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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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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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时傻了。

    一阵风吹过,孟光涛觉着胸口发凉,他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想站起来,又发现自己竟然如牲口一般被拴在马柱上。他一抬眼,看清贴在上头的白条,发了疯似的扑上去将其撕得粉碎,“是谁,是谁!”

    自己被人这般□□暴露在众人面前,朝廷命官的颜面荡然无存,斯文扫地。

    蕊儿隐在人群中,抿嘴嘻嘻笑了两声,一蹦一跳着回去禀告主子。她只恨自己双眼不能画画,若是将这丑态一丝不落地画给主子看,那才好玩哩!

    孟光涛一直被拴在马柱上,任他大喊大叫,发疯捶打,都没人愿意上前为他解绳。直到孟家发现自家大爷不见出来寻时,才顺着人群找着了主子。他们赶紧上前帮主子解开,但个个都低头收颚,不敢见人地扶着孟光涛离开。

    一朝之间,孟光涛臭名远扬。

 第38章

    孟光野风尘仆仆地回到孟府,一身尘土还来不及洗去,就听众人七嘴八舌地告知孟府昨儿颜面扫地的头等大事。

    孟母紧紧抓着他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如今你大兄回府后就自己一人闭在屋里,谁叫也不听,连饭也不用,为娘真怕,你大兄今后就这么不得志了。”孟母好不容易止住的腔调又起,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老祖宗,老天爷,你们安的什么心,要让我儿受这等侮辱,这可让我怎么活哟!”

    孟光野眉头紧锁,让孟采蝶劝慰亲娘,放下罗雀刀便大刀往孟光涛院子走去。

    一进兄长院子,几个小仆就迎了上来,乱糟糟地再将事儿说一遍。孟光野沉着脸进了内堂,在外叫唤兄长,却得了一个“滚”字。

    “大哥,事以至此,再如何发怒泄愤已是无用,不如你我兄弟商量对策应付难局。”

    说心里话,孟光野一丝一毫也不愿参与大兄这自甘堕落的破事儿,无奈他是他的亲大哥,他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勉强自己来替他擦屁股。

    岂料孟光涛并不理会他一片心意,他在里头大声吼道:“还商量什么对策!我被竖子陷害,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枉我苦读圣贤书,立志为陛下尽忠,为百姓出力,如今却只得这副下场,老天不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孟光涛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孟光野双手背在身后,忍着额前突突地青筋。若非里头是他的兄长,他真想骂上一句,你还有颜面哭!

    深吸了两口气,听里头还在鬼哭狼嚎,摇头转身便走。要说话,也等他哭够了再说。

    他板着脸跨出门去,又碰上孟母哀哀追来,“二儿,你大兄他如何了?”

    话音未落,里屋又传来恨天不公的嘶吼哭声,惹得孟母心肝俱裂,“我儿,我儿!娘在这儿,万事莫哭!”她叫喊一阵,又转头怪孟光野不劝慰兄长,反而一人出来落清静。

    孟光野忍着怒意道:“待大哥哭一场舒坦了,我再过来。”

    孟母见他执意要走,留不住他便又给他派任务,“那么你去毒妇那里替娘惩治她!”

    “谁?”孟光野皱眉。

    “就是天家赐下的那丧门星!定是昨儿她大逆不道,指使奴才打了你大兄两巴掌,你大兄才倒了大霉,遭此厄运!”

    “什么?”

    孟光野到湛莲院子时,湛莲正在看史书,听孟二爷在外求见眼中一亮,扔了书便打发人去请他进来。

    谁知孟光野走进来,双目含怒,开口即问,“你指使奴才打了大哥?”

    湛莲见他本有些喜悦,听了这话顿时没意思,“是又如何?”她冷哼一声,“他那般欺辱我,我连打都打不得?”

    孟光野闻言,眼中怒意淡去,抹一把脸万般无奈,“昨儿的事,是否也是你做的?”

