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49章 国子监(二)
  看着周围人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赵秉安心里简直是泪流成河。怪不得五叔一直派人阻挠自己看那份荐书; 敢情在这等着他呢。他们叔侄俩是什么仇什么怨; 五叔居然这么坑他; 太过分了!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 此刻再开口解释也无济于事,恐怕还会短自己的志气。赵秉安此刻心里就算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也还得端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甚至为了拔高自己的底气,还特意把嘴角上翘了几分,这看在太学馆众人的眼里就是活脱脱的挑衅啊,这小子也太狂了。
  魏世宁一帮人也被震住了; 小兄弟的胆量真是可以得; 单枪匹马来太学馆挑台; 居然还敢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相较于勋贵一门里的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清流文官这边简直就要气炸了; 亏得他们刚才还那么欣赏这小子; 结果人家上来就啪啪打脸,可一点余地都没给他们留,真是,真是个居心叵测诡计多端的小混账!
  既然战书已经下了,那这事也就不能善了了。今天要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外人还会以为太学馆无人呢。
  西馆是授课的地方; 格局有限,他们这么多人真要比试也施展不开,钟拱好不容易把事情挑起来,自然不能让这点小事绊了手脚。祭酒大人双手一挥,就把人都带到了小校场,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秀丽,正是雅集论道的好地方。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引起的动静自然不会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国子监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了,今科小三元赵秉安来国子监踢场子了!消息灵通的还知道太学馆先前已败过一场了。这下,所有人都沸腾了,凡是无课的学子都朝小校场这边涌了过来,就想一睹这“狂妄之辈”的风采。
  蒋承成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家表弟是什么人旁人不了解自己还不清楚吗,最是谦逊守礼,温文尔雅,哪能干出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来。可传过来的消息说来人是今科小三元,据他所知,京都很多年也就出了他表弟这一位啊,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他也听不进去课,干脆和博士请了半天假,打算到小校场一探究竟。
  他的学馆离校场这边颇有些距离,等他到的时候,这边的比试已经快开始了。蒋承成挤进人堆里努力往前看,两边人数对比实在太过明显,他都不用费心找,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看到圣塑左边那道单薄却坚定的身影,不是自家表弟是谁?
  小校场内围被圈成了一个圆形的比试台,外围站满了来围观的人。蒋承成倒是有意上前问问,但这种情境下,他又怕弄巧成拙,反而打扰到表弟就不美了。再说了,右边那群人都是太学馆里出类拔萃的师兄长,平时都拿鼻孔看人,他这会儿要敢迎上去,等来日恐怕也不要想在国子监立足了。
  赵秉安一开始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心里略有些飘忽。可随着来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他反而渐渐平定了下来,真金不怕火炼,他肚子里揣着万卷书,还怕区区一个国子监不成,不说别的,就为了他老师的名号,他也不能丢这个人。
  想通之后,赵秉安气场全开,再无刚才低调谦逊的模样,整个人仿佛一把刚开锋的利剑,刚毅的视线朝着对面一一扫过,似是寻找今天能让他见血的目标。
  太学馆的学生也不是泛泛之辈,一开始是他们大意,才让赵秉安抢先一城,现在他们清醒过来,都打定主意要给这小子一个好看。
  鉴于此次比试的特殊性,钟拱亲身上阵,担任裁判。五经六艺这个范围太大了,真要逐个比过,没个十天半月是不成事的,但是这件事出得突然,自然也不宜持续太久,那对国子监在外的名誉影响太大了,所以这场比试最好速战速决!
  钟拱看着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有些不满,再怎么说,对方也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整整两个班,按他预想的结果说怎得也得成碾压之势,再不济也得强弱分明,但绝不是现在这幅势均力敌的样子。这让他忍不住反思,这新一届太学的气场是不是太弱了些,这次可别给他丢人啊……
  瞧着沙漏快到整点,钟拱便不再游神,理了理清道袍,示意旁边的几位司业、监丞可以开始了。鲁豫原本是律算科博士,国子监里就数他们这一科课程安排少,所以他们平常也会额外负责一些琐事,这次恰巧他们司业不在,就把他调了过来给这次比试开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吾辈何以修之,学矣!辩矣!论矣!今朝监中佳客,闻学而来,乃不远迎。双方以文论教,实为幸事。”
  鲁豫瞧着场下那些混小子也没几个人在听,干脆也不罗嗦,直奔主旨去了,“这一场,双方以诗词较高下,定以月后的端午为题,时限一柱香。”
  这要写端午应景的诗词不难,关键是在这一炷香内完成就有些急躁了,太学馆这边有不少人,可敢马上下笔的却没几个。他们不是写不出来,只是觉得平时不错的诗句,在这时候未必拿的出手。
  赵秉安可没这个顾虑,出题之后,他便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玉佩,几步之内走向案桌前,挥毫而下。
  “吴天五月水悠悠,极目烟云静不收。拾翠有人卢女艳,弄潮几部阿童游。珠帘枕簟芙蓉浦,画桨琴筝笮艋舟。拟向龙楼窥殿脚,可怜江北海西头。”
  初初写完便被旁边一位“路过”的主簿轻声吟了出来,嗯,立意布局皆不错,有情有景,能评的上一声上等,不过这样的水平在太学馆里还是很有几个的,这位不会技止如此吧?
