情的射了一箭。
可惜,另外一支箭似乎是射偏了,她的喜欢变成了暗恋。
很多姐妹都说打篮球的男生,格外吸引人;无可否认,舒柠也是这么觉着。所以,她暗恋上了学校那位篮球打的超好,人也超帅的篮球队长了。
为了能引起队长的注意,她每天都会不定时的出现在球场上,装作偶然,在他挥汗的瞬间,跟很多女生一起呐喊。他的比赛,她都会去参加,混在人群中给他送去礼物。
不长不短的一个月过去了,她却悲剧的发现自己似乎连话都不曾跟他说过那么一句。
直到那一天,她不死心的,又赶着去看他的一场球赛。
三月的沿海城市天气多变,她才出门一会会,天就变了色。转瞬雷鸣电闪天际黑暗,很快就是大暴雨骤降。没有带伞的她,倒霉的只能缩在公车站牌躲雨,漂亮长裙被打湿了大半,精心打扮的妆容也乱的没了样子。她咬紧牙在风中瑟缩着,怀里还紧紧的抱着要送给队长的礼物,那是她挑了半个月才选出来的。
雨越下越大,很是渗人,渐渐地面上有了积水的趋势,她现在完全不敢动,偏偏四周都是绿化带,根本就没处能去躲雨。泪眼模糊的从包里拿了手机,按了她爸爸的号码,可是,长时间的无人接听让她有些绝望了。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从站牌到她家需要走十几分钟,她思量了半晌,尽管害怕,最终还是觉得返回家去。抱紧了礼物,就冲出了站牌,雷鸣电闪的天空十分可怖,她不敢多做停留,只想着能快些跑回家去,就会安全了。
女孩高挑柔美的身姿摇曳在雨幕中,淋湿的白裙紧贴身躯,出奇的美,就在她奋力跑出站牌几米开外时,意外发生了。大抵是因为雨太大,路边排水的井盖不知何时已经被冲了开,而急着回家的她,就那样一脚踩空了……
还来不及呼救,她就被大水无情吞噬了。
就是那恐怖的一天,普通的女大学生舒柠,变成了大琰国宁府的嫡出小姐宁璇。
在大琰国,天都宁宗是个特殊的存在,泱泱千年历史,改朝换代不知几何,可宁氏却从未衰亡过。无论是哪朝哪代,天都宁家都是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二十一岁的舒柠成为了刚出生三天的宁璇,她的到来,无端端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宁氏一族千年大家,每一任的宗主都是绝对的领头人,朝堂之上位极人臣,掌握半壁江山。而这一届的宁氏宗主宁钦渊,年仅三十岁便继承宗主之位,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很好的治理着整个宁氏,说一不二。
宁璇的到来,无可厚非要扯到宁钦渊的后院了。宁钦渊是个风流的男人,收集女人对他来说似乎是个爱好,只说他后院有名有份的女人便有百来人之多,单居侧夫人之位的就有十八人,庶妾不计,无名无份的女人更是没得数。
女人多了,孩子自然也不少,可相较于女人的比例,他的儿女似乎算是少了些——十六个儿子,十一个女儿,而宁璇就排行十一。
宁钦渊的原配夫人,是当朝皇帝之胞妹月徵公主元氏,于大琰国历世宗八年迎娶的,那时的宁钦渊方二十有四。尚公主于府中,废一切宫规,夫妻相敬如宾。
大琰国历世宗十四年,宁钦渊登位宁氏宗主,尊月徵公主为元夫人敬之。六年过去了,月徵公主却从未有所出,倒是后院频有喜讯传出,大抵是碍于皇家颜面,之前的两年里,但凡有喜的妾侍均被落了胎,送人出了府去。再后,不知为何,月徵公主竟允了后院妾侍诞产。
宁钦渊的长子便是世宗十年所得,此后长女次子依序而出。可与此同时府中也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便是但凡出生的少爷小姐一律送往月徵公主院中,请夫人赐名教养。
无己出却稳坐元夫人之位的月徵公主,直到世宗二十五年时,于她三十六岁生辰当日被诊出身怀有喜。阖府欢庆,次年平安得一女,宗主宁钦渊大喜,为嫡女取字“璇”,宠之若命。
月徵公主算是高龄产女,所幸孕期吃度都是经由太医精心调理好的,身子富态,才能安然诞女。却不知因何,初生的宁小姐不哭不闹不睁眼,直到三日后,所有人以为这小姐是活不成了,结果被公主抱在怀中不动的小姐,奇迹般的哭出了第一声,此后健康长大。
宁璇自小就知道自个的后台极其硬,慈心宫的皇太后是她亲外婆,当朝皇帝是她亲舅舅,父亲是宁氏的宗主,母亲是天家公主,而她很小的时候也被册封为了郡主。
这一生,她是何其荣贵。
身为宁氏主家唯一的嫡出小姐,宁璇比府中任何一位少爷小姐都要尊贵,即便是长子,见着了她都得拘礼。起初,宁璇还是很不习惯的,可是时间长久了,她也就慢慢的接受了这一切。
月徵公主年近四十才得一女,自然是宠溺的紧,在宁璇还未出月时,便精挑细选了三十之多的婢女来伺候这一个奶娃娃。之后的几年里,更是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星星送给女儿,只盼她开心一笑。至于宁钦渊,对待嫡女,那更甚的疼爱了,才等宁璇大了些,就日日抱着人前走,各式的夸,所有的知识都是由他亲自教导。
也好在是宁璇知事,才不曾被他们溺养的歪了心思。
宁氏之大,人员不可细数,宁璇唯一记得清的便是,她有十八个叔父,二十一个姑妈。叔父们大多居于天都,也有的在宁氏封邑;而姑妈们,则都位居权臣后院之首,甚至还有几位嫁往临国为妃为后。
而她最喜欢去的就是十五叔家,那里有个常陪她玩的三堂哥。她最不喜欢去的就是六叔家了,那里有个讨人嫌的宁蓓蓓!
