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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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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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鼎诚回望大军中车,眼见赵秉安点头示意,便率着两千骠骑直冲而过,拿下了这座宫门。
  寿康宫外生死相搏,苏泽衡却已经将伤了面颊的诚王拎到太和大殿。
  往日重臣煊赫的朝堂此时空无一人,诚王捂着还在渗血的脖颈,眼睁睁的看着苏泽衡这个叛逆面色嘲讽的坐上龙椅。
  他知道苏泽衡居心叵测,可他没想到此等小人也敢窥伺帝位,简直笑话!
  “王爷心有不甘吧,明明不久之前你才是最有可能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可惜一朝梦碎,啧啧,落得个连猪狗都不如的境地……”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本王懒得听你这奸贼聒噪。”
  “哦,王爷舍得去死了,那为何还要在宗人府苟活那么久呢?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夏氏磋磨你的母妃王妃,逼着年幼的世子卑躬屈膝当牛做马,甚至不惜将侧妃侍妾送与他人床榻……”
  “住嘴!”
  “大皇子,你该恨的不是夏氏,而是将你摆在手上玩弄了二十余年的昏君,你以为宗人府里的动静他全然不知吗,别忘了,宗卫也是禁卫!”
  “我让你别说了!”
  “想想死去的宋娘娘,想想为你阖族含冤的杜家,想想你没在宗人府的那些子嗣,盛阆顼,你就不恨吗!”
  “啊!……”怎么能不恨,诚王撕心裂肺的疼过,自然也就铭心刻骨的恨过!
  可他终究不似太子,整整二十五年,他都是圣眷优厚的皇长子,那个人曾当着文武百官说过“诚王文韬武略,最肖于朕”,那个人曾在明辉殿一字一句的教导他弟子规,从小到大都偏袒他百倍于东宫,所以,诚王从懵懂的时候就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人最在意最看重的儿子,盛阆瓒若非占了嫡出的身份,屁都不是,可直到真相被戳破的那一日,他才明白,自己生来就是棋子,年长三月的庶长子,多么合适的磨刀石。
  压垮诚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宋氏的死,这位娘娘先圈诚王府,后入宗人府,受尽了夏氏刁难,废诚王费尽百般心机往宫中传信,只求那个人能看在多年情分上放过母妃,可是直到宋氏咽气,宗人府发丧,他都没见到任何宫中来人。宋氏是废妃,不能入皇陵受后人香火,若非裕老亲王好心施舍,给了一副棺椁,恐怕也就是一卷破草席的下场。
  自那日起,诚王与乾封帝父子之间恩断义绝,盛阆顼自此之后有母无父。
  苏泽衡将诚王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恨意全部挖掘出来,直至此刻,诚王方才真正下了弑父的决心。
  楚太后大限将至,这些日子昏昏沉沉,可她老人家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自然听得到宫墙之外那漫天厮杀。
  寿康宫是乾封帝精心修缮的,地方敞亮,构造坚固,百官家眷战战兢兢的站在宫殿上,无不瑟瑟发抖。
  都是女眷,平常囿于后宅哪经历过此等阵仗,这个时候也不论身份高低了,大家一起往里面挤吧。
  老太后强撑着精神支在凤椅上,她慌不得,太子妃不经事,守着皇太孙拿不了一点主意,待会宫门若是陷落,指望她保住皇嗣是不成的,还是要早做打算。
  气喘吁吁的将意思传给身旁心腹,老太后一头砸在软枕上,将昏未昏。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诰命里头已经隐约传出了哭声。
  宫内两万禁军全灭,姚宏建等大将若非得麾下死保,只怕这会儿早就被屯疆那些疯子给绞成肉酱了,李卓不在,金吾卫打不出气势,宫门已摇摇欲坠,死战,避无可避。
  突然,地面上石砖微颤,西北方向又响起了大批兵马行进的声音,听这愈发清晰的动静,就是冲着寿康宫来的!