  当然不是,赵秉安微微一笑,往左边移了半位,重新铺了一张宣纸,沾墨落笔,“虎符缠臂,佳节又端午。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粽叶香飘十里,对酒携樽俎。龙舟争渡,助威呐喊,凭吊祭江诵君赋。”
  随着主簿的轻轻念诵,很多人都忍不住抬头,想听一听下文。赵秉安亦未曾拿乔,只是沉思了几秒,便提笔续阙,“感叹怀王昏聩,悲戚秦吞楚。异客垂涕淫淫,鬓白知几许?朝夕新亭对泣,泪竭陵阳处。汨罗江渚,湘累已逝,惟有万千断肠句。”
  喧闹的小校场不知何时已鸦雀无声,不少人已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里。咏古叹今,他们听的不少,但今天这首却打破了他们常规的思路。动静结合,虚实相间,前后呼应,而又忧思绵长。且看上片,一幅幅生动的民俗风景画,扑面而来:童之臂、门之艾、菖蒲之剑、风筝漫舞、对酒当歌、龙舟竞发、诵君之赋,哪个不是美轮美奂的图画?再看下片,怀王之昏、秦之吞楚、异客垂涕、新亭对泣、汨罗江渚,哪一个不是再现历史的沧桑?这些词中之境,如诗如画,一唱三叹,色香味俱全,岂非神来之笔?
  当下唯一疑惑的是,这位赵小公子才多大年纪,怎可能写出如此情思深厚的绝作?要换成他那位探花叔父来,或许众人便无此疑问了。可是这样的佳作,一经问世必会引起轰动,不至于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难不成真是这位小公子所出?想想他小三元的名头,众人又觉得很有可能。
  太学馆里的众位学子都埋头苦笑,这还比什么呢,他们是自恃才华不假,可他们又不傻,有这种佳作珠玉在前,他们纸上的都会被衬成萤烛之光,交上去也不过是丢人的更彻底而已。
  这还不算完,第二首完成,不过几息,赵秉安便摊开了第三张宣纸。这下,连裁判台上的几位大人都有些惊着了,
  “滔滔是处,受尔芬芳;幽幽信使,载彼国梁;
  郁郁端午,生我文章。胎萌吴楚图祭,道启汨罗怀沙,源远缤纷时代,始终祖宗华夏。枯荣邈邈,尽在大江东去;春秋硕硕,主导诗人南家。斯时矣,……飘遥兮烟霞云梦盛宴,仿佛兮兰芷馥郁时光。杜鹃留影山岗,人间早翔凤凰。欲问谁人作主,嫁我五月神畅。”
  香尽笔落!
  这是端午赋!诗、词、赋,这位小公子一炷香的时间连挑三种阁制,惊得不只是下面这群学生,就连座上的几位大人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他写出来了。如非亲眼所见,他们必会以为这是一个笑谈呢!
  钟拱也没想到这孩子真有如斯才华,而且这最后一篇赋大气磅礴,气吞山河,虽然言辞上张狂到了极致,偏偏对极了他的胃口,让他想说句违心的话都难。
  赵秉安一蹴而就,便收笔却礼而返,坐等太学馆的应付。而太学馆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他们现如今如果想挽回局面,最起码要照着那位的流程来一遍,偏偏时间已过,他们勉强能凑出的一套在这位面前恐也是拿不出手的,所以他们现在是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尴尬的很……
  钟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浅薄了些,什么时候能修炼到他们学长们那样的境界,自己也就不用操心了。其实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在场的人都是国子监一派的,来时恐也没想到自家会输的那么惨,面上都有些不好看,故也无人宣布结果。
  无声的笑了一下,钟拱捻起那几张纸卷,算是认下了老同年塞过来的这个人,“行了,不过是和你们的学弟切磋一把,输赢有什么所谓的。”
  “学弟?”众人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少年,不是说来踢场子的吗,怎么又突然变成自家人了?
  赵秉安也未解释,站起来长施一礼,算是承认了祭酒大人的这个称呼。
  这下人群里再次爆发热议,难不成今天这场只是这位的入学礼吗,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立夏之日已逐渐逼近,张逊他们就是把上一届还在的学生都拉上,人数上也是不够的。这次我可是拉下了脸,才从赵怀珏那里把这孩子带了出来。远源,人我就交给你了,怎么用就看你的了。”
  周围几位司业听见这话,有些不服气的看着祭酒旁边一位略年轻的博士,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们太学馆头上,今天丢这么大个人居然还能捞着个那么好的苗子,祭酒大人就是偏心!偏心!偏心!


