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死了,也没脸见老太太和太太去……”
施清如能感觉到袁妈妈对她毫无保留的心疼与怜爱,大是触动与后悔之余,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与袁妈妈已太久太久没见了,上辈子分别时,她的懦弱也定然让袁妈妈很失望,更兼这么多年过去,再深厚的感情在时间和距离的冲击下,也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施清如虽然当着金氏的面儿话说得笃定,袁妈妈肯不肯来,来了后又肯不肯帮她,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袁妈妈早不是他们家的下人了,还有家有产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何必再回来趟施家这滩浑水呢?
万幸袁妈妈始终如一的有情有义,也万幸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禽兽少!
施清如想着,见杨婶李婶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遂先与二人道:“两位婶子先去忙吧。”
话音未落,余光忽然发现多宝阁上少了好几个花瓶和玉石摆件,其本身的价值还罢了,关键那都是祝氏生前最爱的,日日都要亲自擦拭把玩好几次,所以才能幸免于被做贼心虚的施老太太和金氏瓜分侵占,却在她一觉醒来后,不见了踪影!
施清如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想到了她昏昏沉沉时耳边那些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定是施兰如干的了。
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八度,“劳烦两位婶子先去二太太那儿,替我带两句话吧。第一句是二小姐砸碎了的那些东西,我看在彼此身上好歹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只消二太太赔偿五百两,再就是让二小姐即刻去我娘坟前磕头认错即可;第二句则是这是最后一次,若二小姐再有下一次敢对我娘和我不敬,让二太太休怪我不客气!”
杨婶李婶都目瞪口呆。
五百两,大小姐这、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那么多银子别说二太太只怕根本拿不出了,就算拿得出,以二太太的脾气,也断不可能给大小姐的。
她就算忽然会认字儿会开方子了,与以前的她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也应当是抓住了二太太什么大把柄,与二太太之间的差别,一样是鸡蛋对石头,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么,怎么想的呢?
施清如却不管她们怎么想,直接催她们:“两位婶子只替我把话带到就是,至于二太太会说什么做什么,你们就不用管了。”
可二太太肯定会把气撒到她们身上啊……杨婶李婶都是满脸的苦相,不过转念一想,金氏什么时候脾气好过了,且,指不定大小姐真能彻底的拿捏住她呢?
遂应了一句:“那大小姐,我们这便见二太太去。”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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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才貌无双,智绝天下,引无数英豪上门求娶,可她偏偏看上了出身草莽的苏浔,助他荣登九五之尊。
腥风血雨中,她与他并肩携手而行,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死在最爱的人的手里。
君若无情,我便休。
重生为人,她化身江湖小神棍,坑蒙拐骗,顺便调戏天下美男。
运筹帷幄之中,她将各国玩弄于鼓掌。
至于高高在上的仇人们,颤抖吧,且洗干净脖子慢慢等着。
前世的皇帝夫君紧追不舍,“朕愿舍了这江山,只求你回头看朕一眼。”
衰神附体的小侯爷死缠烂打,“吾心悦之,愿以江山为聘。”
还有阴魂不散的玄门宗主,“好好调教一番,必是床上尤物。”
她素手遮天,斜眸冷笑,那就且看看谁调教谁吧?
第十章 奇遇
施清如这才看向身旁已经不哭了,而是有些呆滞的袁妈妈,笑道:“这么多年没见妈妈了,妈妈竟是一点都没变,真好!”
袁妈妈应声回过神来,眼圈又红了,哽声道:“姐儿变化却是极大,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这般的有主见,我原本还以为、还以为……太太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是姐儿的身体,一看就病得不轻的样子,这些年,他们一定给了姐儿,不少的委屈受吧?”
当年的施清如有多胆小懦弱,袁妈妈自是最清楚,可她心里再着急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换了哪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忽然没了娘,爹也不管自己,爷奶叔婶还都冷淡凶恶,或是面甜心苦,能不胆小懦弱,忽然就换一个人似的?
袁妈妈只能安慰自己,等她再大一点,自己也慢慢儿的有意识的一直引导她,想来等她大了后,总能变得有几分主见。
可惜袁妈妈只照顾了施清如一年多,便被迫离开了。
她那些不舍与担忧,自然也只能一并带走,之后每每想到她的姐儿还不定会被施老太太和金氏给养成什么样儿,甚至连能不能长大成人,平安出嫁都是未知……袁妈妈的心都会揪紧,那些内宅的阴私恶毒手段如何能轻易便毁掉一个女孩儿的一生,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奈何她只是一介下人,就算祝氏已经将她放了良,她与施家依然不对等,施家的门亦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是以一开始她还会过一阵子便登门,想看施清如,或是给她送点东西,时间长了,因为知道自己定然是见不到人的,加之儿子儿媳们也不肯让她再来,袁妈妈便渐渐不来了。
倒是没想到,施清如竟然会与她想象的大不一样,竟没有“三岁看老”,反而这般的强势有主见,定然是太太和老太爷老太太泉下有知,一直在保佑着姐儿!
