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喜欢美男子,却不喜欢漂亮的姑娘。她压根儿不想让他们两人在一起,甚至是将来在段真的夺了政权之后。她一开始就想除掉凌子青,但她已经把子青硬生生的从段身边夺了过来,再处死她怕真的触怒了段,那样以来,她的苦心可就白费了。因此,虽然太后不得不留着凌子青,但是却不想让她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太后利用宫中一些嫉妒子青美貌的宫女,千方百计的折磨她。让她干重活,吃冷饭,甚至有时候都不许她睡觉。也亏得凌子青脾气温柔,又有见识,她知道此时只有忍耐,否则自己将永远再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了。也亏了她抱着这种信念,对太后百依百顺,不然她就早就给折磨死了。太后前一段时间忙着对付她的大儿子,却因处处失利,她身边的亲信不是死了,就是反了,这这样,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被庄公收拾掉了。慢慢的,宫中来折磨她的人少了,凌子青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然而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大约十天之前,太后却突然对她表示好感,又是赐衣服,又是赐宴,还训斥了从前折磨过她的几个宫女。最后太后甚至许诺,只要自己为她办三件事,她就可以去京城和段团聚。这是为什么呢?她心地单纯,想不通太后为什么又忽然这样做。可是就在昨天晚上赐宴结束后,凌子青终于明白了太后的真正意图:原来,她想利用自己,利用自己这个她曾经想除掉又不得不留下,又不断催残着的侍女为她卖命。她利用自己,是因为她身边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再用了。凌子青没有想到,太后就连利用自己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她的心被伤透了,不仅是姜氏,还有段。是段带她来了宫中,可又没有勇气带她走,把她留下来受罪。她现在怀疑段是不是真的够爱她,不然,为什么他的一切总比自己重要。譬如太后,譬如权利,譬如他的那个极丑的但因是太后给他娶定的老婆,他都不舍得放手,凡是涉及到她和他的一切存在利益冲突的时候,他总是先想到他的一切,而不是先想到她。爱情让她受尽煎熬,但她在煎熬中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昨天夜晚,赐宴结束的时候,太后交给了她第一个任务:如果刘王氏被劫车,就在马车上把她杀死;但如果没有人来劫车,就不需要她动手。也就是说,她想平安回去,只有祈祷上苍别有人来劫车,否则她杀死刘王氏,来人也不会放过她。这就是太后交给她的第一件任务,这第一个任务竟然就是个掉头的差事。想到这里,凌子青笑了,但她笑的很难受,她觉得不如象以前,受了委屈和折磨就躲到僻静处哭一场就完了。
接到任务之后凌子青就一直在考虑,如果一旦有人劫车,她要不要杀死刘王氏?但论到杀人,她还是十分害怕的。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想过要杀人。她不知道杀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和感觉。人们总是会对不知道的东西心存畏惧,她也一样。
她知道,面前坐在车里的这个老太太,是个十分慈爱的老人。她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目前的她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摆脱出来,太后却又急着要杀人灭口。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凌子青心中打了一个寒战,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冷的凝住了。
