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是母亲,她不愿意袖手旁观。
还好大暴雨过后,吴襄打马找了个旅舍,这里不像客栈还提供吃的,这里只提供住的地方。余榕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子进来,先让贵儿拿钱去买热菜,又让张妈立马去烧水。敬琏瘦了一点了,还不大会说话,前几天余榕接手的时候他还不大会说话,可是有敬天这个小话唠在,敬琏也慢慢的能讲一些话了。吴襄从外面进来,两口子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也有很久没在一起说话了,余榕道:“你把外边的衣裳先脱了,我跟你找个干净的,等会儿张妈提了热水过来,你跟孩子们先洗。”
吴襄是有妻万事足,笑眯眯的由余榕安排,他看了敬琏一眼没做声。他小的时候比敬琏更惨,可没看到哪个婶婶跟自家妻子一样这样好。
张妈速度很快,一下就提了四五桶热水过来,秋桐把盥洗用品拿出来了。吴襄带着俩个孩子去沐浴,余榕看贵儿把饭买回来,又问他:“你送到卫公子那里了吗?”
贵儿点头,“三奶奶放心,奴才晓得的。”
余榕笑道:“你也去吃饭吧,这里不要你们伺候了。”秋桐跟张妈住在下等房里,俩人一听余榕说,把东西收拾好就先退出,贵儿也退下了。
她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余榕未出嫁前还在家里做饭,做生意,什么没做过的。余榕把蒸的馒头剖开,夹了菜吃了几口,又美美的喝了一碗汤。却发现吴襄还未出来,余榕就喊了一嗓子,吴襄才把俩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猴子提出来。
“快把他俩放被子里,怎么洗了那么久?”余榕抱怨。
吴襄讪讪的,他哪里知道这俩个小子看到水就玩起来,他讲道理,这俩个小皮猴又不听。敬琏还想起来,余榕道:“敬琏会穿衣服吗?伯母跟你穿这套小老虎的可以不?”她拿的当然是敬天的衣服,余榕擅长针线,跟小孩子所做的寝衣都是小动物的,非常可爱。
敬琏轻轻点头,他有些兴奋,余榕帮他穿好。她又不冷落敬天这个亲生儿子,还特地拿了一套一样的寝衣过来:“这件事娘之前就跟你做好的,你看好不好?”敬天这才高兴起来,两兄弟穿一样的衣服还互相说话。
余榕让吴襄跟俩个小娃娃准备吃的,她拿了盥洗衣裳沐浴好了,美美的睡了一觉,醒过来发现吴襄在床上看书。
“黑漆漆的,你看得到吗?”
吴襄面皮底下是掩不住的兴奋:“卫冲可真是我的福星,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过目不忘,我看假以时日他成就可能会更大。我这次来,最大的目标也就是举人,可跟他一起住的话,受他点拨几句,恐怕要上三甲进士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吴襄这样的人来说,他最大的奢望就是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他也有个人抱负。但是寒门子弟的他早就不奢望做大官或者二甲什么的,那对他来说是奢望。
余榕也为他高兴:“既然这样,至少咱们一时半会儿的在外边,你也能撑起家里了。”
于是余榕对卫冲照顾的更细致一些了,卫冲整日和吴襄在一起谈书论道,余榕默默做好后勤。袁氏身子慢慢好一点了,才把敬琏叫回来,看他两颊丰润,人也活泼许多,说话也说的多了,特地跟余榕道谢。
“多谢你了,他又皮的很,你带的很辛苦吧?”
余榕摸了摸敬琏的脸:“可好了,我们敬天才皮的很。”她说完话准备去她的马车上,敬琏却拉着余榕的袖子不放,余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软软的,这个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心软的人。
“你要是想三伯母了,就去找三伯母跟敬天哥哥玩,好不好?”
