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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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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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爷不是没惦记过长子膝下子嗣的问题,可惜啊三番两次的好意都被柳氏给搅合了,他都豁出脸去指点秉宰了,结果愣是不开窍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赶到边城去逼着长子生吧,再说大郎也从来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唉,不能想大郎那两口子,一想起来就胸口闷。
  “你这几日给安儿收拾收拾行李吧,算算日子他也该出发回北直隶了,再不走到时候恐怕备试的时间就要紧迫了。”三爷不想蒋氏再纠结,干脆转了个话题让她找点事做,有事忙肯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那么急啊,也不知道老宅收拾好没有,好几代不住人呢,要不还是让安儿直接去驿馆算了,或者想想河北有没有什么你同年同窗之类的,去信请人照顾一二也好啊。”蒋氏从去年就惦记这件事,陪嫁的奴才打发了近一半到河北去,忙活到现在也没收到完工的确信,真是没法让人放心啊。
  “这不胡闹吗,那边再不济也是祖宅,哪有回乡住驿馆空着自家宅子的。再说了,侯府旁支也有好几户迁回了北直隶,安儿到那也不算两眼抹黑。另外秋闱的事老爷子都安排好了,该打的招呼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通政使文大人那我也一早就去拜访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吧。”
  文濂再铁面无私,他也要顾忌东宫在此次秋闱中的打算,圣上最近种种动作明显就是在给太子搭班底,赵秉安这一月来又频繁出入东宫,其中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这也是三爷最近不疾不徐,放任赵秉安屡次出府的原因,不出所料,自家儿子今科秋闱必然是榜上有名的。
  此刻东宫里面太子也正跟赵秉安聊起这件事,他倒不在意文濂是否愿意在北直隶帮忙,毕竟一来他不适合与这位身份敏感的大人过多接触,二来最重要的考场还是在京城啊,京都豪门林立,远非其他任何一省可比,要不是邵文熙身上有阁臣的底气,想在诸多势力的窥伺下保住这个主考官恐怕也是不容易。
  太子的箭靶从不在这些乡试学子身上,他真正看中的是背后那些已经有成熟势力的世家大族,毕竟他三年前舍得太彻底,现在若再从头培养势力,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明诚可得到了邵阁老的回音?”
  “不敢辜负殿下期望,礼部从考已得三席。”苏州只是投名状,眼下这场秋闱可是赵秉安进入东宫阵营的首战,自然不容有失。
  “好好好,辛苦明诚了,孤待会就和黎太傅商议人选,明诚你就在一边旁听吧。”
  赵秉安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凭这一件事就能让太子把他引为心腹,当下这么说,恐怕待会又是一场试探。黎涣中可是坐镇东宫十几年的老山石了,他操控孟家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差点被其识破,等会儿见面恐怕得先收敛三分,要不然惹怒了这位老大人,那他日后在东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谨遵殿下吩咐。”
  黎涣中这个人怎么说呢,见识有,阅历有,朝上官声也足够,可就是活的太清楚了,导致这个人在官场上不沾烟火气,要不然就冲他早年那些功绩,怎么也能入阁了,何至于在詹事府蹉跎那么些年。不过正是这样一个无欲则刚的人放在东宫,才能让乾封帝和内阁诸位辅臣放心,毕竟论起“驱邪避祟”的本事,这位一人顶一座御史台。
