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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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小娘子-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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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罗氏好歹也是安宁候府的候夫人,纵是没有做过亲事,身边也必定有懂这个的,送这个来,怕就是故意的了。

    自打安宁候府迁入京,晼然还没有单独见过大罗氏,从前只当是因着她被赐了婚事的缘故,老太君才不让她往安宁候府走动,如今瞧着,怕另有缘故了。

    “等安嬷嬷回来,与我说一声,这当不得什么事儿,都是一家人。”晼然张口说道。

    总不会因着大罗氏送过来的纳吉礼不妥当,这门婚事就做不成了,她大抵知道大罗氏的心结,怕她要往安宁候府一遭了,倒瞧瞧这个姨母,兼未来婆婆,到底想要如何了去。

 第106章

    没等晼然去了安宁候府,老太君便坐了马车; 气冲冲的去了; 大罗氏歪在美人榻上; 似笑非笑的说道:“女儿还以为; 会是妹妹先过来; 不成想; 竟是母亲; 到底母亲偏疼幺女些。”

    老太君瞧着大罗氏穿着件浅米色竹纹湖绸褙子,病恹恹的歪在那儿,本来的十分气性; 倒也去了三分:“你这又是怎么了?病了怎么不请大夫?”

    大罗氏苦笑道:“我这幅身子; 左不过就这个模样了,倒请大夫做什么?倒不如死了干净。”

    “你这又胡说的什么话?堂堂候夫人,做出这样的小女儿姿态来; 也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老太君张口问大罗氏跟前的丫鬟鸾凤:“你们夫人这是怎么了?”

    鸾凤垂眸回道:“昨个儿夫人在院子里赏月吃酒,发了些汗,又着了风; 便有些头疼; 侯爷已经请了大夫瞧过; 开了方子。”

    老太君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了心,在罗汉榻上坐了问道:“今个儿给晼丫头送去的纳吉礼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在琅琊的时候,瞧着别人给的纳吉礼,都是那般的?”

    大罗氏搅着帕子不吭声; 另一手倒去揪跟前梅瓶里头的几片竹叶,拽的七零八落的。

    鸾凤抿着唇道:“回老太君的话,夫人身子不舒坦,奴婢便自作主张了。”

    老太君杵了杵拐杖:“你是我跟前出来的,莫要拿了这话来哄我,若不是你们夫人发了话,你岂敢这么着?”

    大罗氏总算开了口,话儿却是酸溜溜的:“怎么说,都是我的外甥女,都是一家人,难不成,竟因着这点儿东西,告了状?日后这安宁候府都是她的,她倒计较这蝇头小利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老太君听着她越说越不像话,冷哼一声,让跟前伺候的都出去,只母女两个在暖阁里头说话。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你索性把话说明白,晼丫头又哪里得罪了你,这还没入门,就开始磨搓,你还是她姨母,怕外人也没做成这样的。”老太君想想自己这个大女儿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性子,又是头疼,又是心疼。

    大罗氏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不过是个纳吉礼,那猪可是好生挑了的,一窝能生许多的,纳吉礼求得是个好意头,难道我这意头不够好?余下金银的,听说辅国公待妹妹好的不得了,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给摘了去,还能缺了晼丫头金银?”

    “你!”老太君要被大罗氏气死了:“你这到底是要怎么着?”

    老太君的拐杖杵在脚踏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来,这一下,似是刺激了大罗氏,猛地起了身,连额头上的帕子都落了去:“我不想怎么着,我自家过得不好,凭着什么旁人就要什么有什么的?我就是不想让人舒坦,最好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不舒坦才好!”