袁氏尴尬的拉了一下敬琏,哄的他放了手,余榕才下马车。
其实余榕心里也不好受。
到了保定府一群人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保定府跟京城就几天的路程了。吴襄遂问卫冲,到京城有没有什么安排,卫冲便道:“家祖父说让我去一位叔叔家住。”
吴襄有些遗憾,“那卫兄弟若是有事也得常联系才是。”
余榕跟吴襄商量,“我听说京城赁屋子那不是一般的贵。我们不如到城郊赁个屋子,若是有事,你就到城里再寻客栈住下。”
这个法子倒是好,毕竟是要住一年或者更久的,租在城内,恐怕不仅这里拥挤的很而且还住的贵。吴襄抱着余榕笑道:“我看成,我们从保定过去的时候我先去找屋子,再骑马回来跟你们在南城汇合。”
吴襄又照例问了吴达,吴达跑过去问袁氏,袁氏手里肯定是有钱的,她也不会住在郊区。吴襄便快马加鞭去了京城,卫冲年纪不大,好容易有吴襄这个妥当人跟他打点一切,好似他的靠山一样,可吴襄一走他就没什么安全感了,怏怏不乐的。
他那个书僮劝道:“日后都在京里,你去找吴公子也是可以的。”卫冲这才高兴起来,又觉得吴襄不在,他也要帮忙照看一下家眷。
吴达私下跟袁氏道:“我们不如也跟三哥一样,在城郊租一个院子便是,京里地价贵的很,赁宅子也不容易。”
袁氏却摇头:“傻孩子,那是吴襄没钱,他们大房不肯拿钱出来,若他有钱也肯定会住在城里的。你要参加乡试的,什么消息住在城里打听才清楚。”她陪儿子来肯定就是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的,三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差钱。
快到京城余榕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她的官话说的极好,尤其是北方官话说的几乎没什么口音。无论是问路还是交流,余榕都能够收放自如。吴襄果真在南城那里等着,他喜道:“租了个大院子,挺大的,一个月才二两半,我直接就交了十个月的。”
一听住的地方有着落了,余榕也放下心来,袁氏等人却开始焦虑起来。这一路上都是吴襄里里外外在安排,袁氏跟吴达完全没操过心,可现在吴襄却没有先把她们安顿下来,袁氏有点慌。可吴襄又哪里会理会他们。
他把定钱付给了走镖的人,就带着行李跟人走了。吴达傻眼,他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下三哥不管他了,他要怎么办?
“好大呀,这个院子……”余榕感叹。
这个院子比之前在学舍租的要大一点,而且宽敞许多,只是周围商铺什么的并不多。敬天却很高兴,看着大人们收拾进进出出的,他便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的。吴襄一把抱起自家儿子,逗他:“你怎么不想爹啊?你今儿看到我都不叫人的。”
第90章
敬天糯糯的叫了一声爹; 吴襄才大声抛他玩。余榕在屋子里面收拾; 听到外面吴襄在喊“儿子”什么的; 就发笑。这里的位置够宽,还多了一间房,秋桐就来请余榕示下。
“你且先留一间吧; 留做客房。”余榕道。
秋桐出来,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这北方可真冷。她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份了,大雪覆盖了院子; 贵儿拿着铁锹在外面铲雪,张妈拿着菜刀在地上砍雪块。余榕则在厨房收拾从家里带来的酱菜还有一捆从保定买的干面饼; 可是柴火没了,余榕又出去跟吴襄道:“你快去买柴火还有买点米面油回来,最好肉也多买些。”
怕吴襄记不住,余榕专门找了纸笔过来,把要买的零零总总的东西全部记上给吴襄。他自己刚租了房子; 没什么头绪,看余榕头头是道; 瞬间就觉得踏实了。难怪别人都要成家的,成家才能立业,有余榕这样事事都能帮衬他,即便帮不了他,但只是关心一下他,他就觉得很温暖了。
天冷马滑; 尽管大伙儿又饿又冷,可聚在一起说话也是热闹的很。张妈官话说的不利落,贵儿跟秋桐二人年轻一些,尤其是贵儿一直在吴襄身边。可北地官话,他们都不是特别会,余榕就不得不教他们了:“多学点,日后买东西什么的也好交流。”
秋桐最是积极,学了就一直在心里默念,贵儿听的也很认真,唯独张妈年纪大了,倒是没这俩个年轻人这么积极。
一直到天黑,吴襄才回来,余榕惊讶道:“怎地这么晚才回来?”
