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在等楚秀弦的答复。
“先用缓兵之计拖着他。回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了。”楚秀弦从没有想过分分而治。他要的是和秦始皇一样一统天下。
“太子殿下英明。”其余将领也觉得该这样。
“南疆和西域目前成不了大气候,关键是现在。”楚秀弦唇角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说道。
“区之熊如果能俯首称臣,自然是好的,只是——”张润扬说了一半。
“只是他是个硬骨头,依我看还是直接攻城吧。反正咱们的兵力强盛着呢。”楚包此时啃着一只白菜包,喝了一口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对,楚将军说的有道理,攻城吧。”底下的士兵都很赞成楚包的说法。
“直接攻他个措手不及?”鲁王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道。
“九皇叔,本殿也觉得速战速决来的好,如此也好给那人一个震慑,倘若他自己退位——”楚秀弦一想起楚燕帝名不正言不顺的登基弑兄行为,他心中忍不住的愤怒。
“本王也觉得只能这么办,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攻城!”鲁王心想后生可畏,秀弦和润扬,楚包,有他们在,一个神武侯算个啥!
鲁王点了张润扬带兵攻城。
次日一早,区之熊才起床洗漱呢,就听说了敌军来犯的紧急消息,他早饭都顾不上上吃,就要去现场指挥作战,他不曾想到他们这些人居然反其道而行,不是说欲速则不达吗?他们为何选择速战速决,甚至也没有下战书,然后一大清早来攻城了。
神武侯区之熊心中有点发毛。这几年在边疆鲜少带兵上阵,此刻他的腿都有点软了。
“命飞剑三十六骑待命!”区之熊蹙眉命令道。
贴身侍卫铁刀恭敬道,“诺。”
区之熊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鲁字三角旗帜的鲁家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个本侯让你们有去无回!”
区之熊眸子一冷,寒着声音命令道:“放箭!”
他一声令下,弓箭手拉紧着的弦都嗖的一声,箭雨如牛毛一样,射向城墙下。
银白色的盔甲穿在张润扬的身上,更衬托的他的身躯伟岸高大,他骑在大黑马上,他神色未变,眸子却染上了嗜血的狠辣,他一挥手,士兵们拎着盾牌举起。
“攻城!”就算今日不攻下晋州城,但是他也不会让区之熊毫无损失。
冰冷的声音响遍在场所有的将士耳边,让所有的人在一瞬间,脑海里只回荡着他的命令:“攻城!”
楚包看着杀气凌然的战场,双眼猩红,宛如野兽一扬的凶猛擅战,他手里举着长矛,吼声如雷,“冲啊!杀!”
看着城墙下那密密麻麻正在拼杀的士兵,区之熊眼睛一眯,狠戾的光芒迸射而出。
“开城门,干脆爽快一战!”这么守着也不是他的做法,区之熊决定了。
“杀!”
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模样的人的大刀一挥,喊道:“杀!”
随着他的命令声,城门之中涌出来的先是骑兵,然后是战车,战车上面站满了手拿弓弩,背着利箭的弓箭手,最后才是手拿长矛,长枪的步兵。
“杀!”
“杀!”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下雨了,且雨势越下越大。
伴着雷声轰鸣,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天空中闪着。风,使劲地吹着,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顷刻之间,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
只是刹那之间,天地间,只有厮杀声。
“楚包,小心!”张润扬注意到有人偷袭楚包,于是他尖声叫着楚包的名字提醒他。
楚包手里的长剑不断的刺着,挥着,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脸颊,盔甲,闪电劈开树枝,那一片银白,顷刻间被血色取代。
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上,血水和雨水交织在一处,无数的云梯上面攀附着和他一起练兵的士兵们,那些人的身影一批一批的倒下来,却立马一批一批的涌上去,仿佛不知道死亡两字怎么写?
