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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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小娘子-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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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罗氏心里堵着一口气,从前想着,晼晼能在长姐跟前,那是最好不过的,可等长姐与姐夫入了京,罗氏心里又不自在起来,原当长姐小时候性子别扭些,如今是安宁候候夫人,怎么也不至于再跟从前似的了,可再瞧,竟是比从前更甚了,晼晼若是嫁过去,有这样一个婆母,怕也整日里不舒坦。

    老太君何尝不知幺女是怎么想的,心里头叹了口气,侧脸看向安嬷嬷道:“你去看着些,晼丫头气性大,真惹急了她,她是要咬人的。”

    安嬷嬷明白,退了下去。

    这一边,晼然到了招待姑娘们的院子,却根本没进去,只问跟前的杏香:“表哥他们,在哪儿招待人?”

    杏香微惊,但她被安嬷嬷教导着,再不敢跟从前那样莽撞:“姑娘,没什么由头,您哪里能越过那道垂花门?” 

 93。第93章



   晼然还真就越过这道垂花门了; 不因着旁的,只为着外头突然落了雨; 雨水还不小,晼然领了人往大厨房去,吩咐了一阵子; 领着五六个小丫头,往外院来。

    罗震宗,窦瑾晖; 聂致远; 邵明远,白庆霖一道在敞轩里坐着,瞧着外头的雨,说着些科举; 围猎的事儿; 然后远远的瞧见沿着湖边走来一行人,打头那个; 戴着月白帷帽,霞影纱从头落到脚踝处; 缀着金铃铛; 徐徐沿着青石小径走过来; 连个叮当声儿也没有。

    且晼然今个儿穿的娇艳; 罩了纱衣又罩了帷帽; 便好似裹在雨雾里头的娇花; 惹着人探究; 持着一把油纸伞,白底画了一圈腊梅花的样子,不能不招眼。

    因着下雨,晼然踩了木屐,清脆的脚步声,“咚咚”的,似是能敲在人心上,罗震宗几个也就罢了,只打眼一瞧,便知道来的是哪个,邵明远与白庆霖却没见过,只问道:“这个,莫不就是要嫁去大名府的湘妹妹?”

    罗震宗忙解释道:“不,这个是辅国公府的晼妹妹。”

    “哦哦,原来是她。”男子总归不似女孩子那样八卦,任谁都要念叨上两句,只心里头另有想法就是了。

    窦瑾晖整个人像是外头的雨帘那样冰冰凉的,望着远处行来的晼然,唇畔噙了抹笑意,似是卷着外头雨雾的寒意,道了句:“是我的未婚妻。”

    一语惊住了敞轩里头另外四个,邵明远与白庆霖倒还收敛些,表现最明显的倒是聂致远:“你与晼然定亲了?”

    罗震宗也听邵氏与白氏提了那么两句,见邵明远似是垂眸想着什么,忙道:“好像长辈们还没答应,且晼妹妹还小,还小……”

    罗震宗有些说不下去,因为窦瑾晖一眼扫过来,俱是寒意,再张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我认定了就好。”

    罗震宗哪里还敢说些什么,旁人不知道,自己却是知道这个表兄与太子是有多亲近的,两人恨不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但总归是念着邵明远与白庆霖的,趁着聂致远拉着窦瑾晖问话的功夫,低声说道:“我祖母,姨母都没答应呢。”

    两人心里有了数,本就是远远瞧上一眼,不过觉得气质绝佳,可窦瑾晖这样优秀的人,认定了的,喜欢上的,必定是极好的,若靖宁侯老太君当真不答应,两人也是有机会的。

    窦瑾晖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真是好姑娘,哪个都要争上一争。

    晼然领了六个穿着宝蓝半臂的丫鬟,一路行到了敞轩后头的花厅里,当真如晼然说的,隔了兰草落地罩子,又隔了垂纱帘,外加一个窦瑾晖命人挪过去的八扇屏风,最多也就能瞧见很短的一截裙裾。

    晼然有备而来,便是那裙子,也是格外不同的,浅湖水蓝的罗裙,原是想着清爽,这颜色不似大红大紫的太夺目,也不似月白,淡粉太素净,下头一截绣了水云纹,整个人走动起来,就跟踩在水波纹上一样的,一圈圈荡漾开来,把敞轩里头两个毛头小子的心,也荡漾了。

