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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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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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公子,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门犬胡作非为吗?”
  赵秉安高居首座,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不请自来是为恶客,郭大人破门而入,难不成明诚还要捧着他不成?再说了,他区区一介转运使,手无布政使司衙门批文,率兵擅自闯府拿人,又是谁给他的权限?”
  粮道衙门可没有督察审讯的权利,郭绪此举在官场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布政使司衙门哪怕从六品的理问纠察此案都比他名正言顺,更别提坐在边角处的按察使司了,上百位官员装聋作哑就你郭绪一人上蹿下跳,显得你能耐是不是。
  “还有,方才几人是在下的族叔长辈,明诚敬之不及,望这位大人口下留德。”
  在场的分家之人听见赵秉安这话,胸膛都不由自主的挺了挺,他们现在可是永安侯府的族人,靠山硬的很,往后河北这地界他们可不怕谁。
  “腌臜武夫,本官饶不了尔等!”受迫于赵四几个的郭绪现今是羞愤欲死,他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丧尽颜面,落人笑柄,这都是拜座上那个小畜生所赐,简直恨煞他也!
  “赵秉安,你当真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你是不是,来人,本官怀疑永安侯府与河北守备赵怀亭勾结,贪墨军饷,谎报军功,将在座之人尽皆拿下,投入府衙候审!”
  郭绪坚信自己手中的证据,守备府这次在劫难逃,永安侯府身为他们背后的靠山,未必干净到哪去,就算没什么,这小子到了自己手里也能让他吐出些什么来。
  郭绪一番话吐出来自己心里是爽了,可苦了到场的驻城守军。守备府在北直隶做了几十年的地头蛇,那威望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这段日子,留儿街分家合并,赵氏的声势更是与日俱进,市井之间消息传递最快,现在整个河北境内都知道赵家风头正劲惹不得,这郭大人让他们抓赵家人,那不是为难人吗。
  还有顶头上坐着的那位公子,真当他们不知道呢,那是京中来的天潢贵胄,他们真敢伸爪说不定满门老小都得赔进去,谁动谁是傻子。
  一群大头兵端着枪进两步退三步,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动手,看得郭绪尴尬又愤怒。
  “你们不听本官的命令,是想造反了吗?都给我抓起来!”一时激愤连“我”这样的口头语都飙了出来,可见郭绪现在情绪失控到何等地步。
  “我倒要看看谁敢!”赵秉安玉杯一摔,埋伏于宴席周围的铁卫便涌了出来,火速将郭绪带来的一众人马包了饺子。
  “哈!……”铁卫执戟,寒光乍现,席间的喜乐气氛霎时被一股浓浓的杀气替代。
  赵同铮更是身着甲胄,手握利剑,一把从赵四几人手上抢过郭绪,像扔小鸡一样扔到了水榭堂间。
  “锵啷!”宝剑出鞘,直悬于郭绪头上。
  “有本事再说一遍你想抓谁?”
  南席北宴,河北诸多官员,此刻不分文武,都坐不住了。谁都不瞎,赵氏一族明显就是早有准备,今日恐怕郭绪是别想全身而退了,只是赵家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哪位的手笔,这背后又有什么寓意?
  此刻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首座的赵秉安,初见时不少人以为这不过是京中一位醉生梦死虚名在外的公子哥,现在恐怕无人再敢小觑这位少年郎了,今日不管他能不能废掉郭绪,至少河北官场都会记住这个气势摄人的少年权贵,记住赵氏一族今日的狠厉。
  “反了反了你们都要反了,本官要上奏朝廷,参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赵秉安,你逞侯府之威包庇罪臣,本官要向学政检举,革除你的功名。”
  “呵呵呵……”一阵轻笑从郭绪头上传来,其中饱含嘲讽的意味。
  赵同铮用锁扣的姿势将郭绪压在地上,听见这王八蛋到此时还敢大言不惭,直接一个手刃下去,劈掉了他的官帽。
  一手用力,揪住郭绪的发髻将其脑袋昂起,让他直面自己最佩服的族兄。
  “郭绪,你一口一个罪臣,一口一个贪墨,我且问你,证据呢?”
