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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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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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不是外人,你们不必避让。”荣亲王语气和蔼,仿佛一个温和可亲的长辈,一边说,一边朝他们走来,两三步的距离站定。视线凝固在常乐的脸上,慈祥的问道:“是叫……常乐?女孩像父亲,会有福气。她与蓦儿一个模子刻出来,将来必定与她父亲一般,大有作为,才女之列。”这一番赞美的话,不阴不阳的语气,令人心中极为不舒适。
      谢桥微微侧身,避开他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做父母的唯一心愿,便是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健康,至于其他,反倒是其次。”
      荣亲王笑着点了点头,阴郁的眸子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桥与秦蓦前往兴乐宫,擦肩而过时。荣亲王忽而说道:“如今你已经为人母,最是能够体谅做父母的心。你与倾阑关系亲近,无事时多开解他一下,他是我的儿子,岂会害了他?”顿了顿,荣亲王笑了一声:“你说是不是?”
      谢桥眉头一扬,笑道:“我只知道做父母的绝舍不得为难孩子。王爷,您说是不是?”
      荣亲王笑容不变,似是赞同的点头。
      谢桥收回视线,转身进了殿。
      荣亲王望着谢桥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凝固,化作冷笑。
      ——
      大殿内。
      明帝坐在龙椅上,双手按着额角,靠在椅背上。
      秦蓦自谢桥的手中将常乐抱回来。
      “来了。”明帝坐直身体,看向秦蓦怀中的孩子。脸上的阴云散去,眉眼柔和。生出无限感慨:“这就是常乐吧?时光过的真快,一转眼蓦儿都成亲生子了。你母亲若是在,不知得多高兴。”
      说话间,明帝起身,来到秦蓦的身边。伸手正要抱常乐,却被秦蓦躲避开。
      明帝手一顿,心下烦躁,恼怒秦蓦的不识时务!
      秦蓦面容冷峻,紧绷着脸,面不改色道:“常乐认生。”说得十分坦然。
      明帝脸色微沉,冷笑道:“你如此紧张,朕会吃了她不成?”
      “谁说得准?”
      “秦蓦,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将你如何?”明帝三番两次,被秦蓦顶撞回来,心头压抑的怒火,被推到极点,再也忍耐不住迸发而出:“朕除了是你的舅舅,还是这大周天子!就算将她留在宫中教养,你又能如何?”
      秦蓦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面色愈发阴沉,冷声道:“我能如何?你大可一试!”
      “你——”明帝强行压制体内翻涌的怒火,深深望了他一眼,怒极反笑道:“你仗着朕不会将你如何,藐视皇威!若非念在容华的情面上,朕今日就好生治一治你,将你为臣之道!”一拂袖摆,坐在龙椅之中。
      秦蓦面容冷硬暗含煞气,微勾的唇角似笑似讽,笑容如冰:“皇上做好为君之道,臣定然遵从为臣之道!”
      明帝双目一凝,顿时剑眉高挑,殿中的氛围在这一刻化为沉寂。
      刘公公站在一旁,紧盯着鞋尖,心惊胆战,手中的拂尘几乎要捏断。
      郡王此话,太过大逆不道!
      秦蓦却仿佛感受不到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仿若春风拂面,化去眸眼中的寒冰,暖意融融。面色柔和的看着怀中睁开眼的常乐,手指轻柔的逗弄着。
      明帝锐利的目光宛如锋刃在他身上扫过,眉头紧促,自嘴里吐出几个字。
      “好……好的很!”
      谢桥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明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一甩,森冷的说道:“来人,将这逆臣拿下!”
