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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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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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曼青正在府中与其叔盈盈下棋解闷,门人忽报原繁有书信到来,并道来人口口声声只叫曼青亲去才肯呈上书信。曼青镢然而起,亲至大厅去见那信使。那信使认得曼青,向他深施一礼,遂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呈上。曼青接过书信,只略看一看眼,便兴奋的大叫道:“恩师终于想通了,想通了。”说罢如飞般跑进内室,将书信拿给妻母观看。杜鹃看毕,惊疑不定。叔盈盈忙接过来看了,却拈着书信沉思不语。曼青一腔热情,被这两个女人弄的消去了大半,遂问道:“娘亲可想到什么了?”杜鹃道:“为娘的觉得这信可疑啊。你师父不是前恭后倨之人。但他的这封信写了如此内容,又叫你亲自出面才肯交出,实在是蹊跷!”曼青不解,遂拿眼看着叔盈盈。叔盈盈秀眉紧锁,缓缓问曼青道:“你可问来人,师父府中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曼青答道:“未曾。”叔盈盈又道:“那么来人可在?”曼青道:“那人交了书信便回去了。此刻已不可追矣!”叔盈盈道:“这封密信的到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师父那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二是有人要害我们。不论哪一种,我们都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全家性命不保不说,还会牵连师父及一大批人。”曼青振臂呼道:“只要能铲除暴君,又何怕杀头?”叔盈盈嗔怪他道:“你只知道打打杀杀,或者发发劳骚,余者你还会什么?为了你那一腔狗屁热情,你要断送你母亲和你将要出生的孩子吗?好吧,就算我们做你的陪葬品,可怜你师父一生忠义,他什么也没有做,却被你牵连,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你看着可忍心?”曼青咬牙反问道:“古有‘忠孝两难全’之语。我即为国家拼命,也就顾不得私情了。”杜鹃闻言,那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叔盈盈恨道:“亏你天天听娘教导,还在边疆磨炼那么几年,却一点见识也不长。我且问你,咱叔伯父能奈比你如何?”曼青答道:“曼青不敢与他相比!”叔盈盈道:“这不结了?似他这样即忠且能的人,也不免为奸臣所害。就依你那一肚子的愚忠,只要出得这门,你性命就在顷刻之间,还说什么杀贼?”曼青不服道:“你说我们周围尽是间谍,我不否认。但你说我的行为是愚忠,我不认同!”叔盈盈决意让他悔改,也省得天天跟着他提心掉胆的过日子,便道:“你那不是愚忠是什么?你且先告诉我,什么是愚忠?”曼青一时答不上来,直把眼呆看着叔盈盈。叔盈盈接着说道:“愚忠者,顾名思义,即为愚蠢的忠诚。那么既然是忠诚,又为什么会有愚蠢和聪明之分呢?依我之见,所谓的愚忠,便是不识时务,强与命争而不顾全大局的死脑筋。而聪明的忠诚才是真正的忠诚。拥有这种忠诚的人遇到不可抗争的事情会暂时忍耐,并在忍耐中寻找达到目的机会。这种做法即能保全有用之躯,又能成就大事,一举两得,又有什么不忠之处了?哦,似你所说,就算你出得了府,打杀一阵,我们亦不管谁胜谁败,总归是死了万千百姓,荒芜了无数良田。郑国愈来愈弱,将不断被邻国所欺侮,甚而至于灭国,那你将来就是历史的罪人,而不是你所认为的忠臣!”曼青被叔盈盈一番大道理数落的张口结舌,无话可答。他总觉得自己没错,但这女人说的也很是在理。他不可能兼而有之,因此便在叔盈盈所说的愚忠和真正的忠诚两者之间徘徊不已。但从此他再没有说过有关子亶等人的怨言,想必是叔盈盈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的缘故。

 

第三十一回  瞒乱臣老相装病 诛逆子暴君博名

 

话说子亶接到齐襄公主动请好的书信,不由得大喜过望,谓高渠弥道:“现如今郑国四面皆敌,国中亦不平静,寡人正愁大位不稳,恰就有大国约吾于首止会盟,此乃上天之所赐也。若得齐侯相助,吾国安如泰山矣!”高渠弥心中虽疑,却不好扰了子亶的兴致,遂纳头向子亶称贺。