  “一个粮道转运使,平日里不去理会你的政务,偏偏盯住了守备府几位尽忠职守的千总,你居心何在?今日,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御史台必会参你一个玩忽职守、构陷同僚之罪!”
  虽然赵五爷已从御史台离任,但十三道巡检御史泰半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这些人身上都打着赵姓烙印,关键时刻都是顶用的。
  况且河北按察使司新任按察使即将下车(到任),传闻那是邵派的中坚力量,也就是堂上那位的亲故,到时候只要人家愿意,一点小错也能将郭绪打落地狱。况且众人一听赵秉安这口气,就知道郭绪十有八九是掉进了人家提前设好的圈套里去了,恐怕他手里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证据。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本官就成全你,有本事你让人放开本官,咱们打开兵簿,当堂对质!”盛怒过后,郭绪奇迹般的找回了一点脑子,他觉出了一点不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宁愿此时赌一把。
  “文莱师兄……”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郝杰开头未曾阻止得了郭绪,此刻却不能让他再任性下去,明知道这是陷阱,何必再往里面跳。
  “师兄,来日方长,你……”你千万别犯糊涂啊。
  “本官恪忠职守,问心无愧,郝大人不必再劝。朗朗乾坤,昭昭天理,本官不信圣贤之道会让这等小人猖狂!”
  “好,说的好,既然郭大人执意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兵簿对质,看看究竟谁才是小人。”
  “同铮,放开他。”
  “起开,不消你们扶。”郭绪终于站了起来,未再受他人胁迫,他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神色坚毅的走向兵士看管的木箱,手法粗暴的一把撕开了封条。
  置于顶上的是咸亨十年河北太山镇的兵簿,当年抽丁六百户,阖年军饷一千八百两,谷粮三百斗。
  “太山镇临近玉楼,为北疆防塞,常年受异族侵袭,别说兵簿上记载的六百户,能有三百户百姓幸存就是幸事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吃空饷是什么?”
  “还有云河镇,莽牙镇,大王镇……,你们不是要证据吗,这些通通都是证据!”
  “可是这些都不在我们守备府的辖区内啊。郭大人,你确定自己看得是本千总的辖区而不是边塞驻军递交总兵府的兵簿吗?
  本将可是记得布政使司衙门文吏库房年久失修,北直隶在咸亨十一年之前的所有兵簿都被一场大雨浇毁了,您从哪搜罗来的咸亨十年的兵簿啊?”
  “这兵簿是本官亲眼看着从锁库中取出的,绝不会有假!”
  “而且,辇图上太山镇明明是在你赵怀玫的防线内,你休想抵赖!”
  “下官的防区倒是有大山镇,这太山镇是闻所未闻。郭大人,你要污蔑在下,好歹找些靠谱些的证据吧,这本兵簿上的总兵府官章一看就是假的,连字序都刻反了,这种要是算是铁证,那本将满大街能给你凑一堆。”
  “不可能……”郭绪夺过兵簿仔细核对,果然,在总兵府盖章的地方,深红色官印上前任总兵的名字错了两字。“江膺”印成了“膺江”,官印错面,映出来绝对不是这样的。
  “不可能,不可能,还有兵簿,你不说咸亨十一年之后的兵簿还在吗,本官这就找给你。”郭绪疯狂的翻找,将刚才拿出的几本扫落在地,直接推倒了封箱。
  “郭绪失控了”,在场文武看着堂中那个疯狂扒拉着兵簿的人,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他们都清楚,今日过后,这位粮道算是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些方面讲,郭绪确实没有过错,因为守备府确实就是一帮渣滓蛀虫,可是他行事的手段太过激进直白,所以不可避免的成了官场上的炮灰。


第142章 
  “郭大人不必再麻烦了,下官身为布政使司衙门司隶校检可以直接告诉您; 北直隶北河防塞中坐有十七镇五乡; 赵怀玫赵千总辖区内不过大山、官口、新河、钱团四镇; 每镇中抽调兵丁不足百人; 大山镇早年受天灾所害,朝廷特此开恩免其独户入伍,所以该镇军户最少,尚不足五十之数……”
  “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小校检何敢口出狂言,兵簿在此,当以白纸黑字为准!”郭绪翻了半天,终于从箱底找到了大山镇咸亨十一年的兵簿; 潮漉漉的一沓; 用手搓开之后却和此人方才所言纹丝不差。
  “不可能; 明明前一年还是满调三百户的兵役,怎么会……这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是你们设计的伪证。”郭绪两只脚都已经踩到坑里了; 他瞧着守备府几人得逞的笑意此刻才真切的明白; 他上当了!
