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妹昨个晚哭晕了一场。青云见他媳妇今个早身子有些不爽快,带她去药铺子了,想请大夫给瞧瞧是咋回事?”杜母一边给外孙孙拿了备上的年糕,一边给女儿讲了家中的情况。
第52章
母女二人正聊着日常琐碎事儿时;杜明月的弟弟杜青云和弟妹杜陈氏回来了。
杜青云夫妻二人的神色是颇高兴的模样,杜明月起身,待她与弟弟、弟妹谈过后。方是知了;弟妹杜陈氏怀孕了。早上的不爽利;是因为昨个晚哭得太利害;情绪过于激动,所以,动了胎气。
大夫给诊了脉;开了安胎的方子。
杜青云夫妻二人成婚日久,杜陈氏这会儿怀孕了;杜家上上下下是人人都开心的。
“好,好;我儿终于要添子嗣了;我也要当祖父了。”
杜父在旁边,那是老泪纵横间,边哭边笑啊。
要说;杜父的儿媳妇杜陈氏能哭着没了娘家人;那杜父这个年过半百;儿女都成家的老汉何尝不伤心没了亲爹娘、亲兄弟和族人上下百多口人啊?
只是;杜父是一个憨实人,他想着自己是杜家目前剩下来的最高辈儿。杜父啊,就怕他这一伤心,又是弄得家中不安宁。要晓得,前面在灵安县城里,杜父那一病是花费了不少银钱。杜父这等年纪的人,总归是看开了不少。
这不,杜父是跟杜母商量好了,他们两老的一定得稳住。
在家中,不能给儿女添麻烦了。毕竟,女儿不容易,求了亲家爹给儿子寻得的好差事。眼下瞧着儿子青云在封县城的衙门里,也是要好好表现,站稳脚跟的。杜父杜母一辈子为人爹娘的,总是觉得没给儿子挣下啥家业。也想着,让儿子在衙门里办差事时,没后顾之忧啊。
若是儿子哪里实在是真有让杜父杜母操碎了心的事情,就是儿媳妇杜陈氏一直没揣上了孩子啊。
这回,儿媳妇真怀孕了,杜父是真情流露啊。
“爹娘,你们啊,别激动了。”杜明月在旁边劝了话,道:“弟妹有喜,是天大的好事。”
“等来年,定然给你们抱了孙孙儿。”
杜明月这么说后,免不得让儿子赵箓上前,给弟妹杜陈氏好好搂一搂,她笑道:“箓哥儿这孩子生下来,我就是紧跟着添了策哥儿。弟妹你也沾沾这喜意,我盼着啊,你来年给咱家里生个大胖小子。”
杜陈氏这会儿,搂得赵箓小盆友那叫一个欢喜。
毕竟,杜陈氏是真心盼着添个儿子的。说起来,在杜家当媳妇,杜陈氏的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公爹杜父和婆婆杜母,与杜陈氏这个儿媳妇相处着,都是挺好说话的人。
再加上,杜青云一直在衙门里当差。杜陈氏一嫁进来后,就跟着到了县城里生活。这平日里除了家里的一些手头活计,真比着在娘家当姑娘都轻省。
要知道,农家里的女子,打小干的活计可是不少的。农闲时,割草喂养生口,家时家外的忙活,顺带的还得照顾弟弟妹妹们。农忙时,更得下地里抢种抢收。总之,一年下来里,也没什么轻省些的时候。
嫁进杜家后,杜陈氏是巴不得在婆家站得稳稳的。奈何,她一直没揣上孩子,这不是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嘛。
特别是昨个儿,杜陈氏的枕边人从村里归来,杜陈氏一知道娘家全遭了灾,已经是没人后。对于杜陈氏而言,就跟天塌了一样。
一个年轻的媳妇子,一个一直没怀上孩子,又没有娘家做靠山的女人。光想想,杜陈氏就悲从中来,所以,那会儿她是真伤心难过的。
不过,一切等着今天大夫确诊后,杜陈氏就是心头大石落地了。
“弟妹,我来得急,也没备上什么礼物。”
杜明月嘴里一边说了话,一边是从手腕子处卸下一对银镯子,笑道:“这镯子,当是我给弟妹添得礼。”
“哪能收?”杜陈氏摆手,表示不能要。
杜明月却是拉起杜陈氏的手,让她一定要收。倒叫杜母看了后,说道:“青云媳妇,这是你姐的好意,你就收了吧。”
