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把米久给黄菁菁抱着,望着不远处的山头道,“他说没啥事,去山里割猪草,顺便砍些柴回来堆着,老二老三砍的柴挑到镇上卖,他砍回来的柴给咱烧。”周士武和周士仁勤快,哪怕卖佐料粉挣了钱,但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砍柴,几乎成为习惯了,说是往后去镇上顺便拖去卖了,有了牛车,愈发不能懒惰。
“他难得有空,昨天魏栋才说今天出门进货,接下来就得连着忙好几个月,他怎么不歇歇?”家里的事儿不多,黄菁菁希望周士文回家能稍微放松下,而不是换个地方继续干活,农忙的时候就算了,这几天还不忙呢。
老花替米久理了理衣服,说道,“他随你,一天到晚闲不住,你把早饭吃了,没啥事要忙了。。。。。。”
黄菁菁抱过米久,擦了擦他嘴角的泥,转身回去了,河边的妇人们羡慕不已,近些天,几乎都是老花洗衣服,洗完衣服割猪草,两人就两亩菜地,需要忙活的农活不多,算下来,黄菁菁都没啥事了,哪像她们,睁开眼就有忙不完的活。
不一会儿,村里卖篮子的人来了,老花让他们进屋,待会把赵二两叫过来看了后说,专心致志洗着手里的衣衫。
黄菁菁背着米久去菜地转悠两圈,遇着从山下回来的周士文,他背着背篓,肩头担着柴捆,桃花和梨花走在前边,眉飞色舞说着什么,周士文不住点头,她喊了声老大,周士文抬起头来,深邃的五官被笑意衬得柔和了很多,“娘,菜地的菜苗长势好,没长虫,我看过了,您别担心。”
“嗯,前后院堆的柴火一年都烧不完,你急什么,难得回来,休息两天才是。”黄菁菁走上前,欲接他的背篓,被周士文侧身躲开了,“娘,您背着米久,背篓给您也没法背,走吧,我不累。”
他在铺子要帮着卸货,力气大着呢,这点对他不算什么,和黄菁菁说起一桩事来,“我和慧梅说过了,我这回去镇上,她就在村里住着,镇上开销大,花那么多钱不值得,待大双小双大些了再说。”
他语气平平,嘴角勾着笑,要不是黄菁菁知晓昨日的事儿,还当两口子商量好的,刘慧梅的性子,哪是在村里待得住的人,她沉吟道,“镇上买东西方便,又能给你洗衣服做饭,让她去镇上吧,大双小双住惯了镇上,怕是认地方了。”
“不碍事,他们月窝里就是在村里的,要认地也是认老屋,我一个人在镇上能照顾自己。”周士文嘴角的笑淡了些,腾不出手搀扶黄菁菁,只得让她慢些,刘慧梅认为家里有钱了,她们在镇上买宅子是早晚的事儿,想让大双小双在镇上长大,往后高人一等。
家里的银钱是黄菁菁琢磨出来的,用着他娘挣的钱,却嫌弃他娘粗鄙,周士文没法不当回事,刘慧梅识大体懂进退,他娘前年生病那件事之前,他全心全意信任她,为了缓和她们的关系,手里的钱财全交给刘慧梅,让她交给黄菁菁,想着看在钱的份上,黄菁菁不会为难她。
结果呢,他娘生病,二弟来镇上找她要钱,她竟然冷嘲热讽通,害得栓子被卖了出去,此后,他给她机会,结果让刘家人钻了空子,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他没法容忍对他娘阴阳怪气的人,尤其他娘每一件事都尽量照顾她的情绪,想着她生了两个儿子不容易,她却愈发得寸进尺。
周士文打定主意不带刘慧梅去镇上了,“娘,我想过了,我一个人在镇上,那间院子有些大了,我寻思着租个小的宅子,一间屋的也成,省些钱出来。”
“你咋想的?想省钱在镇上买宅子?”黄菁菁走在前边,步伐滞了滞,转身望着周士文,半晌后继续往前走,认真道,“买个宅子是好事,租别人的宅子始终没有住自家的自在,你打听过镇上的宅子要多少钱了?”她原本的想法是省些钱出来今年在镇上买宅子的,买了牛和猪,办酒席又花了不少,真的拿不出多少来了。
周士文急忙摇头,“不是买宅子的事儿,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浪费了,换个小一点的。”
现在的住处是东家得知刘慧梅要来镇上帮他找的,租了好几年了,租子一年付一次,下个月就该交租子了,他想搬出去,租个小点的地方,远些也成。
“你那地方还不小啊,就那么住着吧,平时来个人也住得开,家里条件好些了,没得人越过越节俭,咱挣钱不就是想过得好些吗?”黄菁菁不肯答应,望着前边的桃花和梨花,慢悠悠压低了声音,“你媳妇生了两个儿子,想在镇上扎根无可厚非,你莫较真,在镇上做工这么多年,买个宅子是正常的。”
有些话,周士文本不想和黄菁菁说,此时听她说起,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她娘都懂得为刘慧梅着想,以己度人,刘慧梅怎不考虑他娘的情绪?