  “这可真是好笑了,方才是谁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兵簿都是他亲眼看着从府库中抬出来的,绝不会有假,又是谁当着河北老少爷们的面大放厥词,污蔑我兄长贪墨。郭大人,纵使咱们哥几个承认你位高权重; 可这话也不能都让你一人说了去吧。”
  “我儿所言极是,守备府虽然位卑言轻,但骨气还在,今日郭大人要是不就此事给个合理的交代,老朽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到布政使司衙门去寻个公道。河北要是没有说理的地方那就到京中去,天下之大,总不会都偏信你一家之言。”
  赵汝亭整个宴会期间都默不作声,由着小辈们表演,此刻一开口,却有一锤定音之感,他们守备府现在是遭受污蔑的“忠义之士”,走到哪里都占着理,纵使那位苏次辅当面也是理直气壮。
  眼见场面就要无法收拾,郝杰此刻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师兄了,他一把推开旁边呆愣的于何伟,冲到郭绪身旁替人作揖赔礼。
  “郭大人今日这番作为都是职责所迫,全因小人挑拨所致。现下真相大白,不若让下官做个和事佬,双方罢手言和如何?”
  “呵呵……”搞笑了这是,喊打喊杀老半天,一句道歉就算啦,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被群嘲了一脸,郝杰也不恼,顶着满堂看好戏的眼神暗地里拉扯着他这位一身傲骨的师兄,“文莱师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低头,咱们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郭绪摇头苦笑,低头有什么用,永安侯府那小崽子摆明已经咬上他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他官声尽毁,恐怕在河北粮道的位子上呆不长了。
  “计不如人,本官输的心服口服。不过,让本官给你们这等为祸军政,毒害一方的小人低头,休想!
  本官今日即向刑部陈情,自述己过,请求朝廷派遣钦差御史彻查河北财政,我倒要看看,你一黄毛小儿,如何能一手遮天!”
  姓郭的这是不管不顾了,他真这么干,整个河北的天都得被捅破了去。
  满堂大人此刻不管官职高低都坐不住了,前几个月,苏南官场刚杀的人头滚滚,难不成现在轮到他们河北了吗,这真是猝不及防的心惊胆颤啊。
  “郭大人有这个自觉,明诚甚感佩服。只是,在下这个黄口小儿尚有几个疑问,愿郭大人能不吝赐教。”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郭绪现在自己是豁出去了,但他身后错综复杂的势力可未必愿意付出那么多代价。
  不给郭绪拒绝的机会,赵秉安开始接连不断的发问。
  “其一,布政使司衙门文籍库房隶属于提控案牍管辖,只对从四品参议以上开放,阁下一个粮道转运使,哪来的权限开了府库并且带着兵簿招摇过市?”
  “其二,北直隶为河北省府,驻城守军受总兵府管辖,纵使文官可以降级借调,但也得是三品大员以上,郭大人你好像不过从四品,那问题就来了,你哪来的调兵文书,还是这些兵将都是自愿违反大朔律法,冒着下狱的风险追随您到此?”