高渠弥拜别子亶,心中惴惴,不知齐襄公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想祭足多智,或许对这事有着中肯的看法,便不回已府,反折向祭足府而来。

祭足头上勒一白绦,将高渠弥迎进内府,两人寒喧毕,左右奉上香茶。高渠弥无心品尝,只略沾了沾嘴唇,便问祭足道:“仅一日不见,公就染疾耶?”祭足微笑说道:“吾年老之人,身体毕竟不如先前。昨晚只因与夫人在后花园小坐,偶感风寒,奇Qīsūu。сom书头痛鼻塞而已。”渠弥叹道:“年龄不饶人,吾亦感大不如前矣。”祭足笑道:“将军乃是沙场出身,且又小我十数岁,老夫又怎敢与将军相比?”说罢他见高渠弥愁眉苦脸,便知道他有了难以决断之事,遂笑问道:“大将军如今是主公身边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出入随意,生死由心,还有什么不如意的?”高渠弥皱眉道:“老相有所不知。那齐侯无故来约主公会盟于首止,我疑其有什么阴谋,所以忧心不已。”祭足“哦”了一声,亲自上来给他添茶,又道:“这是好事啊。现今郑国南有栎城旧君,北有宋卫世仇,且蛮楚亦虎视中原久矣。主公如得齐国相助,即可高枕无忧。不过,将军又何以怀疑齐侯有不轨之举呢?”高渠弥道:“夫大国难测,其以大结小,或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亦未可知。”祭足明知此事不妥,却在嘴上说道:“将军多虑了。以老夫之见,此行只有好处,没有害处。”高渠弥奇道:“公言何解?”祭足分析道:“齐虽大国,然其北疆有异族之乱,只因征剿不易,所以犹如枯草春风,久剪不除。而南方楚国,亦未尝不想攻齐,一则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二则亦惧齐郑之盟,所以不敢轻易动手。须知唇亡齿寒,设若楚国占我郑国,那么齐国亦必不能久。因此齐侯之所以主动请好,除了齐郑有兄弟之谊,石门之会这两桩旧情而外,亦是想寻个外援的缘故。毕竟以齐之大,还不能抵抗楚之狡残。”高渠弥离席而拜曰:“公之所言,犹如醍醐灌顶,令渠弥茅塞顿开。既如此,渠弥便奏请主公,让大夫与渠弥同往,可否?”祭足笑道:“不瞒将军说,既是刚才迎接将军,老夫亦感力不人心,但将军亲来,老夫也不得不迎,因此只得勉力为之。此时别说让我经受数百里风霜,就是上朝,恐怕也不行了。我刚刚还欲入朝向主公请假,将军既然来了,正好代我请个病假吧。再说,将军与主公同行,这朝中还得有人看着不是?”高渠弥欣然应诺,说道:“我回去自和主公去说,大夫好好将息就是了。其实朝中之人都还忠心,尤其是原将军,但最使我不放心的就是曼青。他年轻不谙事故,还请大夫帮我看着罢。”祭足道:“这个请将军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寻个由头将他擒拿入狱。至于放与不放,看他在狱中的表现罢了。到时自有主公与将军裁决。”高渠弥感激道:“此举甚妥,如此渠弥就放心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祭足亦拱手道:“后会有期,老夫就不送了。”高渠弥道:“不劳。请自便罢。”