    待五个丫鬟上了茶盏,打头那丫鬟嘴甜甜道:“晼姑娘说了,两位少爷是一路赶路来的,风餐露宿的怕身上中了暑气,这会儿落雨,最是容易着了风热的,因而用金银花,罗汉果,百蕊草煮了茶汤来,虽味道不及茶汤,但对身子是极好的。”

    美人亲自煮的茶汤,邵明远与白庆霖心里头就甜滋滋的,哪里还能觉得不好喝,两人几口喝了,就冲着屏风拱手道:“劳烦晼妹妹了。”

    窦瑾晖掀开茶盏盖子,瞧着自己那大半茶盏的茶叶,若无其事的拿起来,喝了,茶汤苦的像是添了黄莲,窦瑾晖轻笑一声:“气性真大。”

    晼然在屏风后头听得真真的,恨不能将自己手中的小碟子,抛高了,扔到窦瑾晖头上,他要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是亲了她,她就敢推翻了屏风,好好给他按按穴位,疼不死他。

    好在窦瑾晖没有下一句,站在花厅高几旁的安嬷嬷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两位祖宗,可都是厉害人,真打起来,她哪里劝得住?

    喝了茶还不算,不一会儿功夫,如意圆桌支起来,几位少爷都落了座,当先一人跟前一个甜白瓷小瓷盅,丫鬟笑着说道:“晼姑娘说了,敞轩里头风大,水汽重,这会儿雨越下越大,怕几位少爷沾了寒气,因而先上了腌渍的姜丝,去去寒气。”

    丫鬟一口一个晼姑娘,谁都知道没有让一个姑娘安排这些的道理,可白氏没出院子,邵氏在后头安排女眷添妆,压腰,只说晼然是来帮衬的,倒也勉强能解释的通。

    各人各怀心思,谁也没说不让晼然安排的话来,连句客套都没有,就听着那丫鬟介绍。

    “这两道是琅琊名菜,这两道是大名府有名的,中间这三道是京城里的,还有汤,还在红泥小炉上熬着,等几位少爷用的差不离了,再端上来,免得凉了,伤了脾胃。”丫鬟介绍就没停下来。

    晼然还真没在这里怎么着,等几人吃上了,她就走了,她觉得做田螺姑娘也不错,太过了,反倒让这两个觉得自己不够矜持。

    晼然拿了油纸伞出去,同样罩着帷帽,从头到脚都瞧不见什么,只她自己配的香包,没出息的往里头添了点勾人的花香,浸在雨雾里头,清冽悠长,让人回味无穷,便是聂致远都不得不承认,晼然是个好的,怪不得窦瑾晖就瞧上了她。

    晼然又举着自己的油纸伞,回了内院,被敞轩里的无人行注目礼,送了出来,明明什么也瞧不见,就是觉得移不开眼。

    安嬷嬷跟在后头,憋着没笑,怕这阖府去找,也只有晼姑娘能拿的住表少爷,瞧瞧,明明气的不得了了,还是无奈宠溺的笑,拿晼姑娘没法子。

    晼然回了内院,觉得自己好委屈,明明才十三,可以慢悠悠的挑夫君,结果被窦瑾晖一闹,她还要没出息的出来勾人,气也气死了。

    晼然这一走,邵明远与白庆霖的魂也跟着飞了,瞧瞧,长得好不说,性子还这样好,各种体贴温柔,什么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一一都周全了。

    邵明远与白庆霖若有所思,想着晼然这么着,意思很明白,显见是不认可窦瑾晖这门亲事的,不然何必跑了这一趟?