凌子青不知道那个一直都在暗中为太后卖命的吴琼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马车走了很久。等她从沉思中回过神,听到车后没有马蹄的得得声,她才知道已经过了百里之外了。她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揪紧了。她知道,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马上就要来了。按说她的心情最紧张的时刻应该是在百里之内,一旦有人劫车,那是要她亲自动手的。可是由于她那绵长凄苦的沉思占满了她的心房,倒不自觉的把那一段时间给轻轻淹过了。如今一路上并没有人来劫刘王氏;但凌子青的心却越来越紧张。
前面土坡上是一片芦苇,下面就是一片湖泊。如果杀人,这里偏僻无人,倒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刚好在一片芦苇枯叶最浓密的地方,车子停了。前面驾车的侍卫跳下马车,一掀车帘道:“小凌子,你扶老太太下来,在那边草地上休。。。。。。”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突然发觉从芦苇丛里出现一群蒙面杀手,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围住马车,迅速向这边靠近。于是他怪叫一声,抽出腰刀就扑了上来。凌子青大吃一惊,隔着车帘,她并没有看见外面的人,即使是杀人,她却不明白这个侍卫如此奇怪的举动。只一转念间,那个侍卫明亮亮的刀尖已经伸进了车厢,直奔刘王氏的咽喉而去。凌子青慌忙间不及细想,本能让她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向那个侍卫剌去。只听“扑喇”一声,那匕首已经剌入了那个侍卫的心脏。那个侍卫把刀剌入车中,离刘王氏的脖子仅仅还有半寸时,却忽然感觉心口一凉,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匕首的刃身已经完全没入自己的胸膛,只剩刀柄还留在已经被自己的举动吓傻了的凌子青的手里。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这个平时温和寡言,受了任何委屈都不反抗的侍女。慢慢的,他的眸子不再有生气,终于,他的尸身沉重的倒下了。
第十六回:反将策反受责备 谋士逞谋蓄险心
郑庄公对太叔段谋反的事由最初的防备,到最近的主动出击,听从的都是祭足所定的“想定外,先攘内”的策略,公子吕在这条计策后面又加了两条补充:第一:在攘内的同时对远在京城的太叔段做一些有必要的防备;第二:再使“引蛇出洞”之计,诱使太叔段在准备还不充分的情况下谋反,从而达到一举殄灭太叔段的军事实力的目的。庄公对公子吕缜密的思维大加赞赏,称其为“补天大臣”。为了这条平乱的“国”策,庄公在一班自己可以信赖的文官武将的辅助之下,虽然经历了波谲云诡的重重危机,但在“攘内”这一步上,走的大体还是比较顺的。眼下,太后姜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死的死,降的降,不仅已经无人可用,还被自己安排了一个武艺高强的间谍放在太后身边,随时为自己通风报信。但让庄公十分担心的是,最近来自京城方面的情报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公孙阏回到自己身边以后,不仅是瑕叔盈一封信都没有送出来,就连颖考叔也很少送来密信,偶尔送来一两封,也都是说太叔段大肆收刮民财,扩张军事并通连边境卫国的事。颖考叔最后送来的一封信,说的是太叔段不断的派人在南鄙大营内外活动,行动极为不便。庄公十分清楚,瑕叔盈不派人送信,一定是被太叔段给监视住了,现在颖考叔也被太叔段监视,情况就更为不妙。瑕叔盈是经过庄公同意假意降顺太叔的,而颖考叔却没有被同意和太叔段成为一路人,据庄公观察,颖考叔也一定不会投降太叔,但唯其如此,颖考叔的处境将更加的危险。最让庄公近来恼火的是,据可靠消息,制邑守将公孙获被太叔段用大枷锁了,直接投进了制邑的大牢里面。至于理由却是:公孙获不尊太叔的关防号令,放走又放入私自离开南鄙大营的颖考叔。颖考叔持有寡人的虎符,见符如见君,若说公孙获“放走”还有情有可原,怎么连“放入”也一起算了进去?这不是明摆着和自己过不去吗?想到这里,庄公有点后悔为麻痹段而把制邑封给了他。当初只想到太叔段做梦都想得到制邑,心想把这个封给他他就会收敛一些,让自己也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不想这个太叔段想国君的位置想疯了,他一得到朝廷把制邑封赏给他的消息,不等自己的诏书传到制邑,就先把关防换掉。如今,更是把自已任命的守将也换掉了,真是岂有此理!