“她很早就和我说过买宅子的事儿,我没往心里去,手里有钱了,她再提,我觉得有理,以为她是想大家过得自在些,没料到竟然生出她看不起村里人的心思来,大双小双的百日宴在镇上办风光又如何,教不好孩子,以后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人要脚踏实地,否则迟早会栽跟头,他不能由着刘慧梅,让她把孩子也教坏了。
黄菁菁没有为刘慧梅说话,心底叹了口气,“让她在村里住着不是法子,大双小双大些了,你总要陪着他们,教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
“娘,我知道的,大双下双还不会说话,大些了再说吧。”
黄菁菁见他主意已定,没有多劝,毕竟孰轻孰重,她心头拎得清,刘慧梅和周士文真有什么,她肯定是偏袒周士文的。
周士文天天砍柴,后院堆积了很多,他回镇上的时候和刘慧梅聊了一宿,夫妻这么多年,还是头回。
周士文心头不是感激刘慧梅的,她嫁进周家的时候,几个弟弟没有成亲,田地的活要她做,她早出晚归,为此亏损了身子才怀不上孩子,曾经的苦日子都过来了,眼下更该懂得珍惜,而非肆无忌惮挥霍黄菁菁对她的包容。
周士文自认为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刘慧梅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刘慧梅不跟着去镇上,村里人不由得好奇,去小河边洗衣服还问老花,老花镇定的说他不知道,大家又转去问黄菁菁,黄菁菁说的倒是多些,大双小双年纪小,镇上整天关在院子里,闷闷不的透气,乡下视野开阔,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利于孩子发育。
这话听得村里人自豪不已,镇上有钱又怎样,四周是墙壁,哪像乡下,田野绿幽幽的一片,风景秀丽,庄稼喜人,吹在脸上的风都是甜的。
这话传到刘慧梅耳朵里,她讽刺的掀了掀眼皮子,难怪说乡下人没见识,哪儿知道镇上的有钱人家住的宅子,假山水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只是想到黄菁菁去镇上就只见过她住的院子,不知晓有钱人住的院子长什么样子也是自然。
她不爱去老屋,老花天天会送鱼汤过来给她补身子,村里人称赞老花这个后公公比亲爹都好,刘氏娘家人什么德行,大家都是见识过的,比老花差远了。
老花经不住夸,一个劲说是黄菁菁让送的,村里别提有多少人羡慕刘慧梅命好了,整个村里,婆婆压制着儿媳,好吃懒做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没分家的人家,有些儿媳甚至吃不饱饭,哪像刘慧梅,婆婆把她当菩萨似的供着。
为此,想嫁给周士武的姑娘多了不少,大胆些的姑娘甚至直接跑周家门口候着,又或者来新屋,在黄菁菁跟前献殷勤,猪草一背篓一背篓的往门口倒,闹得黄菁菁哭笑不得,把院门口当猪圈了。
她和周士武说起此事,周士武面无表情,佐料粉生意好,外镇好几户人家和他签了契约,五年之类买他们家的佐料粉,他早出晚归,没空理会那些人。
他弯腰帮着黄菁菁把院门口的猪草装进背篓,说道,“她们都是冲着您来的,上赶着给您当儿媳妇呢,冲着您对大嫂的好,谁不想嫁进咱家?”
