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辰阳微微一叹,若是皇祖父仍在,想来他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这一年来,太上皇虽然仍在世,但长年卧病在床,几乎是足不出乾清宫了,据闻这头脑一直未曾清醒过,听说都有些认不清人了。
随着日子过去,原本围绕在皇祖父身旁的人也大多散了,其他几个有子女,且上了年纪的太妃、太嫔大多被子女接了出去,共享天伦,唯有甄太贵妃和几个年轻些的太贵人和太嫔等人仍在皇祖父身边照顾着皇祖父。
想起甄太贵妃,徒辰阳心中一动,这甄太贵妃以往可不是对皇祖父这般情深意重的性子啊。况且甄太贵妃和她所出的两个儿子和父皇做对多年,父皇断是没那么轻易放过这母子三人的,但眼下六叔和九叔的日子不但过的好好的,而且还封了郡王,这小日子不知有多好。
而甄太贵妃在宫内的势虽大不如前,但东六宫还是掌握在她的手里,内务府里的东西除了帝后之外,也是头一个送到甄太贵妃处,这一切待遇并没比先前差多少。
待庶母与庶弟如此之厚,可不似父皇的性子啊。徒辰阳沈吟许久,让暗一好好盯着甄太贵妃处,这事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皇祖父一病多年,朝堂上原本还忠于皇祖父之人也渐渐倒向了父皇,使得他的一些构想越发难以执行,底下门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他早知父皇并不喜欢自己,而且他早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虽是不爽倒也不觉得如何。在朝堂上被父皇打压之事还远不如雍政帝当初幸了薛宝钗还叫他愤怒,但另外一事却着实令他震惊。
眼下的这个雍政帝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雍正帝,虽然有些治国之能,但可惜当年被皇祖父压制太恨,养成了易怒却又有些畏缩不前的性子,可没有历史上那位雍帝正『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的勇气。
但近来父皇提出的几道政令件件都是有益于民生大计,而且安排设想的极为周到。这也就罢了,但……偏生那几道政令明明是后世才该有的法令,再联想到和以往有些不同的父皇……
一瞬间,徒辰阳不由得怀疑,难道父皇也被穿了!?
不!不可以!徒辰阳杀意顿现,这世界上只可以有一个穿越者,只能有一个无所不知的主角,那便就是他!不能是其他人。
「去!」徒辰阳命令暗二道:「去查一下父皇最近都去了那?」
徒辰阳一直等到了半夜,才等到暗二回报。
「除了长春宫外,也就是养心殿?」徒辰阳沈吟片刻,挥挥手让暗二退下,看起来似乎父皇特别宠爱着长春宫中的薛宝钗罢了。
那么喜欢着薛宝钗,难道是拥薛派之人?
徒辰阳略想了想,仍没法确定这父皇是真的父皇还是被穿了,正想放下,先行休息之时……
徒辰阳一眼瞧见了他放在书房角落的几个紫檀木的大箱子,他心中一动,连忙一把打开。
这木箱子里堆满了不少文件资料,大多是他初穿到此处的头几年,深怕自己将后世的一切给忘了,小心用拼音和英文记录的一些资料,倘若他没记错,父皇近来提出的,那个后世曾存在的政令,他曾经也写了出来,就放在这个箱子之中。
徒辰阳猛地打开箱子,草稿零零散散地堆放在箱子之中,但已不是原本的顺序了。徒辰阳只思索了片刻便知其故。
「薛宝钗!」徒辰阳暴喝一声。
好个薛宝钗,他怎么忘了,这薛宝琴识得拉丁文,而薛宝钗为其族姐,又自幼博览群书,说不得也懂得一点。
