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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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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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桓王密旨,庄公读道:“朕已经赐汝为盟主,代朕行征讨荆蛮之权。朕闻公欲讨许男,恐公不知:那许侯屡不进贡者,乃是朕念其国小力薄,私下免之。公乃大才,威名播于天下,可代朕讨伐蛮楚。楚平之后,定有厚赏。”庄公看罢皱眉道:“我欲伐许,他却要赦许。那荆楚远在南蛮,岂能说伐就伐?就算我要伐楚,也当在灭了许国之后。否则我大军远出,留下许国这个祸害,不定就与宋卫蔡三国结盟,图我后方。三位爱卿有何看法?”祭足禀道:“以臣之见,仍然先伐许。许平之后,再慢慢商议伐楚之事。但天子既有圣旨颁下,此事还需再计议一番。”庄公看向叔詹,叔詹不言。庄公又问鄃敬轩道:“老鄃以为如何?”鄃敬轩弯腰奏道:“若主公执意先伐许,微臣可想办法把密旨改一下。反正这是密旨,没有人知道。平许之后,主公再遵从天子旨意,和众诸侯共同伐楚。”庄公喜道:“寡人意正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办。”祭足又道:“虽然如此,对外还是宣称天子让主公伐许之意。”庄公点头称是。

众诸侯正等的不耐烦,忽见庄公由内而出。齐鲁二侯仰上去问道:“圣上对公宣的甚旨?搞得如此神秘!”庄公笑道:“也没有什么。虽然是密旨,于此时此地却可以稍微向各位透露一点。这密旨上说,那许男闻我等欲伐,派人去求过圣上,圣上恨其不朝不贡,却又不好拒绝,所以密令我加以征讨而已。时候不早,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是继续我们的订盟为是。”众人也不再问,就于队列中逐出楚使屈瑕,然后把庄公奉上祭台。

庄公读那誓词,其中列数许男不朝不贡,着郑公与众诸侯奉王命以讨。众人不疑有他,一齐拱手道:“必如此,师出方为有名。我等谨遵盟主之命,奉命以供驱驰。”庄公大喜,便首先拿起祭台上的牛耳尖刀,破指滴血于酒鼎之中,随后齐鲁二侯与其它诸侯也都照样做了。庄公令祭酒叔詹手持一瓢,往各人的酒杯中斟满血酒,起誓道:“我等俱以盟主号令行事,先平许,后伐楚。如背此盟,神明不佑。”誓毕,都饮了血酒。然后就是参拜盟主,订下盟约。这一切都行完之后,郑庄公大排筵宴,以款诸侯。

时来会盟的次日,众诸侯都来听命。庄公立于祭台之上,向众诸侯笑道:“本盟主奉天子之命,专行讨逆之权,先平许,后伐楚。目前伐许之事,除齐鲁二侯之外,不劳各位操心。各位务请记住今日之誓,在国中随时听命。”众人都齐声道:“愿遵盟主之命。”下令已毕,除齐僖公和鲁隐公之外,众诸侯都来请辞。庄公都一一温言欣慰,就令散去。这厢庄公又与齐鲁二侯安排伐许事宜,并约定本年七月末,在许地取齐。

周桓王初闻郑庄公借王命伐宋,大怒,便欲号召众诸侯起兵讨伐。周公黑肩谏道:“郑侯如今国力强盛,谋臣武将极多,又兼与各诸侯国都有所勾连,势力之大,难以估算。圣上在盛怒之下,以现今王室的微薄之力讨之,如有不虞,则悔之晚矣。依臣之见,宋公亦不会坐而待毙。不若静观其变,若郑侯战败,再讨之不迟。”问计于虢公忌父,忌父也同意黑肩的意见。桓王只得从其言。

