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已经落魄到靠女人来求人了?”秦离慢悠悠地开口。
“在妾身的父亲死后,陛下曾为之赐名‘永胜将军’。”明理人都听得出话中的怨恨。
秦离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好像就在几个星期前。
“夏澄无长兄,唯有一个年迈不能自理的祖父和体弱的二弟。夏家瞩目而下,唯夏澄可以来求陛下了。”
“求什么?”
“妾身……想求……求使者带回来的兰株草。”
景卿帝也是自幼多病,兰株草传言治百病。
秦离自是不信这些治百病药,倒也不介意:“憧铃,去拿兰株草。”
“若还有擅闯者,杀无赦。”
【这下你满意了吧?】
【奴家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拉倒吧你。那个夏家二公子不会是夏殊吧?】
【啦啦啦,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靠!为什么又遇上夏殊!明明之前支线世界都不会这样!】
【啦啦啦,谁知道呢。走啦。】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断更一段时间回来点击率就是直线下降 我喜欢的沧生
☆、帝王攻略(2)
成渊二十二年,景卿帝还尚未登基,成渊帝已卧病在床,天下即将易主。
沧生记得那时老头曾给自己算了一褂,说他有天生的帝王相,将来必成大事之类的,这话太师叔说过,他师父也说过,可沧生没放心里。帝王离自己太远了。他不求权力,不求富贵,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是一世平安。
三人成虎,老头的话吓得沧生整整失眠三夜。为此,他师父把他谴去落山采药引,这一采便是过了三个月。
等他回到庙中时,景卿帝已经登基。这对沧生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刚回去茶还没喝凉,他又被老头扯天命什么的,导致他一夜无眠。他辗转反侧地等来了翌日,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被禁足了。经打听才知道老头被刺杀的事情,而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的师父。被关了好几天,无奈没有证据,老头的弟子也只能把他们赶出庙中。
沧生背着他师父一步一步踏下台阶,雨后的台阶很滑,尤其有些地方布满了青苔。沧生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思维却在神游,他觉得自己的师父虽然对自己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又经常间断性失踪,却也不是会杀人的人。而且师父又只是个天机师,脑子里只有算卦以及那一摞死板的书籍,还是个瘸子,根本不可能嘛。
想通后,他的心情又好了,连带着脚步都快了起来。
“我前些日子扔掉的轮椅,你的速度再快一些,就可以捡回来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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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离来的时候是景卿二年,春分,也就是两年前。她坐在轮椅上掀开裙摆,静静地看着两条因多年未运动而瘦骨如柴的腿,忍不住捂住了脸。
啊,这次是做瘸子吗?
秦离还在想着,就听到有人推开了门。那人在门口顿了顿,关上门又打开,又关上。再次打开门的之后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秦离在轮椅上也呆了很久。直到秦离受不了寂静准备转过头时,那人似乎终于找到时机样快速跑过来。秦离感觉到几滴水甩进她眼睛,被刺激地闭上了眼睛。
靠,天杀的!
洒水的水还不罢休,用手上的柳条又沾了沾水,往秦离身上不停地甩。嘴里还念叨着:“妖魔鬼怪快驱散,妖魔鬼怪快驱散。”
“……”深吸了好几口气,“你到底在干什么?”
“妖魔鬼怪……诶?师父?你恢复了啊。果然慧眼识书,上次三文钱买的书还是有用的。师父你别怕,你体内的妖怪已经被我驱逐了。”
……我他妈……
少年看着秦离毫不动容的表情,还担心她不信,又解释道:“师父真的,你看你裙摆就是那妖怪掀起来的。”
顿了顿他红着脸赶紧上前把秦离的裙摆给掀回原处:“真是的,妖怪都这么色吗?”
“沧生啊。”原身的记忆还在,不难说出这少年的名字,“这世上没有妖的。”
这种背景的文里出现妖怪,几率等同于直男爱上男人啊。
“师父啊,您就是死爱面子。还死麻烦的。”
秦离一口老痰恨不得吐出来。事实上她确实吐了,只不过吐出来的是血。紧接着是止不住地咳嗽,撕心裂肺。
还真是命悬一线的身体,简直要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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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秦离,无奈沧生只能再上落山。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沧生觉得自己宁愿多走几步路,上卢山去采草药,也要远离落山。
沧生悠哉悠哉地用蒲扇控制着炉里的火,继续回想着。窗外阳光正好,苦药味闻惯了,都习以为常了。
那一路上,听到的话几乎都是有关景卿帝的。景卿帝好舞,便让十八个女子在竹钉上跳舞,最后将跳得最好的女子鞭斥至死;景卿帝好乐,便让未并笈少女无止休地弹唱,最后将唱得最好的少女割去舌头。
“那个妖帝!暴君!”