从早上打到中午,再从中午打到晚上,六个时辰的殊死搏斗,双方都有着惨重的损失。
张润扬,楚包终于把晋州城给收纳其中,楚包这厮还把飞剑三十六骑给毒晕了,倒霉催的神武侯也被生擒。
“秀弦,神武侯被逮住了。”张润扬抬手把头上戴着的头盔放在掌心,移步去了楚秀弦的营帐。
“你有没有受伤?”楚秀弦担心道。
“我有金缕战甲,你且不必担心。”张润扬说道。
“你身上的刀伤,剑伤不比我少。”楚秀弦伸手拍了拍张润养的肩膀说道。
“我是一个将军,身上怎么能没几处伤口呢?”张润扬席地而坐,说道。
“你说的对。”楚秀弦轻轻地颔首。
“晋州基本被我等掌控,只是如何处置区之熊?”张润扬接过楚秀弦拿过来的茶盏,说道。
楚秀弦一只手负在身后,也挨着张润扬席地而坐,拿过一张纸,上面是他写的诗词。
上面的笔墨气势如虹,苍劲有力,此刻他注视着上面的诗句,他说道,“杜甫有云,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楚秀弦那睿智的眼神之中含着一丝深沉,他道,“对吗?”
“对,是这个理。”张润扬轻轻颔首。
“你有给我娉婷妹妹写书信吗?”蓦地这一句让张润扬听的一头雾水。
“哎呀,好长时间没让人送家书了。也怪这几场战役,前个我不是受了伤吗,手臂不太好用力,也就没有写,这么长时间一耽搁,想来,我娘和娉婷肯定等急了。秀弦,你要不要给你干妹妹写一封信?”张润扬说道。
“难得听你说长句的。行,我马上写一封,和你写的家书一道派人捎过去。”楚秀弦点点头。
张润扬写了书信后,就走出了楚秀弦的营帐,去了鲁王那边的营帐。
等张润扬走后,楚秀弦闭上了眼,他望着咸阳城的方向,眼底是蚀骨的痛恨,楚燕帝,你这个狗贼!杀我父皇,辱我母后,等我大军到达咸阳,一定要把鞭尸三日,挫骨扬灰。
楚包拿着一盘子包子步履稳健的走入了楚秀弦的营帐。
“太子殿下,可要吃包子?今个赢了战争,我有的吃肉包子了。嘿嘿!”楚包嘻嘻笑道,还手舞足蹈的举着个盘子,瞧着怪滑稽的。
楚秀弦本来阴霾的心情顿时被他感染了。
“等本殿坐回那个位置,专赐一家包子铺给你,然后包子随你吃。”楚秀弦笑着打趣道。
“那我谢谢太子殿下了。”楚包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肉包子,也笑着答道。
“对了,晋州城那边有个鹿州,你现如今是怎么打算的?”楚包问道。“还是直接取道咸阳?”
楚秀弦看了一眼楚包,似笑非笑的唇角形成一个嘲讽的弧度,双眸乌黑深沉的一如千年的深潭,又宛如两股直透人心的利刃,唇角扬起一抹狂狷的笑容。
“想必九皇叔和本殿是一个想法的,咸阳那边先让他舒坦几日吧,等拿下了鹿州城,那么马上就是咸阳了。”在楚秀弦的心里,鹿州城位于咸阳城附近,当然鹿州城的富庶也是他想要的。
等他夺取了咸阳城,那么南疆和楼兰必定是隐患,早除和晚除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楚包点点头,反正等楚秀弦大事谋定的话,他肯定也有好处的,起码有好多包子可以吃。
远离晋州城的滨州城,锦园这边,白娉婷正在对新买来的奴仆们训话。
因为白娉婷和风少恒合作开了斗鸡场,所以她从锦园抽掉了一部分人去古苏镇平桥那边的斗鸡场。
白记斗鸡场开的如火如荼。
白娉婷没有想到古代的博一彩事业也能这么好赚,每日很多人来吃茶看斗鸡押注。
而且白娉婷有知府大人,宣抚史撑腰,所以她的日子还挺好过的。
沈安郎听说白娉婷开了斗鸡场,第一个反对的居然是他。
他自然也过来劝说了,他说,“娉婷妹妹啊,那个斗鸡场是害人的,一个不小心,那是输全部家当的啊!”