施清如不打算对袁妈妈“报喜不报忧”,因为她接下来实在离不开袁妈妈的帮助。
遂直言道:“妈妈没猜错,我这些年的确受了很多的委屈,也才大病了一场,若不是天可怜见,前夜我便活活饿死冻死在柴房里,妈妈这会儿也见不到我了。”
上辈子其实也曾有过这么一出,只是她还没死,张氏便自京城打发了人来接她进京,所以上辈子她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这辈子张氏的人却还没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来一次,路上有事给耽搁了?
袁妈妈饱经世故的人,只自施清如那句‘若不是天可怜见,前夜我便活活饿死冻死在柴房里’里,已能猜出个大概来了,立时气黄了脸,恨声道:“他们竟然这样对待姐儿,若不是太太当年大发慈悲,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些年的好日子过?不,若不是当年老太爷与老太太……他们也不怕太太午夜梦回时,饶不了他们吗!”
施清如继续道:“他们对我比妈妈能想到的还要糟糕十倍不止,虽不至于朝打夕骂,不给饭吃,也差不离了……”
就捡记忆里施老太太与金氏都是如何苛待她的说了几件,末了道:“至于此番,却是施兰如想占我的屋子,二太太因为自己做贼心虚,便也不愿自己的女儿来沾晦气,所以好说歹说不肯同意,施兰如却死活要住进来,妈妈应该也是知道二太太有多疼爱施兰如的,到底拗不过她,答应了她。所以我本来好生生的,便忽然病了,病了后又不给我请大夫,还让我净饿败火,我的病岂能不越来越重的?然后便被挪到了柴房去,既没吃食,也没被褥,这么大冷的天儿,便是一个好人,定也受不住,何况我还病着,所以我才说妈妈差点儿就见不到我了呢。”
袁妈妈的脸色就越发的铁青了。
等不及施清如把话说完,已抖着嘴唇怒骂道:“金氏那个贱人好狠毒的心肠!当年若不是太太好心,她如今还在施家村粗布麻衣,一日三餐下来连颗油珠子都看不见呢,却如此的恩将仇报,我、我、我……”
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施清如忙安抚起她来:“妈妈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不值当,何况此番若不是二太太歹毒,我还不能因祸得福呢。”
“福?”袁妈妈满脸的愤怒变成了茫然,“姐儿都成这个样子了,何来的福可言?”
施清如就压低了声音,“妈妈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离开时,我又胆小又懦弱,半分主意都没有?那时候我都八岁了,远的不说,就说我娘,八岁时里里外外都能为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分忧了对不对?所谓‘三岁看老’,我既八岁时是这个样子,如今自然也该是个糊涂的才对,难道还能指望老太太和二太太悉心教导我不成,别说她们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就算她们有,也是断不肯教我的,所以前夜之前,我都一直逆来顺受,针扎了都不会喊一声。”
顿了顿,继续道:“可妈妈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个糊涂懦弱的么?这便是我说的‘福’了。前夜我浑浑噩噩的,竟飘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了我娘,这才知道,当年我娘竟是被老太太和二太太亲手给灌了砒霜,活活药死的,施延昌事先也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默许了她们药死我娘,就因为我娘会阻拦了他的青云路!金氏此番还在谋算若我不能病死,就也灌我一碗砒霜之事,可怜我娘因为是横死,心有怨气,既不能投胎转世,却又没办法为自己报仇,只能在阴藏地府苦等契机,总算让她等到了我,于是把什么都告诉了我,还教了我认字写字、开药方子等很多有用的东西。”
“我当时只以为自己也已经死了,没想到醒来后,却见自己竟还活着,且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妈妈说我这不是因祸得福是什么?”
她如今不该会却会了的东西那么多,便是袁妈妈一片忠心,只怕也免不了生疑,她自然要先想个让袁妈妈信服的理由才是。
袁妈妈听了施清如的前半段话,茫然又全部变回了愤怒。
等再听她说到了祝氏至今都未能投胎转世,愤怒则全部化作了惊痛,哭道:“我当初就觉着太太死得蹊跷,只无凭无据,我身份又低微,什么都做不了,没想到太太果然是被他们给害死的,他们真是好狠毒的心!老天爷也是不开眼,竟让这样一家子黑心烂肝的混账东西至今仍活得好好儿的,什么报应都没有,老天爷不是不开眼,简直就是瞎了眼!”
施清如忙道:“妈妈别生气,老天爷若真不开眼,也不会给我此番的机缘,让我见到娘,知道她的冤屈,还教了我那么多有用的东西了。老天爷之所以至今没降下报应给那群黑心烂肝的混账,定是打算让我亲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我才会赶着请了妈妈回来,因为我接下来实在离不开妈妈的帮助,妈妈就等着看他们血债血偿吧!”