次日子亶大会公卿于朝堂之上,与众商议联盟一事。祭足因病不能上朝,所以使人将自己的主张具本奏陈。子亶拆本读曰:“老臣祭足拜上:方今郑国内有民生凋敝,外有强敌觊觎,此诚为国家生死存亡之秋也。主公若不独断乾纲,内抚百姓,外结友邻,则郑国将危在旦息。方今齐侯不避旧君战纪之仇,来修先君石门之好,实乃上天欲赐主公千秋之基业耳。老臣为国家计,肯请主公务必以诚相结。则国家幸甚,主公幸甚,而不独老臣之幸甚也。”子亶处在强敌环顾之下,本就有意同齐国结好,读了祭足的奏本,入齐会盟之心遂决。其它如高渠弥及原繁等人也都赞同。子亶遂派使臣通报齐侯,双方约期会盟。由于祭足的一力主张,齐郑会盟一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原繁闻知祭足生病,遂来祭府探望。虽然祭足装的极象,原繁还是从他红润的脸色和轻捷的步伐看出他一点病态都没有。原繁环顾左右,张口欲问,不料祭足及早发觉,遂斥退左右,笑问:“子衿好似有话问老夫耶?”原繁亦笑道:“正是。子衿正想问相国,新君欲结好齐国,君为郑相,宜相辅之,何故托病不往耶?”祭足道:“子衿眼毒,老夫连大将军都瞒过了,却竟然被你一眼看穿。不错,老夫确实没病,只是为避祸耳!”原繁奇道:“相国祸从何来?子衿实是不懂!”祭足拈须笑道:“子衿与老夫同为先君庄公的托负重臣,亦不是外人。以我之见,新君此去必死无疑。吾所以不去者,原因皆在于此。”原繁惊道:“祭相何以知道齐侯会行诛戮之事?”祭足答道:“齐侯凶暴残忍,承守大国,蠢蠢然有图方伯之心。不说先君庄公与齐僖公有石门之谊,先君昭公亦曾有功于齐,因而为齐所不忘。如今新君弑君夺位,齐侯常思为先君报仇。因齐有迎娶王姬等事,遂耽误至今。前日齐侯遣人相约,实乃怕伐而不胜,遂欲赚其君臣二人至齐,缚而杀之矣。”原繁难以相信,又问:“倘若果如公言,郑国之主将为突乎?”祭足摇头道:“非也,为仪!”原繁道:“为何?”祭足道:“先君庄公方晏驾时,曾与老夫论及郑世子之位,曰:‘子仪学问渊博,为人明智,凡事以顾全大局为要,有人君之相。’因而知之。”原繁笑道:“人人都说公智满腹,子衿今日姑且以此试之。”祭足亦道:“将军援救妻母之时已然试过,岂独今日之试乎?”原繁想起黄鹂之母陷于姜氏之手,自己一筹莫展而去求助于祭足的情形,不禁大笑起来。祭足亦对笑。

两人笑毕,祭足又道:“子衿来得正好,老夫亦有事相告。将军既来,省却了我无数腿脚功夫。”原繁问道:“祭相何事,不妨直言。”祭足道:“高卿曾来我府求我看住曼青。老夫为了迷惑于他,遂答应在其行前将曼青下在狱中。”原繁惊道:“这是何时的事?”祭足道:“你来之前矣。想必曼将军现在已在牢中了。”原繁起身问道:“相国何意,还请明言!”祭足笑道:“子衿不必惊慌,老夫已经说过,此举只是为迷惑他二人而已。其实说是抓捕,不如说是保护。时值新君将离朝中,正是其敏感之时,若他再有什么不规的言语举动,必会为其所害。”原繁听毕拜道:“叔先生前日曾来过书信,言把曼青托付给我。既然相国如此好心保全,我代叔先生谢过相国。”祭足连忙扶起原繁,说道:“你我同朝为官,又同受先君大恩,先君未亡之前,念念不忘保全他们父婿二人,老夫又岂能不唯先君遗命是从乎?子衿亦请放心,牢中自有晏海清等人照顾!”原繁感激不尽,再拜而辞。

到了约期之前的十数天,子亶委政于祭足,自己则率高渠弥及百余名虎卫向齐境首止进发。高渠弥终不放心,又使心腹之将率军十万陈于郑边,以防猝变。子亶一行上了首止官道,却见齐襄公早已迎候在会馆之前。子亶见状,慌忙下辇与齐侯见礼。襄公笑容满面,寒喧数句,遂与子亶携手同行。当日齐侯设国宴款待子亶等人。高渠弥见齐侯款待殷勤,且其身边止有幸臣孟阳及力士石之纷如二人在侧,余者俱是些普通兵士及杂役若干,他那原先不安的心情,至此才略微平复一些。为表诚意,遂也止叫二三勇士随侍,余者皆令退去。

