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看向大娃,还有啊?
大娃低下头。
更生顿时想给他一脚:“学校后面的山上。”
“什么?!”宋招娣连忙问,“你们偷偷上山了?”
大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敢上去。”
“更生,你怎么解释?”钟建国问。
更生疑心顿起,他娘不知道他们上山?大娃没交代么:“我们在山脚下掰树枝的时候,听到上面有动静,好奇是不是野猪什么的,就上去看一下,结果就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夕阳。”
“你们怎么连人家做什么都知道?”钟建国惊讶。
更生揉揉鼻子:“大娃耳朵尖听到的。娘,你忘了,有一次大娃还问过你,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什么意思?就是那对男女说的。”
“原来是那次。”宋招娣想起来了,见钟建国好奇,“去年十月份。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在故事书上面看到的。除了这两次呢?”
更生下意识看大娃。
大娃不禁捂脸,哀嚎一声:“你看我做什么?你一看我,咱爸和咱娘就知道还有啊。”
“我想知道你说没说啊。”更生说。
钟大娃叹气,往长椅上一躺:“我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我在这边抗半天,你一来全说了。亏得咱爸刚才还说咱俩有默契。”
“那刚才爸爸叫继续的时候,你低头干什么?”更生不解。
钟大娃:“我说见过好几次,你才说一次啊。两次以上才能称好几次。”
“所以,你和娘不知道?”更生看看钟建国,又看了看宋招娣,“不知道是两次,三次或者四次?”
钟建国笑道:“是的。你说两次,然后说没了,我和你娘也信你。因为你比大娃老实,以前也没骗过我和你娘。”
更生脸色骤变。
大娃长叹一口气:“服不服?钟更生,我说咱爸和咱娘最狡猾,你说咱娘狡猾,咱爸好骗,服不服?”
更生期期艾艾地问:“我现在说没了,你们会信吗?”
“我都不信。”钟大娃道。
更生噎了一下:“我早知道就不下来找你了。”
“我早知道还不下来拿尿盆呢。”钟大娃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别说没用的,赶紧交代吧。”
更生呼吸一窒:“是你说漏嘴,凭什么我跟个犯人似的?要说也是你说。”
“你俩别吵。”钟建国道,“信不信我把你俩分开审?”
更生闭上嘴。
大娃长叹一声:“我说吧。还有两次,一次是曲壮壮的哥哥结婚,我们捅破糊窗户的纸,看到他哥抱住他嫂子。”
“然后我们就被曲壮壮的妈妈赶出来了。”更生接道,“包括曲壮壮。”
大娃:“还有一次是从别人门口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我们故意偷看,是他们没有关好门。”
“只有这四次?”钟建国问。
更生仔细回想一遍:“从去年年初到现在,只有四次。”
“一年碰到四次,你们看见的几率可不低。”钟建国道,“上楼吧。”
钟大娃心中一凛:“这就完了?”
第97章 少说多听
钟建国反问:“不然呢?”
“你,你不再说点别的?”钟大娃小心翼翼的问,“比如以后不准去部队宿舍,不准上山,不准捅人家的窗户纸?”
更生跟着点点头。
钟建国笑眯眯道:“今天太晚了,明晚继续。”
“我就知道……”大娃不禁哀嚎一声,“爸,娘,给个痛快吧。”
宋招娣端起洗脚水往外走:“我困了,得洗脸刷牙去睡觉。”说着话忍不住打个哈欠,“钟团长,他俩要是不愿意上楼,你再陪他俩唠会儿。”顿了顿,“整天到处跑,无意中撞见的事也不止这么一点。”
“我们也困了。”更生和大娃异口同声。
话说出来,哥俩相视一眼,坏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困了就上去睡。”钟建国开口说。
更生和大娃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真的?”
“那咱们就再唠会儿?”钟建国道。
哥俩拔腿就怕,端是怕跑慢一点,被钟建国抓住继续“审问”。
钟建国看一眼俩儿子的背影,轻笑一声,走到门口,倚着墙问:“宋老师,搂搂抱抱这事该怎么办?”
“我记得自立六零年出生,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周岁了。”宋招娣吐掉嘴里的泡沫,“再过一两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该给他们上生理课了。”
钟建国:“生理课?”
“你以前,算了,你以前肯定没上过。”宋招娣说着,意识到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二娃和三娃还小,你回头跟自立、大娃和更生说说男和女的那点事。”
钟建国眉头微蹙:“不合适吧?”
“先说你们男人的初次和初恋。”宋招娣道,“等他们去上大学的时候再跟他们解释繁衍后代。”
钟建国噎住:“繁衍后代?你真会想词。”
“不然说什么?”宋招娣反问,“我说的太直白,你又该说我脸皮厚,口无遮拦。”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咳嗽一声:“赶紧洗脸。”
宋招娣看他一眼,撇撇嘴,“几个孩子快到青春期了,你平时多注意点。你是他们的爸,有些话你好说,我不好讲。”
“知道了。”钟建国说着,突然想到,“你们管孩子十三四岁这个阶段叫做青春期?”