宁蓓蓓的大名并不叫这个,而是唤宁泱,她的母亲是天都城第一美人,她的父亲则是吏部尚书。
整个贵圈里的人都知道,宁璇不喜欢宁蓓蓓,至于其原因,却无人而知了,两人都不曾吐露过。明明都是宁家的高高贵女,偏生不巧成了死对头,叫不少人看了笑话。往往有宁蓓蓓出现的地方,那宁璇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而有宁璇的地方,宁蓓蓓是不准出现。
以至于两人争吵最厉害的那几年,宁蓓蓓连宁氏主家都不允进入。为此,宁璇的六叔六婶不止一次找过宁璇,希望姐妹俩能和好。
除了宁蓓蓓之外,宁璇还有个最厌恶的人,那便是大琰国当朝三皇子——元褚。
第一次见元褚的时候,宁璇还尚在襁褓之中,被她的公主娘亲抱着入宫见外婆去。就在慈心宫中,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出现了。谁也不能理解,一个爱美的二十一岁女生,在突然变成个奶娃娃被厚厚的布捆着,还老不能控制的吐口水,各种脏兮兮的那种感觉。
“她可真丑,全是口水!”
元褚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从那以后,他们成了最大的仇人,她的一腔委屈和怨恨也终于都有了发泄的对象。
若说宁璇和宁蓓蓓是水火不容,那宁璇和元褚便是天生的仇家了。偶尔宁璇见了宁蓓蓓,只要那丫的不说话,宁璇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若是见了元褚,大老远的她都想冲过去揍死那货。
这,就是差别。
只可惜,元褚是当朝皇子,不是她随便就能揍的,起码还是要给她的皇帝舅舅留几分面子。
至于她为什么会讨厌元褚到这种地步,被骂丑自然不是重点了,全都是因为八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件叫她和他甚至更多人都至生难忘的事情……
第17章 再次下山
清晨,宁璇起的早,因为惦记着昨夜沈桓说要带她下山去的事。夜里都净做些怪梦,梦见自己回了天都城,又同宁蓓蓓打成了一片,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
穿好了衣服,发现盆架上一如往常早已备好的净水,想来大概是沈桓也起了床吧,细细的洗漱了一番。绑着衣襟上的蝴蝶结就走了出去,正巧碰见端着早膳的沈阿丑。
“原来娘子醒了啊,为夫还道上来叫你呢。”
大概是一夜休息的好,他面上的疲态一扫而光,丑颜瞧着都有精神了些。手里端着备好的早膳,走路稳重轻快,见了宁璇也嬉皮笑脸。
宁璇唯一佩服沈桓的一点,便是这人自律良好,无论何时,他都会准时准点的起床来。如同一个居家好男人般,为她准备净水,弄好早膳,打理一切。
碍于他今日大发慈悲要带她下山,宁璇不好与他撕破脸,就撇嘴笑了笑,敷衍意味极强。沈桓也不在意,径自笑的荡漾,端了早膳进屋摆好,招呼着宁璇坐下吃。自己又过去收了宁璇的被子,那上面沾了口水的被角,湿了一大块。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抱着被子就出去了,留下宁璇拿着包子一脸赧色。说来,她也不知道自个是何时养成了这毛病的,之前她还当时报复沈桓那货,瞧着他洗被子的模样很是爽。可现在,日日里,清晨醒来抱着湿润的被角,她不禁有些窘了。
这个坏习惯要早日改了才是。
埋着头就喝着乳白色的血茶汤,手里的大肉包也被她快速的啃完了。要说沈桓还真不赖,煮汤蒸包子样样都是极好,不禁的,宁璇还是稍稍对他有了些改观。
不过,她可是还记恨着,那日在山下被他挥下水田的事!
