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刀法上,与谢桥相比,也差不了多少的火候。
不免看向谢桥,担忧她会输给季云竹。
谢桥看着院使大人忧虑的目光,不由哂笑,季云竹在他们面前卖弄的,只怕都是从魏青那儿学来,让这小叛徒偷了她的手札过去研究。
想到魏青,谢桥到底有几分意难平。最得意的弟子,是旁人的间谍。她心中清楚,却是起了惜才之心。好在她没有错看魏青,也好在她没有因此而藏私不愿教魏青,否则她便死在了产房里。
到底是因果造化,所以她也不曾后悔过。
“既然来了,便开始罢。”谢桥放下茶杯,看向供桌上摆着一个托盘,盖着一块红布。
院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解释道:“我们宗会成立,便是希望医者一心。郡王妃仁心,传扬医术,我们便按照之前的协商,建造了专门的私塾,由您挑选几名亲传弟子,再由他们授教各位求学若渴的学子。”
谢桥听着院使一通解释,心中诧异,分级是最好不过,这样便能针对不同层次的来传教。不会出现不懂,也避免了中级的人跟着初级学入门。待日后体系成熟,可以如同医学院一般,分科分类。
院使将一切说清楚明白,由衷的说道:“我们一致认为,郡王妃最适合做宗主……”
“等等!”季云竹打断院使的话,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目光直直望向谢桥。褪去温润亲和的表象,目光阴柔锐利,侵略感十足:“郡王妃的医术过人,不负神农谷后裔声名。只是,医术无止境。医宗的成立,是为了追求医术的极致,带领我们不断的突破限制,郡王妃有这个能力,但是相同的有这个能力的人,并非她一人。而在这有选择的情况下,当是要挑选一个更合适的能人,担起大任。”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齐齐看向季云竹。心思却止不住活跃起来,竟还有比郡王妃更厉害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院使心中凛然,目光沉沉地看向季云竹,暗含着警告。
季云竹熟视无睹,轻笑一声:“在下才疏学浅,在此给郡王妃下战帖,不知可有幸与您切磋一二?”
谢桥心中冷笑一声,季云竹果真耐不住太平的日子,找死来着?
既是如此——
“季公子也说你才疏学浅,正好……”谢桥停顿片刻,目光落在他后方的魏青身上,季云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果真,下一刻,谢桥指着魏青道:“魏青是我的亲传弟子,他的医术得到众人的认可,便由他来应战。”
众人一愣,转瞬明白谢桥的用意——季云竹挑战她,不够格!
季云竹脸色冷沉几分,谢桥此举,出人意料。
魏青也愣住了,不知该做何反应。
谢桥一脸坦然,季云竹要装逼,那就让他装到底,看他如何收场!
季云竹脸色变了变,恢复镇定。故作扶额,清朗的低笑出声:“郡王妃当真是耿直,在下不过是谦虚一二罢了,险些错过与您切磋的资格。即使如此,我也只好拿出看家本领。”
谢桥眸眼一眯,脸上笑意不变,等着季云竹接下来的话。
“我们来一场比试,各出一道题,直到难住一方解不出来为止。郡王妃,您看如何?”季云竹负手而立,眼底笑意肆意,成竹在胸。
谢桥眸光一转,直接道:“成啊。恰好……郡王身上的毒不得解,我便用此来考校你。”
季云竹不禁变色,直直看向谢桥。
她不可能不知,他会解毒!
谢桥挑高眉梢,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季公子不应战了?”
她心中有了盘算,她当然知道季云竹会解毒。只要能解了秦蓦的毒,这医宗宗主的位置,谁爱要谁拿去。
院使也觉察出不对,连忙说道:“郡王的毒是沉疴,一时难以定胜负。今日的比试,简单一些为好。”
季云竹连忙道:“正是,在下手中新研制出一毒药,郡王妃拿出一种毒药,我们互饮下去。一炷香内,谁先解毒,便谁更胜一筹!”顿了顿,话音陡然一转:“你敢不敢应!”
气氛顿时紧张,这是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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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勾结重要题外话
谢桥整个身子靠在椅背,手臂搭在扶椅上,拇指摩挲着扶椅,似在思量。
她未发话,众人也不敢出声。
都觑眼打量季云竹,暗道:此人胆儿贼大,竟敢与郡王妃搏命。郡王妃输了,郡王又能饶了他?
更何况,他并不出众,声名未曾远扬,他的医术造诣当真在郡王妃之上?
诸如此类的疑惑,全都在谢桥出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点香。”谢桥宽大的袖摆处露出几根纤葱细指,水袖一荡,一物击向季云竹。
他手一抓,瓷瓶躺在手心。
“这是我今日给你出的题,你的东西拿上来。”谢桥眉眼间仍旧蕴含着笑意,丝毫没有危机感。催促着季云竹将他得来的毒药送过来:“香已经点好,怎么,季公子要怯场了?”撑着扶椅站起来,缓步行至季云竹的身边。
季云竹冷笑一声,满目阴鸷,递个眼色给魏青。
谢桥望去。
魏青目光一闪,手心的瓷瓶如同着火一般,炙热灼手。
里面的毒药,季云竹自一年前便已经开始准备。
一炷香的时间未曾解开,当场毙命!
