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骨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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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骨族传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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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纬摇头,心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不由问道:“你要幽安之泪,是为人治病,治什么?还是想长生不老?”
“……月兄,我的确是拿它来治病。”她似不愿再谈此事,突然冲他一笑,“我们还是快点上山,趁着天亮找个好位置观赏,再者,若是有人和咱们的……啊,不,是和我最初的目的一样,反而会有争斗。”
“是谁告诉你青丘山的百鸟厌?”对她的躲避不甚顺心,他勾起笑,却不达眼底。
“是古掌柜。月兄博闻强识,想必听说过睡沙人。”
他确有耳闻,古骨族里也与他们谈过生意。依她所言,他心中有了答案,“那个骨玩铺的掌柜是睡沙人种?”
“嗯。我若有他的体质,受再重的伤也不怕。”
哼,这种体质有什么好,想杀这种人,只要没沙子的地方就成。嗯嗯,他下次试试,割个小伤口泡进水里,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犹自思量着,突听她道:“月兄,你……你有什么仇人吗?”
“怎么?”他侧目。
“啊……不,没什么。走了。”追着吹笛的小影子,唐酸风动了动唇,把话藏在心里。
她总不能说,方才的一瞬,他的眉眼间全是狡猾奸诈,白发俊颜冷漠无情,看得她心里凉凉的吧。这种话还是不要当着月兄的面说,他是个善良的人,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月兄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努力点头,唐酸风自我肯定着。
第五章心定
漆黑的夜,飞云掩月。青丘山峰上,百鸟静悄悄……
在隐隐不明的银色月钩下,突然掀起的山风,如飞鹏扇翅之音,呼啸作响。这一声风啸似乎成了信号,原本静悄悄的百鸟开始啄咬、厮杀——
远离群鸟的百丈老榕树下,雪发公子指着对面一棵大树的梢尖,轻声道:“看到了吗,那只皮毛鲜红的东西?”
唐酸风眯起眸,果然见到隐隐一点红光闪现。她眼力极好,即使细月微光忽明忽暗,仍然能将树梢上睥睨群鸟的红狼鼠瞧个仔细。它身形很像蝙蝠——猫一般大小的蝙蝠,它的翅紧紧贴合在身上,没有羽毛,只有一层红色的兽皮;兽头像一只刚出生的狼仔,青绿的眼珠冷冷傲视厮杀的群鸟,似在挑剔食物的美味与否。
想到射伤它又不损及骨骼,必须引它展翅飞起方可。想到这儿,唐酸风倏然拉弓,未等身后三人出声,一箭射了过去。
对她突去的一箭,月纬轻轻皱眉,没说什么。倒是龙川碧沙大惊,急道:“当心,它要飞了。”
飞了又如何,她正要如此。唐酸风侧目,不明她们为何惊慌,待到拉满弓准备射出第二箭时,脸色微变。
莫怪她们惊叫,饶是她自信眼力了得,也不得不佩服红狼鼠的速度和轻盈——它竟然能在不惊群鸟的情况下,在树梢间轻快滑行飞舞,忽闪忽现,青绿的眼珠已牢牢盯向她。
她的眼睛跟不上它移动的速度。
唐酸风缓缓放下弓,若有所思地回头,对上月纬了然的眼神。
龙川碧沙的功夫在她眼中已是深不可测,对于她们为何追不到红狼鼠,她隐隐明白过来,而这之于她却无任何挫败感,心中反倒升起一股子遇强则强的兴奋。
心随意动,她迈出一步,袖角却一紧,被人拉住。
“酸风,它会伤人,驱散了百鸟厌,它没了食物,必会凶性大发。”红狼鼠一年只会饱餐一顿,因此,此兽非常重视一年一度的百鸟厌,倘若没吃饱,第二年便没有足够的体力诞下后代。若它们断了后,对古骨族而言也是件麻烦的事。她若现身,必会惊扰群鸟,惊扰……他倒不是怕麻烦,只是……只是……若百鸟群起而攻她……
