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最要紧的,却还是快点解决完爱莎的事情,这些镇民能被忽悠走,自然也能被忽悠过来,虽然对神明的敬畏让他们可能会安歇一阵子,但是,认知面的狭窄已经决定了他们对事情的辩知程度相当低,以至于被糊弄程度直线上升。
但是——艾伦想想,此刻的自己,一点都不想去找莱尔询问生物科研所的进度。
其实爱莎这件事情说白了实在没什么好解决的,无非就是镇民得了一种可控范围内具备传染性的怪病,导致一系列人被染上了怪病,把爱莎挑出来当成巫女一事最根本的原因也不过是镇民本性中的愚昧。
他们已经困在小镇太久太久没有出去过,他们的世界面和认知面落后了整个亚萨十年以上。
亚萨大多数的小镇都普遍存在这种情况,或者巴洛的科技建国理念还是十分有道理的,他绝对能带着亚萨走上一个新高度——但是,政治之中,从来没有对错。
艾伦摸了摸肩上小猫的脊背,感觉无比烦腻,走着走着,便发现自己又到了枫林,母亲的墓碑就那样静静地卧睡在枫林之中。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小猫先他一步跳到了墓碑前,仰头看着墓碑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有回头看了看艾伦,圆圆的猫眼眯成了一条缝,眸色也染上了笑意。
“嘿,我亲爱的小小猫,你是在嘲笑我的字丑吗?”艾伦笑笑,扫了一下衣摆干脆坐了下来,小猫一跃就跃到了他的怀中,他顺毛抚着小猫,“让你见怪了,当年写的字还真是不堪入目。”
小猫摇摇头,蹭了蹭艾伦的手心,不,很可爱,不丑。
艾伦似乎知道了小猫在表达些什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注意力却被墓碑后面一处称呈现稍微不同样子,大概被人挖掘过的地方吸引过去了。他紧皱双眉,微微扒开了那一块,然后便发现那一片都是被人扒开过的痕迹。
他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他母亲的墓竟然被人扒过!里面只有一本教宗,是什么吸引谁,竟然来扒自己母亲的坟墓!
他的第一反应是盗墓者,但是他母亲的墓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供觊觎的,直到他在墓边看见了一个东西。
一份芯片。
“什么?你把芯片落在了艾伦母亲的墓边?”听到手下的汇报,莱尔倏地站了起来。刚才他的人看到艾伦被围堵立即过去解围,然后便告知了莱尔艾伦的位置,却没想到艾伦解决完事情后竟然直直地往其母亲坟墓而去,手下忽然记起自己之前游重新探查艾伦母亲墓时丢的芯片,里面有大量关于艾伦的调查资料,自然包括艾伦母亲的生平资料及死因。
艾伦母亲的死因,莱尔是真的不想让艾伦知道的。他立即让手下去墓碑那边守着,得到艾伦已经回来的消息时连忙赶过去找艾伦。而手下则立即往墓碑过去寻找那份芯片。
莱尔在教堂门口遇见了艾伦,立即惯性摆上一副讨骂的贼兮兮的小流氓脸,“我的神官大人,您辛苦啦!请快点进来,外面天气可热了,请不要让无情的阳光损坏你娇嫩的皮肤,不然我会心疼的。”
艾伦:“……”
莱尔的脸皮厚度是越发见长了,艾伦内心闪过一串黑线,点点头便进了教堂。莱尔自然不知道他的口无忌惮让他在追求神官大人的路上磕磕碰碰了好多次——嘴上开花的人总是很难让人相信他们的心里不花俏。
莱尔此时心里却是十分紧张,自己那个笨手下一看到艾伦往枫林那边过去就紧张得跟自己报道,也没再那边盯梢,不知道艾伦会不会捡到那个芯片——虽然里面的内容加了密,但终究不够安全。所有念头只是一瞬之间,面对艾伦时,他又变成了一个嬉皮笑脸的伊丽莎白。
“热不热?”莱尔体贴地询问艾伦,没想到艾伦这次却是直接点了头,“热。”顿了顿,“我想,或者我需要一杯凉的饮料。”
听到艾伦的要求,莱尔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地就跑去给艾伦弄饮料去了,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今天的艾伦有什么异常。只是走到半路,才意识到艾伦不同于往常的表现——他明显是想支开自己。
想着,他本来想转身回头走,但最后却只是无奈笑了笑,认命地去准备了一份凉饮,然后慢慢地走着,送回到艾伦的房间。敲开门,就看见他的神官大人正在浏览着终端链接的芯片内容,小型光屏的光打在艾伦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阴沉。
chapter59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莱尔对待艾伦的态度简直是小心翼翼到一种极度警备的状态,就担心艾伦一个想不开跑去和那些人决斗之类的。
事实上艾伦比莱尔想象中的成熟多了;不可否认;但他看见芯片中记载的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时;虽然剧情发展堪称荒诞;但他却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并且心里有一种“原来是这样”的松懈感。
关于自己母亲的死因,他的内心已经紧绷了太久太久。尽管那时候年少,但他在从宗教高级学院中回到小镇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以往对自己亲近的小镇镇民们明显对自己有所疏离,而且对于自己母亲的描述也是支支吾吾不愿意说清楚。他内心了然;他的母亲大概犯了这些人所谓的忌讳。
这里的人淳朴,但相对的,他们的思想已经落后到一种十分惊人的地步;所以当艾伦第三次被人拦住时,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艾伦十分淡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小孩子,不过十岁左右,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嫩。小孩站在那里,和自己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一起,包着一张脸仇恨地看着自己。
“罪恶的巫女同伙!”小孩骂了一声,声音十分脆生生的,老人家枯老的声音也紧跟着,“罪恶的巫女后代!”这两位是当年艾伦母亲一案中的受害者家属,他们的至亲都在那场灾难中死去。
终于还是直接被人揭开了伤疤。艾伦静静地看着二人,老人幼儿,他不会动用武力,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会被打压成欺负弱小。
莱尔静静地走过来,直接将他搂进了怀里,给自己从王城召来的手下使眼色处理这些人,带着艾伦就往回走。
坐在教堂的一处阳台上,莱尔看着艾伦面无表情地从自己怀中出来,望着远方的眼里,无悲无喜。
“我的母亲是一名虔诚的耶和教教徒,但是她却被人以黑巫女的身份烧死在焚烧台上。”他面无表情,“我的家族世世代代信奉耶和天父,但是我的家族从来都不曾繁茂过——有时候我在想,我的天父不是说他会眷顾善良的子民吗?我的族人难道曾经为恶?”
