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觉得两股战战,险些都快要站不住了,只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真是夭寿哦。光被他的目光看一眼就亚历山大成这样了,那往后还怎么讨好他,抱他大腿?还不得直接被他给冻成了人形冰块永世不得超生啊。
李令婉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而这时李惟元已经没有看她了。
少年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继续在细雪霏霏中目不斜视的走他的路。
李令婉这时在心里哆哆嗦嗦的给自己打气。
她不会妥协,她也不能妥协。妥协的下场就是个死。她可是这本书里所有人的造物主,包括眼前这个阴冷的二五八万的李惟元。所以她势必要拿下他。而且还要坚定的软化他,成为他心里的阳光,驱散他心灵中的所有黑暗和孤独。
于是李令婉就转身,跟在李惟元的身后,一边快步的追他,一边还开口脆生生的叫着他哥哥。
原书里李令嬿就是一直这样叫李惟元的,李惟元可喜欢了,所以现下她就暂且借用下。
很显然李惟元在听到李令婉叫的这声哥哥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他又抬脚,较先前速度更快的往前走。
真是笑死了。这个小魔头竟然会叫他哥哥?她以前看到他的时候不是一直单手叉腰,扬着下巴叫他小杂碎的么?
李惟元觉得他一定是耳朵被冻坏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幻听。
但是很显然不是幻听。因为李令婉还在一声声的叫着他哥哥。
八岁的女孩,步子迈的不大,地上又泥泞难行,但她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一直在雪地里跑着,努力的想跟上他的脚步。
李惟元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但他随即又收回目光,心中冷漠的想着,这个小魔头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前两天他从幽禁杜氏的小院里出来,没走多少路就碰到了李令婉。当时李令婉就是那样单手叉腰,扬着下巴站在他面前,用极为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又用极为不屑的语气问着他:“小杂碎,你这是从哪里来?”
看到他身后僻静荒芜的小院,她面上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指着他:“哦,哦,原来你跑到禁地里去了啊。祖母说过的,谁都不可以到禁地里去。到禁地里去就要挨板子,还要被撵出府去。哈,我这就告诉祖母你进了禁地的事去。”
说罢,转身就要跑。
李惟元当时身上到处都痛,心情也很糟糕。
不论是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拿着烛台,用上面尖锐的一端拼命的来扎自己,仿似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谁都会心情很糟糕的。
李惟元那一刻差点没有忍住,上前去掐死杜氏。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十三岁的少年紧紧的握着拳头,站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躲也不避,任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边疯狂的拿烛台不停的扎在他身上,一边听着她骂他杂种,骂他为什么还不死。
他怎么是杂种了?李惟元心里冷冷的想着,难道他不是她生的?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被母亲温柔对待,他却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虐待?或许他自己真的应该去死。
小小的少年心情很差,但是这时候李令婉还要这样的挑衅他。
他当时抬头望着李令婉。女孩衣饰华贵,明艳的面孔上满是张扬和对他的鄙视。她还威胁他说要将他到禁地里的事告诉祖母。
于是少年忽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狠狠的推了女孩一下。
他是看到了李令婉身后有一块尖锐的石头的。就算是作恶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快速的核算了一下,知道以李令婉的身高,当她倒下去的时候必然是会后脑勺砸在那块石头上。
结果如他所估算的一样,李令婉倒下去之后确实是后脑勺精准无误的砸到了石头上去。
砰的一声清晰的巨响,随后立时就有猩红的鲜血慢慢的从石头上滴落到地面上来。
看着那几条蜿蜒的猩红血迹,李惟元竟然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有一种快感。这种快感让他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动如擂鼓,手心汗湿,口干舌燥。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淡定冷漠的样子。
随后他目光漠然的望了一下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的女孩一眼,转身离开了。
当时是没有丫鬟跟在李令婉的身边的,只要让她一个人躺在这里流血,到后来她肯定是会死的吧?而等她死了,也没有人会晓得是他伸手推了她的吧?
只是很可惜,李令婉竟然没有死。
李惟元就在心中厌恶的想着,为什么李令婉没有死呢?又想着,她会不会去将这事告诉祖母?呵,不过即便是她将这事告诉了祖母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就让祖母打死他,反正连他亲娘都骂他为什么不去死,这下要是他真的被打死了,那就遂了她的愿了吧?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很快的就化成了水,在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猛然一看,倒还以为是他哭了一样。
想必就算是他死了,这世间上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哭的吧?