      谢桥心下一惊,明帝是君,他们是臣,在明帝眼中,他们的性命宛如蜉蝣,随意碾压。
      秦蓦纵然能够全身而退,可如今并非是撕破脸皮的时机。
      谢桥敛尽心思,站在秦蓦的身旁。冷静道:“皇上,郡王只是爱女心切。这一番拳拳之心,皇上应当深有体会。”
      明帝不语。
      锦衣卫将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谢桥心中凛然,却陡然明白,明帝恐怕是借故生事。
      秦蓦神情宁静,数十道身影如鬼魅飘然落下,将锦衣卫团团包围。沉沉眸光中,布满肃杀之色,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柔和,竟如春风般和煦。
      他怀中扁着嘴要哭的常乐,似乎被他这神情给安抚住,乌溜溜的大眼,好奇的东张西望。
      明帝眼眸一紧,指甲在奏折上留下深深的掐痕。
      殿内气氛凝重,山雨欲来之势,一触即发。
      叩叩——
      门扉敲响。
      如咒语一般,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明帝看着秦蓦仿佛闲庭漫步一般自得,似乎吃准他不能将他如何,气定神闲的模样,眼帘遮掩的眸子里闪过戾气。
      随即,若无其事的摆手。
      锦衣卫如潮水般退涌而出。
      刘公公将人请进来。
      宁姑姑进殿,便感受到大殿之内微妙的气息,似有暗流涌动。敛下心神,跪在殿中道:“奴婢拜见皇上。太后娘娘得闻郡王一家入宫,心中想念小县主,吩咐奴婢来请郡王去一趟福宁宫。”
      明帝深深看秦蓦一眼,眉宇间凝着一抹深沉,声音不愠不火,少了方才的暴戾之气。
      “朕乏了,都退下罢。”
      这一言,算是妥协。
      这一回合博弈中,他败下阵来。
      太后已然中风瘫在床榻上,吐字不清,秦蓦既能将太后请出来,他若不依顺太后,再气出个好歹,寿终正寝,朝中必定会兴起动荡。
      秦蓦带着谢桥离开兴乐宫,身后传来明帝低沉的声音:“蓦儿,你我是甥舅,血脉相连。你何须用仇人那一副面孔对待朕?脾性臭如顽石,不肯服软。如今朕还在位,能纵着你为所欲为。朕老了,你还年轻,仍旧我行我素,谁还能如朕一般容忍你?”这一言,满含谆谆关切之意。似又恼秦蓦,不体谅他这一番良苦用心。
      明帝停顿片刻,又沉身道:“这日一事,朕只是灭一灭你的威风,并不他意,你莫耿耿于怀。”
      秦蓦唇角紧绷,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踏出大殿。
      耿耿于怀?
      今日一事,只怕他当玩闹一场。
      明帝心中早已在账本上重重划下一笔!
      ——
      福宁宫中。
      秦蓦与谢桥过来的时候。
      荣亲王坐在床榻边的杌子上,手里端着一碗汤,喂太后喝下一勺。多半自嘴角流出来,荣亲王也不嫌弃,拿起白绢布替她擦拭嘴角,神情温和:“慢一点吃,多吃一点,活长久一点……”说话间,又喂一勺放进太后口中。
      太后嘴是歪斜,动了动唇,汤全都流出来,缓慢地,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活……着……”
      荣亲王脸上的笑容渐深,点头道:“对,活着,好好看着你杀伐果断,除掉异己,为你儿子守下的江山……繁荣昌盛。”
      太后凝神听着他含糊不清略过的那句话,只捕捉到‘治理’二字。
      荣亲王笑道:“不说话,先喝了这碗汤,我再陪你说说话。”嘴上是这般说,喂太后一勺汤,却又继续说道:“你倒下了,我们都会难过。你护着的蜀王,你看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如此在意蓦儿,说不准,下一个便是对付他了。”
      嘭——
      太后一只手抽动着挥舞,打落荣亲王手里的汤碗。
      宁姑姑踏进来,便听到内寝的响动,疾步进来,便见荣亲王跪坐在地上,亲自整理碎片。
