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青十分确定的说:“太皇太后对于凤家,肯定是极力保全的。但是我娘亲白凤羽,听说从前跟皇上有些情意,究竟她是怎么嫁入凤家的?我无害人之心,但至少应该有些防范。你呢?肯呆在这污浊的后宫中,不是也这般谋算的吗?”
白烨讶异的睁大眼睛,在瑞王陌子寒那件事情上,这丫头跟她娘一样深陷在情网里,不可自拔。
他一直以为,这个丫头糊涂着。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心智,将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师姐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傻会痴?他真的是一叶障目啊,亏他还为这丫头操碎了心。
白烨有些不确定:“丫头,你在枫林是故意晕过去的?”
“嗯,没错。”
凤染青坦诚道:“有人故意用爷爷寿诞那天我吹的那首《化蝶》,将我和瑞王引到枫林中,吃过你给的那颗丹丸后,我的灵觉一直很敏锐,从瑞王出现不久,就感觉枫林中远远还有别人在盯着。”
“我能一再晕过去,才会有人高兴,中了心蛊的人,被蛊虫吸食精血,最是虚弱,不是吗?”
凤染青朝白烨眨眨眼睛,脸上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帮我查查枫林吹洞箫之人,可好?那天在杏花坞,也是他将我引过去的。”
“你不怀疑瑞王吗?”
白烨出乎意料,没想到吹洞箫另有其人,是谁的箫技如此出众?
“一个人在一件事情上跌倒还算是人,如果接连二三在同一件事情上跌倒,那就是猪。我这么智慧美貌的人,怎么可能再接二连三跌倒在同一件事上?”
凤染青揪着白烨的袖子,前一刻还俏皮,后一刻有些失神:“他一出现,转过身来,我就知道那天在杏花坞吹箫之人不是他。但是,敌暗我明,总要和他演一场戏给背后那人看。”
“丫头……。”
白烨有些心疼她。
跟她朝夕相处三个来月,最是了解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她这副表情,是又想起了陌子寒。
纵使枫林吹箫之人不是他。
但始终他一开始接近她,就带着算计和利用。
再说凤天翔的死又是横在她和他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和他,何尝不是当初自己和师姐一样,明明近在咫尺,一步错过,已是咫尺天涯了!
☆、268。第268章 丫头怎么样了?
一弯新月悬在清水湖上空,摄政王陌子寒在空荡的湖边小筑,那片竹林里站了好久。
那晚的夜色也如今晚一样羞涩。
那时,他揭下面具,爬到小筑的屋顶上,将那丫头拥入怀中,她的头就那样胡乱在他怀里拱啊拱啊,那种滚味很奇怪,心里甜丝丝的。
当时,他有一种冲动,好想一辈子可以那样将她搂入怀里。
可是那没心肝的丫头却说:“据说,皇叔那个玩意儿不行,我接近皇叔,不用害怕被玷污。”
丫头,本王也知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本王,也是为了琉璃坠,你执着于本王接近你带着目的,你当初接近本王呢?
又何尝不是?
只是,原本一场爱与被爱的游戏,你和我皆失了控,沉迷在这其中不可自拔,然后随着现实将一切毁灭,这世界突然失去了色彩,一切变得那么索然无味。
是谁欠了谁?
那晚,第一次知道,原来本王和你的世界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那是因为母妃的死与宫里那个老妖婆有关。
而你是凤府的大小姐,注定了与本王将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
一直希望这样一天,不要来,永远不要来。
可是,人力的安排毕竟斗不过天意,一切还是来了,来得如此快,转眼之间我与你只能隔着迢迢银河相望。
就算今天在枫林中,相见又能如何?
只能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本王是那么想靠近你,但与其看着你那么痛苦,不如,本王离你远一点,可好?
陌子寒就这样在湖边小筑站到深夜人静,天空中那弯新月,也被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乌云遮住,夜,一片漆黑,更深露重。
“王爷,夜深了!”
风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湖边小筑:“书房那边,大人还在等着。”
“且让他等着吧!”
想起凤染青,陌子寒对于书房在等他那个人,极其厌恶,打算将他先晾一晾,反而驳开话题,问风影:“朝凤殿,她,怎么样了?”
“王爷,她没有大碍了,听说是气血亏虚。”
风影跪下道:“请王爷恕罪,她没有太碍,风影就自作主张回来找主子复命。”
风影也知道主子心里苦,他是王爷的贴身暗卫,这王府里头的人,都以为当初那个王爷宠爱的小青丫头死了,只有他知道,她不仅是凤家大小姐,甚至还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现在的凤染青,与王府当初的那个小青,反差太大了。
风影从小跟在王爷身边,也替主子苦闷。
“那,皇上,今晚有去朝凤阁吗?”