  对于太子这几年的转变,这位黎太傅是有喜有忧,从明面上看太子走的是正道,礼仪孝悌,国朝家政,事事都理的很清楚。可黎老头从太子迁宫就开始教导他,对这位殿下的性情比乾封帝看得还透彻,他压根就不信这位殿下所谓的“大彻大悟”,这其中必然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诡辞令语,才令东宫成了如今这般谁也琢磨不透的模样。
  一开始,黎涣中以为是定国公那群勋贵在背后捣的鬼,想借着太子和投靠大皇子的军将打对台,可后来定国公一系平淡的态度又让他打消了这个怀疑,太子从来都清楚陛下的底线,怎么会蠢到主动踩过界。
  不过老大人没有纠结多久,因为随后东宫格局的一系列变化清晰的指明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孟家。
  孟家那俩官迷居然辞官了,这里面要是没有其他人的授意,黎涣中能把头拧下来当球踢。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孟老太爷沉寂多年之后居然再次出手了,那位要是愿意正儿八经的指点东宫,那肯定是求之不得啊。可瞧着太子这几年的走向,黎涣中后知后觉太子好像踏上了一条斜路。欺上瞒下,构与心计,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储君该有的作风。
  他劝过无数次,居天下者,当行煌煌大道,方可定乾坤,福社稷,太子每回听这话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要不就是自承受教,要么就是笑而不语,以前还愿意敷衍他,现在瞧着那眸中时不时闪过的暗芒,黎涣中岂能不知这位储君已经听烦了……
  东宫这几年进出不少人,就算黎涣中再怎么刚硬,他也不能把里面所有居心不良的人都给筛出去,何况其中不少还是陛下钦点入东宫潜邸的,背后代笔着诸多势力对东宫正统的支持,他不怕得罪人,可太子,唉……
  有时候,老大人也会怀疑以前是不是自己教错了,他把当初的太子教的至情至性,心肝胆都剖在外面任人打量,自以为是无愧于心,却招来陛下十几年的厌恶不喜。嘲讽的是,自从太子学会藏没自己之后,不过三年功夫,朝堂上下居然一片贤明之君的赞誉。太子什么都想做的时候步步错,太子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尚未启程阳光大道就已经在前面铺好了,每回一想,就让黎涣中觉得自己可悲可怜呐。
  老人家在东宫熬这几年心血也都快用尽了,之所以还不辞官,一来乾封帝和太子不放人,二来他得为东宫再掌掌眼,挑选几位宰辅清正之臣,不能让那群魑魅魍魉把太子身边的位子都给占尽了,否则他老头子死了都闭不上眼!
  东宫藏书阁,黎涣中今日早早就到了此地,等着太子领进来的人,原本就一个赵秉安还不足以请动他老人家,只是永安侯府一门两位朝堂干将传闻都与这个侄子关系密切,尤其赵怀珏,那可是好友沈一鸣的得意门生,太子要能得其真心襄助,将来贤君良辅,大业可期啊。
  “明诚见过太傅大人。”赵秉安进门之时便抛去了心中所有杂思,精神专注的施礼见人。
  “毋须多礼,老夫与你师傅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想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收徒了,难得你小子居然能让那头老倔驴吞了自个儿的话。”邵雍教徒弟着实有一手,且不提分布两广各道的地方能吏,就眼前这个小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面容坚毅,两目清敛,行走间自带气度而不跳脱礼法,可见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人。
  关乎师傅,赵秉安就更得慎重了,邵雍已被扣在京城近十年了,再不扶持太子上位,他老人家有生之年恐怕就真的别想再见湖湘风光了。再说了,他那些师兄们的遭遇要是让师傅他人家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黎老过誉了,明诚愧不敢当。”