    “晼丫头又哪里招惹了你?她难道就不是你的外甥女了?她可是你那妹妹亲生的。”老太君连连哀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

    老太君手直哆嗦,后头的话,却也没说出来,大罗氏笑着说道:“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个孽障,还是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妖怪?母亲当初合该掐死了我,倒也省的我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你……”老太君捂着心口坐下去:“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妹妹怀了身子,心里再不能平衡,可你也不想想,你妹妹从前过得那是什么日子?在董家生熬了那么些年,多少苦泪,都自己咽了,你这些年又过得什么日子?安宁候是捧在手心里,怕你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比我与你爹也不差什么。”

    “可妹妹现在也嫁了一个疼她到骨子里头的人,还是国公爷,皇上面前的红人,上头一个老夫人万事不理,连句重话都不会说,妹妹她又怀了身孕,日后的日子,只会愈发过得好,我同她一墙之隔,一母所生,为何我就要过成这样!”大罗氏似是找到了宣泄口,声声控诉。

    老太君连连叹息:“你到底还要怎么着?难道你不能生育,是你妹妹害得?你要怨要恨,只冲着我来,寻你妹妹与晼丫头做什么?你只管冲着我来,将你心里头的这口气出了去!”

    大罗氏泣不成声:“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怎么就是这幅模样,他待我好,我却不能满足他,不能给他生孩子,我听着瑾晖喊我母亲,心里头多难受,您知道吗?那不是我的孩子,却占了我孩子的位置,我怎么能温柔慈爱的起来,那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大罗氏跪在老太君跟前:“我这辈子都解不开这个结了,母亲,我恨不能死了干净,倒免得整日里这样煎熬着……”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大女儿,好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你这些年,同样的话,与我说了千万遍,我怎么与你说,你也解不开这个结,既是如此,索性就顺了你的心意。”

    老太君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白纸包的药包来,放在跟前梅花小几上:“这个活着水喝了,一刻钟不到,你立刻就去了,也省的你这样煎熬。”

    大罗氏没曾想,老太君会拿出这样的东西来,一时微怔,老太君落下泪来:“你从前没成亲的时候,倒还罢了,自打嫁了人,性子愈发左了,瑾晖你不肯认,我三岁把他带出来,送到太行山;

    从前你妹妹过得不好,便是有个晼丫头,也是呆笨的,你倒是不曾说什么,你妹妹和离,在我跟前过了三年,你也没说什么,可你妹妹这个年纪,好容易嫁得良人,你就不舒坦了,如今敏敏有了身孕,你就要发疯了。

    你这样下去,不过就是磨人磨己,为了避免你将来与安宁候,与你妹妹反目,做个磨搓儿子,媳妇的恶婆婆,留下恶名,索性我就替你做主了,你喝吧。”

    大罗氏挂着泪珠伸出手去,当真将那药包拿在手心里头,转身就去寻了个空的茶碗,将药粉放在里头,又拎了茶壶拿起来,这水却倒不下去了……

    老太君一直揪着心,险些就要上手夺了去,见大罗氏停下来,才松了口气。

    大罗氏撂下茶壶,哭的泣不成声:“我怎么对得住他……我怎么对得住他……”

    大罗氏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老太君含了泪道:“你何曾对得住他?他为了你,费尽心机的瞒着安宁候老侯爷,老夫人,尽心尽力护着你周全,你明明不能生,他却只宿在你房里,便是瑾晖,也是他怕你受委屈,怕你被人说无出,怕老夫人安排了小妾通房,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偏就是这份不得已,让你再也解不开,只瞧着瑾晖不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让他小小的人儿,三岁就察言观色,你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你嫉恨你妹妹,将气撒在晼丫头身上,我就再不能依,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走上歪路。”

    大罗氏苦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哭是笑:“到底母亲还是为着敏敏和晼然,不是为着我。”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小便才来不认自己的错,明明是你自己要死了干净,我拿了药来成全你,就成了是我因着敏敏和晼丫头要你死,总归你自己是没错的,你从来只从旁人那寻错处。

    今个儿既然你要走了这绝路,我索性便将话与你说明白,从前没与你说,是因着你这性子,惯瞧不着别人的好。

    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不止你一个是这样的,玥丫头也是。”