李惟元一面心中这样漠然的想着,一面底下的脚步依然走得飞快。
李令婉还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
这原身是个娇生惯养的货,只怕也是很少运动的。她稍微的跑得这么几步就已经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
但是李令婉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李惟元在前面啊,她今天势必得要在他面前示示好,刷刷好感才行。
但是李惟元原本就走得飞快,李令婉又断胳膊断腿的,压根就追不上他。
于是李令婉就一面跑,一面气喘吁吁的叫着他:“哥哥,你等等我啊。我有话和你说。”
得告诉他她不会将她推倒,害她差点死掉的事告诉祖母的啊。不然那家伙以为她要将这事告诉祖母,不定的这两天就会在背后出什么幺蛾子害她呢。
就他那智商,他要真在背后出什么幺蛾子了,李令婉觉得自己肯定是防范不了的。
但是李惟元总是不理他,只是往前走。而且很快的就到了他住的小院了。
李惟元伸手推开院门,两步跨了进去,然后回身啪的一声就将两扇破败的木门关了起来,又落下了门闩。
等他做完了这一切,又过一会儿,李令婉才追了过来。
她在小院门口停下了脚步,气都还喘不匀呢,但依然还是抬手敲门叫哥哥:“哥哥,你开门啊,我有话和你说。”
李惟元自然不会开门。但他也没有离开,只是屏息静气的站在门后面,想看李令婉到底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小扇这时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一见李令婉一直不停的在拍着门叫李惟元开门,但李惟元就是不开门,于是她就开口劝着:“姑娘,这下雪的天,外面很冷的。我们回去吧。”
李令婉没有动。
她想着,李惟元是个多疑的人,他虽然关了院门,但指不定他现下就站在院门后面听她和小扇说话,想要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呢。这时候刷好感可是最佳时机了。
有什么比不着痕迹,让别人以为哪怕他本人都不在跟前,都要真心实意的示好和忏悔来得好?
于是李令婉就伸了手指,狠命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可真痛啊。痛的她的眼泪水都快要落下来了。
但也不用真的掉眼泪水,反正隔着一扇门,李惟元看不见的,只需要说话里带了哭音就好了。
于是下一刻小扇就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家的姑娘站在落满了雪花的台阶上,抽抽搭搭的说着:“我不走。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欺负哥哥的。哥哥对我那样的好,我欺负他的时候他都不会骂我,不会打我的。”
他是没骂,也没打,不过一出手就直接想要她的命。
李令婉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依然还是哭得抽抽搭搭的,又抬手拍门,哭着叫哥哥,反反复复的只说自己知道错了。哥哥你开门啊,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啊。
她现在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嘛,说话也不能太有条理,不然李惟元会起疑。
但自然李惟元是不会开门的。他只是一脸冷漠的站在院门后面,心中不相信李令婉说的话。
她会对他道歉?他轻嗤一声,除非日头打从北边出来了。
李惟元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院门后面,一动也不动。
而李令婉这时想着,欲速则不达,她是不可能现下一下子就将李惟元哄得心中对她没有恶意的。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可以慢慢的来。
她心中坚信,像李惟元这样的人,面上看着整个人,甚至是他的整颗心都如同不远处冰封的湖面一样,冰冷无情,但其实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对爱的渴望就越强。
所以她就要用自己的一颗爱心去软化他呀。
李令婉心中这样想着,随后又拍了一回门,叫了几声哥哥,哭着说哥哥你不理我,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之类的话,然后转身带着小扇施施然的走了。
在她的身后,隔着一扇门,李惟元想了想,到底还是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风雪较刚刚越发的大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就那样跌跌撞撞的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李惟元看了一会,忽然又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
这个小魔头这次又是想要做什么?他是绝不会相信她只是过来同他道歉的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哦,没有存稿裸奔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我要攒稿子去了。手动拜拜。
☆、居住环境
出去的时候尚且还是细雪霏霏,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大雪飘飘了。朔风打着路边的竹叶,萧萧作响。
不过李令婉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首战告捷了呀。非但是顺利的见到了李惟元,而且至少还在他的面前表演了一番。就算是他心中对她的恨意并没有减少个一星半点,但至少她已经成功的将代表着和平的橄榄枝递了出去。
心中一高兴,就连头顶的雪下的再大那也觉得是一种景致,呼呼的北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痛了。
一路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因为原身一开始和周氏不亲的缘故,所以原身就在老太太的面前闹腾着不要和周氏一块住。老太太心里也瞧不上周氏,又想着李令婉毕竟是李府的嫡长孙女,所以就由着她的性子,给她拨了一处单独的小院子住着。
等李令婉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门口,抬头一瞧,就见院门上悬着一块匾,绿地金字,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怡和院。
嗯,当初想这院名的时候李令婉是随便取了一个的。一个女配嘛,只是用来给女主升级,衬托女主各种美好的,谁还费心思要给她住的院子想一个什么好听的名字啊。
现下两扇黑漆院门是紧紧的闭着的,小扇上前叫门。
有小丫鬟过来开了门,李令婉抬脚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一处小小的院落,但收拾的极其的雅致。且里面栽种有各种花卉树木,确保一年四季都有花卉树木可赏玩。
院角一树红梅,洁白的雪花落在枝头的花瓣上,两相比照,越显出红色花瓣的晶莹剔透来。青石小径的两边则是栽种了两棵桂花树,想来秋日花开时节,整座小院都会飘着浓郁的幽香。窗下则放着一口五色官窑瓷缸,是夏天用来养莲花的。不过现下这口缸里只有一缸清水,水面上光秃秃的。绕过前院,屋后又有大株梨花兼着桃花。春日倚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粉粉白白想来也是雅事一件。
李令婉心中感慨着好奢侈啊好奢侈。想上辈子她还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那样破的一间房子每个月都要一千大洋的租金啊。但是现下,眼前的这座小院子都是她的啦哈哈哈。觉得好幸福怎么办?