“多谢月兄关心。”扬起笑,她竟高兴莫名,“无妨,无妨的。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的猎物了。”
拉回衣袖,她直直走入厮杀的鸟群中,不顾飞鸟四散,也不顾头上肩上被杀红眼的鸟啄痛,晶亮的眸中只有林中忽闪忽现的红影。
“咻!”第二箭,射落百丈老树梢上的一片绿叶。
红狼鼠见她驱散鸟群,闪动的身子竟直直向她冲来,狼牙龇咧,嘴角咧到耳根处。突然,两道人影从林中闪出,带起劲风扑向红狼鼠。此兽觉察危机扑面,竟然临空硬生生刹住俯冲的身形,呜噢尖叫,转身飞逃。
唐酸风只觉红光一闪,林中已没了它的踪影。
“你们做的好事。”怒喝传来,月纬走出树影,俊美光滑的额上凝出一个“川”字。他呵斥的是龙川碧沙二人。
唐酸风被他少见的凶意吓住,但她极快收回心神,眼光在林中急遽扫视,瞥到遥远夜空下突然闪逝的一点,心中大喜,顾不得三人,她飞跃而起,纵身借着树干跃动,追了过去。
见她消失在漆黑林中,月纬心火突起,冷声道:“你们傻了?带不回人,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龙川碧沙心中大怵。她们本想借机捕下红狼鼠,却不想它能临空转向。唐姑娘箭术虽然了得,脚程却不快,她追去必定是追不到,可金尊让她们带回的……是人,不是骨。
在金尊心中,唐姑娘比红狼鼠重要。他怕红狼鼠反扑伤人。
二人不再迟疑,足下运气紧随而去。
月纬抬头,瞧着云飞月隐,静默片刻,对脚边的吹笛道:“你说,她能射下红狼鼠吗?”
“啾——嗯?”吹笛摇头。
“倘若她射下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低头瞥了眼小狐狸,他突地轻笑出声,“她能射下红狼鼠,龙川碧沙却追不到,你也捕不到,你们惭愧不惭愧?”
听他的话,似乎笃定唐酸风能射下红狼鼠?
吹笛纵身在他脚边跳了跳,叫声带上沉闷。此刻,在这林子里除了他们,只有成堆的鸟尸,活着的,见到红狼鼠后早就逃命去了。
“走吧,我倒要亲眼瞧瞧。”
月纬甩袖负背,举步前行。
微暗月光下,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黑影,张牙舞爪扑向昂然前行的人……
一块光秃秃嶙峋的大石上,女子的乌发在细月下反射出一圈白光,她面露微笑,下盘沉稳,英气逼人的拉开满弓如满月,箭头对着空中疾飞的红点,秀眸微眯。
“咻咻!”双箭连射,如闪电般直追红点而去。
微笑不变,她收了弓,侧耳倾听。随即,满意点头。
好!
若是寻常人,只会看到两支箭羽破空而出,隐藏在她身后林中的三人,心中却称赞不已。
就算箭术再怎么厉害的人,两箭齐射,无非是并肩而行。唐酸风的箭却大大不同,第一箭看似无奇,速度也绝对追不上疾飞的红影,而第二箭却是精妙所在——它去势厉狠,目标却不是红狼鼠,而是第一支箭的箭头。
三人瞧得明白,第二箭在空中射中第一支箭,力道不仅使箭头脱落箭羽,更是将两箭之力聚合,那箭头少了箭羽,不但速度疾增,更凌空转了方向,这必定是红狼鼠未料到的。因此,箭头笔直射过红狼鼠展开的肉翅,去势不减,凌空失了踪影。
“酸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朗朗笑声中,俊美公子步出阴暗,展开双臂接她跳下巨石。
没料到他会走近,扑进怀中的女子红了脸,赶紧退开,道:“多……多谢月兄。”
“不,我得好好谢谢你。”
“可……我们还得去找,我不知道它掉在什么地方。”她只听到箭头射穿的声音,却不能肯定红狼鼠掉在何处,“月兄,它只伤了一翅,若是挣扎飞行,想必能支撑一段路程,咱们若不快去,只怕叫它给逃了……”
“无妨。”他笑眯眯地为她拂掉头上沾上的细草,“它受了伤,自会有人找得到。”
随着他的话,两道纤影一闪而过,带起香风阵阵。
瞧到龙川碧沙在林中跳跃消失,她心知他口中找东西的人正是她们,心中宽了宽,放下弓正想再说什么,却被他身后慢慢窜出的巨大兽影惊呆,瞪圆了眼。
“这个……它是……”
“吹笛呀。”
在月纬身后,缓缓走出一只一人来高的雪白……巨狐?