    娘只道她没这本事,但孟光野明白单凭她院子里的一个护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哥劫出院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胡闹!”孟光野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大哥的确是做了那无耻之事,她不甘报复竟也无法指责,然而孟光涛毕竟是他亲兄长,如今他身败名裂,自己如何不心焦?况且孟府也跟着遭人耻笑,她身为大哥妻子,莫非能逃过了这一场劫难去?

    “你就不曾想过,你这么做,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可不是一路人,你莫要搞错了。”湛莲毫不在意,三哥哥既然传出流言去,便表示他已有打算,她这么做,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孟光野眉头紧皱,沉着脸坐在榻上,抿着唇不言不语,不知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湛莲只道没杀了孟光涛就已是看在孟光野的份上网开一面了,但见他这般烦恼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自个儿什么也没错,却要承担这后果。

    她颇为心虚地道:“孟二爷,这事儿你若不想管,就分家是了。”

    孟光野转头瞪她,“我分家,大哥就不是大哥了么,我就能袖手旁观了么?还有你……”分了家,他还怎么护她?

    水眸定定看他,湛莲听了半截话,不免追问,“我,我怎么了?”

    孟光野撇开视线,又闭了嘴不说话。

    见他似熊一般呆坐着,湛莲竟有些好笑,又要开口,却听外头有人大叫,“二爷,二爷,不好了!”

    孟光野听出是他的小僮声音,他皱眉把人叫进来,小僮跑进来气喘吁吁,“二爷,门外有人闹事!”

    孟光野腾地站了起来。

    湛莲伸长脖子看孟光野匆匆而去,犹豫片刻让蕊儿跟出去看看。

    大抵一盏茶后,蕊儿跑回来了,“主子,外头有个闹事的,吆喝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往孟家大门上扔臭鸡蛋、泼粪水!”

    “那人是谁?”湛莲秀眉微蹙。孟光野是官,孟光涛好歹还顶着个官名,谁这么大胆跑到孟家来闹事?恐怕这人并非寻常。

    “我不晓得,长得肥头大耳,孟二爷好似认识,虽然脸色难看,但仍把他请进了府中。”

    湛莲放下书册,抿了抿唇,让人替她换了衣服,不消片刻便踏出了院门。

    她来到孟家正厅的后门,轻轻走了进去,在耳房里撩开帘子,便有一陌生人映入眼帘。

    这人正是蕊儿所的肥头大耳者,他的身形几乎有自己三个大,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面色浮虚腊黄,眼睛几乎被肥肉挤得看不见了。他的十根粗指有八指戴着金石玉石的戒指,身上的锦袍是为上品,围住那臃肿身材的腰带竟是用金子做的,上头还镶了一圈宝石。

    “侯爷,您有话就请直言。”孟光野背侧身对着湛莲,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侯爷?哪家的侯爷?

    那肥头大耳侯爷摸摸自己的八字胡,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本侯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上回请孟大人办的事如何了?”

    “侯爷是说丁字狱里的那个女犯?”

    “正是。”

    “下官上回听说便去查了,只是那女犯大字不识一个,恐怕全不懂水利修缮一事,侯爷怕是认错人了,恕下官不能放人。”

    肥头大耳侯爷脸色一变,“孟大人,本侯说那女犯于水利局有利,那便是有利,你还不信本侯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按律办事,请侯爷莫要为难卑职。”

    孟光野的声音波澜不惊,似是不卖这侯爷的账。

    侯爷似是不想有人敢不买他的面子,“孟大人,本侯敬你是条汉子,可别敬酒不吃罚酒,如今你们孟家出了这等糟粕事,本侯在圣上面前参上一本,你们一家都没好果子吃!”

    孟光野双手在背后交叠,高大的身躯如山般挺拔站立,不言不语。

    肥头大耳侯爷脸色又是一变,眯着成缝儿的小眼又笑起来,“当然,当然,本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帮本侯把事情办妥了,本侯就帮你收拾这事儿,保管全朝上下没一个敢弹劾孟家,谁要是敢,那就是跟我保宁侯府过不去!”