季云竹是他的恩人,可谢桥亦是他的恩师。
左右为难。
一只素白的手,摊在他的眼前。魏青眸光一紧,猛然抬头看向谢桥。
“师傅”魏青呢喃一声,意识到自己的称呼,紧抿着唇。
“香快燃了五分之一。”谢桥语气极淡,提醒着魏青。
魏青怔愣,抬眼睨一眼香炉里的香,顶端果真有一节小指的香灰。迟疑间,瓷瓶已经被等得不耐烦的谢桥劈手夺去。
魏青下意识伸手要抢过来,触及谢桥戏谑的目光,浑身僵硬住。
时间紧凑,谢桥没有功夫去理会魏青复杂的心思。拔开木塞,一股腥臭味扑鼻,太过浓郁,掩盖住其他的气味,避免她闻出成份。
谢桥嘴角凝着一抹冷笑,季云竹的心思,她如何瞧不出来。他是动了杀机,借此将两人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
毫不犹豫,谢桥将毒药咽下去。
季云竹眼底闪过冷戾,唇边掠过一抹笑,将谢桥的药尽数吞咽下去。
倏然,眸光一凝,季云竹掐握住脖子。陡然看向谢桥,这毒谢桥眼中带着友好的笑,季云竹之所以这般信誓旦旦,只怕是因为魏青将她的手札如数送去给他。他全数研究透彻,自认对她的行事作风很了解。所以,这毒的霸道,超乎他的想象不,他根本就未曾往这一方面想,所以震惊了!
甚至乱了。
季云竹死死盯着谢桥,毒药似化作烈火,流经身体各处。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以及整个身躯都像是在被烈火焚烧。而这种焚烧,似乎还在加剧,痛苦不堪。
毒发作的快,太过猛烈霸道!
季云竹浑身冷汗涔涔,就连站立,都显得极为困难,滑坐在地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看向另一端的谢桥。她脸色煞白,顷刻间,转为青紫,又加深泛黑。即便如此,她快速的提着鼠须快速写下她要的药材,交给一人去配。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吞咽下去,掏出一粒药丸,身体各处似被钝刀子凌迟的痛楚渐渐消散,得以喘息。
她的鼻子灵敏,只要她闻过、见过的药、毒草,她都能辨认出来。
可他们却不知,她自小便被师傅逼迫着尝毒草。他曾言,书上的注解太过空泛,你死记硬背,不如亲尝记得清楚牢靠。气味、味觉、发作时的过程与感受,都能够印象深刻。
因为此,很长一段时间,师兄捉弄她的时候,便是在她的吃食里下毒草。
季云竹的毒,掩盖住气息,她咽进去时,却品出来是哪几种药。
谢桥垂着眼帘,解药需要的最关键的一味药,极为珍贵,这里并没有。
她配出方子,未必凑得齐药。
“郡王妃,您怎么了?”半夏瞧出谢桥的不对劲,心急如焚,连忙搀着她坐下。
谢桥不语,望向季云竹,他镇定下来,敛去心思,正在配药。看着他手里拿的几味药,谢桥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余光瞥到不知何时进来的姜裴身上,心中诧异,半夏在一旁解释:“医宗建立的私塾是姜公子出银子资助,今日特地请他出席。”
谢桥了然的点头。
姜裴感受到谢桥的视线,朝她望来,清润的眸子里蕴含着一丝笑痕,朝她颔首。
谢桥扯着嘴角,笑的有点儿难看。
“郡王妃,您要的这一味血灵竹没有。”小药童一脸为难,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谢桥需要的药材。
谢桥不介意的摆手,她已经让隐卫去取了。
众人看着谢桥脸上压抑不住的黑气,忍不住担心,她缺一味药,这毒还能解么?
季云竹冷嘲一声,专心致志的解毒。
耳边传来一道清冽温雅的嗓音:“我这有一株。”
姜裴示意随从去取。
院使神情极为古怪,看了季云竹一眼,底气不足的说道:“郡王妃,之前来时,季公子定了规矩,我们没有来得及与您说清楚。解药所需的药材,是在有限的药材里,制出解药。”
谢桥面色陡然冷了下去,季云竹这是吃准了这里头没有血灵竹,所以才会如此的淡然,吃准她没法解毒!
心中冷笑一声,若是如此
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姜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桥浑身发冷,毒已经压制不住,将要发作起来,目光不由沉了几分。
姜裴上前一步,一旁的人拦住:“姜公子,按规矩行事,莫要令我们为难。”
姜裴蹙紧眉心,冷锐的目光扫向季云竹,向来温和待人的他变了脸色,如降寒霜。
半夏扶着谢桥靠在她的身上,将托盘推到谢桥的手边。谢桥挑出几味药,又填进去几味药。装进一旁的药罐里,吩咐半夏去熬药。
香已经燃了一半。
谢桥额角豆大滴的冷汗滴落下来,掐算时间,香燃尽的那一刻,药应当能够煎好。
季云竹一直观察谢桥这边的举动,见她已经煎药,捂着麻痹的心口,让魏青将药装进罐子里去煎药
第二百四十三章 解毒
秦蓦随内侍入宫商议。
谢桥回到屋子,半夏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递给谢桥:“郡王妃,方才有人将东西送来,留了话。说是他的主子谢您的赠酒之恩。”
赠酒之恩?