  处于包围圈的兵将刚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模样,这会子听到赵秉安所言一个个的都开始跳脚起来,乱七八糟的开始辩驳自己的清白。
  赵秉安瞧着郭绪霎时苍白的脸色,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接着朝已经摇摇欲坠的大人又砸下了一锤。
  “最后善意的提醒一句,郭大人你是地方属官,没有资格直接朝六部陈情,以您今日的罪过,按察使司会代行向都察院参奏,想来最后您会过吏部堂审而入昭狱结案,某些话您现在可别说的那么满,到时候指不定谁是小人呢。”
  一入昭狱十死无生,郭绪身上背着构陷有功之士的罪名,最轻也是要革除官身贬为庶民,更有甚者可能被流放发配到苦寒偏远之地为官,非死不返乡,非但如此,只要郭绪的罪名是走过昭狱、吏部、大理寺这个流程而结案落实的,那日后再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届时不仅郭绪本人受难,郭氏一族的清白名声亦算是毁了。
  “文莱师兄!”
  郝杰赶忙接住倒下的郭绪,勉力将人撑着。
  “赵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郭大人已收回对守备府的指控,您何必再咄咄逼人。”郝杰现在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强势,他只能尽力拖着,让局面不再恶化。
  年处仁到底在忙些什么,他再不来,郭绪就彻底废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宅外一阵骚动,隔着几道院墙都能听到外面差役辟道的动静,众人秉声细听,按规制算,外面至少来了两位府台,今儿这事可真是闹得越发大了。
  可惜此刻大宅朱门紧闭,任凭来人是谁在铁卫森严的防守下都休想踏进府上一步。
  “咱们来晚了……”年处仁今日在总督府议政,万有成候了近半个时辰,能在此时赶来已经是尽了全力,但瞧着这赵府大宅的情景,恐怕里面的情况不妙啊。
  “先递拜帖,这栋宅子是太祖谕旨敕封的,府门不开,咱们不能硬闯。”
  “就怕里面文莱师兄他们顶不住啊,赵秉安那小崽子毒辣非常,我实在不知他会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郭师兄……”
  年处仁今日刚在总督府吃了一顿排喧,心里正是着恼的时候,眼前还要收拾师弟闯出来的烂摊子,一张脸已经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哼,赵怀珺倒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本官今日就讨教讨教。”
  通传的声音并没有遮掩,所以席间众人几乎和赵秉安同一时间收到了年处仁、万有成,携河北布政使司衙门右参议任重与北直隶顺天府尹燕长品莅临的消息,满堂哗然。
  除了总督大人,河北的另两位两位巨擘今日都到齐了。这永安侯府小公子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赵秉安倒是猜想过年处仁会出来兜底,但任重为何也来了,众所周知,他是河北总督蔡川廷的左膀右臂,年处仁一系苏派下放到河北来就是与其争权夺利的,按理说他们应该乐得自己料理了郭绪才对,此时露面意味不明啊。
  “秉峻,同铮,随我出府迎客,万勿失了礼数。”到底是三品大员,赵秉安就不能像先前那般随意了,示意蒋达将席上收拾一下,他就带人去了府门口。
  今日,整个北直隶境内最热闹的就是留儿街赵氏大宅,最冷清的也是留儿街赵氏大宅。
  一墙之隔,府内歌舞升平,暗藏杀机;府外街道空清,鸦雀无声。
  铁卫推开大门,赵秉安一抬眸,正对两身绯色孔雀补服,想来即是河北左右参政了。
  “学生赵秉安见过诸位大人。”
  “不敢当!”
  “小公子客气啦。”
  两声回答体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赵秉安既不惶恐也不喜悦,面色平淡略带笑意的将这几位迎进了府。
  席间早已没有坐着的人了,在两位参政进来之时,不管隶属于哪个衙门都要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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