使劲揉眼,唐酸风走近看个仔细。她见过老虎,可没见过比老虎还大的狐狸。
巨狐走到月纬向边,曲起四肢蹲下,细长的眼骨碌碌地打转,任她在身上摸上摸下,抱起它的尾巴摇来摇去。
“一、二、三……八?哇,八条,有八条耶,它真的是吹笛?”怀抱雪白的狐狸尾巴,唐酸风惊喜叫道。
“啾——嗯——”吹笛龇牙吓她,竖起尾巴摇来摇去,形成袅袅的一排扇影。
“月兄,吹笛是八尾狐狸,它也是异兽,对不对?和幽安鸟一样不是人界动物,对不对?哇,好可爱。”她绕到吹笛另一侧,借着月光打量。
吹笛“啾嗯啾嗯”地叫着,使劲摇着尾巴,傲气十足。现出真形的它不若娇小时可爱,嘴尖牙利,多了些凶狠的样子。月纬见她笑靥如花,心情没由来地高兴,任她绕着打转,但笑不语。
“月兄,这是吹笛的真正面貌?”
他颔首。
“那……它今夜为何……”常见小狐狸伏在他脚边打盹儿,突然现出异相,必有缘由。
“它是我的坐骑。”他一向不喜快速奔跑,在五星骨宫内,他的体力算是最差的一个,这也是水星骨宫里的那家伙看准了、故意将红狼鼠骨丢给他找的目的——摆明想看他出糗。
她又绕了数圈,口中啧啧称奇,却不想吹笛忽地立起,细长的尾巴摇得更快,以头抵她,嘴中呜呜低叫。
“月……月兄,它怎么了?”
“扑哧!”闷闷的笑声传来,月纬捂唇道:“酸风,还记得我说过吗,青丘九尾。”
“嗯。”任吹笛抵着她的颊,雪白的皮毛软软的,刺得劲上阵阵麻痒,一时令她有些头晕。
“这青丘山不仅有百鸟厌、红狼鼠,也有一种九尾狐狸,仍六界万狐之首,它们的毛色非黑即白。成年的九尾狐狸行踪不定,但无论百年千年,只要它们怀有身孕,必定会重回青丘山,在这儿诞下小狐,故尔被称为‘青丘九尾’。”盯着她的背,月纬笑道。
“你是说……吹笛是在这座山上出生的?”
“啾嗯?”吹笛仍是摇着尾巴。
“……酸风,你再数数。”
数什么?她回头。
“你仔细数数吹笛的尾巴,若再不数,它必会生你的气。”闷笑再次传来,他忍俊不禁。
数?她依言拨动白尾,口中念着一二三……八……
“八条。怎么了,月兄?”
“啾——嗯?”
一串低闷的笑从他指尖流窜,月纬摇头拍掌,“酸风,青丘九尾,你若再说八尾,吹笛真会咬你。”
她这是对万狐之首的极大藐视。
“九尾……九条尾巴?我……我再数数……”重新抱起狐尾,唐酸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直直向后倒去。
月纬大惊,趋步走近,接住软倒无力的身躯。
拨开覆面的长发,他定眼端详怀中的娇美容颜,这一眼看去,竟俊眸倏眯,脸色大变。
肤色苍白,唇瓣青乌,这分明就是……
她的脖子痛……她全身痛……痛痛痛,痛得她又酸又涨又无力……
“醒了,酸风?”清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唐酸风皱紧眉,张开昏沉的眸。缕缕白发低垂,他的俊颜近在咫尺。
一直知道他容貌俊美,这么近地瞧他却是头一回。他发色如雪,眉却又细又黑,斜斜飞扬。素来挑剔的眼神带着关切和焦急,正看着她,看着她……
天上仍是黑的,她为何将他的容貌瞧得一清二楚?
“月……兄?”她晃了晃脑袋,发现劲下的枕头竟是他的大腿,脸色微酡,挣扎着要起身。
他一把按下,不甚开心地盯着她,“你乖乖躺着,别乱动。若想睡,就闭上眼。”
“我……怎么啦?”温暖的掌心抚在额上,她生平第一次枕在男人腿上,紧张得不敢乱动,只得听他的话。
身子不能动,眼睛却是自由的,四下看了看,他们仍在林中一棵树下,因树枝茂盛,树周围有一圈空地。她身下是块干净的软毯,月纬靠树而坐,一腿曲起搁肘,一腿……正是她的枕头。树上,垂挂着三颗石榴大小的石头,莹莹光辉竟比弯月还亮上三分。龙川和碧沙静静坐在另一侧,正闭目调息,她们的身边多出一个银色软布紧裹的包袱。
“那是……夜明珠?”她喃喃自问,忆起他当初用来换兔肉的珠子。
“你中毒了。”收回手,他轻声道。
难怪。她眨动眼眸,突忆起什么,急道:“红狼鼠呢?”