颖考叔为什么送不出来信呢?正象他最后给庄公的一封信里写的那样,此刻他已经被太叔段监视了。此时此刻,京城内外,都布满了太叔段的耳目。特别是制邑守将公孙获被段收监之后,颖考叔就更加不敢再轻易送信出去。就在庄公降服吴琼的那一夜,太叔段派遣的高渠弥正在颖考叔的南鄙大营里劝降呢。
听下属通报高渠弥来到南鄙大营,颖考叔心里很是不快。他原先就十分厌恶这个人,但碍于曾经一起供事的面子上,也只得安排酒席接待。席间,高渠弥回忆了自己走过的路,对朝廷恨之入骨,对太叔段却赞赏不已。“就比如,”他说“子都一来到这里,就把我的副将给扒了。而到了太叔段那,他却对我百般封赏。如今,我府第,名誉,权势和美人都有了。我以一个死囚的身份,尚且受到太叔如此青睐,将军忠孝两全,必会被太叔更加垂爱。”说罢用眼看着颖考叔。颖考叔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吃酒。高渠弥继续道:“太叔对你十分欣赏,眼下又是用人之际,他让我来告诉你,只要将军肯为太叔效力,将军想要什么,现在就可以说出来。”颖考叔放下酒杯,冲高渠弥一笑,说道:“说实话,我什么也不想要。想必高将军还记得,先君武公就曾想让我出仕,但我没有同意。为什么?不仅是为了老娘,也是不想趟官场这潭混水。我虽然从小被名师教授,略通武艺和兵法,也有辅助明君的愿望。但我看如今天子暗弱,列强争胜,诸侯之间没有信义,往往为了一点贿赂,虚名,或者是一个位置,便不顾骨肉亲情和百姓死活,你攻我打,弄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高将军,你我都是从普通百姓出身,都深知百姓的苦楚,你觉得做这类伤天违和的事,有意思吗?”高渠弥听颖考叔语带双关,不禁脸上一红,接下来说道:“子经兄,你的话虽然不差,但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当立不世之功。象子经这样的人才,不做大事,成伟功,岂不可惜了?”颖考叔心中更加厌恶,他站起身来冷冷地道:“那也要看是为谁。”高渠弥不禁愕然。原来在春秋时期,在席间畅谈饮酒,如若有事需要起身离席,有长辈在必须请示,有平辈在必须告罪才行,但如果不经请示或者告罪就起身离开的,就被示为没有礼貌,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高渠弥不由得十分生气,也站起来说道:“你难道眼里就没有太叔吗?他现在可是你的上司呢!”颖考叔寸步不让:“我眼里只有朝廷,没有乱臣贼子。”这句话同样是语带双关,不仅连太叔段骂了进去,连高渠弥也骂了。高渠弥气的浑身乱颤地道:“好好,好你个颖子经,我今天好心好意来劝你救你,你却步步设题,不仅不理解我的苦心,还如此侮辱于我。即如此,你准备好了,我们异日战场上见。”说罢拂袖而起。颖考叔也冷然道:“不送”。高渠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颖考叔等高渠弥走出了中军大帐,一下子就坐在虎皮椅上。他紧张地思索着:这次算是把太叔段给得罪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自己这点家底,不要说合着卫国的兵,就是太叔现有的五万人马,就可以在一天之内把自己这里踏平。瑕叔盈现在不便暴露,自己孤立无援,这可如何是好?哎,要是子都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对付太叔段的。
颖考叔的态度,让太叔段始料未及。他原想颖考叔在如此严峻的情势之下就是不降,也不敢公然反对。所以当他听到高渠弥的汇报之后,先是惊讶,随后便大怒道:“颖考叔这个老匹夫,他竟敢有胆子和孤做对。高渠弥,你现在就带两万人马,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活捉了来!”高渠弥刚才在颖考叔那里受了气,正巴不得去报仇,他答应一声,就要去攻打颖考叔。祝盐无连忙拦住太叔段道:“太叔不必生气,此刻去攻打颖考叔,无疑于是明摆着造反了。目前公孙贵人刚刚出发去卫国借兵,太后那里又没有消息。这样做对我们不利。”太叔段道:“那怎么办?难道让这个小子在孤起兵的时候在背后插一刀吗?”祝盐无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况且他还是我们去攻打荥阳路上的一个钉子。只是现在我们准备不充分,