    保宁侯府!

    湛莲瞪大双眼倒抽一口凉气,保宁侯不正是三哥哥赐与外祖父的封号么?难道这个肥头大耳的侯爷,就是母妃的弟弟,自己的舅舅?

    湛莲从未见过自己的舅舅,但总能自外祖母与母妃嘴里得知一二,她知道舅舅兴许不善读书,但安份守己是个好人,却无论如何也与眼前这个显然仗势欺人的男子联想一处!况且舅舅理应才至而立之年,怎地与四十几岁的男子一般苍老?

    湛莲声音虽轻,但终引起了二人注意。湛莲的亲舅舅黄宝贵小侯爷也不顾自己身在别人府中,上前就去掀了帘子。

    湛莲略显吃惊的如花美貌顿时吸引了黄宝贵的目光,他厚厚的嘴唇上扬一笑,“这位小娘子……”

    “侯爷,自重。”孟光野见是湛莲,身形一侧,用自己强壮的身躯阻断了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黄宝贵一愣,抬头看看他,又试图透过他再看看湛莲,“孟大人,莫非那是你金屋中藏的美妾?真真是人间尤物,美啊,真美!”

    湛莲恼怒,又有些无地自容,自己这亲舅舅,竟然是这等下作之人。

    孟光野下鄂紧绷,“侯爷,请去正厅坐罢。”

    黄宝贵却站着不走,他深嗅了一口,自认一派风流地道:“香,美人真香!若是能得此佳人,本侯也就不去管狱中那女犯了。”

    他是假权谋私,想要拿水利局要人的幌子,让孟光野将狱中的女犯放出来送于他当妾!

    湛莲顿时怒火中烧,三哥哥是看在她与母妃的面儿,才赐了个闲散侯爷的爵位给外祖父,没想到舅舅竟不知好歹,反而还藉此仗势欺人,真真可笑!

    “孟大人,本侯近来新收了两名美妾,刚满十五才开的苞,本侯本是舍不得,但看在孟大人的份上,本侯就将她二人送给你了,只是你身后的美妾,是不是……割爱给了本侯?”

 第39章

    这就是她的亲娘舅!湛莲紧咬贝齿。

    孟光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此位是大兄妻子,孟某的大嫂,并非小妾。”

    黄宝贵瞪眼,“她就是害死我外甥女的全雅怜?

    “侯爷慎言,大嫂并未害死永乐公主。”孟光野的忍耐到了极限,“侯爷若无他事,便请回罢。”

    黄宝贵本是势在必得,不料孟光野这迂腐之辈软硬不吃,他居然一无所获,怎能不恼羞成怒?

    “孟光野,本侯屈尊降贵,你不要……”

    “你屈什么尊?降什么贵?陛下赐封的保宁侯是黄老太爷,孟二爷不过看在黄老太爷面上叫你一声侯爷,莫非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侯爷不成!”

    毫不留情的清喝打断黄宝贵的话,正是侧身而出的湛莲怒斥。

    肥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黄宝贵自从当了皇亲国戚以来,从未有人敢对他这般无礼,“放肆,大胆!你这蠢妇,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当今贵太妃的亲弟弟,永乐公主的亲舅舅!”

    湛莲失望之极,无法对这人兴起丝毫亲人长辈的尊敬之情,只觉他狐假虎威可恶之极。外祖母和舅母对母妃说的话恐怕都是粉饰太平的,她竟不知这个舅舅在民间作威作福多久了,他那些个小妾,莫非都是强娶豪夺来的?

    孟光野见他面目狰狞,大手一伸,又将湛莲藏入身后纳入羽翼,“侯爷,孟某只是按章程办事,若有得罪请多包涵。来人,送客!”

    黄宝贵气得浑身肥肉抖动,“好,好,好,你们等着,你们给本侯等着!”