    两人都暗自思量,想着怎么能讨了晼然的高兴,最终抱得美人归,因而这顿饭吃的,有些不用心。

    等这桌席面撤下去,窦瑾晖挽着袖子说道:“早间说了那么多,倒不如实实在在的来,来人,抬了黄花梨卷案来。”

    卷案抬了来,笔墨纸砚,棋盘,箭矢一并都送了来。

    先是书画作诗破题,再是下棋,再是射箭舞剑,两个时辰过去,邵明远与白庆霖都蔫了,邵明远是邵家子侄,自认为剑术,射箭总不会输,白庆霖白家是百年世家,自认书画作诗破题,下棋输不了,结果两人没一个赢了的。

    聂致远与罗震宗从旁观战,看得寒意凛凛的,窦瑾晖一向低调,从来不与人比试这个,今个儿真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片甲不留,浑身都浸着寒意一样的。

    偏这人全赢了,端坐在交椅里头吃茶,云淡风轻的问了句:“要不一会儿雨停了,咱们再比个骑射?我知道东郊有个地方不错,但可能雨后有点滑,不过,该是摔不死。”

    罗震宗听了这话,急忙上前打哈哈道:“别别别,不比了,一家人,做什么非要比一个高低出来呢?祖父早就念叨着,要见你们两个,等一会儿雨停了,赶快跟我去拜见祖父。”

    窦瑾晖淡笑不语,见两人也往后出溜,这才不说这话了,静静吃茶,磨着后槽牙想,该怎么让那个小丫头收收心,当着他的面,还能做到这个地步,背着他,也不知道还想怎么着?

    窦瑾晖知道自己那日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但却没想到,晼然敢跟他闹到这个地步,晼然要勾了人,也该勾个比他强的,这两个一个半个书袋子,一个是半个武呆子,哪个就能配得上她了。

    雨停下来,罗震宗赶快带着邵明远与白庆霖跑,只说是去老侯爷那去的,窦瑾晖则留下来,看顾聂致远。

    聂致远当着那几人的面,倒也没问什么,这会儿见左右无人,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当真了?”

    “你说呢?”窦瑾晖手里拿着一个天青釉的小酒盅,仰头闷了一口。

    聂致远看着直心疼:“你也是奇了,多少人上赶着,你一出门,恨不能眼珠子都跟了你去,偏你就盯着一个不喜欢你的。”

    “谁说晼晼不喜欢我?”窦瑾晖刚刚还有几分酒后慵懒,这会儿听了聂致远这话,当即冷下脸来,芝兰玉树的人,似是结了冰,让人不寒而栗的。

    聂致远幽幽的瞧了他一眼:“你当我瞧不出来?怎么说,你这个表妹也是在我们府里读过几年书的,便说是从我们府里长大的也不为过,她若喜欢你,怕今个儿只对你一个人好,哪里还能给那两个又上茶,又上菜的?” 

 94。第94章



   窦瑾晖听着这话; 心里不舒坦; 抬脚就离了敞轩,他两辈子加一块儿,没与姑娘打过交道,从前一味的把晼然当个孩子瞧,只因为她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就总是记挂着; 放不下心来; 恨不能万事都想到她头里。

    直到自己在马车里; 将理智什么的都丢到了一旁去,才知道; 自己从前那不是对表妹的照顾; 他也惦念着家族,也惦念着表弟; 还知道将罗震宗安排到太子身边做伴读; 保靖宁侯府百年安宁。

    可表妹不止晼然一个,罗楚玥; 罗楚湘哪个不是表妹了?怎么就不见他事事惦念着,半点委屈也瞧不得她受?

    窦瑾晖自认为,是个极理智清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便立刻去做了; 没有半点含糊; 现在晼然不喜欢他; 那他就与她说明白,让她喜欢上他。

    聂致远瞧着窦瑾晖踩着地上的雨水,就往内院去,看得直摇头,这厢才说了不信,可不转头就去见人了?

    聂致远无声的叹了口气,苦笑了下,自己又拿起酒壶来,给自己斟了酒,不想要回了镇国公府,在那他是世子,处处要端着,要小心着,如今又多了一个自己的儿子……

    小厮寻到人的时候,聂致远已经有些薄醉了:“世子爷,少夫人找您回去,说是小少爷身上有些不大好。”

    聂致远醉眼朦胧的抬起头来,没好气的说道:“身上不好便让府医给瞧瞧,找我有什么用?”