她一面心中这样得瑟着,一面抬脚走上了青石台阶。
小扇已经收起了青绸雨伞,赶在她前面打起了猩红毡帘,李令婉微微的低头走了进去。
迎面便有一股混合着百合花香的热气扑来,这让刚从冰天雪地里走过来的李令婉不自禁的就浑身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一样。
这怡和院里的丫鬟婆子虽也有七八个,但多是负责在外面洒扫的粗使婆子和丫鬟,真正近身伺候李令婉的也就只有画屏这个大丫鬟,还有小扇和小玉两个小丫鬟。
小玉此时正揭开了屋中地坪上放着的三足亮铜大火炉的铜罩子,拿了火箸在拨里面的炭火。看到李令婉进来,她忙放下了手里的火箸,起身叫了一声姑娘。
李令婉对她点了点头,将手里一直抱着的手炉递了过去:“小玉,帮我在里面装点炭吧。”
在外面绕了这么一大圈,手炉里面的炭火早就是熄了,揣在手里就像一坨冰一样。
小玉闻言就瑟缩了下。
原身李令婉就是个爆炭脾气,也就画屏因着会讨好她所以她对画屏好一些,剩下的小扇和小玉,稍微有哪里做得不好了,原身李令婉对她们不是骂就是罚跪,所以猛然的听李令婉说到一个帮字,只将小玉吓了一跳。
她不敢说话,颤抖着一双手接过了李令婉递过来的手炉,揭开上面镂空铜钱花草纹的盖子,又拿了火箸,沉默不语的从地上的大火炉里夹了几块烧得正旺的炭到里面。然后她双手将手炉递了过来,垂着眼,恭敬的说道:“姑娘,好了。”
李令婉将手炉抱进怀里,顿时就觉得暖洋洋的。
“谢谢。”她客气的对着小玉点了点头。
小玉一听,连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着:“姑娘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当不起。”
李令婉也被她给吓了一跳。
动不动的就下跪什么的,她才真是当不起啊。
她弯腰伸手扶了小玉起来,待要说两句话宽慰宽慰她,忽然又看到画屏从里间走了出来。只是她出来的匆忙,嘴角还沾着一片瓜子壳呢。
想来画屏先前一直是躲在里间里嗑瓜子儿,却指使着小玉出来干活。
“姑娘,”一看到李令婉,画屏忙堆了满脸的笑,两步赶上前来,伸手就来替她解开身上披着的斗篷,笑道,“您回来了?”
一面又说着小玉:“怎么你是个榆木疙瘩不成?都看到姑娘回来了,还不快去倒一杯滚热的茶来给姑娘喝,去去寒气?”
小玉答应了一声,忙忙的转身就要去,但李令婉开口叫住了她。
又转头对画屏说着:“我不喝茶。我记得我里间的果盒里面有橙子?你切一个来给我吃。”
方才在李惟元的小院门口她演得太入戏,哭叫的都口干舌燥了,现在就特想吃点凉凉的东西下去。
但画屏面上却一闪而过一丝不安的神情,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她面上原来的样子,笑道:“想是姑娘记错了?方才我才看过,里间的果盒里并没有橙子呢。”
李令婉早眼尖的看到了她方才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安神情,又看到她手指尖上有轻微的橘色残留。
用手去剥橙子,那手指尖上定然是会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痕迹的。
不过李令婉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着她:“那果盒里面还有什么水果?”
“奴婢记得还有个柚子。”
“罢了,”李令婉就抬脚一面朝窗下的木榻走去,一面懒散的答道,“那就拿了柚子过来罢。”
于是片刻之后,李令婉就手中拿了一瓣剥好的柚子在吃。一边吃,又一边打量着房间。
虽然穿过来也有两天了,但这两天多是昏沉沉的,整日的躺在床上,也就现下才有机会这样好好的瞧一瞧自己往后要住的屋子。
原身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自然是喜欢粉嫩柔和的东西和颜色。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