吴襄抱怨:“京城贵人多,碰到清道的时候,都走不动路了。”又把马上的东西让贵儿搬进去,余榕不得闲,连忙开始跟秋桐俩个人收拾起来。张妈开始在厨房里一个大锅煮热水,另一个大锅则煮肉汤。
可吴襄一喊冷,余榕就不能顾着其他的,只好先把烧热的水用木盆装了,放他面前。她还笑着打趣吴襄:“今天辛苦我们大功臣了。快来泡脚啦,我把热水都跟你端过来了。”她一拉吴襄,吴襄就不敢靠近她,“我身上都是冷气,你快别靠近我。”可余榕就偏偏凑过来,吴襄拿她没办法,心里却是极喜欢她的亲近的。
滚烫的热水中仿佛让身上的每一个冰冷的毛孔都暖和服帖起来,吴襄闭着眼睛享受这极致的温暖,余榕想跟他按摩脚,却被吴襄拉起来,他才不想余榕做这么脏的事情。可余榕坚持,“你那么累,我跟你按摩一下也是应该的。”
看着余榕这么坚持,吴襄又傲娇了一下,他就是这样,他觉得自己挺自私的,表面上心疼余榕,可是看余榕为他做事,他也不拒绝。
晚上,一家子人围着桌子吃了一大锅热汤。余榕是每日都要沐浴的,可秋桐她们只是随意擦洗一下,尤其是吴襄天天抱着余榕睡,所以特别支持她沐浴。
今年过年是第一次在外地过年,所以余榕兴致冲冲的要置办年货,休整了几天。吴襄就买了一辆马车回来,余榕算了一下,手上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到时候她再做些绣活,也勉强够了。
敬天开心的问余榕:“这是我们的马车吗?”
余榕耐心答道:“是啊,你爹爹买的。”
有了马车以后出去就方便了,张妈力气一大把,她跟贵儿俩个在外边赶车。秋桐乐道:“既然今天有了马车,那三奶奶咱们可要好好逛逛才行。”这可是天子脚下啊,以前的秋桐哪里知道这些?若不是三奶奶嫁的人好,也未必会来这样的地方,秋桐显得很是兴奋。
街上南腔北调很是热闹,敬天从头到脚都只露出一个小嘴巴,一个小鼻子透气,他被吴襄抱着。只要上街,再贴心的下人抱着敬天,余榕都不放心。北方的小麦多,余榕也不吝啬,米买的多一些,面也买了不少。还有酱铺卖的各式酱,还有暖炉这些,马车才将将装下。
余榕这才没有负担的跟吴襄一起去吃东西,炸酱面在临安是没有的,尤其是大酱还得要拌着吃,像敬天这样的小朋友就吃的满嘴是酱汁儿。余榕就拿出素绢子帮他擦嘴,吴襄也帮敬天盛了汤,吴襄一贯挑嘴,不似余榕什么都能吃。
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不好吃。”
“行了,我们等会儿买只烧鸡回去做饭吃。”余榕吃的挺好的,还特意把黄瓜丝儿夹出来吃。
俩口子嘛,包容对方的缺点也是应该的。
吃好喝好才回家,却看到他们门口站着一直在发抖的卫冲主仆二人。
吴襄连忙让人开门让卫冲进去,秋桐好奇的看了卫冲一眼,余榕亲手煮了饭跟刚买的那只烧鸡都给卫冲了。卫冲吃完又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跟余榕道:“多谢嫂夫人了。”
“小事而已,谢什么。”余榕并不放在心上。
卫冲吃暖和了才开始说话,这儿荀大人前几年确实在朝廷里面还是在六部里面,可得罪了人,早就告老还乡了。卫冲没办法,只好找到吴襄这里来了,吴襄笑道:“你嫂嫂说留一间房子做客人房,正好你来了。”
吴襄夫妻很是热情,卫冲的食衣住行不用操心,便成日做学问。吴襄受益匪浅,也进步了很多,这让余榕也觉得招待这个客人觉得值得。
另一边的袁氏花了快一百两赁的屋子,即便三房不缺钱,但袁氏还是觉得肉疼。而且住在京城,什么花销都大,袁氏不想让吴达分心,连秋月都不准经常去吴达房里伺候,这样子反而让吴达压力更大。
吴达也不认识旁人,可去找吴襄又太远,反而出去跟一些学子多的人交流,不愿意回家。