“安心安心,那不是嘛!”他指指银色包袱,五指替她梳了梳长发。
暗暗呼口气,她虚弱笑道:“吹笛呢?”
“伏在你脚边上。”他突然皱眉,“酸风,你不问问自己为何会中毒?”打从她睁眼开始,净问些不相干的问题。
“啊,想必是被那些鸟啄伤了。”她不甚在意。
他动了动腿,勾起她的下巴,迫她对视,冷哼道:“你被欢兜鸟啄伤,为何不告诉我?我问你,你为何说没事?”
这个……她哑口,百思不解。中毒和被鸟啄了一口没什么……关系吧。
“那鸟……有毒?”
“没有。”松开她的下巴,他转握起她的左手,来回抚摸手背上结痂的新痕,“你手上这道血痕,是被红狼鼠抓伤的?”
“嗯……是的。”看他神色严肃,她老实承认,“月兄,两位姐姐追不到红狼鼠,不是她们不厉害,是红狼鼠太狡猾。我追它时,它时不时会回身偷袭,可两位姐姐赶到后,它就一个劲地往前飞,似乎对她们心生畏惧。所以我才……才让她们待在林子里别动。”
他点头,明了刚才看到两人呆立不动的原因。指尖在伤口徘徊,他眉心皱得更紧,“我没责怪她们。”
“那最好不过。”她松口气。
他闻言,心头恼火渐起。这丫头似乎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还多,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若是她的父母,真该庆幸她能安然长到这么大。
“你可知道,欢兜鸟的唾液本身无毒,红狼鼠的爪上也无伤人毒液,但若将二者混合,却能致命。那鸟与那鼠根本不可能撞到一块,世间也鲜少有人知道它们的混液能调制毒药,偏偏你运气好,竟让你兜到一块去了。”说到这儿,他有些愤愤之色,“我若没备解毒丸,你现在可没力气和我说话了。”
“……”感到颈下的肌肉有些贲起,她僵着身子,任他训斥。是她不对,是她不对……
“酸风,你在家中也是如此粗心?我真怀疑你长这么大,脑子里一点东西也没有。”
他这算不算是……辱骂她?
“呃,月兄,我中毒了,你为我解毒,真是多谢。我又久你一个情了。”她记下了,她会还的,不要再念她了好不好。
嗤笑一声,他讽道:“欠我一个情?你还真敢说。我何曾……何曾……”突然敛声,俊颜一片莫测高深。
他何曾如此紧张过一个人?只有人紧张他,没有他紧张人的道理。自从遇到她开始,他所有的行事准则似乎翻了个面,完全颠倒过来。
想到这儿,他非但没有不开心,唇角却勾了起来。
能够让他失了准则的人,六界中稀之又少之,这唐酸风啊,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若是她的眼里一心一意只有他的时候,会是怎生的模样?她是否也如今夜这般,为了他而忘记顾及自己的安危?哼哼,为了他倒不错,若是因他而伤了她自己,他却不甚开心。他只想要她一心一意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却没想过让她丢了性命。
抿紧唇,细细将她的眉眼描绘,他倏地挑眉,对上一双眨也不眨的专注星眸。
“你……看什么?”他竟觉心尖微颤,当日被她盯着时,那股兴奋莫名的感觉又出现在心头,流窜到四肢百骸。
她貌若芙蓉,却并不注意打扮,这些日换来换去总是一些深色布衫,若是换上水罗纱裙,绾起秀发,必定是个娇美的姑娘。此时,盈盈大眼中含着一层朦胧的娇弱,正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两潭黑眸中映出俊美的笑脸。
方才他说话只说一半便噤口沉思,尽管唇笑眼笑,却笑得她头皮发麻。听他问起,她嚅动缺少血色的唇,不知说了句什么。
他伏低腰,白发垂散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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