翌日一早,齐襄公便密命王子成父率领连称和管至父两将,各率死士百余名,持刀环列左右。襄公身边,则有石之纷如紧紧跟随。高渠弥大惊,想令人通报消息,可他举目四顾,却不见一个随从在旁。原来襄公于昨夜就派兵将那百余名虎卫与子亶等人隔离开来。其随身的那三个高手,也被齐襄公派人看住。高渠弥额头汗水禁不住涔涔而下,见襄公已然立于坛上,遂勉强将子亶引至盟坛。方欲扶子亶而上,却见石之纷如立于盟坛之下,大喝道:“石门盟规:盟坛只能由君主先上。近臣献礼,须听号令。”高渠弥遂不敢上。那子亶早觉气氛不对,但事已至此,亦只得硬着头皮登坛而上。

上得祭坛,子亶遂战战兢兢与襄公见礼。礼毕,孟阳捧着酒盂,先上祭坛,跪向子亶道:“请郑君先献龙血。”子亶于是拨出匕首,欲待割破中指。却因两手颤抖,怎么也割不出口子。襄公见此,遂以目视孟阳。孟阳会意,起身立于梯口,面向坛外,方好把入口堵住。这样以来,高渠弥若欲强行登坛,先就有了两道屏障,一道是他对面的石之纷如,一道是梯口的孟阳。高渠弥见此,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轻易动手。

台上襄公见子亶终于割破了中指,遂笑道:“君侯不必如此惊慌,你我二人且先不急。寡人有一事不明,等吾问过君侯再订盟不迟。”子亶战栗答道:“不知君侯有何事下询?”襄公上前握住子亶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子亶体弱,挣扎不出。襄公再用力一捏,那匕首便“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子亶惊慌,看向高渠弥,高渠弥也慌张看向子亶。两人虽都觉大事不妙,却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人正在心慌,却听襄公发问:“先君昭公,因何而毙?”子亶惊颤而不能言。高渠弥遂代为答道:“先君因病而卒,此事早有定论,何劳君问?”襄公道:“可寡人却听说郑先君是在冬祭的途中遇贼而死,却未曾听说是与病有关哪。”高渠弥掩饰不过,只得答道:“先君原有寒疾,复受贼惊,是以暴亡耳。”襄公问道:“君行必有警卫,那百余名贼寇又从何而来?”高渠弥对曰:“郑之嫡庶争位,已非一日,各子都有私党,或者有人乘机窃发,谁又能防得住呢?”襄公又问:“先君既被贼所害,汝等可曾抓获贼人否?”高渠弥答道:“至今尚在缉访。”襄公见高渠弥百般抵赖,遂大怒曰:“贼在眼前耳,何烦缉访?汝受国家爵位,却以私怨弑君。如今到了寡人面前,还敢以言语支吾!寡人今日便为汝先君报仇!”说罢便喝道:“左右还不动手?” 石之纷如听令,引着众力士如恶虎一般冲上前来,将高渠弥按住就绑。高渠弥大呼:“齐以大国欺压友邻,渠弥不服!”襄公笑道:“寡人以正义之名诛戮乱贼,岂有欺压之意耶?好吧,我本无意你如此凶顽,既然你提出来了,寡人就让你口服心服。来人,将证人叫来!”高渠弥遂朝来处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却不是刘炎是谁?

却见齐炎走到高渠弥面前,左右开弓,朝他扇了两个耳光,恨道:“你想不到我还没有死吧。当日你踢我下身,却忘记了我乃是太监,本就无裆。我只所以叫的那样惨,只是为迷惑你而已。可我没有想到,你让手下清点死人的时候,又给我胸口补了一刀。可是老天意欲让汝等乱贼现形,遂叫我的心脏长的偏离原位,因此那一刀没能要了我的命。你昨日穷凶极恶之时,可曾想到今日的下场?”高渠弥无话可答,低头伏罪。

子亶见高渠弥已然认罪,料定自己亦必能免,慌忙跪下向襄公哀告:“此事与孤无干,皆高渠弥之所为也。乞求君侯念两位先君之好,恕孤一命!”襄公踢开子亶,责之曰:“尔既知高渠弥所为,为何不正其罪,反纵其杀人行凶耶。你想求饶,自己到地下找阎君便是!”说毕把手一招,王子成父引着连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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