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福王吧?”屋里没有外人,玲珑大胆地问了出来。
颜栩赞赏地摸摸她的头,道:“福王患了风疾,已经连话都不能说了,这是他儿子颜相干的,想当初我做了那么多事,福王都按兵不动,想不到他这么一病,颜相就忍不住了,用了这样的笨法子,真是蠢货,比起福王差得远了。”
玲珑知道,皇后娘娘也恨福王。
太子的死,和福王也有关系。
那年浚仪街的游民便是福王派到京城的人,可惜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福王军师年老体衰,没审两次便死了,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倒是让颜栩顺手搞掉了早被圈禁的裕王。
谁能想到福王老谋深算了一辈子,现在却让自己的儿子给坑了。
“可有接应的人?”玲珑又问。
颜栩惊讶地看着她:“你也猜到了?”
玲珑点点头:“刺杀皇帝哪有那么容易,你没听过荆珂刺秦王吗?颜相是蠢货,他身边却一定会有幕僚,即使他想铤尔走险,幕僚们也不会听之任之,如果没有人和刺客配合,那刺客怕是都没有机会出现在父皇面前。”
“嗯,可惜晚了,侍候父皇的一名太监已经自尽了。”
玲珑挑挑眉头,道:“死无对证了。”
她想了想,又问:“锦衣卫抓的人居然没死?”
“死了,只有一个没死成被救活了,其他人全都自尽了。那天抓了一千多人,根本没有地方关了,难免会乱了一些,那些人自尽,待到发现时已经晚了,只救下这一个人。他们都是在嘴里提前含上毒囊,抓人时只搜身也没有看他们的嘴,被他们钻了空子。”
玲珑忽然想到什么,拉着颜栩的手臂问道:“父皇该不会让你到甘肃拿人吧?”
福王的封地在甘肃。
颜栩笑着安慰她,道:“这要托你的福了,你怀着身孕,父皇不会派我去的。“
玲珑松了口气,福王在甘肃多年,早已养虎为患,小福王既然敢来刺杀皇帝,便一定早有准备,这一次怕是要兵戎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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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定于十月份完本,攒文的就不要再攒了,跟着《金玉良颜》一起走到最后吧。
第六八九章 监国
镇国公顾自持带领两万大军去往甘肃。
而顾自持刚刚离开京城,靖文帝便要去行宫避暑。
行宫距京城一百余里,往年也只是秋围时才去,今年靖文帝却忽然决定去行宫避暑。
靖文帝去避暑,皇后和品阶较高的嫔妃都会跟随,皇子、皇妃、公主,以及各王府的皇孙和郡主也都会伴驾。
玲珑有孕,自是不便出京,颜栩也就不想去了,玲珑生丹丹时,他就是在行宫里得到消息的,这次日子还早,但他是一步也不想离开玲珑了。
他上了折子,请求留在京城,靖文帝不但答应,还下旨由他监国,并让十五和十七两位皇子上朝观政。
上朝观政对于靖文帝的几位皇子而言,并非什么稀罕事。平时他们几个也是轮流上朝观政,但十五和十七年纪尚幼,原以为靖文帝会让他们一起伴驾去行宫的,却没想到会把他们留在京城避暑。
十五皇子早在几年前便已封郡王,小十七却还没有封号,以前谁也没有注意过他,但自从他由睿王府回到宫里,便已经走入众人的眼中。
因此,这次由他和十五皇子上朝观政,在很多人眼中,便也多了几重涵意。
颜栩还是第一次监国。在过去的十年中,靖文帝也只让二皇子寿王做过监国。
这一次,却轮到颜栩头上。
天还没亮,他就被玲珑叫了起来:“王爷,快点起来,从今天开始您要去上早朝了。”
除了大朝会,颜栩是不上早朝的。
所以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被玲珑从床上揪起来的,起来以后,便一头栽在玲珑的香肩上,呻|吟道:“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您现在是监国,不能偷懒的。”
玲珑连哄带劝,颜栩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弯好看的倒影,让人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让一个懒散惯了的人每天去早朝,真是要他的命啊。
玲珑只好柔声哄他:“快起来吧,儿子看着你呢,让他知道爹爹这么懒,他会害羞的。”
颜栩这才睁开眼睛,抱着玲珑那已经变粗的腰肢:“那我早点回来,午膳和你一起用。”
玲珑亲亲他的面颊,亲自送他出了水木溪汀。
送走颜栩,她又上床睡回笼觉。现在怀孕四个月了,这次怀孕不像上次那么难受,她甚至没有几次呕吐,除了爱睡觉,没有任何不适。
她睡到快晌午时才起床,一睁眼就听小丫头说,花雕姑姑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
玲珑连忙梳洗了,让花雕进来。
自从上次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花雕。
比起一个月前,花雕瘦了,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却格外精神。
“闪护卫好些了吗?”玲珑笑着问她。
花雕的脸顿时红了,小声道:“他的身子是落下的病根,很难痊愈,要靠平时调养了。”
玲珑点点头,又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雕管着整个东路的事情,平时很忙。
“听说王妃在给我办嫁妆,我想问问,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她问道。
玲珑这个始作俑者都是一愣,这花雕姑姑,也太大方了吧。
一个月前是谁说要不嫁人的,这会儿却上赶着来问日子。