女儿的性子,杜母还是知道。这孩子最是倔强的,她既然给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有婆母的话,杜陈氏这才是收下了姑姐给的一对银镯子。
当天晌午,杜明月和儿子赵箓是一起在杜家用了午饭。
于是,这一餐饭食,众人都是喜笑颜开的。
等着未时刚过后,杜明月才是领着儿子赵箓告辞了。
杜父、杜母又是送到了院门口,吩咐了话,道:“青云,送你姐一程。”
“爹、娘,我知了,我这送姐和外甥一趟。”
杜青云自然是应了话。
姐弟二人,领着赵箓是上了街。马车夫得了杜明月的话,是早回了赵家。这会儿,杜青云自然准备亲自送姐姐和外甥步行回赵家的。
一路行来,封县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瞧着,颇是有些年节时的喜庆。
只不过,偶尔小胡同巷子里冒出来的贫困汉子和妇孺,还是让杜明月瞧出来,封县城里的许底平头百姓,依然是日子过得紧张啊。
瞧瞧,那些贫困汉子和妇孺满脸菜色,就知道生活窘迫。
“青云,你听说了过没有?封县城外面那些田地,明年如何耕耘?”
杜明月问了话道。
“姐,这大街上也不好谈论这些。要不,咱们去茶铺子里坐坐。”指了一家茶铺子兼职了小饭馆的摊子,杜青云提议道。
杜明月没异议,一行人进了茶铺子里。在茶铺子的店主上来寻问时,要了两碗茶,还点了一碟子店家做的肉丸子串串儿。
“箓哥儿,肉丸子串串儿给你吃。今个儿,无论听娘和舅舅讲什么,都不许跟其它任何人再讲了,如何?”
望着店家送来搁桌上的肉丸子串串儿,闻着扑鼻来的香气,杜明月跟儿子哄了话道。
“拉勾勾,一百年不变。”赵箓小盆友望着那油炸出来的肉丸子,小鼻头动了动,又是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很是高兴的伸了小指头,跟他娘回了话道。
“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杜明月也伸了小指头,跟儿子拉了勾勾。
得了肉丸子,赵箓小盆友是吃得欢喜。
杜明月和弟弟杜青云就是坐了桌子的两边,姐弟俩继续小声的说起话来。
因为茶铺子较小,又是支了围顶子在外面,所以,这店家所幸是把篷子搭了屋外面,这厨具和做吃食时,就是在屋外面的地头。
这不,摆得几张桌子,大半也是在外面的露天地儿。
倒是杜明月姐弟专门寻了屋内的角落坐着,店家还是觉得奇怪呢。毕竟,那角落里的光线,倒底是不如屋门口看着敞亮。
“封县城外面,遭了灾后,一直是搁荒在那儿。”杜青云介绍了外面的情形。其实,杜青云不讲,杜明月也是知道的。
因为,从灵安县城离开那会儿,杜明月一行人归来时,路上看到的情况,真是处处村落成废墟啊。
“那咱们村里没人了,村中的田地怎么办?”
杜明月问了话道。
杜青云仔细看了四周一眼后,才是小声又道:“我打听了一二。听说,凡绝了户,没人活着的村落,那田地都收归到衙门里,算是公田。”
“我还听说,世家大户们都是各处钻营。准备多买些田地,今年再收些流民,明年垦荒补种粮食。”
杜青云这么一说后,杜明月自然是知道咋回事了。
这般说来,肯定是百姓遭殃了,官府就发死人财,然后,大户们才是真正的吃肥肉,把那些田地兼并了。
“青云,咱们家中是田地的。”
“你有问过爹,是何想法吗?”杜明月问了她在意的地方。
“爹有意去种地。”杜青云叹一声后,回道:“但我劝退了爹回村里的意思。”
“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啥时候发瘟疫?”