陌子寒纠结了很久,在夜色中闭上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风影。
“主子,没有。”
风影回禀:“安插在承露苑的眼线来报,皇上去了承露苑找黄贵人下棋。”
听到皇上没去朝凤殿,陌子寒心情很复杂,他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为她的丫头心疼,太后那一招,看来用在皇上身上是用对了。
皇上和那丫头这几天建立起来的信任,多少被太后这一出弄乱了。
“去吧,太后这是狗急跳墙,福寿宫那边多盯着点,切不可大意。”
☆、269。第269章 母妃还活着
今日梅林之事也就罢了,他也需要借太后的手,让皇上少去那丫头的朝凤殿,她已经成了皇侄的女人,但是,他还是不想看到任何人离他的丫头太近。
可太后要是再敢对丫头不利,他也不介意鱼死网破,那个蠢女人蹦哒得也够久了。
夜深露重。
风影走后,秋月拿着一件披风寻来,瑞王陌子寒才不紧不慢离开湖边小筑,回了书房。
书房只点了一方朦胧的壁灯,很昏暗。
陌子寒一进书房,一眼就看见地上那人跪着,怕是跪了一晚上,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钟福沉寂了半天,终于颤声说:“主子,杏花坞那件事,奴才罪该万死。”
“苏相何罪之有?”
陌子寒从桌子暗格取出一封信,冷声道:“你也是奉母妃旨意,母妃潜伏了那么久,谋划了这么久,母妃才是你的主子,夜寒露重,苏相还是回苏府去吧!”
“主子,公主不愿见你,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钟福从地上爬过去,匍匐在瑞王脚下:“主子,公主安排奴才隐在苏府这么些年,用心良苦,一切都是为了主子的天下大业啊!主子,恕奴才大胆,今日朝堂,你怎么能任由那丫头借你的手,将太后赶下朝堂?凤家那丫头真可恨,竟敢迷惑皇上,夺了主子的摄政大权……。”
“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跑来本王府上指手划脚,滚吧!”
陌子寒阴冷的瞪他一眼:“皇上登基三月有余,本王继续将摄政大权握在手上,等于在告诉天下人,本王有谋权夺位的意图。苏相,本王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指手划脚吗?还是说你被太后那女人迷惑,想要背叛母妃和本王?”
“滚!”
陌子寒一闭上眼,全是那丫头今天在梅林中悲痛欲绝的模样,而这一切全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更重要的是,从杏花坞那日,当知道母妃没有死,而是一直隐在幕后。
他感觉女人真可怕,感觉自己以为掌握的一切,却最终做了母妃一颗谋权夺位的棋子。
那么,这么多年来,对宫里那个老妖婆的仇恨?对凤府的仇恨?
他和那丫头之间虽在咫尺,却远隔天涯,一切显得有多么可笑和可悲,连他自己,都有些可怜自己,可怜那个先帝在时,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放肆!”
地上的钟福将退下时,书房的暗门突然大开,一道修长高挑的影子走出来,脸上蒙着一方洁白的素纱,看不清真容。
“子寒,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若不是钟福,你以为母妃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以为你安稳做你的瑞王,南唐国这些朝臣贵族对你不会心存介蒂吗?你要知道,你身上有北漠国的血统,从出生就注定是南唐皇室的悲剧,想要什么,只能自己谋划……。”
“母妃……。”
陌子寒颤声唤出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走出来的那道影子,与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妃重合。
可是她的声音?
扑天盖地美好的回忆,香雪宫当年的场景,一幕一幕浮出来。
☆、270。第270章 揭开人皮面具
从北漠带来的香雪花种子,在香雪宫里生根发芽。
白色的香雪花丛中,母妃温柔的笑,盈满他的记忆,贵妃有着最甜美的声线,香雪宫里高亢而宏亮的曲声,与南唐女子的浅声低吟不同,只有北漠国的女子才能唱出来。
而那一天,铺天盖地的大火吞噬了香雪花丛,关于母妃最后的回忆,是她搂着小小的他在大火中奔跑,然后将他推入香雪宫地洞中。
地洞缓缓闭合的那刻,香雪殿的横梁塌下来,砸向母妃。
这是陌子寒最后的记忆。
这么多年,若不是钟福潜在苏府,顶着苏之澈的身份,在残酷的后宫争斗中,他这个有着北漠血统的皇子,怎么可能存活得下来?
也之所以如此,尽管杏花坞的一切,是钟福一手安排,看在母妃的份上,陌子寒终是下不了手。
他何尝没有顾着钟福的恩情,不然,想到那丫头当日悲痛欲绝在他眼前倒下去,这世上还会有苏之澈这个人吗?
母妃言重了,不过,不是重点。
陌子寒语声哽咽,一步一步颤着走过去:“母妃,你的声音?”
“别过来。”
蒙着素纱的女子惊恐的退后一步,过激的反应将陌子寒硬生生逼得止步。
钟福早已热泪盈眶:“公主,你这是何苦?都说了,奴才受些委屈不成事,你隐在暗门后那么多次,说偷偷的看着王爷便好,何苦跑出来?都是奴才的错,当初那场大火时,来得太晚,让您没法再见人啊……。”
钟福这番话,有点欲盖弥彰。
陌子寒先前是情绪激动,但是被那女人的惊恐骇得退后一步,仔细想一下香雪宫当年的场景,有人要在一瞬间将母妃救下来,似乎不太可能。
“为何没法见人?”