临出门之前,沈桓还贴心的装了几个包子带上,说是宁璇饿了还能吃。宁璇则是收拾了那日周家嫂子给她的衣衫鞋子,准备等会下去给人家送了去。
院里的那棵开着小黄花的大树开始落花了,隐隐飘着一股淡芳味,瞧着枝头上开始结出的小果,宁璇就扯了沈桓的衣角。
“这上面会结果子出来?能吃吗?”那上面的花,她算是日日看,虽小可是开做一团,好看的紧。如今落花结果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沈桓头也没抬,用脚将落下的花瓣踢了踢回道:“过些日子果子熟了,为夫的打些给你吃。”
宁璇顿时心情大好,说来,沈桓日日以夫妻相称,开始宁璇还觉着恶心,如今听多了,她竟然也不理会了。习惯这东西,果真是可怕的紧。
“走吧。”
微凉的大掌牵过她的小手,粗粝的指腹揉搓了几下,感受着那股细嫩柔滑。宁璇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来,却奈何抵不过他的气力,只能忍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今日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人刻意安排,两人都穿着同色的白衫,连带上面的暗纹都是同一系列,真真似极了情侣装。宁璇人长得美,穿起衣裙来自然也是不可方物,倒是沈桓,虽然身架高大,瞧背影可谓是迷人勾魂,可这一瞧正脸,惊心动魄!
两人走一起,还真是诡异的很。
这次下山,沈桓走的有些快,一路拉着宁璇不肯松手。走的久了,也会问问宁璇,却也不见有停脚的意思。
“这次下山去,娘子且记着就在周家呆着,莫要乱跑。”
宁璇嘟囔着嘴,只当他是在警告她别想逃跑,冷冷一哼,也不搭理他。沈桓却似是很不放心,大掌一用力就捏了她一把。
“可听清为夫的话了?”
宁璇疼的直咧嘴,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就好。”得了她的回答,他似乎很是愉悦,挑着唇就笑了笑,将宁璇的手揉了揉。
再次下山,宁璇才一眼,就看出了这庄子出事了。不复上次她来时的宁静安然,那田地里倒下的大片油菜,显然是人为的践踏。甫一入村还有几处火烧的痕迹,她顿时就提了心。
“庄里是不是出事了?”
她还记得前些日子沈桓说的话,庄子里不太平。
沈桓点点头,风轻云淡道:“已经过去了,等会送你去了周家,晚些时间我就会来接你。”
周家离庄子口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周家嫂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欢喜,从沈桓手中拉过了宁璇,就招呼着进屋去坐。
“我尚要去西庄走走,大嫂子,我家娘子就拜托给你了。”他谦谦有礼到。
周大嫂子笑道:“沈大夫忙就快些去吧,你家娘子在我这,好吃好喝招待着呢,且安心。”
沈桓哪里安的了心,这次他为了博宁璇的欢心,连药都舍不得给她下。这丫头又心思活络的紧,指不定心里在规划着什么呢,莫要等他人回来了,她人跑了。
“娘子可要乖乖的等为夫来接你。”
他半揽着她在怀中,尽管宁璇是迫不及待的想远离他,却被他单手钳住了腰,按在一处麻穴上,任他一只手在她的头际来回抚摸。
“若是敢起别的心思,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是他走近她耳边悄悄说的,声音很小,只够他们两人听见。两人姿势暧昧,靠的太近,他的气息紧紧萦绕在她的耳际,不时就红了半边脸。那边周大嫂子还以为小两口是舍不得分开,忙了然笑着转了身子。
全然不知宁璇是气红了脸,那作死的货,不知何时把摸她头的手,放到了她圆挺的后臀上去了,很是深意的掐了好几把。
沈桓走了,宁璇却还站在原处脸红着,周大嫂子上前揶揄道:“哎哟,大妹子和沈大夫可是夫妻情深呢,真叫人羡慕。”
宁璇美目轻扬,淡淡的笑了,配着面上那驼红霞,当真似极娇羞。可若仔细一看,定能看见她紧咬着牙槽,脸颊不自然的抽动。
“大妹子快跟我进去吧,这外头日头就要大了呢,你这白嫩皮肤,可晒不得。”周大嫂子是好客,过来需拉了宁璇几把,却不见她动弹。见她一个劲盯着沈大夫离去的方向,还以为是舍不得未婚夫婿呢。
“这人都走远了,妹子可就别看了。”她眯笑了眼打趣着。
可是,她又哪知宁璇那张脸就快撑不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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