“我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过。”艾伦慢慢地说着,毫无波动的眼中却慢慢地流出了一行眼泪。
莱尔走过去复将艾伦搂紧了怀里,这个一向平静的他的神官大人即使在最悲伤的时刻也只是慢慢地流泪。时隔这么多年,关于年少时最痛苦的谜题终于有了一个答案,艾伦感觉自己内心压抑了太多年的情感瞬间倾泻而出。
已经许多年,上辈子直到死的那一刻,艾伦也不曾了解过自己母亲的死因,即使再如何猜测,他也无法想象到自己和母亲竟然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中。
巴洛·亨利。这个已经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甚至连手刃仇人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的巴洛还是一名太年轻的政务官,这名贵族年轻人的权力并没有今天那么强大,彼时他还不是强大的亨利公爵,巴洛首相,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政务官,来自王城而已。
但是这个在小镇里已经太了不起,他的到来让小镇镇民几乎都跑来迎接,在镇长的带领下列队欢呼。他内心的权力虚荣感在那一刻膨胀到了极点,就在这种被掌声晃花了眼的情况下,他杀死了一名药剂师。
那时候他在家族的势力实在薄弱,当时当权的是他的父亲,而他还有太多在一旁虎视眈眈地同胞或旁系兄弟。他并没有任何优势,年轻或者是他唯一胜于他人的方面,也就是因为年轻,他才有资本在父亲需要人到南极小镇寻找一枚药剂原料的时候站出来,一手承担下了这个任务。
他来到小镇,一开始还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无比奉承,这种感觉对比子啊王城里的憋屈对比实在太过鲜明,他内心压抑不住那种虚荣的膨胀,行事也稍显浮躁起来,在得到当地一名药剂师手上有药剂原料的时候,他让人去取但却遭到了拒绝之后,他完全无法接受,在这里竟然有人忤逆自己这种事实。
于是他十分生气地跑去找那名药剂师。对于那位年轻的药剂师来说,稀奇的药剂原料自然比劳什子王城来的政务官重要得多。因为双方都太年轻,在直接都上了手的争执之中,巴洛一把才要的小药锄就直接砸在了药剂师的头上。
前面的人倒下的那一刻,巴洛整个人都懵了,那一刻他心里全部都盘旋着怎么办怎么办这些字,直到地上的人血渐渐流尽,他的眼神也变得冷硬。
他眼神蓦然地捡起丢落在地上的药剂原料,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过来,他扭头,便看见艾伦妈妈站在门口,一脸完全不掩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并没有将艾伦妈妈当一回事,一个年轻的女神官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打的威胁,而且是在这个女神官还有一幅不错的皮相的情况下。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想象到自己父亲以后将会慢慢贬得重视自己之后,他的心情已经好到可以忽略一切不自在的因素。
于是,在第二天自己开始生病之后他一开始也并没有多么在意,直到所有医生来了之后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也觉得是这个偏僻小镇的医生太过无用。只是身上的症状渐渐偏离了正常病人的诡计,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黑化状态之后,他立即意识到他竟然患上了传说中的“巫女诅咒”。
这名来自王城的贵族青年见识自然比这些愚昧的镇民们广,贵族教育的优势让他心中十分清楚,如“神的审判”一样,“巫女诅咒”同样是一种来自于耶和教的毒药,于是,他的目标立即锁定在了艾伦母亲身上,并让人将她带到了自己床前。
艾伦的母亲有一个太过明显的弱点,艾伦。
在自己儿子的姓名都捏在自己眼前人的情况下,艾伦母亲无奈地选择将解药给了巴洛。她是多么想为自己的药剂师朋友报仇,但是在权势面前,她实在太过渺小。交出了解药之后,她甚至没有机会跟自己的孩子讲述权势的恐怖之处时,小镇的镇民们就来到教堂将她绑上了架上火堆的绞刑架上,罪名是巫女诅咒。
这个小镇对于这种事情太敏感了,在巴洛煽动镇民给艾伦母亲安上巫女罪名之后,所有人几乎是不加思考便直接冲去教堂将巫女嫌疑绑了起来。这是一群来自上一个朝代,彼得帝国时代的遗民——小镇的居民们对于耶和教的感觉一向复杂。
