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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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鸳缘(女尊)-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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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殿下稍候,迎柳马上把膳食端来。”迎柳赶快去端食物。殿下,殿下好起来了!虽然还是愁眉不展,可是那种强大的悲伤之意已经变得很淡很淡,散在四周的空气中,不是前两天那样浓浓的围着殿下。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只要殿下没那么伤心,他就觉得是好事。
  
  他奔到厨房,急着揭开蒸笼,摸到里头温着的饭菜都还烫手才放下心来。把菜一样样放在托盘上,他觉得角落有道眼神一直巴巴的瞧着自己,他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伸出手,把锅里一盏小小的红泥小团盅放到托盘的边角上。
  
  “哪,我可不是帮你,我可什么都不会说。殿下是喝还是不喝,只看你的造化了。”他喃喃的对着空气说话,好像说给自己听,心里加上一句没有说出口的——也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厨房角落蹲坐着的一个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小厮,闻言黑黑的眸子闪了闪亮,很快的埋下头去,一声不吭的恢复了把脸埋在膝盖的姿势。
  
  迎柳心里叹息一声,把托盘端到玉言房里:“殿下,今天有殿下最喜欢的虾球团子,翡翠饺子,水晶凤翅呢。”
  
  玉言吃了个虾球,好像就饱了,出神了半晌,看得一旁的迎柳要急。她慢悠悠放下筷子,“奇怪,我没食欲了,难道这第三层心法练成,就会像那些真人一样,要辟谷么?”
  
  迎柳闻言顿时两腿一软,几乎没跪下去,哭丧着脸道:“殿下,拜托别再想修道的事儿了,您是咱们的妖神,比那些道人厉害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殿下怎么又想起来修道的事了?
  
  玉言很诧异:“我以前想过修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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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柳赶紧摇头,脑袋都要摇下来了。
  
  玉言歪着头瞧着托盘里的菜,“可我是真的不想吃……嗯?这是什么?”伸手把那个红泥小盅给端了起来。
  
  “这个……是……是……”迎柳结巴着说:“是炖汤。”
  
  “炖汤?”玉言揭开盖子,瞧见里面半盅清透的汤水,半浮半沉几片半透明状的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倒是极佳的。“是鹿茸炖汤么?”
  
  迎柳眼睛慌乱的盯着地上:“迎柳……迎柳也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玉言挑起一边眉毛。迎柳一吓,被逼出口:“这,反正是给殿下补血的东西。”
  
  殿下内臂罩门不知被什么凶器所伤,一直好不来,每天换下来的内裳都开了铜钱大小一朵血花,虽然失的血不多,可是天天如此……仅仅因为这样,就应该永远不原谅那个人……可他就是心软……何况这个东西真的能帮到殿下的,他还是希望殿下能喝下去。
  
  “补血……?”玉言一时无语,低下头瞧了会儿,把小盅递到唇边,恰恰沾唇,却又放下,端着走到窗前,推窗泼了出去。窗外地上一片茸茸绿藻,得了汤水,立刻猛窜了数寸,晶莹剔透闪亮得如同宝石一般。
  
  “算我喝了。”玉言把空了的小盅丢回托盘,漫不经心的挟起个虾球。
  
  看来殿下已猜到这汤是谁做的,她宁愿泼了也不喝,她宁愿泼了也不让别人喝……单纯的迎柳突然就为那盅珍贵的汤水心疼起来。
  
  回到厨房,那紧缩在屋角的小厮扬起头来,双目直盯着他。迎柳没看他,嘴里絮絮叨叨:“算喝了,算喝了。”那小厮的眼神便炯炯的亮了起来。迎柳便叹了口气,有心要打击他,“可是根本没有效果。”自然没有效果了,都拿去养海藻了。
  
  小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迎柳见到他又弄了一盅澄清的汤水,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他的脸又苍白了些,双腮深深的凹陷下去,默默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一小段白白的东西,他用一截断了的刀刃,用力在那白白的东西上削了几片,放进汤里,又放进蒸笼里炖。这盅东西少说要炖五个时辰,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在这里守着,谁叫他也不肯挪窝儿。他的眼睛比昨天看见又红了一倍,教烟熏的,兴许还一夜没睡。
  
  这一晚,玉言仍旧泼了那汤,这回却是一声不响。第三天,迎柳看见小厮拿刀削东西的手都在发抖,那段白东西只剩了半节指头那么点,很难拿捏住,有几回他的刀都削在自己指头上,他就把冒血的手指送进嘴里衔着,拿出来的时候,不冒血了,伤口也不见了。
  
  第四天的时候,迎柳终于忍不住说:“你别弄了,殿下她根本没有喝。”
  
  “……”捏着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白东西,不知在削那个还是在削自己手指的人,猛然抬头,瞪着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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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瞪我干嘛……都倒了,倒了!”迎柳心一横,豁出去告诉他了,他就是心软,见不得他这番心血成空。倒不如跟他说明白,让他死了这条心,殿下是不会原谅他的。
  