  幸存的几位将军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遥望北面烽火。
  大军来自太庙还是北疆?两字之差却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二十年前的深夜,铁河、屯疆乘人不备,与镇国公程存里外勾结,屠戮漠北军团,致使无数忠臣良将含恨而终,漠北余孤逼不得已远走黄沙,在深渊无望之地苟延残喘的挨过了寥寥半生。
  他们之间的仇恨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不用赵秉安挑拨就已是不死不休。
  屯疆的战力在大朔确实名列前茅,可跟黄沙军团这些无知无感的死士相较,却绝对不在一个层面上,在黄沙守界者的眼中,生死早就已经模糊了界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屯疆的刀锋已经被金吾卫掰折,赵秉安重军压境,对付剩余的这点残勇,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姜还是老的辣,苏泽衡这一手把乾封帝与柱国公两方都坑得是血本无归。
  东宫宿卫军旗飘扬,寿康宫内的金吾卫却眼神警惕,死死的把着宫门,不敢后退一步。
  唬鬼呢,太子身边那三瓜俩枣是什么货色他们谁不清楚,一帮南郊小崽子凑出来的乌合之众,哪来的这满身煞气。瞎子都知道这是北疆调回来的精兵,就是拿不准东宫是什么意图。
  赵秉安掀开帐帘,扫过这为数不多的守卫,淡漠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金吾卫是乾封帝最大的依仗,赵秉安不能留下后患。
  姚宏建被次子火速救走,直到骁骑营的兵马撤到御花园,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姚鼎诚答应了长兄,一旦救出父亲就把人马上送出去,明诚重军在握,有他坐镇寿康宫,完全不必担心府上家眷的安危。
  二公子眼见父亲呆滞不动,就赶紧上前拉扯,结果刚碰到镇远将军的手,头上就被一顿狠敲。
  “蠢货!”
  “爹?”
  “鼠目寸光,你们兄弟两个真的是要气死为父……”
  “将军,二公子也是一片孝心……”
  “滚边去,老子稀罕他这孝心,方才一战,咱们将军府的根基全毁了,现在正是另创基业的关键时候,他俩可倒好,明摆着飞黄腾达的机会,全他娘糟践了!”
  “不至于,有二少奶奶在,那位总不会昧下二爷的功劳。以他的身份,只要愿意为咱们美言几句,禁军中的位置总能保住的。”
  这话说到姚宏建心坎上了,老二媳妇与她这个兄弟最是亲近,镇远将军府的少爷们可都喊着舅舅呢,赵家那小子向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变之后,东宫若能容下他,姚宏建会识相退下来的,只可惜,他膝下这俩废物到底还没立起来啊。
  “嘭”,经受了半日撞击的宫门最终还是终结在黄沙军团手上,赵同铮率领小队,直入大殿,他年龄尚小,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宫侍们尽管仍骇得发抖,但却不再阻挡这群士卒的去路,实际上,自打看到东宫旌旗之后,这帮宦官便全无了斗志。
  既是太子爷的兵马,那进宫便是明正言顺,他们这些奴才怎么敢瞎拦……
  “是赵大人,皇祖母,是赵大人进宫救驾了!”孟氏看见缓步踏上大殿的青年官员,霎时喜极而泣,在宫中担惊受怕好几个时辰,终于见到自己人了。
  赵秉安不动神色的扫过大殿一圈,不由得眉峰紧蹙,不该啊,皇太孙难道不在寿康宫吗,还是有人特意将这个最重要的砝码给藏起来了。
  “太庙哗变,柱国公、武成侯行谋逆之举,圣上已着人平叛,臣奉东宫之命,调遣外军破宫救驾,还望两位娘娘海涵。”
  “赵……”
  “太庙,情形如何?”老太太调动所有气力强撑着应对,她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太子终究是……,白费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
  孟氏被太后抢了话,也不敢反驳,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给赵秉安打眼色。
  赵同铮正率兵围搜寿康宫,所以赵秉安不急,老太太想打机锋,那他就也拖着,反正寿康宫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不信掘地三尺还挖不出一个孩子来。
  永安侯府的大小家眷望着大殿中的侄儿,只觉得心口都快绷不住了,赵家爷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家不是早就变成散勋了吗,这么多的兵马,秉安是从哪弄来的啊。
  世子夫人此刻心里百感交集,秉宣被老爷子带去了太庙,秉安却留在宫中主持大局,这是不是意味着府上传承已定,长房再没有机会了。
  “哇哇哇……”女眷们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随着殿外的哭声又提了上来,一早就被抱走的皇太孙再度现身,身旁的乳母随侍却尽皆不见了。
  赵秉安从族弟手上小心翼翼的接过国本,对楚太后难得惊慌的神色视若未闻。
  “想必诸位夫人也惦记着自家大人的安危,那不妨随明诚移步太庙,看个究竟吧。”
  “准备凤驾,请太后移宫!”