不久,听得郑庄公又借王命伐邾,桓王怒气复炽,又要传檄各诸侯国伐郑。周公黑肩又谏道:“不说郑侯挟胜宋之锐势,此事更关系到齐国,且邾国此时已归齐国所有。圣上如伐郑,须连齐一起讨伐。先前一郑尚且难以征服,何况又添个强大的齐国?王上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桓王怒气填胸,但却无可奈何。又过一段时日,忽有许国大夫百里来朝向桓王求救,备言庄公在时来与齐鲁等国会盟,约期伐许之事。桓王见已无法禁止郑侯,但又想保全许国,于是便想出一个交换条件式的方法,先给他做个盟主,然后再让其伐楚,以竭其势,同时为许国辩护,让其把注意力转到伐楚之上。以桓王的本意,是想把这些用意都写在圣旨上。但虢公却奏道:“圣上不要忘了旨意中有‘私下’两个字。如果依圣上之意,都颁明诏,那么其它诸侯国也都会依许国之例生出不朝不贡之心,有事也来央求,如此下去,那可如何得了?”桓王情知自己这个天子在众诸侯的心目中早就不算什么,目前也只剩下这个年年受四方朝贡的权力了。所以他听了虢公之言,不由得悚然而惧,后悔不该听信许国的请求了。但自己既然已经答应百里的请求,那就不能不救。此时此刻,桓王陷于了两难的境地。如若救吧,那将会丢了自己手中仅有的这点可怜的权力,如若不救吧,又会失信于天下。无论救还是不救,结果都是一样。桓王十分惊惶,用眼茫然地看着周虢二公。黑肩皱眉思索片刻,献计道:“臣有一计,可为圣上分解此难。”桓王急问何计。黑肩奏道:“微臣以为可以把圣旨分为两道,一道明诏,一道密旨。证盟主之位,代伐楚之权,可以写在明诏上。而劝止郑侯伐许的内容,都写在密诏上。如此庶不失为两全之策。”桓王听罢大喜,遂按周公黑肩的建议办了,由是便出现了在时来会盟之时,郑庄公接到那一明一暗两道圣旨的一幕。

百里从洛邑回国以后,许国国君知桓王答应劝止郑庄公讨伐,心中稍定。他再也想不到郑庄公竟敢使诈欺瞒当今天子,执意前来讨伐。他这一错误的想法让他没有做多少战略上的准备,加之许国实在过于弱小,所以后来齐鲁郑三国伐许之时,便没有耗费多少气力。

第三十四回  必死心校场埋祸 无良佞背后放箭

郑庄公回国以后,大阅军马。这是郑庄公自继位以来,第二次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了。首次阅兵,是在伐宋之先。而本次阅兵,与先前又大不相同。首次阅兵,主要是庄公想看看郑军到底有多少实力。尽管当时郑军的实力已经初露锋芒,郑庄公多少还有点没有底。而此次阅兵,则是庄公炫耀实力的威仪居多。所以此次阅兵,庄公办是更是盛况空前。

到阅兵那天,庄公先率领公族子弟及当朝重臣到太庙焚香礼拜,祈求祖宗圣灵佑护,成功完成称霸大业。从太庙回来以后,庄公便大聚文武于校场。又重新制作了“蜇弧”大旗,立于大辂车之上,用铁索紧紧捆住。大旗以黄锦织就,方一丈二尺,旗上大书“奉天讨罪”四个大字,四周缀有金铃二十四个。旗杆以生铁铸造,长三丈三尺。大小将士,都分布于大旗四周。其中靖南将军原繁在南面,征北将军公孙阏在北面,振东将军曼伯在东面,平西将军瑕叔盈在西面,荡寇将军祝聃在外围警戒,殄虏将军高渠弥在内策应。诸将各率所部精兵猛将,各安其位。庄公端坐于点将台之上,居高临下,远远观看。四方招讨大将军颖考叔立于庄公之侧,手执双色令旗,令行禁止,一呼百应。庄公大喜,不由得来了兴致,遂传下令去:诸将有手执“蜇弧”大旗,仍然步履如常者,就拜为先锋,并以大辂车赐之。诸位,你道这大辂车为何物,竟让庄公如此郑重其事的做为赐臣之物?原来在春秋战国时代,大辂车代表着一主诸侯权威,平白无事,也仅只有一国之主在盛大的场合才能乘坐。庄公蛮横,不顾礼仪,为笼络臣子,便以此显示恩宠。但是此辂车非彼辂车,车的大小当然要比庄公所乘之车要小的多。而且车上所配套的公侯标志,饰物等,也都要换成符合将军身分的相应之物。此言权为解释之意,不宜过多,在此点过不提。

且说庄公之令尚未宣毕,从方阵东面涌出一将,头带银盔,身穿银甲,生的红面黑须,剑眼星眉。众人视之,乃当朝下大夫,振东将军曼伯曼无忌是也。只见曼伯飞奔至点将吧,向上拱手奏道:“启禀主公,臣能执之。”庄公微笑点头,曼伯乃上前,双手握住旗杆,用力一拔,那旗便稳稳拿在手中。曼伯手执“蜇弧”,向前三步,退后三步,仍把旗杆竖在车中,面不微红,气不略喘。军士无不喝采。