“没事儿,我那边有规定的,倘若谁已经输了一百两的话,就不让再押注了!而且我那边还另外有卖茶叶,糕点的生意,并不全是斗鸡。”白娉婷笑着对沈安郎说道。
白娉婷晓得沈安郎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才这么劝说自己。
“二哥,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戒赌了?”白娉婷捂嘴笑道。
“是的,已经戒了,都快有半个月不去斗鸡场了。”沈安郎说道。
“二哥,你要想玩,我那斗鸡场随时欢迎你。”白娉婷笑道。
“别别别!我这辈子都不去斗鸡了。”那个梦实在太可怕了。
白娉婷晓得沈安郎是害怕那个梦会变成现实。
这样也好,能让沈安郎戒除了赌瘾,对沈家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沈家这边的日子自从沈平郎中了举人大官人之后,日子是越发的好过了。
举人的好处,就是可免田税。
如今朝廷是这一样规定的,有功名的人家,也不是全部免了田税,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把田都挂在有功名的人家下面,让很多人都免了田税,国家就吃亏了。
比如,一户人家家里,中了一个秀才,就能免了五十亩地的田税,而中了举人呢,就能免二百亩的田税,中了进士,那就是五百亩了!因为进士不好中,所以这免税的也就多很多。
如今沈家因为沈平郎中了举人后,他家就免了二百亩地的田税。
沈家村里,沈土根家的日子好过,不因为是沈平郎中举,还因为白神医也出自沈家,虽说分家单过了,但是谁能否认血缘关系?
中秋节前一日,沈土根就和蓝氏一起做了很多月饼,特地让人捎口信给白娉婷,让她带着妹妹在中秋这日一起来沈家吃饭。
白娉婷之前拒绝了好几次,这次中秋家宴也就没有拒绝,她把事情交代好之后,就和妹妹坐着马车来了,两人分别带了贴身丫头,阿若和丁香。
当然锦园那边也是有嘱咐的,让他们一大群人一起乐呵乐呵,自然有林伯和姜娘子管着,也不会出啥子大事的。
到了中秋这日,一行四人说说笑笑的朝沈家村赶,到了快要到沈家村的时候,天上反而下了雨。
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大家都把粮食收了才下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骂老天爷呢。
幸好有马车,白娉婷一行人才没有被淋成落汤鸡,不过为了防止生病,到了沈家后,白娉婷让每人都喝了一碗热姜汤。
“混账老天,该让你下雨的时候,你不下,现在不需要你下雨了,你反而下的勤快了!”夏氏看着外面的雨骂道。
更有那,中秋节的时候,还没有收完稻谷的,见到下雨了,更是骂的不行,今年的天气真是邪了门了,他们本来以为是再也不会下雨的,所以这收割粮食的时候就不着急,反正也不会烂在田里不是?干成那样的。
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出,好几家连中秋节都没有好好过,赶着去抢粮食去了。
因为沈家村只一部分人种药材,所以还是有人要去收割稻谷的。
这不是耍人吗?没有收起来的人家只能暗自在心里说了声倒霉!