陡然用兵会授人以柄。目前我们府中有的是死士,我看可以派几个得力的去暗杀颖考叔。只要他一死,群龙无首,他的一万五千兵丁还可以为我所用。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太叔段大喜道:“祝伯真乃国士!天幸你没有为寤生所用,否则,就是孤的心腹大患矣!”祝盐无心中一惊,急忙拉着祝聃跪下道:“都是太叔仁德高厚,所以吸引我们父子来投。我们父子必将忠心事主,致死不移。”太叔段扶起祝盐无父子道:“孤没有别的意思,心中感叹罢了。”给祝氏父子赐坐以后,太叔段对手下众人笑道:“祝氏父子文能谋国,武能安邦,如今又添了高渠弥这员猛将,孤有此三人,何愁不得郑家天下!”说罢大笑不已。殿下安庆,薛飘和赵大胆等一般武将,听太叔段只夸赞三人,提也不提他们,心中都愤愤不平。
颖考叔自送走了高渠弥,心中便极不踏实。当晚他没有回将军府,只在大帐中胡思乱想,可是越紧张越没有对策,到了后半夜他实在是疲倦了,于是把左右侍候的人都遣退了,歪在大交椅上假寐。他刚刚有了点睡意,忽然听见“扑”的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钉在后面的屏风上。颖考叔急忙起身,抽出佩剑大喊道:“什么人?”喊罢半晌,绝无动静,倒是把帐外当值的四个守卫喊了进来。颖考叔问道:“你们可看见什么人了没有?”四人道:“我们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只听见你喊了一声,我们就进来了。”颖考叔惊魂不定,再看后面的朩质屏风,上面赫然钉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绑着一块布帛。颖考叔急步上前,拔出匕首正待要看,那四个守卫却早已脸色发白,一齐跪下道:“麾下守卫不严,以致贼人闯进大帐,请将军降罪。”颖考叔把手一摆道:“此人身法武功,我都不能肯定胜过他,何况你们?你们仍旧守在帐外,多加小心。”四人答应一声,退到帐外去了。颖考叔把布帛从匕首上解下,摊在桌子上,再把灯移近了仔细查看,只见那布帛上写道:“将军府中,有死士三十八人。勿回!”一色的娟秀字体。颖考叔看罢大惊,心想我今晚幸亏没有回去,否则我项上人头不复存矣!”低头细想,却不知这个送信的是何人,想想他在自己府中和军营里出入如无人之境,心下不禁十分后怕。但他现在给自己通风报信,想必不会加害自己。想到这里,他心中稍安。
太叔段采纳了祝盐无的建议,派了三十八名杀手潜伏在行辕将军府中,以便伺机刺杀颖考叔。唯恐颖考叔不死,又派人假装厨子,到颖考叔营中伺机下毒。哪知道颖考叔却从此再不回将军府,只在军营中歇宿。领头的杀手虞宝中带着人在将军府守了半个月,依然不见颖考叔回来。他怕再潜伏下去会被颖考叔的人觉察,只好撤回了人手,到太叔那里汇报。太叔段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大怒,一脚把虞宝中踢出一丈来远,骂道:“没用的东西,孤白奍了你们这起子饭桶!他不回去,你们就不能在军营里下手吗?这种事还要来孤面前汇报,脑袋一个个的都长的屁股上了还是咋地,咹?三十八个高手连一个颖考叔都对付不了,真是笑话。你们给我滚出去,限三天之内把颖考叔那匹夫的脑袋拿来,不然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就在京城南门自裁。”说罢把两手一背,气哼哼的走进后堂,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三十八个杀手,被太叔段一顿训斥,都霜打的茄子一般,个个垂头丧气。这帮人心里都想着:嘿,说的好听,让我们在军营里下手,那颖考叔手下有一万五千人马,万军当中,叫我们取他首级,这也是好玩的吗?心里想归想,命令却不得不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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