杜青云的担忧,未尝不是杜明月的担忧啊。
“青云,你有没有想到,把咱家的田地卖了。”杜明月试着提议后,说道:“以前,咱们家能护了家里的田地,是整个杜家村聚族而居,人口众多。好歹也能抱团取暖。”
“眼下你在县城衙门里办差事了,那点子田地佃给别人种,也多少收成。”杜明月讲了她的看法,又道:“最主要的原由,我是担心杜家村都被其它大户给占了,咱们家的那点子田地太醒目了。”
“杜家小门小户的,没得必要因为一点子田地惹了麻烦事。”
杜家的田地,是在杜家村田地的中间好位置。杜明月真怕因为田地的事情,娘家得罪了某些大人物啊。
就算杜明月嫁给了赵家当媳妇,说句实话,赵家最大的官儿,还是公爹赵传福老爷的正八品县主薄。
这等靠山,对着小百姓是大如天。可对着世家大户,也不是什么硬茬子。
“而且,我听你姐夫的意思,往后外面怕也不太平。”杜明月更担心的地方,还是世道不宁。
“姐,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把田地卖了。咱爹和咱娘在县城里做点小买卖。”杜青云回道:“好歹我是衙门里当差的,也不怕了寻常的青皮、小流氓们找麻烦。”
“对,就是这个理儿。”杜明月点头,非常认同弟弟杜青云的话。
一家子住了县城中,杜明月才不担心娘家人的安危啊。
在县城外面,没个城墙的保护。真是出了山匪流民,那就是破家灭门的祸事了。
第53章
景泰七年;临近了除夕时,赵子殷还远在潼关,隔着家乡徐州千里之遥。
非是不想回家;而是奈何身不由自己。
赵子殷接到了家书时;也是每每多读了许多遍。偶尔想念家中亲人,又是翻出家书,再是重读温习。
在除夕的前一天;平叛的禁军在副帅钱廖都指挥使的带领下;到达了潼关,准备返回京城长安。
赵子殷是潼关守备刘元德的幕僚帮闲;自然是跟着一起,去拜会了这些个大人物们。不过嘛;相比起刘元德的出彩;赵子殷就是龙套一枚,作为背景板出现的。
在大人物们闲聊朝廷政事时,赵子殷观察着诸人。
最终,赵子殷的目光落在了禁军都虞候刘元瑞的身上。这位唐国公府的世子爷,在这次的平乱之中;出力甚多。当然;功劳也是大把的。
只不过,战场之上,想要实打实的功绩,还是需要拿命拼的。
刀枪无眼,箭矢更无眼,谁生谁死,还真是命运莫测。
这不,赵子殷在意了唐国公世子刘元瑞的原由嘛,就是这一回在战场之上,都虞候刘元瑞被箭矢擦伤了面颊,留了一道疤痕。
“破面之相,是福是祸?”
赵子殷在京城将大变时,看着刘元瑞的面相,在仔细的推算着。
要说是大吉,也不对?要说是大凶,更不对?
明显着,刘元瑞的这一次破相,是凶中带吉,当然,也可以说是吉中带凶。
赵子殷在按奈了心中某些猜测同时,也要想着,刘元瑞掌握了部分禁军后,唐国公府的势力会如何膨胀?