    说罢,他气冲冲拂袖而去。

    待黄宝贵离开,孟光野转身,低头定定地看着湛莲。

    湛莲被他看得古怪,俏脸一转偏开视线。

    “你……就这么爱惹事。”孟光野无奈又好笑。

    “你怕他作甚?他不过是沾了太妃的光当了皇亲国戚,说到底还是一介平民,你堂堂左寺丞还怕他?”湛莲睨他一眼。

    孟光野摇了摇头,“你不懂。”任何人都有软肋,当今天子的软肋便是永乐公主。虽说永乐公主已逝,但天子情份还在,淑静太妃和保宁侯府就是得了这情份的庇佑,因此尽管黄宝贵在帝都跋扈多时,寻常人还真动弹不得。如今他跟黄宝贵撕破了脸,他恐怕定会暗中使绊子。

    湛莲眯了眼,她知道他的意思。“那末你是想将女犯放出来送给他作小妾?”

    孟光野一笑,“我可会为五斗米折腰?”

    湛莲勾了勾唇。

    “对了,你过来作甚?”孟光野忽而问。

    “我……”

    湛莲支吾时,孟母派人来寻孟光野,湛莲趁机断了话头,转身回了院子。

    孟光野看着湛莲离去的背影,笑眼中却带了一抹复杂。

    湛莲回院子的路上,脑里想着舅舅方才的作为,她越想越恼,招手让戊一上前,“我要面圣!”

    ***

    “何事?”

    明德帝站在烟雾缭绕的清风斋中,用利刃在左臂上利落划了一刀,并伸臂将血滴在玉瓮中的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上。

    顺安在外禀道:“回陛下,孟夫人请求面圣。”

    “发生了何事?”

    “孟夫人不曾说。”

    湛煊顿一顿,“她可安然无恙?”

    “孟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孟史丞怕是……”

    直至鲜血覆盖了白玉璧,湛煊才收手止血。

    一穿着破旧道服、胡子拉茬的道士上前,熟练地为皇帝包扎伤口。

    湛煊将大袖放下,对外道:“你派人去与怜丫头讲,朕近日政务繁重有所不便,让她有事便写信呈上来。”

    “是。”顺安领旨而去。

    那道士为玉瓮盖上盖子,贴了几贴道符放置四周。

    “一一道长,你对此确有把握?”明德帝看着他摆弄完,才出声问道。

    原来此道士正是皇帝派人去寻了多日的一一道人。湛炽手下找着他时,他正在一酒肆喝得烂醉如泥。

    一一道人打了个嗝,嘴里竟还漏出几分酒气,“皇帝老爷,您说这事儿贫道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您说这万全的把握,贫道打不了包票,只是贫道左想右想,也只能想出这法子了。”

    明德帝的目光落回那贴着符纸的玉瓮之上,沉默片刻道:“那末便请道长费心作法,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一一道人躬身笑道:“谢皇帝老爷。”

    皇帝踏出门去,两个太监依次而入,寸步不离地“辅佐”道士作法。

    ***

    “陛下政务繁忙不能见我?”湛莲像听见了天下奇闻似的再问一遍。

    喜芳轻轻再应一个是字。

    湛莲眨眨眼,颇为不敢置信。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去见三哥哥而见不到的时候。三哥哥无论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听她去了定然是要见的。

    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宫里头可还太平?”湛莲不由问。

    喜芳道:“戊一只字未提,应是无事罢。”

    湛莲拧眉,偏头甚是不解。

    与此同时,孟光野处在大兄屋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沙哑说道:“大哥,如今惟一解决之计,便是你在百官弹劾前,自行请罪,卸职还乡。”

    孟光涛哭够了闹够了,本是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听这话又如跳尸般弹坐起来,“你要我罢官还乡,孟二郎,你安的什么心!”

    他安的什么心,他安的救人的心!孟光野沉下了脸,大哥以为他愿意出此下策么,他这一走,还在朝中为官的自己定沦为笑柄,况且大嫂不知是否也须跟着大哥回乡……然而大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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