老花天天送汤,刘慧梅却不冷不热,活该欠了她似的,依着他说,犯不着过去让刘慧梅给脸色看,刘慧梅和周士文,迟早要分,不会长久的。
“娘,您说,大嫂咋就不知足呢?”穷的时候刘慧梅想把他们甩开分家自己过日子,如今挣钱的是他们,她还是想甩掉他们自己去镇上过日子,他以为,依着刘慧梅的心思,刘慧梅会找刘氏学拿捏的手艺呢。
不往这方面想就算了,越想就越觉得哪儿不对劲,刘慧梅怀孕的时候还说过让刘氏忙不好意思,孩子生下来了反而没了动作,太不符合刘慧梅的性格了。
而且刘慧梅若是学了按捏,以黄菁菁一碗水端平的性子,钱是要重分的,干了活分得多,刘慧梅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镇上买个宅子,如何会放弃到手的挣钱的机会。
他提着背篓起身,凝视着黄菁菁圆润的侧脸,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脸色煞白,浑身冰凉,铜仁急剧收缩着。
黄菁菁见他脸上血色全无的愣在原地,慈祥道,“怎么了?”
“没?娘,我……明天赶集……有没有买的?”他磕磕巴巴,竟有些语无伦次。
黄菁菁不明所以,徐徐道,“栓子的笔毛了,得买新的,纸也快没了,买回来备着,再买两根猪蹄和豆腐,米久要吃,对了,看看有没有字帖,买点回来,让栓子跟着练。”长一岁了,栓子稳重了很多,从学堂回来不会想着玩,认认真真练字,黄菁菁看过他的字,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她全为他收着,找出来给周士武看,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周士武有些心不在焉,老花在边上看着,缓缓评论了两个字,死板。
黄菁菁嗤笑,“我看你的字也就工整些罢了,栓子多大的年纪,态度最重要,别说得你很厉害似的。”
老花哭笑不得,黄菁菁把栓子写过的纸收着当宝贝似的,来个人就恨不得拿出来炫耀番,他举起桌上的纸,仔仔细细看上边的字,“我说了两个字,你就说了一长串,不知情的以为我看不起栓子的字呢。”
米久坐在他腿上,撕了一角纸就往嘴里塞,墨迹被口水染湿,嘴唇和舌头皆成了黑色,老花面色大惊,掐着他两腮让他吐出来,米久喉咙一动,稳稳当当全咽了下去,老花用力迫使他嘴巴张开,米久上下两边冒出四颗牙,他不敢把手伸进去,但看嘴里空空如也只得无奈的松开手,讪讪瞥向对面坐着的黄菁菁,支支吾吾道,“米久速度是愈发快了,你也看见了,乍眼的工夫就把纸吞进肚里去了。”
黄菁菁倪了他眼,收起桌上的纸,“抱米久洗嘴巴,吃了闹肚子就知道厉害了。”
周士武魂不守舍,没有插话,“娘,我想着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刘慧梅的反常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定有她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又或许是有她不敢面对的人,到了屋后,他忍不住看向山坡的坟头,清明那天,他和周士仁上山烧了纸钱,还把桃花梨花他们带去了,依着他的意思,想让周士文回来的,他们几兄弟,该好好在坟前磕个头的。
山坡干干净净,偶尔有鸟雀驻足上边,探着脖子,四下张望,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模糊,他谁都没有忘记,不曾忘,也不敢忘。
孙婆子被关在家很久了,她住的屋子落了锁,窗户被钉得死死的,只留了手掌长的缝隙,饿了有人送饭,尿痛里的尿屎有人倒,换下的衣衫有人洗,只是,不能随意进进出出。
起初她闹过,但所有人皆无动于衷,慢慢她就妥协了,安静下来,反而想清楚了许多事,回首过往,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唯一的错误,就是轻信周士武的话,周士武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如何会为她好,她有今天,完全是周士武造成的。
因此,听到周士武的声音传来,她浑身汗毛直竖,趴在窗户边,从一条缝里往外看,“周二,你还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加更,看我勤奋的小眼神,接档新文《盛宠妈宝》和《70年代极品婆婆》一定要多多支持啊~
这章还要修,等作者君吃点东西回来,饿得不行了~
专栏直通车电脑版:
盛传,
宁国侯老夫人开始挑选儿媳妇了,
六个儿子,都是妈宝男。
京城众老夫人:呵呵呵,怕是要养一群光棍了……
谁知,半年后,连纨绔不学无术的宁小六都有成群结队的小姐抢着嫁,
众位老夫人:日了狗了……
宁国侯老夫人:不想儿子是妈宝男的母亲不是好母亲,她不是!