采声未毕,只见又从方阵西方飞出一将,大叫道:“双手执之何足为奇?臣能只手执旗,绕场一周。”说罢从曼伯手中抢过“蜇弧”,只手掌之,当真围着校场,走上一圈;乃当朝下大夫,平西将军瑕叔盈也。庄公喜道:“真虎将也!还有何人能执此旗?”言犹未毕,方阵北面一将应声而出,众人观之,只见其人面如涂粉,唇如抹朱,头带束发紫金冠,身穿织金绿狮袍,年虽三十,仍不失为男子中第一美色,乃当朝中大夫,征北将军公孙阏是也。

庄公见是公孙阏,因恨其先前防城之战中乱传消息,扰乱军心,心中不悦,却扭头向站在身边的颖考叔道:“爱卿曾经击杀虎劳,可惜寡人未曾亲见。但寡人亦曾听军中传闻,说大将军有力拔泰山之勇。今日寡人欲亲见爱卿的气概。你也去执那‘蜇弧’,如能赛过平西将军,不仅可得辂车,先锋之职,亦由爱卿任之。”颖考叔本不欲争强斗胜,但庄公有命,也不敢不从。于是走下点将台,从瑕叔盈手中接过大旗,如拎鸡毛,把那大旗左旋右转,就如长枪一般,舞得呼呼直响。众人只见那旗卷而复舒,舒而复卷,不禁相顾骇然,竟然连喝采也忘记了。庄公大喜,首先鼓掌叫好:“考叔乃子歌复生矣。有此人物,寡人欲平天下,何愁不胜?”遂传令下去,欲把大辂车赐之。

公孙阏初见庄公不理自己,面上便挂不住,此时又见颖考叔得赐大辂车,不禁恶向胆边生,也不顾自己有多少斤两,便大踏步上前,指着颖考叔叫道:“你能舞旗,偏我不能舞?这车须还不是你的。”说罢就欲欺身来夺。颖考叔把大旗往地上一擢,只听得“轰”得一声,那旗杆已然有三分之一没入土中,就一手扶定大旗,一手叉腰,冷眼看着公孙阏。公孙阏顿生惧意,止步不前,却一手按剑,怒目相向。两将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庄公于台上望见,急忙令公孙获上前相劝。时庄公另差别将去守制邑,而把公孙获调回荥阳在身边听命。公孙获领命,急下台前去劝止。

公孙获领二将到台上,公孙阏兀自怒气勃勃,庄公夸奖道:“二虎不得相争,寡人自有区处。”遂把大辂车赐给颖考叔,另造大辂车两辆,一赐公孙阏,一赐瑕叔盈。又过了两个时辰,阅兵式结束,庄公起驾回宫。公孙阏见颖考叔走远,便私谓高渠弥道:“此人藐我姬姓无人,吾必杀之!”说罢自去。

高渠弥念颖考叔在庄公面前谏取活命之恩,与祝聃计议,欲待把公孙阏行将谋害的事告诉颖考叔。祝聃却道:“他两人素来有怨,考叔未必就不知道公孙阏想暗害于他。再说公孙阏深得主公宠幸——想那‘乱传消息,扰乱军心’是何等大罪;主公却仅罚其面壁三月,不得上朝。若是别人,就是一百个脑袋也早保不住了。我等皆是太叔降将,对是非避之犹恐不及,又何苦得罪于人?宜各安其命,免得横遭其祸。”高渠弥听罢,遂息通传消息之念。

至七月朔日,郑庄公留祭足和原繁协助世子忽镇守荥阳,自统瑕叔盈,公孙获与原班谋臣武将逶迤向许国进发。不十日,大军便到许城。齐鲁二侯已然先到,在近城二十里处下寨相候。三君相见叙礼毕,商议来日攻城之时,谁主中军。庄公假意让齐侯居中,齐侯推辞,庄公又让鲁侯,鲁侯照例推辞不受。于是便商定由郑庄公自主中军,齐侯居左,鲁侯居右。郑庄公又从袖中拿出檄书一纸,书中之意与时来会盟时所宣誓词大致相同。齐僖公道:“既然师出有名,可于明日庚辰协力攻城。”郑鲁二侯无异议,便派祝聃将檄书射进城内。当日庄公大排筵席,为齐鲁二侯接风。