      宁姑姑心头发紧,连忙说道:“王爷,您快快起来,奴婢来收拾。”立即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回头吩咐宫婢拿扫帚来清扫碎屑。
      荣亲王拿起床边的白绢布,擦拭地上的汤渍。
      寝宫内,愈发的寂静。
      宁姑姑跪在地上,惊愕的看着荣亲王做着这一切。回过神来,夺过荣亲王手里的布满油渍的白绢布,吩咐宫婢打热水给他净手。
      “王爷,您快去歇息,奴婢来收拾。”宁姑姑将荣亲王请出去。
      荣亲王捻起袖子仔细再擦一遍,确定很干净之后。站起身,慢条斯理整理蟒袍,拂去袍摆的污渍,并未曾出去,而是看向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
      荣亲王方才退出去。
      宁姑姑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燮郡王来了。”
      太后眼底一亮,情绪激动,挣扎着要坐起来。
      宁姑姑扶着太后坐好,在她腰后塞着迎枕,嘴里说道:“太后娘娘,您不该在让王爷做这些事情,他如今是亲王,身份尊贵。服侍您是他的敬重,看在旁人眼里,只以为您是用权压人。”
      她总觉得荣亲王不安好心,他虽然是无权无势的王爷,依靠着皇上手下留情才安逸的活着,讨好太后很有必要,但是并不必要如同过往一般卑微。
      而且,皇上同母兄弟下场并不好,而他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身份太低微,却得皇上的器重。若说他没有一点手段,她并不相信。
      越是如此,想起他在太后跟前所做的重重,便越觉得毛骨悚然。
      太后似乎已经习惯,并不以为意。
      宁姑姑也不再规劝,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多说便逾越了。
      倒一杯水,喂给太后喝下去,秦蓦进来。
      谢桥与常乐坐在殿外。
      太后目光灼灼,看向他的身后,眼底带着期盼。良久,不见有任何的动静,眼底闪过失望。张口一字一顿的问:“常……乐……”
      秦蓦看着太后,竟恍若隔世。
      半年未见,她灰白的头发如霜似雪,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脸上的皱褶如深壑,颧骨高凸,眼窝深陷,不成人形。
      秦蓦眸光微微一动,回想起幼时太后对他的好来。除了谢桥一事,太后极为袒护他,并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再深的隔阂,见到如此模样的太后,秦蓦心中针扎一般的隐痛。
      “常乐在殿外。”秦蓦握着她伸在半空的手,目光落在她内侧的手,已经不能动,萎缩的变形。“等她吃好了,我让容华抱进来给你看。”
      太后想笑,脸上木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可他们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高兴。
      宁姑姑许久不曾见到太后如此开心,心里泛起酸涩。
      “太后娘娘听闻您要来,今儿个多吃了半碗饭。”平日里只用半碗饭,有时候吃不下,只喝几口汤。
      太后看宁姑姑一眼,怪她多嘴,眼底的笑意却是如何也藏不住。
      宁姑姑笑着住口,退了出去。
      太后握着秦蓦的手,不肯放,紧盯着他不错眼。
      秦蓦知晓太后想要听他说一些常乐的事,捡着常乐一些变化,断断续续说给太后听。
      不过两刻钟,太后便等得不耐,想要尽快见到常乐,松开他的手,催促着他去抱常乐来:“去,要……见……常乐。”
      秦蓦掖好被子,起身去往外殿。
      谢桥细心的给常乐擦着樱桃小嘴,心里想着躺在床榻上的太后,陡然见到小小一团的常乐,心中百感交集。
      “桥桥,皇外祖母要见常乐。”秦蓦征询她的意见。
      谢桥手一顿,来时的路上,他们两个不打算抱着常乐给太后见。听闻秦蓦对太后的称呼,谢桥便什么都明白了,不忍他为难。何况,她都同意容阙抱了常乐,难道还不允许向来疼爱秦蓦的太后见一眼?