因为,她只爱美
第112章 112 女主前世
缝隙里露出双眼; 浑浊怨毒; 细密的皱纹四周蔓延开来; 一眼后; 周士武即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喊了声孙大嫂,问孙达的去处,孙婆子听得脊背生凉,周士武心肠歹毒; 挑拨离间她和孙老头还不够,打孙达什么主意?
她瞪着眼,怒吼道,“周二; 你个烂肠子; 找我家达子做什么,我告诉你; 我家达子有个什么; 我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似。”
偏李菊对她不闻不问,言笑晏晏的朝周士武指着屋后的山头; “他砍柴去了,不砍些回来堆着; 临头再砍有些赶,周二,你找他有什么事?你进屋坐; 我找他去。”
孙婆子面红耳赤,眼里充斥着血丝,骂道,“臭婆娘,你要害死达子是不是,他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着,你是不是嫌弃达子了,恨不得达子死,死了你就能攀高枝了。。。。。。”孙婆子声嘶力竭,李菊脸白了白,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士武,“我婆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等着,我找达子去。”
“不用,我自己去山里找他就是了。”周士武看都没看孙婆子眼,掉头就走,孙婆子在屋里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口干舌燥,剧烈咳嗽起来,脸上满是祈求之色,“赶紧把达子叫回来,周二找他准没好事。”
李菊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屋子,拜托道,“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周二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是他们买咱家的竹篮子,咱家日子不好过呢,您就安安心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少折腾些事吧。”
要不是孙婆子年纪大了,孙老头铁定是要休妻的,孙婆子该知足了。
夕阳的余晖将周士武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他阔步走向山里,扯着喉咙大喊了两声孙达,听到回应后,疾步走向声音的源头。
刘慧梅心思深沉,做事只看得见好处,一而再再而三挑战黄菁菁在家的地位绝非聪明人的法子,内里肯定有大事发生,孙达把砍好的树杈堆在一处,好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周士武抿了抿唇,问起前年黄菁菁掉粪坑的事情来。
除了这件事,他委实猜不到还有什么原因,孙达将那晚的事儿一五一十和周士武说了。
下山时,周士武神思恍惚,步伐歪歪扭扭,好几回差点绊着路边的杂草摔倒,栓子在屋堂屋里写作业,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神专注,刘慧梅在院子里收衣服,他目色晦暗的喊了声大嫂,眼底滑过不明的凉意,刘慧梅淡淡应了声,听着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朝栓子道,“栓子,看看大双小双谁在哭,是不是尿了?”
栓子被打断,略有不耐的抬起了头,见周士武回来了,脸上换上了笑,“二伯,您回来了,我爹爹呢?”
“去地里看庄稼去了。”周士武走向堂屋,小双在哭,他弯腰抱起身,轻轻掂了掂,想起孙达的话,孙达说他夜里听着外边有动静,以为是小偷,追着出来到了他们家的,树林这边就住着两户人家,孙达怕他们家进了小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