徒辰阳眼眸微暗,敢拿他的东西讨好人,那就得有承受他怒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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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中的暗流离北五所还远的很,徒昭私下让人塞了银子给钦天监,要他们快点算出一个好日子来,再这样下去,他可真是怕云妹妹被那个小妖精给勾走了。
可惜这忠郡王圆房一事固然是要紧,但对钦天监而言,这最最要紧之事莫过于圣上上五台山祭天一事了,按理新帝继位之时便该在当年择日祭天昭告天下,但那时一则碰到太上皇病重;二则这两帝并立,各皇子份位又有些问题,这礼部吵来吵去,最后竟搁置住了。
但今年这祭天之事是万万不能再延了,太上皇的失智症虽己控制住,但太上皇还是有几分不清醒,便说明了不会参于祭天,这太上皇出行的规格倒是可以暂且不理,可这几位皇子的出行规格又有了麻烦。
皇后嫡出的三皇子虽早被册封为皇太孙,但这皇太孙的规格略高于郡王例,略低于亲王例,本是比大皇子与二皇子高些,但圣上一继位,两位皇孙便成了皇子,这皇子同于亲王例,便比三皇子高了,再加上这已被封为忠郡王的七皇子,这礼部可说是为了众皇子的出行规格吵翻天,光是谁先谁后就可以引经据典许久。
其实这皇子出行规格一事虽然难办,朝堂也不至于为此争吵许久,主要是这皇后娘家与理国公柳家隐隐联手,想借此逼迫圣上尽快册封诸位皇子。
圣上虽开了金口说按皇子序齿顺序安排车驾,但这话一出,淑妃一脉固是安静了,但皇后一派却是不甘了,若是按皇子序齿来排,这徒辰阳得排到第三顺位,明明是隐形太子却落到如此境地,未免太过了。
当下徒辰阳一派不断上书,好些太上皇的老臣甚至是要去跪乾清宫了,这事情又被搁置住了。
被妻儿逼迫着,雍政帝险些气到吐血,只能不断在长春宫中怒骂着,「逆子!逆子!」
现下他可真能明白父皇当日的心情了,真是至亲至远夫妻,他还没死呢,便一心想着他的位子了。
薛宝钗幽幽一叹,倒是难得的同情了雍政帝一会儿。
「要不就让三殿下留下监国吧。」薛宝钗建议道。
就像一般命妇哭灵一般,家族中总会有几个女子报什么病中或孕中的,总不能全家里的主子们都走了,这不底下的奴仆还不翻天呢。
她也知道自己这法子也只能将徒辰阳被册封太子的时日也多拖延一阵。毕竟这徒辰阳是太上皇亲封的,只要太上皇还活着的一日,只要雍政帝一时找不到比徒辰阳更好的继承人,徒辰阳被立为太子也是迟早的事情,但她就是不甘心,她薛家家破人亡的莫名其妙,怎么能不让人多付出点代价出来。
雍政帝思索片刻,「此计或许可行。」只要没明着打了两方的脸,他又明摆着和稀泥,这朝臣再怎么的,也不敢真惹了他,更不可能因一己之私而阻了祭天之事。
雍政帝下了明旨:皇三子留京监国,而大皇子、二皇子,和忠郡王陪同祭天,按皇子的序齿排先后顺序,虽然没弄出了主次先后,但至少也算避开徒辰阳与大皇子之间谁尊谁先之争了,这事才算是定了下来。
当然这徒辰阳门人颇有几分不甘愿,试图上书劝阻,不过圣意己决,雍政帝又斥责了好些人,后来这朝堂之上也没了声息了。
这祭天来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满宫的妃嫔之中,雍政帝只带了薛宝钗一人同行,而大皇子与二皇子也带了自己心爱的侧妃,唯独这徒昭带了正妻同行。
皇后虽对雍政帝就只带了薛宝钗前去一事颇为不满,虽说觉得这帝后一起祭天,方符合阴阳之道,但可惜的是,自大晋王朝开国以来,一直都没有帝后一起祭天的例子。
第一代开国皇帝祭天之时还未娶妻,自然不可能带皇后同行。第二代皇帝祭天时正好遇上了皇后有喜,为了腹中龙嗣,皇后也只能留守宫中。于是做为第三代皇后的她,也只能郁闷的看着雍政帝带着薛宝钗同行了。
在人人都带侍妾或侧妃,只有徒昭一人带正妻同行,自然是有些碍眼了,皇后将史湘云唤来训斥过几次,并暗示她应该尽到正妻的义务,挑个本份的宫女开脸,并且让徒昭带着侍妾前去才是,那有媳妇放着家中老人不管,自己跟着丈夫出去玩的道理。