第50章 报复
  赵秉安一战成名,不仅在国子监打开了局面; 赫赫才名更是传遍了上京城。以前大家虽然也知道赵秉安这个人有些本事; 但毕竟只是一个秀才; 搁在京城里水花都溅不起一个; 大家更看重的还是他老师邵大儒的名头和背后永安侯府的权势。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只身打上国子监,最后还大获全胜的出来了,真真是不可思议。虽然说人最后还是入了国子监,但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密恐怕就不好说了,否则凭什么赵秉安不过舞勺之龄就可越级升入太学馆,这可是国子监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 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急; 太学馆里那么多师兄长全部围攻安表弟一个人哪; 那气势吓得站在外围的我们都不敢出声。开始旁边那些小子都以为安表弟输定了,我不信,拼命反驳,结果怎么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安表弟就把太学馆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杀的是片甲不留,就差没……承明,你眼怎么了,出毛病啦,怎么老往旁边斜?”
  蒋承成讲的正起劲呢,结果自家堂弟也不知抽了什么风; 突然间口歪鼻斜的,真是扫兴。
  “二哥,母亲让我来寻你去,说是有要事找你呢。”
  蒋承成一听见背后的声音,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让你多嘴!怎么偏偏让阿妹听去了呢?“呵呵,呵呵,是吗,二哥这就去啊,这就去,慧儿,你……”
  蒋绣慧抿了抿唇,虽是竭力装出笑容,但到底是年轻,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二哥还是别操心我了,我刚才瞧母亲恼的很,你待会多留心,可别再被母亲罚了。”
  “是嘛,那我可得小心点,最近我也没惹什么事啊,是不是承耀那个家伙又在父亲那嚼舌根了,哼,别让我逮着把柄,否则非好好收拾芙蓉园那帮贱人!”
  蒋绣慧听了太多遍,对这话都自动免疫了,她瞧着自己在兄弟们都尬尴的很,也不打算再留,福了福身,就带着丫鬟婆子回了后院。
  “可惜了……”承明瞧着自家堂妹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声。
  “胡说什么呢?”承旸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些事是不能说出口的,女儿家的声誉多么珍贵,承明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自家堂妹以后的婚事可就难办了……
  几兄弟也没想到私下听个故事竟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各自瞧了几眼,干脆也散了。
  蒋家的那点风云在永安侯府里早就飘散无踪了,有些人有些事,原本就不在既定的轨道上,勉强相遇,也只能是一场注定无果的邂逅,风过了无痕,仅此而已。
  侯府灵犀院里,沈氏瞧着膳桌上就快打起来的叔侄俩,简直就要把从小到大这些年攒的气都叹光了。“你们爷俩,要吃饭就好好吃,掐个筷子成何体统!”
  现在说话的要是蒋氏,这爷俩可能早就弃械认错,乖乖用膳了,但谁让沈氏天生的好脾气,又对他们俩百依百顺的,所以这俩人全当没听见,继续怼。
  “五叔,您可以啊,演技那么好,不去梨春园当个角儿真是屈才了!”
  “不敢当,不敢当,哪能跟咱们十少爷比不是,单马横挑国子监,一香三文,这事迹都能拿去写话本了。”
  “还不是您教导有方!!!”
  “是你有慧根,看的通透长远,五叔可不敢居功。”
  “呵,呵,呵……”
  赵怀珏一点也不怕这小子炸毛,对这孩子的性格他比府上所有人都摸得透彻,“欺软怕硬”,你对他服软是没用的,只要他吃了亏,不管怎么说都会找回场子来,除非你比他强,逼得他不得不忍,不过得小心,这小子的耐性好得出奇,时不时出来咬你一口,一不留神被他抓住命脉也不一定。
  “柳家那件事你也别太过分了,到底要看着小六的颜面呢。”
  “柳家?柳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我最近忙着进国子监,都好久没打听外面的事了。”
  脸皮倒是够厚,赵怀珏原也没打算因为这件事训斥这孩子,人家都把耳光扇到脸上了,不反击才显得不正常,只是……
  “柳家掺和昌运赌场,放印子钱,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收拾都不为过,只是,这潭水深的很,柳家也不过是被扔上岸的一块废石头,你揭开的太深,恐怕连你哥也会被扯进去。”
  赵秉安来来回回的把玩手里的玉筷,嘴上还是刚才的笑容,“怎么会呢,柳家大郎不是已经进了昭狱吗,很快,他就会把所有事都担下来的。昌运赌场的账簿上可没有流向柳府的银子,柳大人充其量就是一个教子不善,无大碍的。”
  赵怀珏嘴角抽了抽,说的轻松,你把人家的长子都给废了,这还叫无大碍?算了,反正自己也把这孩子的首尾扫干净了,这次也是柳家做的过分,居然敢把手伸进侯府,真以为嫁个女儿进来就不好动你了,多大脸!
  沈氏可不管柳家会怎么样,她只是害怕,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什么事都敢插一手,“安儿也太莽撞了,你要是真有气,跟婶娘说,再不济跟你娘说也行,我们俩还能让你吃亏不成,在外面搞那些小动作作甚,没得把自己搭进去。动手的是哪些人,可不可靠,你也不早说,早说婶娘让沈全去帮你啊,他办事才稳妥。你这孩子也真是……”
  “行了,行了,这小子可不用你惦记,人家鬼着呢,用的是北城巡府司的人马,邵家蒋家再加上刑部的人手倒了好几把,一根毛也粘不到他身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