或者说整个亚萨王国对于巫女与耶和教的看法都是讳莫如深,从他们改编《巫女玛姬》一剧中可见一斑,尽管对巫女形象进行了美化,但作为当年前彼得帝国与亚萨王国战争与颠覆王朝的起点的小镇居民来说,巫女有多恐怖他们实在是深有体会,对于他们的世世代代而言,巫女永远都是最恐惧的存在。
颠覆了一个彼得帝国的巫女,创造了一个亚萨王国的耶和教,当这二者结合起来,效果实在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艾伦的母亲就这样,被架上了焚烧台,活活烧死在绞刑架下。
“世间的不平大抵如此,天父讲因果轮回,但是巴洛他可曾真正因为罪恶而被拉下地狱?”艾伦的声音渐渐哽咽,一切都发生在上辈子了,时隔数十年,回忆起来跟母亲的相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但母亲的笑声却似乎始终在自己耳边。
天父对于这一家实在太苛刻。
“有时候哦经常怀疑自己的信仰,如果我的天父真的在的话,为什么世间还是有太多不平和罪恶存在呢?他们难道是死后才在地狱受罚吗?”艾伦的泪水无声,“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已经被罪恶之人谋害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听着,我的艾伦。”莱尔的声音在艾伦的上方响起,“你的信仰不会为你去惩罚任何一个曾经害过你的人,但是他却能让你有勇气去面对现在,乃至今后你将会面对的那些恶人。”他捧着艾伦的脸转向自己,眼神十分温柔,带着淡淡的心疼与宠溺,“你的信仰在无数个痛苦的日夜里撑着你走过来了不是吗?天父跟你讲了什么,其实应该说是你内心跟你讲了什么。”
“你说天父讲世间善恶轮回终有报,这句话难道不曾给了你面对恶人的勇气?”莱尔声音,十分轻,“信仰让你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有更多的能量去劝服自己坚持内心对自己最初最完美的世界观的追求。这个世界即使再不美好再不公平又如何,当让我们坚持内心最初的信仰与追求就好了不是吗?”
艾伦傻傻地看着莱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泪水都凝固在眼角,不再流下。
“嗯?”
“其实我就是抱怨抱怨,我可是最虔诚的耶和教徒啊!怎么会真的不信仰我的天父!”艾伦脸色忽然一晃,然后笑了出来,“谢谢。”
内心的信仰,其实无非是对自己的信仰。天父即自身。
如果艾伦有朝一日能找到教宗残缺的那一页,他就会发现这一句话被耶和教的第一任首席神官刻在耶和教宗的最后一页上。
莱尔看着艾伦,回以微微一笑。
你的信仰,由我来守护。你的善恶感,让我为你填补。恶人本就应该有自己最痛苦的下场。
至于现在——莱尔看着在靠在自己怀中完全没有任何怪异感觉的艾伦,嗯,先好好享受这个完美的午后时刻吧。
世界真是美好。
Chapter 60
莱尔和艾伦这一番各种高大上关于信仰关于人生观的谈话之后;二人的感情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具体现在如今艾伦出门会让莱尔帮他清路上那些想朝他扔西红柿的镇民了。
爱莎的事情已经拖了好几天,在整个镇的风气之下;任何调查都没用,那几个莫名被下了毒的人和被冤枉的爱莎。几条线索全都混在了一起,刚理出思绪,箭头便直指王城。
王城现在究竟谁在操控?巴洛成为植物人之后,王城的大权基本都被几名大臣分割操控;代理首相却一直没有选出来,莱尔在私底下调动了一支军队看着整个王城,虽然王城现在十分混乱,但暂时却应该是没有人来分神对付南极小镇的他们的。
这天莱尔起床的时候发现艾伦竟然已经不在教堂了,遍寻四周不见时;他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奔枫林而去。
然后——我们伟大的伊丽莎白公爵,竟然迷路了。
是的,他进了枫叶林之后感觉自己明明就是在往前走之前艾伦带过的路,但走着走着到了尽头,却没有看见墓碑和艾伦的人影。他正纠结万分时 ,就忽然听见艾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一块大石头卡住了自己的视线,而艾伦就在石头后面,他正想绕过去时,就听见了让自己忽然顿住的声音。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还怕什么呢?”
莱尔停下脚步。
那一边,艾伦正靠在母亲的墓碑上,肩上还蹲着小猫,悠悠地望着天空。“前世我去世的时候再想什么呢,那时候我看着琳娜忽然冲出去,光子炮却已经对准她了,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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