偏生这史湘云只装作不懂,每次笑笑的应下了,回去之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把皇后的暗示当回事,皇后又不好明说,只能暗暗生着闷气了。
对此,史湘云只能说,老子当年可是出名的皮厚心黑,虽然心黑这档事怕是比不过宫里人,但要跟老子比脸皮厚,这世上老子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了。
能够跟着去五台山晃晃,也算是另类的公费旅游,除去那啰唆的皇后娘娘之外,史湘云难得的高兴了一下,这年代女子出行太不容易了,不像她原本的那年代,只需一个小旅行包便可以走遍天下。
史湘云兴冲冲和嬷嬷们讨论随身行李与随行的人选。因为是轻骑简行,徒昭只准备带贴身的小夏子前去,史湘云也不好多带婢女,只准备带比较稳重的立冬。江、袁两个嬷嬷之中,虽然江嬷嬷是她用惯之人,但江嬷嬷出自宫中,对宫里的大小事务也比较熟悉,于是便决定让江嬷嬷留下来看家,带着袁嬷嬷前去。
况且这袁嬷嬷做的一手好药膳,出行之时,一切都不甚方便,有袁嬷嬷在,到时想要吃口热的也比较方便。
女子并不参与祭天,圣上等人祭天时穿的是特制的礼服,这衣服自是有内务府准备,这么大的事情,这内务府也不敢做怪,他们只需准备这平日时的穿着即可。
史湘云兴冲冲的和两位嬷嬷讨论着出行所带的东西,这古代出去一趟可不像现代,带上几件衣服,带着手机就成了。
这衣服、被褥、干粮什么的固然要带,连恭桶、浴盆、浴巾之类的也不能忘,甚至连药材及一般常用的药丸什么的也不能漏。好在史湘云有过跟着史鼐去扬州述职时的经验,再加上两位嬷嬷辅助着,倒也准备的妥当。
看着和嬷嬷们讨论的如火如涂,好不容易又有了生气的史湘云,徒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多带云妹妹出去走走吧,终日困在这深宫之中,好好的云妹妹都被困呆了。
乾兴帝,和史湘云原时代的乾隆帝不同,大晋王朝的乾兴帝成了历代帝王之中最不留恋帝位也是最不好色的帝王。
一个母族不显,妻族势弱的皇子是怎么在最后入了雍政帝的眼,并登上皇位的,一直都是后人不解的谜题,但无论如何,乾兴帝与皇后幼时便就相恋相知相惜,恩爱一生,为皇后拒绝纳妾一事,仍是后世最美好,也是与事实相比,被扭曲的最严重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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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之行
圣上这次祭天不止是带了自己的几个长成的儿子; 连还不到五岁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也带上了。除了自家骨肉之外,还另外带了六、九两位兄弟一同前去; 显然是对这两位兄弟不太放心。
不同于对自家儿子的吝啬; 雍政帝倒是七早八早的给几个兄弟册封,在康僖年时; 太上皇十个儿子之中; 除了大皇子当年早早封了亲王之外,其他的皇子因受了大皇子当年逼宫的连累; 都不过只是郡王,年龄甚轻的九皇子和十皇子甚至连郡王都不是。
当今雍政帝继位之后未久; 便给兄弟们赐爵; 除四皇子外。太上皇三子由诚郡王进为诚亲王;老五亦从恒郡王进为恒亲王;老六并未再进一级; 但封号则由喻意暧昧的祚郡王改为慎郡王;老七进封为淳亲王;老八进封为廉亲王;老九封为恂郡王;最年幼的老十则封为敦郡王。
由此可见出一些亲殊远近,像未曾参与夺嫡一事的皇三子,皇七子; 与皇八子均得了亲王位不说,而且封号也是喻意好的:诚、恒、淳、廉一类; 而曾参与夺嫡之事的老六与老九则只得了郡王职,而且这封号也是带有警告意味的慎与恂,暗示其需得谨慎小心。至于太上皇十子虽未参与夺嫡; 但因为年岁尚小,所以只得了个敦郡王一职。