  孟氏再弱懦也知道此时不能再软下去了,她摒退了寿康宫所有得力宫人,强把老太太架上了銮驾,以她的胆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顶了天了。
  “请娘娘稍候……”赵秉安截住太子妃的脚步,伏身低语了几句,孟氏一个踉跄,差点从高榻上跌下来。
  好半天功夫,这位柔弱的太子妃才缓过气,颤颤巍巍的被宫人搀去另一架车马,临走之时,几番回望赵秉安及他怀中的皇太孙,姚鼎诚朝小舅子点头示意,数列骑兵便围成方阵,火速离宫。
  百官家眷终究成了人质,可好歹押解她们的人态度不算强硬,看这情景,太子是反了,她们能否安然无恙,就看自家老爷们对东宫的态度了。
  镇远将军府诰命以及刑部蒋侍郎府老夫人身边汇聚了大批亲旧,诰命太太们不傻,这个时候永安侯府可是近不得。
  宗室女眷骚动不安,几位老王妃倒还稳得住,可盛家公主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荣阳长公主与溧阳殿下这婆媳俩虽被众人孤立,但以她们身上的品制,圣谕未下之前还真没人能料理的了她们。
  或许柱国公也知道自己成不了事,所以溧阳公主膝下独子晋绥一直跟在其母身旁,三岁不到的小都尉,一身朱紫蝠袍,昭示着他高贵的血脉以及悲哀的命运。
  太后有恙,储妃离席,想把这浩浩荡荡数千女眷安然无恙的带去太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也因此,诚王麾下的人手抢先一步抵达北郊战场。
  数百架军驽,山海不尽的箭雨,将乾封帝打的是措手不及。
  诚王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来的,所以压根不在乎伤及无辜,苏泽衡那一把火不仅烧了太和宫,也把他给烧明白了,天坛上的那个人就是一切罪孽的源头,他不死,母怨难平!
  柱国公满身血污,精疲力竭,眼前飘散着絮发,手上的刀早就挥不动了。
  没有皇太孙,诚王来了又怎样,不过徒增伤亡。
  “孽子,朕早该除了他!”
  沈炳文看着遥想对峙的大皇子,眸光闪了一下,来的为何会是他?
  第三方势力的插手使太庙局势更加混乱,乾封帝为了护存朝廷根基,不得不放弃大胜的趋势,回拢兵力防守,而乘机,晋齐二人也驱策兵马依附于诚王身旁。
  “昏君无道,国储难继,王爷乃先皇长孙,身份尊崇,合该恪承大统,扳逆乾坤,我等北疆勇卒必誓死为王爷效力。”武成侯杀红了眼,也不管他是俪王还是诚王,反正是傀儡,只要姓盛,扶植哪个不一样。
  晋广原长唉一声,已经走到这步了,诚王就诚王吧,只要能迈过今日这道坎,柱国公府一脉也就该满足了。
  场面上两股兵马遥遥对望,太子却近乎发疯,因为叶家人失踪了!
  魏王趁乱裹挟了璐郡王,合力十几府卫撤回了太庙,武贤妃那个女人没能突破乾封帝的防线设计皇太孙,便将阴谋一早套在了东宫长子元清身上。
  天坛玉阶下面埋着苏泽衡交给她的最后半箱黑火,份量不多,却足以把皇室内阁一网打尽,魏王身有残疾,难登大位,待皇室尽数罹难,元清便意味着正统。
  乾封帝此刻处在暴怒的边缘,他自问对老大这个孽畜百般留情,甚至百年之后还有意复其王位,以蔚宋氏在天之灵,没成想这逆子贼心不死,不待在宗人府好好思过,竟敢伙同武成侯几个老贼叛乱,这个不肖行畜,合该千刀万剐!