这雨一下,还没有停住的趋势,连着下来好几天,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果然是一层秋雨一层寒。
下雨了,出去玩不成了,沈石头就都在家里呆着。
沈石头也静下心来,准备把字给好好的练一练,不为别的,好歹咱也是识字的,这写出来的字,要越来越好看才成。
上次四姑姑可是说了等她回来要检查的,昨个他就听说了四姑姑会在中秋这日回来的,所以小石头才临阵磨枪的写了一页大字。
戴氏虽然最开始说了几句,不过想着曾孙子会写字,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倒是没有和以前那样,坚决的反对。她主要是心疼沈石头年纪小,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上次夏氏买回来的笔墨纸砚都还有多的呢,也不另外浪费钱,所以戴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边有声音,你去瞧瞧,是不是你那四姑姑她们回来了?”戴氏年纪虽大,可耳力好着呢。
“好的,那我这字明个再写吧。”沈石头手脚麻利的把笔墨纸砚给收了起来。
“曾祖母,咱们一道去瞧瞧吧。”沈石头洗好了手,用柔软的干布擦干净了之后,喊戴氏一道去前面瞧瞧。
“祖母,小石头,快过来,这是我给你们带的月饼,里面是肉馅的。还有点热呢。”白娉婷笑着让阿若把竹篮子递给了戴氏。
“家里月饼又不缺,你咋的带月饼来了?”戴氏心道她要的银钱,月饼吃食现在也不稀奇了。因为沈家的日子越发好过了。
“是不缺呢,这可是你孙女的一片心意。”蓝氏腆着肚子说道。
戴氏闻言,冷着脸嗯哼了一句,但是也没有说要走的意思,她本来想训斥这个儿媳妇,可一想儿媳妇怀着身孕呢,罢了,不说就是了。
就连小石头也感到好奇,祖母对四姑姑不是很看不顺眼吗?咋的转变态度了?
白娉婷闻言愣了一下,蓝氏竟然在帮自己说话,这还是偏心眼的蓝氏吗?
白婉婷也不明白,她的这个娘如何肯帮姐姐说话了?
蓝氏被白娉婷和白婉婷两人那狐疑的眼神瞧着很不是滋味。
她心道,娉婷,婉婷的心中真的没有了娘的地位了吗?
蓝氏的心情有点压抑,但是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对她们说道,“既然回来了,都好好的留下来吃了晌午的饭再回去锦园吧。”
“娉婷丫头,婉婷丫头,怎么来一次还带了这么多礼物?”沈土根笑着招呼夏氏一起帮忙搬礼物。沈虎郎和夏氏虽然另外造了瓦房单住,可是平日里也会过来瞧瞧沈土根两口子的。
今日中秋佳节,沈虎郎两口子自然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门口,沈安郎和周氏抱着婵姐儿来了,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周氏的一个远房表妹冷果娘,人长的瘦弱,约莫十岁的样子。
冷果娘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唯唯诺诺的跟在周氏后头。
“二嫂,这是谁啊?”白娉婷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娘家的远房表妹叫冷果娘,你唤她果娘就可以了。”周氏笑着说道。
“你中秋节带她来做什么?”戴氏本就心情不太好,如今看见一个陌生小姑娘,不悦道。
“她爹娘得痨病死了,她后来流浪到了我们店铺门口,是相公心地好,拿给她吃的,才觉得她有些眼熟,问我有没有见过此人,我一瞧真是我那亲戚。你们瞧瞧,瘦成这样,别人还当她九岁呢,其实她今年已经及笄了,如今她在我们那烧烤铺子里做工,只是她毕竟年纪到了,我便想着为她谋一门亲事。”周氏解释道。
“我刚才还当她十岁呢,原来年级还比我大。”白婉婷笑着说道。
“果娘,这是我两个小姑子,娉婷妹妹,婉婷妹妹!这是我公公,这是我婆婆,这是我的祖母,这是我大嫂,我大哥人呢?”周氏一一给他们介绍道。
“模样儿挺俊的哦,你大哥去菜园子里摘菜了。”夏氏瞄了一眼冷果娘,说道。
“是挺俊的,可惜小身板瘦了点,不然倒是可以说给我娘家村上的后生了。”蓝氏笑道。
那个冷果娘在周氏的介绍下,她挨个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还别说,声音还挺好听的。
沈虎郎挎着一篮子的菜从自留地那边过来,在瞧见大家都围着一个衣服打着补丁的秀气姑娘瞧着,他觉得好奇呢。
“娘子,那姑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