“让那瘸子当了皇帝,我呸!听说长着一张娈童脸……”
至于后来斩白蛇,遇志士的他已记不真切了,只是看着那白蛇碍眼就砍了。可那时却有一堆人跪在他面前,举他为王,讨伐暴君,而自己当时说的话恐怕也是迄今为止说过最正经的话了。
他说:“君以民之禄而安之,民以君之治而安之。若想要盛世繁华昌盛,便应良言谏君。你等且说以讨伐来换取和平,可你们现在有什么?强大的军力?”停了停,深感这种虚伪的话实在扯不下去了,“咳,我换种说法。若我家对面建了一座青楼,热闹蜂拥,但我不去找青楼女子,青楼女子亦不来找我,那那青楼又与我何干?”
言下之意很明显。景卿帝不来杀我,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回去之后他没有把此事告诉了师父,却莫名地被师父冷眼盯了许久。第二日,那些志士就来到了家中议事。所以说最不喜欢天机师了,什么都瞒不过。
“喂,麻烦师父,你的药。”沧生慵懒地坐下,将药推向对面的人。他托腮,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秦离。因为体弱而不同于常人的皮肤,上齿咬着下,本就无血色的唇看着越发惨白。
沧生不耐地伸手在她身边敲了敲。
秦离猛地抬头,看着他:“啊?你刚刚在说什么?我在想事情。”
其实是困得想睡觉。
“啧。”沧生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掉。看着她端起碗,才放心地靠在椅子上,“你在想什么?”
“明天江州一战,你准备怎么打?”
“还能怎么打?”沧生闭着眼无所谓道,“羽叔打头阵,我和阿铁打后战。”
“羽叔不是打战的料,他太按捺不住性子。”
“哦。”沧生微睁开眼,看了看她侧脸,又闭上眼,漫不经心。沧生就是这样一性子,他不在乎输赢,因为那地位本就不是他想要。
许久,他听到秦离将碗放在桌上,声音淡淡:“我算过了,明日一战你将平安而归,从此晓传民间。沧生,战争才刚开始。”
“唉!”沧生坐直身,边替秦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边说,“我说,麻烦师父,那景卿帝所作所为又没影响到我们,咱们又何必去走那趟污水?”
同感同感!完全赞同!简直没事找事,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任务要求。
秦离这样想着,答案却是一本正经:“那景卿帝不是好人。他没资格做皇帝。而沧生你,才是真正的帝王。唯帝者,斩白蛇。”
“切。我还灾气太重呢。”
“但你……”
“但我有天生的帝王命是吧,你们都念叨好几百遍了。可是哪有命不命的,只有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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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生打战的时候自是不会带上秦离。等确定人都离开后,秦离赶紧让系统带自己回去过身为一个帝王该过的奢侈堕落的生活。一想到那一串的葡萄,秦离在轮椅上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玩家思密达这辈子没吃过葡萄?】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讽刺。
【……】靠,举报你诽谤!
秦离调整好表情,打开关了好几天的殿门,准备唤憧铃给自己送一大串葡萄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外头跪在地上的人。
靠!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地跪在朕的门前!皇宫的秩序这么乱吗!
秦离的视线越过那少年,冷冷地看着憧铃。
因面具原因憧铃只能看到秦离冰冷的眼神,就是跪着的身体,这下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陛……陛下,这位是您上次救的夏公子……他求了我们好几次,想来道谢……”
秦离回想了一下少年的容颜,长相普通,唯那双桃花眼带着些许风情,却被紧抿的双唇凭白显露得薄情。
诶……居然不是夏殊……
【玩家思密达貌似很失望哦。】
【不是夏殊你居然会发好心让我救?】
【啦啦啦,奴家的重点不一定是救人啊。】
【那是啥?】
【不告诉玩家思密达,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玩家思密达乖乖攻略游戏就好了。】
“忘了我上次说的话了吗?”
“记……记得……”
记得你还让他进来!?特地说的话,你他妈还给我当耳边风!?
“下次领二十个板子。兰株草对我本就无用,与其浪费,不如赠与你。你有一个好阿姊。”秦离发现少年自从自己刚出来时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再也没有抬过头,“都下去吧。”
“家父自幼教育夏江国在,家在;帝安,民安。”在侍卫动手拉少年时,少年突然开口了,寂静的宫殿中他的声音反而清冷了许多,“夏江虽不能像家父那样为陛下驰骋战场,战死异乡,却也想像家父那样常伴君侧。”
☆、帝王攻略(3)
正如秦离所说,羽叔不是打战的料,在不知道江州里镇守的人数下,只带着一百人进攻。
沧生曾对许多人说过他不恨景卿帝,因为他所作所为从未影响过自己。他本就没有嫉恶如仇的心。但是沧生从未想过倘若景卿帝有一日影响到自己,自己是否就会恨他,那会如何。
这场站打得很困难,对方如知道他们计策那样跟他们斡旋着。等不到羽叔的接应,他们只能采取另一个计划。最后在战乱中知道羽叔的死讯时,沧生杀红了眼。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了那么多人,第一次想杀了景卿帝。他想起师父总说羽叔不是打战的料,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更不是打战的料。
这本就是一条淌着无数鲜血的道路,可他从踏上去的那一刻起就不喜欢血。若让他选择,他更喜欢在竹屋前熬着药,择着菜,抬头就能看到屋里的蓝衣。
江州之战后,沧生确实如秦离预言那般晓传民间,起义军之首………沧生,这个名字开始流传于市井深处。
沧生难过地看着秦离:“师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羽叔会死?”