      “你抱进去。”谢桥将常乐递给秦蓦。
      秦蓦一怔,似乎没有料到谢桥不见太后。
      谢桥含笑道:“太后情绪不宜激动,我便不进去了。”
      秦蓦眸光一暗,谢桥催促道:“快去罢,留久了,常乐尿湿了,不舒适。”
      闻言,秦蓦抱着常乐进去,“等我。”
      谢桥颔首。
      太后见到常乐,精神异常的好,干枯的手指碰了碰常乐的脸颊,看着她与秦蓦七八分相似的容貌,很是欣慰,心中有一点遗憾,不能抱秦蓦的孩子。
      秦蓦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将常乐横放在她身上。
      太后搂着常乐,歪着下巴指着枕头旁边的木匣子:“给……常乐。”
      秦蓦收下。
      太后这才记起,似乎谢桥并没有来。抬头看向秦蓦,眼中有着询问:“容……华……”
      秦蓦缄默不语。
      太后只是中风,并不是傻了,她有何不明白?
      往日的恩恩怨怨,仿佛如昨,在脑海中闪现。太后红了眼眶,张口要说话,心中越急躁,便越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哀家对不住她,你替我给她赔不是,容华很好。”太后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将话说完整。
      秦蓦认真分辨,方才听懂她说的话。沉默片刻,略一点头,答应了。
      太后让秦蓦抱走常乐,眼中却有些不舍。
      她不知这一别,今后何时才能再见。
      “您好生养病,改日我带容华来见你。”秦蓦抱着常乐离开,太后拉住他的袖摆,轻轻的拉动着,秦蓦若有所觉,回头望去。便见太后眼底蕴含着泪花,深深地看着秦蓦,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
      仿佛这一别,便是阴阳永隔。
      临了了,她悔悟过来,生前种种过错。
      太后唇角颤动,告诫秦蓦:“荣亲王,提防他。”
      秦蓦这才回想起他来时,荣亲王满袖油渍的离开,面色冷沉,将常乐递给谢桥,寻来宁姑姑问话。
      宁姑姑将荣亲王所作所为,一一复述。
      秦蓦眉头紧促,若有所思。
      荣亲王极少来福宁宫,他对太后的态度,极为古怪,他并未曾放在心上。而今听宁姑姑的话,眼中闪过惊诧,荣亲王即便要隐藏实力,也不必要如此卑微。
      宁姑姑为他解惑道:“荣亲王的母妃之前在太后娘娘宫里当值,生得极好,心术不正,太后便安排她打点牡丹,她尽心尽力打点,花圃里的牡丹长势极好,各宫都知晓太后娘娘后院里的牡丹比御花园里的还要娇艳,竟有一株牡丹开出三色花。恰好有一回,太后去了太皇太后宫中,先皇正巧来寻太后,太后不在宫中,先皇便去了后院,见一见那株三色牡丹……”
      秦蓦皱眉。
      “先皇见到了荣亲王的母妃,她的谈吐,见闻,令先皇刮目相看。一来二去,便不知怎得爬上先皇的龙床,太后娘娘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她有了身孕。”宁姑姑怪异的笑了一声:“原本并没有什么,太后娘娘也并非狭隘之人,只要她原原本本说出来,太后娘娘必定会让皇上给她名份,可她却觉得太后娘娘会对她下杀手,使了手段,太后娘娘惩罚犯了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谁知她是收买先皇身边的人,得知先皇回来太后宫中,被先皇撞见太后狠辣的一面,又因情绪激动而昏过去。她早已承了恩宠,先皇必定会寻太医,诊脉之后,便发觉她有孕,皇上封她为美人。”
      “后来太后娘娘方才得知,她只是设局,闹大到太后娘娘面前,让太后惩罚她。先皇问起,必定会如实相告。先皇一查,根本并无太后所言这一回事。她一边为太后娘娘求情,一边话里话外暗示皇上太后是得知她有孕,借故生事,为的就是处置她。先皇因此与太后生了罅隙,专宠她。”
      宁姑姑将太后与荣亲王母妃之间的恩怨道出来,太后当初并不是皇后,只是四妃之一。她仗着怀有龙种鸡犬升天,小人得志,对失势的太后落井下石,若非李妃,太后如何翻身?
      荣亲王的母妃殁了,太后对荣亲王,自然是折辱过。
      如此看来,荣亲王像极了他的母妃,惯会忍辱负重,心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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