  小厮听了,沉沉的眼神闪了闪,埋头下去继续削,不知弄了多久,指头上的血干了又冒,冒了又干,终于是把剩下的白东西都削完了,全放进汤里,他抖抖索索的又放进锅里蒸。迎柳看见,他盯着炉火的眼睛,红得快比得上那任性的凤凰小殿下了。
  
  到了晚上,迎柳刻意不去碰他那盅东西,他也不勉强。迎柳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他自己端着小盅跟在后面。
  
  “殿下就是知道是你弄的所以才不会喝,你以为你自己拿去她反倒会喝吗?”迎柳跟他说。他没说话,迎柳走,他又跟在后头。迎柳没再理他,到了殿下房中放下饭菜,顺便关上门,没敢让他进来。
  
  殿下这顿吃得少了些,神情若有所思,好像知道有人在外面。迎柳心中有鬼,只怕她问,她却没有问。等到吃完,迎柳收拾东西离去,想着殿下应该还会问,便停了停,可终于是没有。他推门出来,看见那人把汤盅揣在怀里,在墙角暗处枯站着,他叹了口气,朝他摇摇头。离开时,那人没有跟着,走好远了,回头瞧瞧,他还站在原处,像一棵枯树。
  
  房里的灯,过了半夜才熄,知道房里那人影看不着了,墙角的那棵树才缓缓的,缓缓的坐了下来。汤盅紧紧贴着他的心脏,像是呵护着一个生命,小心翼翼的,微躬起来的背脆弱而又坚强。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阵风拂过,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猝然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汤给我。”手伸到他面前。
  
  他如梦初醒的把那珍贵呵护着的东西双手递上去,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的手有点抖。玉言漫不经心的接过,揭开盖子,他紧紧盯着她,只要她喝一口……这个法子应当绝对有效。他的心,因为极度的期待,隐隐发痛。
  
  玉言的手抬高,忽然间手一松,小盅往地上直摔,珍贵的汤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淋漓的弧线。“手滑了……算我喝了吧。”她霍然回身,突然挪不开脚步——她的长袍尾段,被人死死抓住。
  
  半盅残汤,擎在白瘦得只剩骨头的手里,双膝跪地的人,坚定的递上来。她忽然微微恼火:“算我喝了还不成吗?”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宁愿永远留着我的伤口,以提醒我曾有过怎样不堪的过去!
  
  “……”一手扯袍尾,一手擎汤的人,一声不吭,死死不放,因为匍匐在地却又高扬着头的缘故,散乱的枯发被风扬开,露出苍白瘦削如同骷髅的一张脸,嵌在上面的一双眼睛,分外的大,大得骇人,好像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里面哀切的表情被无限放大。
  
  她条件反射的跳开一步,跟自己解释,是被吓着了,任谁见到这样一张好像饿死鬼一样的脸,也会吓一跳。
  
  “放手!”她威胁他。
  
  “……”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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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指如刀,长袍尾摆在指风下裂开,留下一截在他手里。头也不回,转身进入房中,紧紧闭上门。不该出来的,早就知道。看着紧紧关上的门,她的心情,一片寂然。无关悲喜,直如看着一树繁花,在她面前纷繁落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兄的长评,
感谢大家的包容,
感谢大家授权俺自由去虐。。
嗯,偶得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咳~~ 
                  《最鸳缘(女尊)》锦秋词 ˇ风月已殊昔,星河犹是旧3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一夜风急。
  
  第二日开门出来,刻意的不去看那个角落,眼角似乎瞥到什么东西,但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值得他苦心积虑的报仇,她自己也不是紫遨。
  
  她自顾离开,每日都与黄长老有约。
  
  每天一盘棋,能让她练到第三重心法,常常涌动悲哀的心平静下来,不知算不算额外的心理辅导。
  
  棋下到中盘,外头有人找,黄缇离开片刻,又回来,状似平静的说起:“殿下一向待下人极宽,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要是有人蒙疾危在旦夕,那也是他自找的,定然不管殿下的事……不过是不是为了殿下的名声着想,先把他给好生处理处理?”
  
  玉言听得发呆,有人蒙疾危在旦夕,府中众人明明都好端端的,好端端的……忽地站起,桌上茶杯泼溅出来,湿了棋盘。她呆在当场,却不抬步。黄缇叹道:“殿下已经长大了,这些道理本不该我来讲,可当局者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人生于世,能自己把握的事情本就不多,殿下勿要逞一时之气,埋没了自己真正的心思,到时恐怕就悔之晚矣。”
  
  玉言蹙着眉瞧了她一会儿,反而慢慢坐下去,“悔什么悔,我从来就不会后悔。这局棋你输定了,别转撒赖的心思。”黄缇笑笑。两人坐下来,又下了几子。黄缇说:“殿下心乱了。”“谁心乱了,你瞎说!”黄缇不语,只点了点面前的棋盘。“殿下执白的吧,可你刚吃掉的几子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玉言低头一看,本放着吃掉对方黑子的棋盒里,躺着刚收回来的两颗白子,忒刺眼。她默然瞧了半晌,突然站起,一手把棋盘掀了。
  
  看着玉言转身飞快的去了,黄缇只是苦笑,喃喃道:“其实我就算不说,她也是会赶去的……这是天命,她们两个,几万年,几千年,一直断不了的纠缠,可不是我多嘴作的孽。流曦,流曦,你说是不是?”
  