谢桥若有所思的揭开盒子,一股淡雅花香混合着不知名的气味扑面而来。心中顿时了然,失笑:“她果真是记得的。”
她?
半夏心中疑惑,听不懂谢桥说什么,“郡王妃,送东西的人,您认识?”里面就是几瓣像花又不像花的东西,气味很是古怪,从未曾见过。
郡王妃见到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想必是有用处的东西。
东西是有用处,大用处!
那半粒丸药,她只有最后的一道气味辨不出来。
白露送的东西在点子上。
“人可还在?”
“东西给奴婢,便走了。”
谢桥嗯了声:“白小姐用心良苦,特地命人在她离开长安城将东西送来,抵消恩情。生怕早些送了,被表哥给觉察到。”心中带着遗憾,她离开大周,即便未曾将褚明衍给忘了,他大抵也不会追出去,逼迫她再次将药喝了,闹得难看。
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郡王妃,白小姐送您的是什么东西?”半夏恍然,原来是白小姐送的东西呀!
看着手里的盒子,谢桥心思很复杂。
“解了燃眉之急。”谢桥眼底漾着笑意,拿着盒子站起身来,推开门,去往书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她倒是用心。真的算起来,倒是我欠了她的。”
半夏跟在谢桥的身后,见她走进书房,咂摸出一点意思,恍然大悟,“这是用来给郡王制解药?”
谢桥点头:“你去找一个药罐子过来。”
“好。”半夏蹬蹬蹬跑远了。
谢桥笑了一声,去配药。
直到秦蓦回府,谢桥也只是弄出药材的比例。
秦蓦站在门口,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团扇在扇小火炉子。地上摆满药材,极为杂乱。
“配药方?”秦蓦走到她的身边,她脚边的小木桶里堆积着药渣,那都是用弃的废料。
谢桥嗯了一声,“快要配好了。”手撑在膝盖上,站起身,回头朝他一笑,团扇塞进他手中,“你来的正好,试一试这药对不对。”拿着一旁的绢布裹着药罐把手端起来,将药汁过滤进碗里。
秦蓦蹙眉,“你寻我过来,为了试药?”
“没有害处,顶多就是不起效用。阿猫阿狗也不能试……趁热喝了。”谢桥端着药塞他手里。
药只有小半碗,仍有点烫手。
秦蓦吹冷,嘬一口,眉心拧起来,“味很怪。”
竟有股辣味。
“嗯?”谢桥就着他的手,浅尝一口,抿了抿嘴:“咦,我拿错药了?……放在这里的分明是参粉,怎得变成白川了?不对啊,我不应该会拿白川粉进来……”
谢桥拿着手里的小罐子,半罐子白川粉下去,岂会不辛辣?
她以为是参粉,顺手拿着就倒进去。
颜色很相近,便未怀疑。
秦蓦叹息,“别太勉强自己,今日都呆在药房里,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劳逸结合,事半功倍。”
谢桥觉得她极少出错,东西都是找齐放在触手可得的地方。
“郡王妃,奴婢拿错东西了。”半夏手里握着小罐子,惴惴不安的说道:“奴婢方才送药罐子来,顺手在大厨房拿了白川粉,这两东西看着一样,一时弄混了。”
她弄错有了解释。
谢桥摆了摆手:“不妨事,将东西归放好。”
“诶。”半夏松一口气。
谢桥与秦蓦相携着回屋子,一边问他,“边关战事如何说?”
“定国将军自动请缨,与郑亦修一同带兵出征。”秦蓦心中不明白,郑裕德为何如此看重他安危,“内忧外患,我若不在京城,定会兴起风浪。荣亲王与大庆勾结,为的便是将我引去边关。郑裕德能够出征,最为合适不过。”顿了一下,看着谢桥说道:“我让纳兰述一同前去。”
谢桥道:“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太懂,你心中有安排便好。”
提到郑亦修,她记起了姬瑜。
郑亦修如今未曾议亲,而姬瑜嫁进常家,产下一子。
常家待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按理说她生子前,待她极好,生下一个儿子,地位愈加巩固才是。
哪知,情况急转直下,不受常家待见。
姬瑜并未与姬恒、沈氏提过一句,即便沈氏得闻风声,她也粉饰太平,半句不说常家的不是。常家便愈发变本加厉,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前儿个姬瑜请我给孩子看病,我瞧着孩子的模样与常序半分不像。”谢桥总觉得这个常家有古怪,他们断然是猜到这个孩子的来历不对,却是半句不曾问,一口咬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