宋招娣:“也许是十五六岁。我以前小的时候没人管没人问,自己照顾自己,没机会叛逆。具体是哪个阶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十二到十七八岁这个阶段吧。”
“你很小的时候没法打工,靠别人接济吗?”钟建国好奇地问。
宋招娣摇头:“我小的时候他们会给我生活费。我知道他们靠不住,十五六岁的时候,每到寒暑假就会去打零工。我们那个年代打工的机会多,只要肯干,能养活自己。”
“那还行。”钟建国道,“你爸妈是不是跟早年的二流子似的?”
宋招娣仔细想想:“差不多吧。反正不正混。”擦擦脸,叹了一口气:“别提他们了,堵得慌。”
“那咱们睡觉去。”钟建国想多了解一下她,见宋招娣不愿多谈,更不愿意回忆以前的事,钟建国心里也觉得堵得慌,不敢想象她以前遭了多少罪。
宋招娣听出钟建国的声音不对,看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由着钟建国“可怜”她。
正月十二号,林团长一家搬走,宋招娣以为沈团长一家会立刻搬来。然而,并没有。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当天,宋招娣背着背篓,带着一串孩子从副食厂回来,就看到钟家门口停着一辆卡车。
“爸爸又做东西了?”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不是。咱们家的门是关着的,隔壁的门开了。”指给孩子们看。
大娃顺着宋招娣的手指:“咦,隔壁院里有人?娘,沈团长来了?”
“是的。”宋招娣道,“人家正忙着收拾屋子,咱们别去添乱,过两天再去。”
钟大娃:“爸爸说先看情况,然后再去问候,我们记着呢。”
宋招娣暂时不想跟新邻居碰面,又怕自家孩子把人给招进来,中午吃了饭,就把五个孩子拘在家里,名曰快开学了,检查他们的作业和学习用具。
宋招娣可以装不知道,钟建国不能装。毕竟他以后还要跟沈团长并肩作战。
傍晚,钟建国下了车,叫警卫员把车开走,就转身去西边沈家,站在门口喊:“沈团长在家吗?”
“在家。”话音落下,从屋里出来一个又高又黑又壮的中年男子。单眼皮,眼睛不甚大,长得一般。忽略他那一身正气,就是一普通男人。
钟建国看清楚,不禁挑了挑眉,看来他不单单是整个东海舰队最年轻的团长,也是长得最好看的:“沈团长,我是钟建国。”
“钟团长?”沈宣城看到一门之隔的人,很是惊讶,连忙拉开门,“你,你有点——”
钟建国笑道:“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沈宣城想说钟建国看起来特别年轻,一想到人家比他小五岁,不年轻才不正常,连忙说,“进来坐。”
钟建国指着身上:“刚训练回来,一身泥土,我就不进去了。”指着隔壁,“那就是我家,我爱人宋老师上午去学校上课,星期天和下午都在家,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她。”
“谢谢,谢谢。”沈团长连忙道谢,“那,那我就不留你了?”
钟建国挥挥手:“大家以后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就转身往家走。
“娘,爸爸回来了。”二娃听到他爸的声音,却一直不见他爸进来,出去一看,“他不准咱们去沈家,自己跑去了。”
宋招娣:“那等你爸回来,你问问他为什么呗。”
“好的。”二娃跑出去等他爸。
大娃为了挤兑他爸,也跟着二娃出去。更生和自立真想知道为什么,便放下手里的姜和土豆跑出去。
三娃见哥哥们都出去,扔下烧火棍:“娘,我也去看看。”
“不帮娘烧火了?”宋招娣故意问。
三娃想一下:“我看一眼就回来。”出去看一眼,顿时后悔了,跑回厨房就告状,“娘,爸爸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我问他,他又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你问我,我也是这么说。”宋招娣道,“不是你爸懒得跟你说,而是没法跟你解释。烧火,待会儿帮我尝尝菜。”
三娃:“我可以帮你尝尝肉。”
“行。”宋招娣乐了,“做好了准你先吃一块。”
片刻,宋招娣把五花肉倒锅里,听到重重的脚步声,都没回头就知道谁来了:“沈团长那个人怎么样?”
钟建国:“你是问性格还是其他方面?”
“你看出什么了?”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听他说话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顿了顿,“我觉得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好,他媳妇占主要责任。”
“不见得。”宋招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说陈大嫂说话别扭,你还说我想多了呢。”
钟建国有些不自在:“林团长一家都走了,陈大嫂那事翻篇。咱们现在说沈团长。我看女人的眼光不行,我承认。但我看男人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有问题的男人能到这个岛上?”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真想一脚把她踢飞:“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行。”宋招娣道,“我下次就说,哇,你真厉害,你好棒!行不行?”
钟大娃搓搓胳膊:“娘,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身上也起鸡皮疙瘩了。”钟建国道,“你娘有时候就会这么气人。等她晚上睡着了,咱们把她扔海里,怎么样?”