当晚,潼关的禁军驻扎下来。
潼关守备刘元德自然是开了宴会,招待了禁军中的各路头目们。
宴到半时,赵子殷提前开溜了。
只是,在外面吹了凉风的赵子殷,还没有散去酒气时。伍恒卿来了,他小声说道:“主公刚刚跟世子爷商量了,准备让你回京城。作为联络人,帮忙世子爷和主公这边传递一二消息。”
“诺。”
“有大人的吩咐,在下自然是事事听从。”
赵子殷没有反驳,一口应承了。
伍恒卿点点头,笑道:“京城起风了,大人物们办了大事,咱们办了小事。总能捞着功劳的。这回,我看好子殷你啊。将来,有前途。”
“借恒卿兄吉言,将来小弟兴旺发达了,一定不忘记恒卿兄在大人面前的举荐。”
赵子殷哈哈笑了起来,随即,还是感谢了伍恒卿给他提供的机会嘛。
景泰八年,初三,禁军开拔,大军归京矣。
赵子殷随了唐国公府世子刘元瑞的队伍,跟他的幕僚混了一堆儿,当个文书办差事。
再回京城,望着新年节庆下的长安,赵子殷发现,整个长安还是歌舞升平的地方。处处的花灯酒宴,处处的贵人豪奢,真是繁华迷人眼啊。哪有了半分,这个天下已经动荡不安的气氛来着。
初八,赵子殷参加了一场小宴,是沈铸的一对龙凤胎儿女满月小宴。
赵子殷在京城,以他家与沈铸家的关系,这一场小宴他是必需要参加的。说实话,赵子殷也好奇,沈铸这个将来要与周国公府世子爷柴庆的长子柴威订婚的女儿。
在赵子殷想法,这个女孩儿的命格一定非常特殊,若不然,周国公府岂会同意了,柴威娶一个幕僚的女儿做正室。
满月宴,沈铸的一双儿女,赵子殷是见着了。
只不过,在见到了以后,赵子殷的嘴角是微抿了起来。
一对龙凤胎,长得非常可爱。水嫩嫩的小模样,特招大人们的喜欢。
按说,赵子殷应该为沈铸感到高兴啊,这是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嘛。只是,在用望气神通观望了两个孩子的本命之气后。赵子殷觉得,他应该沉默了。
沈铸的女儿,沈湘的本命之气是纯青色,这等高的命格,赵子殷一瞧后,倒也不意外她为何能与周国公府世子的庶长子订婚了。
但是,沈铸的儿子,沈河却是奇哉。赵子殷没有在他的头顶,发现了本命之气。这还不算最出格的,最让赵子殷觉得刺激的,是他是发现沈河这个小婴儿的头顶,有一团乌云罩顶。这分明是早夭之相。
一对龙凤胎,凤生龙死,这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恭喜沈世兄,添儿添女,一个好字啊。”赵子殷不管心中如何想,在沈铸过来招呼他时,他还是笑呵呵说了吉祥话。毕竟,别人的满月宴,他可不会傻得当了乌鸦嘴。
而且,就赵子殷知道的,他前世的小师妹吕雯的家世不简单。依着吕雯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她亲儿子沈河的一些异常情况。
所以,赵子殷还是闭口不言,他在沈铸儿子,沈河身上看到的某些情况了。
“赵世兄能来,在下高兴。稍后,咱们一起喝一点小酒,谈谈趣事,如何?”
沈铸的话中,有邀请之事。赵子殷想想后,点头应了。
当初,刘二爷的结交,赵子殷婉拒时。那会儿,在酒肆之中,被伎子纠缠,还是沈铸解的围。赵子殷想着,沈铸薄面,他怎么都得给的。
这不,赵子殷和沈铸分属于两个阵营,他还是愿意听听沈铸说些什么?
当天,晚间,赵子殷留了沈铸的前院中,二人禀烛夜谈。
小席上了,有酒有菜,二人小饮一些后。
沈铸先开口,说道:“当年,我被羡慕,拜入师傅门下修习。如今,我却是羡慕赵世兄,一身轻松无累,不被某些羁绊所束缚啊。”
“沈世兄背靠师门,有人撑腰。将来前途无量,岂可如此消沉?”赵子殷再饮一杯了酒,笑着开解道。
“赵世兄,你不懂我之难啊……”
叹一声后,沈铸也是苦闷的饮了一杯。
“世兄,我此回也无他求。只是有一封家书,望赵世兄帮忙托人带回封县城,给家中老父。”赵子殷拿出了一纸书信,递与了赵子殷。
“此事,我除了赵世兄,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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