  诚王仰头听着乾封帝嘶哑的咆哮、怒吼,心中半分波动也无,他戏谑的望着天际边上那个威严的男人,看着他下令全部兵马反扑,诚王知道,他们几个动手的时机到了。
  “呛啷”
  “扑哧——”
  两刃入体,原该正对腹部的那一刀临插进去时往左偏了三分,只扎在了腰侧,倒是心口上那一下,稳准狠,若非被厚重冕袍下的软甲卸去了大半力道,只怕乾封帝就该当场殡天了。
  天坛上金吾卫已全部奔出,只剩一列虎贲围在圣驾前方,执盾防贼。
  可谁能料到,真正的杀招其实早就被乾封帝自己招到了身旁。
  一击未中,乾封帝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两个欲置他于死地的人,这,可都是他的亲子啊……


第225章 
  乾封帝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弓马娴熟的长皇子; 他的体能早就被连绵的朝政消磨; 此刻; 连拔剑自保的力气都不够了。
  胸口处几道血线喷射而出; 映着清河郡王狰狞快意的脸庞,最后一丝意识支撑着乾封帝后撤,可腹部随即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抽搐,踉跄着,爬行着,终究是一脚踩空,从高高的玉阶上滚落而下。
  寥广太庙; 霎时一静;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刀兵; 视线紧紧黏在那九龙冕袍的起伏上——圣上啊,可还活着吗?
  不约而同,盛阆顼、盛阆祯兄弟两个心神恍惚闪摇,随即纵声大笑; 苍凉悲夷。清河郡王看都不看身旁那个瘫在地上的懦夫; 紧攥着染血的兵刃,飞步跃下天坛,直奔生死不明的乾封帝而去,不亲眼看着他咽气,自己背负了二十余年的血海深仇便不算了结。
  俪王右脚微跛,脚踝处简陋的缠了两层纱布; 红星点点,一看就是不久前刚被敲断的,他一身亲王墨袍,面容寡淡,眼波死寂,凛立在刀光中,就像是个被人揉碎的烂木偶。
  其实,就算乾封帝赶尽杀绝也没什么,他在皇陵这些年早就是生不如死,乾清宫百般折辱为的不过是光宗当年留下的几封遗诏,可东西若真在俪王手里,当年孝元烈皇后又怎会被逼自戕!
  帝后合寝,孝元烈皇后死后二十余年还要被人惊扰,这是俪王绝不能接受的事情,乾封帝怠慢先皇后遗体便是在俪王荒芜的心田上扎下成片利刃,一边扎一边还要逼问他疼不疼。
  再怎么样也是先帝爱之重之的“嫡”幼子,俪王在宫廷间哪会半分根基没有。
  冯保当年背弃了他们母子,出卖梁王兄,导致宫城哗变,宗室罹难,可他不会想到先帝早就防了一手,内侍监属下几大义子皆是皇家谍卫出身,陈合、吕芳、齐秀英……,这些奴才虽说听命于乾封帝多年,可在他们心里,唯一的主子只有当年丹房里的老祖宗,若非误以为巫咸被强行殉葬,他们还会继续潜伏下去呢。
  说到底,都怪乾封帝当年太急了,光宗将其放养多年,以为被孟璋教养的出类拔萃,结果不过稍加打压便原形毕露,眼光短浅,手段拙劣,兼之性情凉薄,猜疑多思,不说为帝,哪怕做藩王,都铁定是个不安分的。
  这种情况下,光宗连储君之位都要另行商榷,哪还会把自己的政治布局和帝脉隐秘交给他,乾封帝最后能爬上帝位,全是因为江南士族与北疆军团两大方势力的利益诉求,他即位之初力排众议保留内侍监,也不过是为了保全己身的无奈之举。
  圣驾周列一早被清了个干净,内侍监武宦此刻全部按兵不动,吕芳眯着眼,嘴角漾起微微笑意,义父他老人家一辈子谁都不信,此次若非鬼门关前走一遭,只怕也不会把这最后一张保命符吐出来。
  虎贲军以一挡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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