袁妈妈一想,这样离奇的事姐儿可是编不出来的,那看来真是太太泉下有知,也真是老天开眼了!
因忙说道:“那姐儿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太太和老太太生前都对我恩重如山,只要能让那家子混账东西,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只要能让他们都得到报应,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在所不惜!”
第十一章 前奏
施清如笑起来,笑意却未抵达眼底,道:“我怎么可能让妈妈连命都不要的只为报仇,仇自然要报,我们自己也要好好儿的,妈妈听我说……”
就附耳过去,把自己的计划言简意赅与袁妈妈说了一遍,末了道:“要把事情办成,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妈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行吗?要不要打发个人回去说一声?”
袁妈妈听得眼睛直发亮,忙道:“没事儿,我在家也是闲着,别说十天半个月了,一年半载的不回去都没什么影响。也不用打发人回去说了,我小儿子送我来的,这会儿人就等在外面,我出去与他说一声也就是了。”
袁妈妈的小儿子惟恐自己母亲此番来施家,又是受气来的,所以坚持一路护送了她来,打算等她见过了施清如,便立时带她回家,所以袁妈妈有此一说。
施清如点头:“那妈妈待会儿就出去与袁小哥说一声,让他也多留几日吧,我后面正好需要他帮忙,等忙过了这一阵,我把该我们的一切都讨回来后,一定好生答谢妈妈和哥哥嫂子们。”
袁妈妈忙摆手,“姐儿说什么谢不谢的呢,也太见外了……”
话没说完,杨婶满脸惊魂未定的回来了,喘着气道:“大小姐,二太太说她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只让我带回了一百八十两,至于剩下的,二太太说、说后边儿会设法凑了给大小姐的,请大小姐再宽限一段时间。”
一面递上一个开着的匣子,就见里面既有散块的碎银子,也有整块的银子,还有几张银票,应当的确是金氏暂时能拿出的全部了。
只金氏的话绝不会说得像杨婶说的这般客气,她这会儿只怕正恨不能生吞了她呢……施清如暗自冷笑着,点头道:“那有劳婶子了,剩下的银子,我回头会亲自找二太太要的。”
杨婶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再去受二太太的气了。
打发了杨婶后,施清如自才到手的匣子里拿了几块碎银子和共计五十两的银票给袁妈妈,低声道:“如今银子有了,妈妈且尽快把我要的东西都弄来吧。”
被施兰如打碎了的那些花瓶摆件都是祝氏心爱的,她本该让施兰如和金氏原样赔上才是,可一来她们只怕根本做不到,且就算她们找来了一模一样的东西,也不是原来的那些,感情根本不一样;二来她如今的确需要银子,必须有了银子,她的计划才能一步步的实现。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还该感谢施兰如才是,那回头她以牙还牙时,且待施兰如仁慈些,让她少流那么一点点泪和血吧!
袁妈妈接了银子,方低道:“姐儿的法子真能管用?那可是整整一井的水。”
施清如勾唇道:“不必把一井的水都变红,只消让表面一层变红,便已足够他们害怕了,毕竟做贼心虚。至于设法带信给赖娘子和金氏嫂子之事,妈妈可要做得隐秘些,以免打草惊蛇才是。”
袁妈妈忙应了“是”,“姐儿只管放心吧,我理会得的,那个贱人,做下这样的丑事还敢这般嚣张,她且等着好生喝一壶吧!”
声音里神色间都满是鄙夷,又想到太太若当年便抓到了金氏这么大的把柄,指不定后面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施清如道:“妈妈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有些累了,妈妈且先见袁小哥去吧,我躺一会儿。”
袁妈妈急道:“姐儿说你的病你自己就会治,也已经在好转了,真的吗?我看你的气色,可不像是见好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
施清如摆手,“不用请大夫,我开的方子比桃溪所有的大夫开的都要好,只是病去如抽丝,我还得几日才能痊愈罢了,妈妈只管安心吧。”
袁妈妈这才不再多说,扶着施清如躺下,又给她捻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却是刚出了院子,迎头就遇上了神色不善的金氏和杜鹃,杜鹃还直接堵住了袁妈妈的去路:“我们二太太有话与你说。”
袁妈妈从前便没怕过金氏,如今知道了金氏的把柄,就好比抓住了一条蛇的七寸,自然更不会怕了,看向杜鹃冷笑道:“我是大小姐的客人,你一个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的?施二太太,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金氏才被迫掏了一百八十两,那几乎已是她全部的私房银子了,正是恨不能杀人的时候,这会儿又见袁妈妈竟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火气更是蹭蹭的直往脑门冲。
可见袁妈妈满眼的鄙夷,笑容也是意味深长,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也是,那个死丫头巴巴的把人弄了回来,岂有不告诉她的?
这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呢!
只得把满腔的火气都压下,强挤出一抹笑意来,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袁妈妈家里必定也很忙,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我也好打发人提前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