倒是吴敬琏天天被关在屋子里面,无聊的很,吴达回来了,他就要去找吴敬天去玩。吴达哄他:“这么冷,就别出去了。”
敬琏瘪着嘴生气,吴达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吴达自己尚在袁氏跟三老爷的保护之下,他也还不到二十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看敬琏瘪嘴就去找袁氏。
袁氏这次倒是开了金口:“你三哥他们住的太远了,可大伙儿都是一家人,过年就喊他们来过年吧。”吴达得了准话便打发小厮过去。
可是吴襄跟卫冲准备过年跟几个外地的才子一起过年,因为吴襄热情大方,众人约好在吴襄家里过年。余榕只好推了:“你去回三婶就说我们家里有客人在,所以就不过去了。等有空了我去看三婶。”袁氏何曾把她们当作一家人,之前在临安的时候还生怕她们知道她住在哪儿了?后来若不是看到吴襄攀上无为书院的许院长也不会跟她们来往。
那小厮年纪小,一时没请动人,回去怕受责罚,就哭丧着脸。秋桐会意塞了二十个大钱给他:“快拿着回去买糖吃。”这小厮得了赏钱倒也不那么难过了。
都说吴襄会交际,可这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余榕在他荷包里放了十两银子,“左右出去喝个茶什么的都要花钱,你别省。”
别人家里都是为了钱吵架,可吴襄却觉得自家夫人非常大方,他反而不要这些钱。他摸了摸荷包:“不过是跟他们出去赏雪,这花不了多少钱。”都是穷书生,不过是一壶热茶最多加点点心,吴襄此去的目的也是为了同别人多交流,看到自己的水平。若有不足的地方,他再回来多看书,或者跟卫冲交流。
卫冲身上穿的是吴襄的衣服,其实卫冲在家中的境遇也不好。卫家已经分家了,卫冲父亲没什么大本事,母亲又早死,他从小在祖父膝下长大。可是祖父年事已高,他能一路读出来都得意于祖父的支持。因他读书花的都是祖父的钱,其他的叔叔婶婶也非常不满,卫冲这次来京几乎带走了祖父所有的钱,照顾他的那个小厮也顶不了大用。
他性子又太过单纯,读书为人很有见地,可是经历事情太少,二吴襄虽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读书,但人情世故已然是很懂,为人又热情大方,卫冲很喜欢和吴襄来往,也因此对吴襄请教学问几乎是毫无保留。
余榕重操旧业,开始织布,索性南边的布在北方卖的挺好的,京里的贵人也多。余榕打算先织布去试试运气,因为天子脚下,余榕很怕犯忌讳,所以织布都是织的都是些通俗好看的,可她手艺好,布匹上面的花余榕炫技了一下,把花纹绣出来,看上去好似浮出来一样。
秋桐拿起来简直爱不释手,她跟着余榕的时间越长就越佩服她。人家余榕绣技已经很好了,但是还是让吴襄买的有关绣衣织布的书在不停的看。
“三奶奶,过年的物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您看还要不要怎么弄的?”张妈问道。
余榕遂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去清理了一下,卤菜跟菜几乎都买好了。因这次来的有北方人,余榕便道:“你先去把馒头蒸上,到时候他们来了我们热一下就好了。”
第91章
冰天雪地的日子里; 赵氏正带着秦雪梅做大扫除; 因为要过年了; 赵氏一向很爱干净。秦雪梅打扫完毕,从灶上端了热汤面,在房门口徘徊了一下还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