  话虽回的谦卑,但赵秉安这两年做的事可高调的很,不管是在国子监求学还是下苏州办差,件件都可见其心思之缜密行事之果决,最可贵的是这人平时并不张扬,黎太傅派出去暗查的人回报,私下作风更见沉稳低调,按说这妥妥的就是能臣干吏的料子,理当不会让黎太傅有何不满才对。
  可偏偏太子没把刘谙那件事瞒住,当初私下议论苏阁老的时候没注意随口说了一句,让黎太傅听出话脚之后一拖二二拖三便把赵秉安卖了个干净。
  前朝官员虽说不是一定要与后宫宦奴势不两立,但自古以来过往从密的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联想一下赵家那小子背后牵扯到的势力,黎涣中觉得自己非见一面,辨辨忠奸才能放下心。
  现下看来,这少年虽说行事手段偏小道了些,但人品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夏家那几个糊涂东西强多了。
  太子一开始还担心这太傅又犯老毛病,不分场合撂人脸面,这下瞧见他与赵秉安相谈甚欢,倒是舒了一口气。私下打量赵秉安的眼神也亲近了三分,能让他这位太傅满意至少说明此子不是心怀叵测之人,而且甫一入营就为他连立两功,绝对算得上能干了。
  ……
  “胡闹,夏铖小儿何等资历,居然也敢奢望礼部从考一席,简直痴心妄想!” 这夏家就没几天不折腾的,赶完了小的来大的,真够要脸,黎涣中气得手都发抖。
  赵秉安没有抬头,不敢去看太子那尴尬的神色,他恭敬且快速的给黎涣中倒了杯茶水,然后跪地大礼陈情。
  “黎老容禀,此议乃明诚所提,与殿下无关。”
  “竖子尔敢,科举要事国朝大政,何能由你如此败坏,不要仗着身后家荫就妄想在此事上胡作非为!”这不止在责备赵秉安,恐怕也是在警醒太子,别以为你现在坐稳了位子就想扶持母家了,早着呢。夏家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外戚,你现在就把他胃口填大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太子瞧着地上被训的抬不起头的赵秉安,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他只是这么一提,谁能想到太傅反应这么大。几位舅舅身上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吗,可架不住坤宁宫的亲娘天天折腾啊。前头太后下了懿旨,夏家“咬着牙含着泪”认下了这门亲事,回头就进宫哭上了,大舅母就差把表妹塞进东宫被筒了,太子妃现在是挺着个大肚子天天还要应付那几人,这两天脸都快瘦没了,他能不心疼吗。
  后来,这夏家也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说是东宫手里有从考的名额,他那位大舅这几日是屡次三番的试探,就差明言想要了。太子就不知道他这位大舅舅哪来的优越感,还想进礼部,他还想朝着内阁蹦跶是怎的,瞧把他能的,要不是怕在众人面前崩人设,太子早就想指着大门让他滚了。
  “明诚只是觉得夏大人去礼部任职最合适,所以才想借此良机促成美事。”
  确实是,京中实缺就那些,六部堂首又都在各位阁老掌控之下,其中吏部今年刚出了大变动,大皇子一倒,泰半堂官都折了进去。那里现在正是几位阁老的争斗之地,就夏铖那个脑子放进去恐怕会被人碾成灰。刑部兵部就更不用想了,那是魏康两位皇子的地盘,夏家人进去得被人生吞活剥。
  那么剩下工部、礼部和户部,不用问也知道夏铖会想去户部,关键户部是苏家的大本营,当年苏祈铭就是从户部尚书入的阁,现在苏家大爷还在户部里头任职。放夏铖到户部,他不会被人刁难,但以后的风险性太大,哪天苏家要是决定站队了,这不就是现成的东宫把柄吗。再说苏夏联姻在即,弄一块儿显得太子吃像太难看了。
  所以让夏铖去礼部是最合适的,清贵体面还不掌实权,怎么也闯不出大祸来,还能让乾清宫满意,毕竟虽然圣上现在有意放权太子,可这里面的分寸也是要拿捏好的,要不然前头那些表态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再说从考这职位说白了就是要听从主考官的差遣,邵文熙不放权,夏铖就只能挂个名,撑破天去也不过给他涨点资历,就是考生认座师,人家也不会舍了邵文熙这尊大佛转去拜夏铖这座小菩萨,委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黎涣中好歹为官那么多您,怎么会不知道赵秉安是怎么想的,但他就觉得这件事办的不妥,坤宁宫那位有一就有二,一旦开了这道口子,以后夏家恐怕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到时候,东宫是允还是不允?更进一步,将来太子登基,皇后要是携夏家行汉朝窦太后之为怎么办,本朝虽还无后宫干政的先例,但上下几千年毁在外戚手上的王朝还少吗。