    大罗氏愣在原地,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儿,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老太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又要说,她比你命好,嫁进了国公府,还守着靖宁侯府,连庄老夫人也是我的手帕交,在府里没人敢给她脸色瞧,不跟你一样,在安宁候府做世子夫人,伏低做小那么些年。”

    大罗氏没吭声,但老太君的话,的确说到了她心坎里去,这世上所有人都比她命好。

    “可镇国公府的世子有断袖之癖,只肯与玥丫头在外头装个举案齐眉,你可知晓?”老太君冷冰冰的瞧着大罗氏。

    大罗氏震惊连连,良久却是说了句:“这岂不是正好,一个不能睡,一个不想睡,就该找个这样的人过日子才是。”

    老太君觉得这是朽木不可雕了:“你若觉得好,立刻与安宁候和离了去,我也给你找个这样的!”

    大罗氏不吭声了。

    老太君却是气上加气:“不只你们两个这样,晼丫头,湘丫头虽是好的,但她们的孩子,却说不准,就像我能跟你父亲生出你来一个样!”

    这下子,大罗氏就不只是震惊了。

    老太君杵着拐杖道:“说不得湘丫头,晼丫头,就会是下一个我,如今你可还觉得,就你一个人是命苦的,所有人都过得比你好?你自己知道自己不能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晼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日子,每日里战战兢兢的活着,你也觉得这样是比你命好不成?”

 第107章

    安嬷嬷当夜没回来,晼然只当是老太君留下了; 倒也没着急; 第二日一早; 安嬷嬷才进了昭阳院; 安宁侯府那边又遣了人来。

    这次是大罗氏跟前的鸾凤; 安宁侯府的大丫鬟。

    鸾凤含笑给晼然请了安:“晼姑娘; 因着昨个儿东西不齐全; 便先应着日子,送了来,这些是补上的; 如此; 纳吉礼算是齐全了。”

    鸾凤说着,让后头一溜小丫头将双红喜字托盘上头的大红绸揭开,只见头四个托盘里头是四对镯子; 羊脂白玉的一对,浅青绿老坑玉的一对,浅紫翡翠的一对; 翡翠飘花的一对; 各个水头极足; 任何一对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安嬷嬷在旁瞧着,暗暗颔首,鸾凤又道:“因着纳吉礼要取单数,因而还添了一对金累丝云凤扭珠堑八宝的; 夫人说了,知道姑娘不喜欢金的,还有一对海水蓝的才开出玉种来,等得了,就给姑娘送过来。”

    晼然噙着笑意,心里头说不出的高兴,东西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大罗氏有这份心,这便是最难得的了。

    “后头这几个食盒里头,是玫瑰糖糕,桃酥,奶酥,茯苓糕,八珍糕,另有椒盐饼,酥油饼,咸蛋饼,前头五个都是早起才出的锅,这会儿还热乎着,姑娘尽可用了,后头三份咸口的,怕姑娘不爱吃,倒也可以还礼用,怕有些凉了。”鸾凤交代的细细致致的。

    晼然听得心里暖暖的,连还礼都替她想好了,可不就是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

    晼然心里头想着,怕老太君与大罗氏摊牌了,不然怎得这多年的心结,一朝就解了去?

    “我得空去给姨母请安。”晼然说道。

    鸾凤笑着道:“姑娘这厢忙着,哪里腾地开手?我家夫人说了,今个儿就把两府打通了,都是一家人,倒也便宜,有什么为难的,只管交给奴婢便是,至于安嬷嬷,怕老太君那也离不得人,左不过就一墙之隔,我们夫人帮衬着,也就成了。”

    晼然长长的松了口气,道:“那再好不过的了。”

    鸾凤听得晼然答应,立刻从袖笼里拿了图纸出来,显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这上头是几个门洞样式,有月亮门的,有田字格的,另有藤字纹的,不知姑娘可有特别中意的没有?”