不过虽然是郡王爵,且封号有些警告之意,但老六与老九已经颇为松一口气了; 圣上还能给他们一个爵位,可见得大有前事一笔勾消之意,虽然有些不足,但总比之前深怕步了老四后尘,惶惶不可终日好些。
甄家因为当年徒昭当年被绑架之故,在太上皇时期便被太上皇打压,再加上皇太孙当时提出的晒盐之法打压了盐价,和林如海死前那几年的疯狂报复,这甄家便没有像原着中的在江南只手遮天之势,但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甄家虽非江南土皇帝,但也是江南里的一大势力。
圣上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令甄应嘉将当年在江南织造处上的亏空补齐,这甄应嘉当年几乎把江南织造当成是自家的钱袋子了,这手也着实太黑,看到甄家的亏空,要不是碍着老六和老九,他当真恨不得把甄家给抄了。
雍政帝勒令甄家三年内还清欠银,对甄家所出的两位郡王也有那么一点不放心,于是此次祭天便将这两人也带了去。慎郡王与恂郡王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此次出行便退了一步,主动排到了最后。
慎郡王与恂郡王也知道祭天这事事关重大,圣上带着他们前去可不是什么荣宠之意,只怕监视之意多些,他们也不敢带侍妾侧妃,只带了正妃同行,以示尊重。
本来,这两位郡王无论是带正妃也好,还是带侧妃也好,都与史湘云无关的,不过因为慎郡王妃与恂郡王妃不屑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侧妃交好,反倒是偶尔时不时的来寻着史湘云说话。
史湘云不好拒绝,但也不好跟两人亲近,怕碍着圣上的眼,悄悄地在两位正妃的茶里下了点药,这药并不伤身,不过就是让人晕的厉害,症状和晕车颇为类似,太医瞧了也只会当成一般的晕车处理。
就这样两位皇婶晕眩的厉害,暗恨自己的身体不够力,想要和忠郡王妃多亲近都不成,白白错过这次的机会。有眼睛的人都瞧出这徒昭将来的前程绝计差不了,说不得将来有拜托忠郡王妃的可能呢,可惜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倒没人怀疑两位郡王妃是被下了药,毕竟这古代出行绝对是一件苦差事,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事,那怕今日出巡的是天家也是如此。
这古人出行的车驾可绝对比不上现代的露营车了,要带的东西更是多不胜数,她们一家也不过一行五人,光是行李箱笼就占了三马车,虽说行李箱笼都有专门拉行李的马车带着了,但坐人的车驾也没宽松到多少,也不过比寻常马车略大一些,虽然外表华丽贵气,描金镶银,以双马拉载,看似贵气了,但里头也不过勉强躺下两个成人的空间。
但这么小小的空间里头却要坐着她和袁嬷嬷,还有立秋三人,后面又摆放着一些贴身行李,最后面则摆了恭桶,权充五谷轮回之所,再加上古代马车可没有什么防震的设计,别说躺下来了,要略坐的舒服都是挺难的,好险徒昭跟着圣上,小夏子在一旁随行,不然这小小的马车怕是挤不下那么多人。
当然这马车要是细细整理,也是可以让她们待的舒服些,可惜这古代没有什么好的五金承重,这马匹载重力也不甚清楚,不好计算,加上这一路上都有行宫可住,这马车不过代步之所,湘云也就罢了,只是略略安排了下。
史湘云先是让人把马车里那些硬邦邦的坐位给拆了,再让人把行李箱笼按轻重缓急堆放好,在恭桶与起居处叠成一个假墙一般。基本上,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