“师父,羽叔的孩子还只有三岁,出征前嫂子带着他来送行。师父你没见过他。他还那么小。”
“沧生,我只是天机师。我见得到未来,却改变不它。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你们,看着自己走上这样的结局。”
“师父,那您会不会死?”
“沧生,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人本就是为赴死而生,只看怎么过好这一世。”
“可我不想你死。”
沧生自幼丧父,后丧母,他小时候从未感受过温情。所以无论是后来被太师叔收养还是遇到师父,更或是在辞苏庙和青山,以及后来一起起义的兄弟,情之淡薄,他珍惜着每一个人。
“为师不会死的,为师还要看你杀了景卿帝。”
对于自己从对景卿帝无恨到想杀了他,沧生觉得他师父也没多少表态,似是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他会恨上景卿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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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卿五年,帝王大婚。十里红妆。娶的是夏家大小姐。
景卿六年,帝王携后于帝都城下巡守。阵容浩瀚。缀满流苏的龙辇由六匹骏马驾驭着,车身雕刻着龙凤图案,镶嵌着金银玉器。两旁的百姓伏低着身,前额紧紧触着地面,无人敢抬头。
沧生立于江南楼,看着景卿帝在下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原本吵闹着的,突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手紧紧地抓着窗杦,沧生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情绪,手却攥到发白。
风吹起两侧的帷幕,冥冥之间景卿帝抬起了头。他看着景卿帝抬头看向自己这处,还没反应过来就直直地对上景卿帝在面具遮掩下只露出的冷淡的双眼。
沧生倏然睁大了眼,却什么都还抓住时景卿帝又已经收回了视线。
没有人抬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自己和景卿帝对视过,令人窒息的熟悉感。
沧生骑上马,招呼都没打就回锦州了。
锦州,竹林,他师父在那。
“怎么了?不是去帝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秦离惊讶地看着扶着门气喘吁吁的沧生。
“我……”刚开口,沧生就顿住了。是啊,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我看到景卿帝了。”
“然后你赶了三夜回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
其实是想来确认在下是不是景卿帝吧?唉,傻孩子,要是这样就被你识破,还怎么混世界?
“什么感觉?”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秦离没有说话,沧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的就回来了,就像是撞到真相,震惊着,恐惧着,却又想扯开那层黑布。
“……师父,您跟景卿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秦离看风景的头慢悠悠地看向沧生,“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沧生自己也想不通。
“那您为什么这么恨景卿帝?”
“我不恨他。”
“那您为什么非要让我杀了他?”
“沧生,这就是天命啊。他手上的亡魂太多了。天有不公,替天行道。”
“师父,天命有没有说过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战争。”沧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难过过,他恨不得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倾诉出来,“师父,我扛不住这个担子。”
秦离向沧生招了招手,沧生乖乖地走到秦离身边,蹲下了身。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了。今天是上宵节,山下又该是热闹蜂拥。去灵煌庙求一签吧,祈个护身符,也算了了你一桩心愿。”秦离摸着沧生的头,说道。
“切,谁稀罕。”话是这么说着,沧生却是站起身就推着秦离的轮椅往外走。
其实沧生的心愿是秦离无聊时翻看景卿帝平生往事时才发现的。景卿帝和沧生搬来江城已有几年,却从未下山过过上宵节。早些年有时间却总因景卿帝身体缘故错过,后来开始嘶鸣战马更是没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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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青灯古佛。在里头传出的诵经声越显庄严。上宵节的灵煌庙纵使挨肩擦背,却极是寂静。
秦离求了一个护身符后便被沧生快速度地推到了一旁,动作快地让秦离怀疑如果沧生不帮她刹车,她就要飞出去了。秦离觉得这性子也难过景卿帝总是对他冷冰冰。
刚想树立一下身为师父的威严,就看到一脸紧张的沧生。
“公子是要求什么签?前程还是姻缘?”
沧生咳了咳,眼神状似无意地瞥过一旁的秦离:“……姻缘。”
等了等,等得沧生忍不住开口时,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