    晼然接过来,瞧了两页:“都是极好的,我倒是不在意这个,凭着姨母拿主意就是。”

    鸾凤笑着说道:“那也好,这收拾起来倒也容易,奴婢一会儿领了人来,将外边守了,免得冲撞了姑娘,两日也就得了,到时候夫人与奴婢过来,帮着姑娘分担一些,都是一家子人,倒也不用分个你我。”

    鸾凤嘴巴甜,加上都是贴心话,晼然再没什么不答应的,鸾凤临走的时候又说:“夫人说,一会儿要来探望国公夫人,不过不必姑娘陪着,只管忙自身的就是,夫人两姐妹,也好说说体己话。”

    晼然连连点头,鸾凤这才去了。

    鸾凤走后,晼然抿着唇儿,瞧着安嬷嬷直笑:“外祖母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安嬷嬷比晼然还要高兴些:“只要大姑奶奶与姑娘都好,老太君便是费多少心神,也安心了的,如今可算是好了,老太君为着大姑奶奶这个心结,着实费了多年的心。”

    安嬷嬷说完又道:“大公子与薛姑娘的亲事,老奴把这件事情办完了再走,没得让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办这样的事儿。”

    晼然点头,慕容智是皇上的旨意,送到那犄角旮旯去的,无旨不能回京,辅国公也怕他回来,正赶上二皇子与三皇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因而发了话,并不从京城办,这倒省了许多的事儿。

    晼然将后头的事,一概交给了安嬷嬷,自己再不插手,也免得自己有个比照,多思多虑了去。

    也恰恰就有了桩事儿,让晼然一时脱不开身去。

    雪遥报到晼然跟前的时候,晼然还有些发蒙:“说是辅国公府的亲戚,从前与老夫人一道住着,只是一墙之隔,如今那老太太领了孙女来,说是要给老夫人请个安,老夫人那里,已经将人请了去,醒春园的秋盈偷偷跑了来,说那位老太太怕目的不单纯呢,让姑娘去瞧瞧。”

    晼然下意识就觉得,这是来了个刘姥姥,可再听后头的话,却觉着自己将人想的都太好了,古人最是重男轻女的,领着出来的不是孙子,是孙女,怕就不只是为了几两银子那么简单了。

    晼然瞧了眼时辰,问道:“醒春园这个时辰该摆膳了吧?”

    雪遥点头:“大厨房这会儿是该送去了。”

    “恩,那我去醒春园,陪着老夫人一道用。”晼然让灵薇先去传话,自己换了件衣裳,这才往醒春园去。

    待晼然到了醒春园,才晓得为何老夫人跟前的秋盈能巴巴的跑过去报信。

    这会儿那老太太与自家孙女已经盘腿坐到了罗汉榻上,撤了脚踏,如意桌挪到了罗汉榻跟前,晼然入内,给老夫人请了安,瞧着这架势,含笑问道:“怎么将如意桌挪到这里来?”

    老夫人面色有些尴尬,那老太太手里拿着竹著,才加了一嘴鱼吃着,不客气道:“从前我们在家里头,可不都是坐在炕头上吃,习惯了,这样吃起来也舒坦,是不是老姐姐?当初国公爷去我们家里头,见我做的菜团子,就挪不开脚,还是我抱了他上炕,给他菜团子吃的,国公爷打小胃口大,一吃就吃了三,我省着我口里的,宁肯饿着,也让国公爷吃饱了。”

    老夫人点着头道:“是了,邓家的心眼好。”

    那位邓家的老太太又加了一个大狮子头到碗里,巴巴的说道:“那会儿怎么着啊?你们孤儿寡母的,难道孩子来了,我连口吃的也不给?便是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孩子不是?”

    老夫人好说话,尴尬的应了,指了身边的圆凳道:“晼丫头,来,你来这坐。”

    晼然刚要应,那老太太吃的满嘴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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