  老大人打定主意之后压根不听劝,对着赵秉安就是一顿狂斥,他老人家认死理,非要把赵秉安脑子里的条条框框都给掰直了不可,太子他拦不住,邵雍的徒弟总还是可以的。


第115章 当断不断
  顶着东宫众人同情的目光,赵秉安面色苍白的退出了藏书阁; 旁边太子脸色也不好; 怎么说; 永安侯府最近都为自己出了大力; 这黎太傅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何况,夏铖之事,原就不是赵秉安的主意,不过是自己提了一嘴坤宁宫之后,明诚献上的解忧之策,他一片忠心何错之有。
  此刻赵秉安面上惶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闻名朝野的黎太傅会是何等厉害人物; 如今看来; 不过是个顽固不化的糊涂人罢了。真按照他嘴里的那一套来,恐怕不用其他诸王算计,太子就能挖坑把自己埋了,他是觉得乾封帝没有私心; 还是觉得满朝上下皆是贤臣良将啊; 想走光明大道,那也得有那个条件啊,没看见东宫前些年走得多坎坷吗。
  再说,夏家再不济那也是太子的母家,黎太傅当着东宫上下的面如此贬低,呵呵; 他真当坤宁宫那位皇后娘娘是个好性的呢!虽然从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位夏皇后不像是有什么大智慧的人,但就赵秉安来看,她绝对不傻,最起码就知道牢牢抓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太后的护佑、东宫的爱重。
  当今圣上登基二十几年,后宫里是几度飘摇,要不是寿康宫老太太一次次出手护着,就夏皇后那拎不清的脑子和夏家那不功不过的几兄弟,怎么斗得过当时备受宠爱、如日中天的诚王母子。要知道,大皇子的封王诏书是和立太子的诏书同一日发下的,宋氏虽只是贵妃,可人家实打实掌了宫权好些年,不像夏皇后,一年到头只能缩在坤宁宫发呆。
  至于太后她老人家为什么愿意偏袒夏皇后,当然因为太子打小是在咸福殿晃悠大的啊,虽说七岁之后就迁宫了但那些年的情谊可是抹不去的,再说太子也相当念旧情,早些年去咸福殿请安的次数比乾清宫都多。
  这也是赵秉安猜测东宫早年不受宠的原因之一,圣上就算再孝顺也架不住太后一次次不问缘由的偏帮东宫,尤其被针对的又是他的娇妃爱子,枕头风一吹,他心里岂能不窝火。偏偏这种事不能对自己老娘发脾气,那太子不就正好成了出气筒嘛,反正乾封帝原本看见“东宫”这俩字就不大舒坦。
  而且这种事在皇家原就忌讳,也就是圣上和太后母子俩感情深厚才撑得起这种消耗。
  因为早些年坤宁宫受的罪,太子一直对他这位母后颇多优容,哪怕知道夏家堂兄弟几个都不成器,他也愿意把人放在身边护着。其实要不是夏铖这次狮子大开口,东宫也早就给他在工部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可惜,现在说这些也都没什么意思了。
  礼部三个从考的席位最终分别给了崔玉言、费昌、郝居林三人,这几位都是东宫的老资历,其中两人出自詹事府,是乾封帝早年指派给太子讲经的业师,最低也都是二甲上等出身,在士林里久负盛名,是黎涣中那一辈眼里的青年才俊,国之栋梁,哪一个挑出来都不是夏铖那种半吊子能比得上的。
  “此事太傅大人教训的对,是明诚唐突了,累殿下受言,明诚之过!”资历摆在那儿,赵秉安也不敢妄言些什么,只能先把罪名担下来,要不然传扬出去太子脸上该更不好看了。
  “唉,明诚一片苦心孤岂能不知,太傅他老人家也真是……罢了,多说无益,明诚几日离京,孤当为你践行。”太子想想刚才书阁里的情形脸上就挂不住,他早已不是懵懂稚儿,怎能用这种这样方式劝诫,太傅天天念叨储君的体统、大道,那为什么不把东宫应有的威仪一并授于他,说到底还是不想放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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