次日庚辰,三军都放号炮,各自起兵前来攻城。那许城国都甚小,城墙不高,护城河也不甚深,孤立无援,被三国兵马密密麻麻,围得铁桶也似。城内军民又惊又怕,但因许庄公是个深得民心的有道明君,都愿意竭力守城。齐鲁二侯,原非主谋,亦都不曾用出全力。所以导致三国军队不分昼夜,直打到第三日午时,却仍未攻下许城。

庄公见许城急切攻之不下,异常恼怒,“呛”的一声抽出太阿宝剑,亲自在后押阵,但见郑军中有退缩者,就地斩之。郑军将士受此一激,人人争先,个个奋勇,都舍命攻打。其中颖考叔因平生抱负难以施展,早生必死之心,因此更加拼命。他见许人固守城池,遂登上大辂车,拔出“蜇弧”大旗,只手擎住,就在车中涌身一跃,已然跳上许城,正要砍杀守城军士,不期公子阏眼尖,见考叔先自己登城,怕他争功,便隐在绣旗影里,“嗖”的一声发箭射向颖考叔。若论公孙阏的箭技,最多算得上是个普通高手,但颖考叔再想不到公孙阏会以这种可耻的方式暗害自己,原无防备,也是他合该丧命,被那冷箭正中后心。颖考叔大叫一声,从城上连旗带人,倒跌下来。

瑕叔盈于百忙之中,瞥见颖考叔落下城墙,还以为他被许军所伤,心中大惊,不避箭矢乱如流星,急忙赶到身边查探,颖考叔已然气绝。瑕叔盈悲愤不已,仰天咆哮一声,就地取过大旗,使尽力气纵身一跳,堪堪登上许城,遂绕城一周,大声呼道:“郑公已登城矣。”三国将士仰头望见大旗于城头猎猎飘扬,勇气倍增,一齐砍开城门,争先入城。许国元帅留莲死命相抵,被乱军所杀。许庄公见城池已破,便易服杂于难民之中,逃奔卫国而去。

郑庄公见攻破了防城,便先派祝聃引兵去控制许宫,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祝聃领命而去。庄公又命原繁和鄃敬轩二人引兵同去封锁许国库府,盘查对方库存。他虽然不知道颖考叔是怎么死的,但看颖考叔所中之箭从背后射入,前胸透出,就什么都明白了。为防颖考叔的部下暴乱,故意让瑕叔盈和公孙阏一起把颖考叔的遗体护送入城。行不移时,庄公又派人前来叫瑕叔盈去跟前问话。瑕叔盈心地耿直,便托公孙阏道:“主公派人来请,大将军的遗体叫交给你了。还望将军小心守护,等到许宫,我定奏明主公,为大将军报仇。”说罢来见庄公。庄公端坐于大轿车中,向瑕叔盈问道:“寡人见考叔背后中箭,想必为郑军所害。你是第一个发现他中箭的,当时的情形你最清楚。你是否看见郑军中有谁暗中射出的这一箭?”瑕叔盈道:“当时的场面混乱非常,臣亦不知箭从何来。”庄公沉思良久,方才说道:“即如此,你回去吧,寡人自有区处。”瑕叔盈听命告退,便同公孙阏一起护着颖考叔的遗体,尾随庄公入城。

却说郑军初入城时,蛮横非常,特别是公孙阏,高渠弥和祝聃等人的部下,所以象抢人妻女财物,杀人老弱残兵等诸如此类的事,时有发生。鲁侯心地仁慈,便与齐侯商议安民之策。齐侯也十分鄙视郑军这种行为,便与鲁隐公以周桓王的名义拟定数道安民榜文,派人于许城之内到处张贴。榜文所到之处,秩序方才渐渐稳定下来。两人见许城无事,便联车来见庄公。

这里齐鲁二侯与庄公做贺毕,方欲商议善后事宜,忽听守把宫门的卫士前来奏称:已故大将军的部下,俱来宫前求见。庄公不悦道:“寡人这里正与二君商议大事,你却来扰乱。罪过不小!还不出去告诉他们,就说寡人已经知道他们所请之事,待吾等商定了大事,自会宣他们进来。”那卫士慌得磕头有如捣蒜,又奏道:“主公教小人的话,小人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但他们执意要来求见主公,小人等拦之不住。还请主公下个明旨,不然再稍迟片刻,他们就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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