    小厮哪里敢将这样的话回回去,只说聂致远醉了,另外找了人来,一道将人抬回去。

    晼然这厢才到了罗楚湘的院子,送了自己的添妆礼,罗楚湘原是想要与晼然说一说体己话,哪知道还没张口,就被罗楚玥跟前的人请了去。

    晼然走了一半,便又落下雨来,到了罗楚玥的院子,也不敢就这么带着雨气进去,在明间里头站了站,脱了外头穿的褙子,又在薰笼上烘干燥了。

    这会儿功夫,罗楚玥已经下了暖榻,着急的与晼然说道:“府医说,要给乳母喝了药,可这样总归是慢一些,我记着太子妃曾说过,你是很擅长小儿推拿的,这才立刻将你请了来。”

    晼然听着皱眉,按摩里头,的确小儿推拿是她最擅长的,可安哥儿实在太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安哥儿也不过才四十余日,怎么就病了?”

    罗楚玥引着晼然往里头去,就见暖阁里头,乳母平娘抱着襁褓来回晃着,里头的安哥儿还是哭个不停,只听着声音,怕就已经哭了不短时辰了,这嗓子都有些哑了。”

    “府医说是湿热。”罗楚玥从平娘怀里,将安哥儿抱过来,脸先贴了贴,心疼的不得了,平娘在旁倒有些呆笨,跟木头一样的杵着。

    晼然多看了平娘一眼,又去看罗楚玥怀里的安哥儿,安哥儿被养的极好,早不跟起先一样黑丑黑丑的,这会儿白净了许多,小肉手跟小笼包一样的,只一眼望过去,晼然唬了一跳,待瞧明白了,才松了口气。

    晼然什么也没说,直接从罗楚玥手里抱过来,看了眼四周围,暖阁里连个窗户都没开,便直接抱着襁褓往外头来,明间太大,便直接抱着安哥儿,穿过明间,往东次间去。

    东次间还算明亮宽敞,除了书架,书案,便只有一个黄花梨的罗汉榻。

    晼然将安哥儿放到罗汉榻上,就开始解襁褓,一层层解下来,又脱了外头的夹袄,才将只穿着中衣,光着小腿儿的安哥儿给扒拉出来。

    安哥儿也不过四十余日,因为对外说,罗楚玥要做双月子,满月宴也一并往后推了去,因而并不穿裤子,只裹了尿布在里头。

    罗楚玥在旁瞧得揪心,见晼然一层层的解,急的一头汗,另一边,平娘已经开始吩咐:“快把窗子都关上,把炭盆也端过来,小少爷哭了一头的汗,别吹着了风。”

    平娘说的不错,安哥儿的确是一身的汗,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个样,晼然在现代见得也不少,没好气的说了句:“这样的天气,给你们也穿上夹袄,裹上棉被,瞧瞧你们出不出汗。”

    晼然今个儿穿的都是纱衣,也就褙子还厚实些,也是那轻软的料子,这都初夏了,哪里能这么给孩子穿?

    晼然也不瞧平娘,吩咐人端了温热的水来,给安哥儿浣洗,吩咐道:“都别围着了,将明间的窗子打开,另外拿了轻软的小衣裳来。”

    东次间本就不大,她将安哥儿抱过来,立刻跟来了一串人,今个儿才落了雨,东次间的窗子不开也就不开了。

    晼然亲手托着,将安哥儿扒成小乳猪,用温热的帕子擦拭汗迹,又换了轻软的小衣裳,下边连尿布也不用了,就那么光着,让他躺在罗汉榻上蹬腿。

    罗楚玥瞧着心焦,但到底跟晼然几年情份,知道她若不是有信心,不会这么做,但平娘就不这么想了,直接上了手来,就要拿着襁褓往上裹,脸上还带着笑意道:“晼姑娘年纪轻,没有生养过哥儿,小孩子还稚嫩着呢,着了风,可就真的不好了,还是奴婢来。”

    晼然原就不痛快,听得平娘这句,立时就冷了脸:“你是哪个?倒来教训我?”

    平娘许是在罗楚玥这里过得太自在了,连晼然也敢说教,被晼然两句甩过来,有些落不下脸面来,只平娘根本就瞧不上晼然,才十三的小姑娘,能知道怎么带孩子?哄谁呢?

    “晼姑娘,奴婢当哥儿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绝对是为着哥儿好……”平娘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晼然给打断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在害他?”

    罗楚玥面上也不好看,冲着平娘摆了摆帕子道:“晼妹妹自小习医理,连姨母的病,都是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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