从小在刀光剑影中长大,致使陌子寒生性多疑,冷哼一声:“是怕揭下面纱来让本王失望吗?”
“主子,你怎么可以怀疑公主?”
钟福的情绪很激动,不敢置信的盯着陌子寒,一脸愤怒。
“罢了!”
那女子在面纱下颤了颤,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冷静的说:“既然他想看,让他看吧!”
面纱在陌子寒的视线中,一点一点飘落下来。
面纱下那张脸,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有着北方女子高挺的鼻梁,脸庞如月光般皎洁,眉目如画,大概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此时,她的唇颤了颤,盯着陌子寒神情激动。
陌子寒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可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过去,直接掐上女子的颈脖,声色俱厉:“说,你是谁?”
因为面纱下那张脸,美则美矣!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十几年过去了,就算记忆有差错,那也绝不是母妃的脸。
女子被陌子寒狠厉的掐住脖子,泪水顺着眼角渗下来,眼神里尽是绝望。
而一旁的钟福,显然也被吓得不轻:“王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你这样会掐疼公主的。”
“寒儿,你太让母妃失望了!”
被掐住那女子喘着粗气,声音尖细,语调悲凉:“揭开这层人皮面具,你就能看清楚母妃的脸。记住,是谁让母妃变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
陌子寒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松了松,人皮面具缓缓揭开,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271。第271章 圣宠不可失
“讨厌,还是皇上棋高一筹,臣妾又败了!”
承露苑里,黄贵人一股作气输了十局,陌离轩还是阴沉着那张脸,一点也没有好转。
面对黄贵人的娇声软语,陌离轩心烦气躁,挥手将一盘棋子一掌横扫在地上:“黄贵人,你这是故意输给朕?”
“皇上饶命!”
陌离轩一发怒,黄贵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求皇上恕罪,臣妾也是想哄皇上开心。”
“起来吧!”
若青儿也会想着哄他,那可就好了。
已经夜深人静,陌离轩很失落,也不知道朝凤殿那边怎么样了?
青儿今天在梅林晕过去,有没有什么大碍?
陌离轩微蹙着眉,语气低沉:“黄贵人,你们女人怎么样才会满心喜悦?”
“皇上。”
黄贵人很惶恐,毕恭毕敬的回答:“皇上记挂着,臣妾就是满心喜悦;皇上来了,臣妾更是满心喜悦;皇上便是臣妾的天,能见到皇上已是满心喜悦了啊!”
喜欢一个人,能见到便是满心喜悦吗?
陌离轩想说:朕见到青儿也是满心喜悦,青儿能做朕的皇后,朕更是满心喜悦。
皇上若有所思盯了一眼黄贵人,对于黄贵人来说,能见到自己就是满心喜悦,而对于他来说,能见到青儿何尝不是满心喜悦呢?
青儿也曾看见他满心喜悦过。
太皇太后的长春宫,凤府的紫竹林,曾经哪一次不是满心喜悦?
而他呢,为了取悦母后,一步一步将她这种信任和爱慕推得远远的,将青儿大婚之日冷落在拢月阁,而顺了母后心意,宠幸苏家那个恶毒善妒的女人。
他现在的感受,何尝不是青儿当初的感受?
作茧自缚。
说的就是自己啊!
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让青儿对自己心灰意冷。
现在她还能在身边,做他的皇后,他还能看见她,就应该满心喜悦了!
不过是短短几天,他怎么可以不信任她?怎么可以将她再次推得远远的?
“罢了!你不是她。”
白天青儿和皇叔在梅林中相拥的场景挥之不去,陌离轩心烦气乱的起身:“夜深了,黄贵人好好安歇。”
“皇上,不要走!”
皇上一连在承露苑下了三晚上的棋,黄贵人到底沉不住气了,她听出来了,皇上口中的她是另有其人,皇上陪她下棋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后宫的女人,纵使绑不住皇上的心,至少要能绑住他的人。
黄贵人没什么根基,父亲是一个偏远县城的县令,因为长得有江南女子的特点,柔美惑人,才被青王府选送入宫。
父亲的前程还握在青王府手上,她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升到贵人份位,是这个宫里头一份受到升赏的。
这给她带来无上的荣耀,就是青王府今日也派了人进宫,给她送来一箱珠宝玉器,并暗中承诺她,若一直守住圣宠,她父亲很快能飞黄腾达。
所以,圣宠不可失!
见到皇上又要走,黄贵人一咬牙,狠了狠心,爬过去抱住皇上的腿,楚楚可怜:“皇上,不要走,都怨臣妾惹怒了皇上,臣妾知错了,夜深了,皇上就留在承露苑过夜吧!”
☆、272。第272章 心头一根刺
“滚开,黄贵人!”
陌离轩一直感觉黄贵人进退有度,是个不缠人的,所以才愿意胸闷时来承露苑下一盘棋。
没想到今晚黄贵人一反常态,陌离轩就有些反感,正想一脚揣开她,听到门外响起了喧哗声。
皇上怒气渐浓:“是谁?”
“皇上息怒!”
陌离轩这一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