  玉言冲回玉殿,见到一堆人围在那里,见她赶来,都自发的让开条路。前面跪着两个人,准确来说,一个跪着搀着另一个几乎趴地上的。跪着的迎柳一见她面就哭了:“殿下,别嫌迎柳多嘴,我知道他可恶,可是,可是……见不得他这样儿,殿下罚他什么都好,只不要罚他这样跪着了,我们鳞族最要紧的一根脊骨,这样跪下去,背脊废掉,生不如死,殿下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还好了……”
  
  那拱着腰,额头已经抵住地板,整个人弯的像座拱桥的人,本已恹恹垂死的样子,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要推开迎柳,也还是用一只手,另一只手揣在怀里——他还护着他那半盅残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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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言缓缓走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没看到……如果早看到,绝不会让你跪这儿……你起来吧。”
  
  “……”紧拱着的背剧烈的颤抖起来,趴伏着的人在无声的咳嗽,忽然浑身一震,面前的地上洒下几串血点,旁边围观众人一阵惊呼,又急急掩住自己的嘴。
  
  玉言闭了闭眼,伸手到他面前:“拿来。”
  
  “……”他不响。
  
  “就是让我喝你的汤对么?我答应你喝了它,喝完了,你就走吧。”
  
  听到她冷淡的保证,紧藏在怀里的手才有了动静,要把那盅残汤给掏出来,可竟一下乏力,拿了一半,手直抖。迎柳赶紧帮忙拿了出来,双手端给玉言。玉言瞧了他一眼,揭开盖子,仰脸喝了。
  
  “看着,我喝了,你不欠我了。你走吧。”她把空了的汤盅放在他面前。
  
  跪伏着的人影,强撑着要站起来,可挣扎了两下,只是更重的摔下去。迎柳忍不住又抽泣起来。玉言叹了口气:“你这副样子走不成的,在我府上休养两日吧,反正我也还有事要问你。”
  
  两天后,玉言到了他床榻前,将养了两日,气息看着是好了,可是那张脸还是皮包骨的瘦的可怕,两腮深深凹下,只剩一层皮包着脸骨。那双黑沉的眼睛,敛去了飞扬的神采,里面是千疮百孔的沧桑。
  
  他像是一个被打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泥娃娃,所受的苦全浮在脸上,让人碰也不敢碰,只怕一碰就碎,下一回就再也拼不回去。
  
  玉言没有走近他,远远的站着,淡淡说:“你做的龙骨汤很有效,我那处已经不出血了,结了层厚痂,倒像个盔甲似的。这龙骨你是哪里找来的,很不容易吧?”
  
  “……”床上的人只是垂头不语。
  
  “有劳你费心,我族内的宝库有不少宝物,改天我开库让你去挑,喜欢哪样拿哪样,就算聊表我的谢意。”玉言仍旧淡淡的。
  
  床上的人,猛的扬起眸子,瞳孔内映出的人,嘴角却显出微笑。自逐他那夜,头一回露出的微笑。也许,就像过去他偶尔露出的微笑差不多。在为他做了那么多并不需要的事情的时候,自己脸上露出的,容忍的,也是无意的,对自己,也是对她,淡淡的嘲笑。
  
  床上的人,双手紧紧握起又放开,反复几次,忽然挣起身努力伸长手臂来抓她的手。玉言任他抓着,待他要将她手掌展开,想要放些什么东西上去时,才倏然抽了回来。他呆了半晌,忽然把指头送进嘴里,一下咬破,拿手指在展开的衣袖上写字——他原来是想在她掌心比划。淡淡的血色,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去了大部分的血液,从指尖流出的是淡红的液体,并且很快枯涸,又赶快继续咬破。她不动声色的看他写,断断续续,反复几回,勉强看出是在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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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发现自己又在微笑了。衣上油痕梦里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青,(她不想唤自己给他取的名字,也不想叫他原来的名字,只得含糊的唤他一个字),我已经很累了,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了罢。都是我一手种下的因,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愿,勉强了你,我也是觉得很抱歉。你现在这么做,也许出于愧疚,可你根本不用愧疚,我之付出都是我心之甘愿,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现在不想跟你一起了,不是因为恼了你,而是因为我已经掏空了,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我给不了你了,你也不欠我什么,大家扯平吧。你大可安心过你的新生活,别再纠缠下去了。”换在以前,二殿下打死也不会说这一串子话,可她刚练成第三重心法——哀伤断肠,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说话属于无可无不可的范围内,随意间,就絮叨了这么多,大有当年浑浑噩噩时当人的风格。
  
  床上的人,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紧紧闭起了眼睛,待得她终于说完,他长长出了口气,开始往床下爬。玉言伸手拦了拦,叹道:“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要赶你,我还是当你是朋友,你身体差成这样,多休养几天再走吧。”
  
  他不响,只是挥开了她的手,他的手火烫,一反平日比常人低上不少的体温。他只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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