大娃瞥他一眼:“你敢吗?”
钟建国抬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对我放尊重点!我是你爸。”
“你少说些废话,他们就尊重你了。”宋招娣道,“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你跟他们一样大。”
钟建国轻咳一声:“我是怕跟他们有代沟,才装作跟他们一样弱智。”
“弱智是什么意思?”二娃好奇。
钟建国:“代沟、弱智都是你娘发明的词,回头叫你娘给你们解释。”
“钟团长!”
宋招娣的手抖了一下:“是不是那个沈团长?”
“听声音像。”钟建国不禁站直。
宋招娣转过头:“赶紧出去看看。少说多听。”
“知道。”钟建国道,“我又不是三娃,什么都不懂。”
三娃大怒:“爸爸,我不懂,是你不告诉我。”转向宋招娣,“娘,你管管爸爸,他太讨厌了。”
“等你爸回来我就揍他。”宋招娣想一下,“更生,你跟过去,要是听到那个沈团长叫你爸去他家,你就说我找他。”
大娃不解:“娘,你怎么跟防贼似的?”
第98章 钟团长使坏
宋招娣苦笑:“不是我太过紧张,而是沈家情况有些复杂,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
大娃似懂非懂,点点头:“娘说得对。”
“我说什么你都说对。”宋招娣转身拿菜盆,正好看到他皱眉深思,“我也有不对的时候。”
大娃脱口道:“你做错了,爸爸会提醒你。爸爸没有讲,娘说的就是对的。”话音落下,钟建国回来了。
宋招娣吃惊:“这么快?”
“沈团长没进来,在门口给咱们一袋椰奶糖。”钟建国道,“我好像忘了跟你们说,沈团长是从南海舰队调过来的。”
“你是没说。”宋招娣抓一把糖果分给几个孩子,颇为意外地看向钟建国:“这位沈团长挺会做人啊。”
“不是他。”钟建国道,“我出去开门的时候,他院子里还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他妈叫他来的。”
宋招娣好奇道:“你们部队还允许亲妈随军?”
“如果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部队只能同意。至于沈团长家里是不是这种情况,我就不知道了。”钟建国道,“准备点回礼,我待会儿送过去。”
大娃咂咂嘴:“娘,这个椰奶糖和咱们家的奶糖一样好吃。”
“你会吃。”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把糖果送楼上,不准再吃了,等一下吃饭。”说着话从案板底下拿出一个筛子,“林家搬走的时候,陈氏那个女人把院子里的菜全部砍掉带走了。现在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菠菜都找不到,你砍点菜送过去。”
钟建国:“砍多少?”
“够他们家吃到明儿早上就行了。”宋招娣想一下:“菠菜、生菜、小白菜,再摘点葱。”
当年宋招娣要把白桦种的花移到篱笆墙边,怕墙边种不下,剩下的花扔掉了,大娃会哭闹,曾让钟建国买一堆木板订几个木盒子,准备种剩余的花。
段大嫂说她也想种点花,宋招娣把剩余的花送到刘家,几个木盒子就没用到。后来,宋招娣用三个木盒子种葱和蒜苗。
冬天外面有太阳的时候,木盒子放在院子里,晚上就搬到厨房,放在火炉边。厨房里的温度高,葱和蒜苗长得茂盛。
今儿天气好,葱和蒜苗在外面透气,钟建国到外面摘一把蒜苗和葱,进来问宋招娣:“这么多够吗?”
宋招娣扭头一看,有些心疼,他们家吃葱都是掐葱叶,钟建国连根拔起……还拔了将近两斤:“够了。”
“那我再去砍菜。”钟建国转过身,又停下来,“自立,大娃,跟我一块去。”
哥俩惦记着刚出锅的肉,因嘴里还吃着沈家的糖,不好意思说:“爸爸,你自己去吧。”就跟了出去。
爷仨砍一斤多菠菜,两斤多生菜和小白菜,筛子放不下了,钟建国才喊停。
大娃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可是看到他爸这么舍得,依然忍不住咂舌:“爸爸,还记得我以前给曲壮壮家送很多菜,然后他们又给我很多海藻吗”
“儿子,此一时彼一时。”钟建国道,“曲家不是咱们的邻居,曲壮壮的爸爸也不是你爸的战友,曲家也有菜。你沈伯伯家里什么都没有。”镰刀递给他,“回屋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片刻,钟建国拿着空筛子回来,拍拍大娃的脑袋示意他看。
大娃惊讶:“沈团长真没给你东西?”
“沈家刚搬来,估计家里连一块馒头都没有,想给咱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宋招娣看向钟建国,“登堂入室的感觉如何?”
钟建国洗洗手回来,接过筷子吃口肉,才说:“没敢乱看。不过,我看到沈宣城的媳妇了。长得那叫一个——”
“漂亮?”宋招娣替他说。
钟建国看一眼宋招娣,认真道:“鼻子不如你挺,眼睛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