“日子还没有定,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要让闪护卫准备聘礼了。”
花雕的脸红得就像三月的杏花,她沉吟一刻,道:“他正在四处找上好的红珊瑚呢,说是要给郡主打头面。”
玲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拉住了花雕的手,道:“好姑姑,快说说,你是怎么把闪护卫拿下的。”
花雕哭笑不得,小王妃真是高估她了,她什么时候把闪辰拿下的?分明是他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王妃说的话,倒像是她倒追似的。
“那天他装病,我信以为真,让人把他送回朝阳胡同,原本还想跟过去的,又想起王爷和您在给我们说亲,也就没有过去。”
“小德子和长安从朝阳胡同回来,就嚷嚷的大家都知道他的病好了。他的病怎会那么快就好的,分明就是装的。”
“我很生气,就到朝阳胡同和他理论,他见了我,就……不肯让我走,我给了他一记耳光,他就像是不疼似的,还说只要我肯嫁给他,他愿意每天都被我打。王妃,您说他怎么就这么……”
玲珑笑得前仰后合,难怪颜栩说闪辰又阴又损,像花雕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遇到这种人,哪能讨得半分便宜。
“那后来呢?”睿王妃的生活已经很枯燥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阳光又回来了。
想起那天的事,花雕就气得不成,她不是普通闺阁女子,虽然也会害羞,但也同样能一语道来:“我气急了,把他按到地上狠揍了一通,没想到这次真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了,他躺在炕上足足七天,害得我只好衣不解带地服侍他。您说我有多倒霉,哪有揍人的给人当老妈子的。”
“啊,你服侍了他整整七天啊,他躺在炕上,你岂不是还要服侍他方便?”玲珑问道。
花雕的脸火烧火燎的,睿王妃您也太不讲究了,这种问题也要问出来,您是过来人了,就不要再装好奇宝宝了。
玲珑真的很想知道,她也是太无聊了,自从把那两头鹿从宫里牵出来,丹丹也很少来烦她了。花雕的嫁妆又不用她去置办,她闲得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花雕送上门来,她当然要问个究竟。
“那倒没有,他还有小厮,再说我在府里也很忙,不能全天照顾他,也就是每天过去几个时辰,和小厮轮流侍候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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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没有外传,颜栩派人去接小十七时,董楠悄悄把消息递了出来。
靖文帝已病了两天,他住在乾清宫里,乾清宫封锁了消息,只有新近得宠的孙嫔在里面服侍,皇后娘娘甚至派人去了几次都被挡在外面。
第六九零章 三杯酒
原来是和小厮轮流伺候闪辰,而不是和小厮一起伺候闪辰。
别看只差两个字,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看到,也感受到了。
这种贴身服侍的,即使是丫鬟,也大多是开脸的。
花雕可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
玲珑笑得像花儿似的,看着花雕眉眼弯弯。
花雕窘得不成,明知小王妃精得猴似的,自己还要被她把话全都套出来了。
可不管她如何再解释,玲珑也已经明白了。
好在颜栩没有被闪辰带坏,没有学会这些阴损的招数。
不过仔细想想,颜栩好像也比闪辰强不到哪去,她永远也忘不了洞房花烛夜的情景。
打发了花雕,玲珑便拿了颜栩的牌子,让人到钦天监选日子。
钦天监的日子选出三个,玲珑挑了离得最近的一个。
八月二十二。
这日子就显得有些紧张了,花雕的嫁妆还没有准备妥当,别的东西好说,家什器物是要现打的,被褥帐子之类的也要缝制。
杏雨笑着提醒她:“王妃,街上有喜铺,这些针织绣品可以到喜铺里添置。”
玲珑这才想了起来,她不接地气很久了,把这个都忘了。
海棠出嫁准备了几个月,加之海棠是个有条不紊的人,没用她操心,海棠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把嫁妆操办得妥妥当当。
美景的亲事订得急,但李升不想委屈美景,请来以前镖局子里兄弟们的家眷,帮着美景把嫁妆操办起来。
这两个丫鬟出嫁,玲珑只管掏银子。可花雕不同,花雕不但是宫中女官,而且她对颜栩的情份,堪比姐姐。
原本涉及到花雕的这些麻烦事,玲珑早就想交给浮苏的,但浮苏没有成亲夫君便去世了,她心里一直有个结,每当遇到嫁娶之事,她全都避开,就像现在,花雕要出嫁的事,阖府没有不知道的,可浮苏却有一阵子没来珏音雅居了。
浮苏的这种心思,花雕也知道。
她跑去找浮苏:“咱们在一个园子住着,你整日躲着我干嘛?”
浮苏被她堵在屋里,只能苦笑:“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添箱了,你别着急。”
花雕不依:“姚嬷嬷她们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王妃的,也不能事事都麻烦她们。这个府里,也只有你够资格给我操办这些事了,总不能让王妃来吧,她可是双身子的人。你就算不疼她,也要心疼她肚子里的世子爷吧,那可是殿下的亲骨肉,把王妃累坏了,你就后悔吧。”
浮苏都想翻白眼了,先前你不肯嫁,现在又恨不得立刻嫁过去,还要拿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来压我。
“不是还有杜康吗?让她去办好了。”浮苏老神在在,头一次说话这么简短。
“她?你让杜康给我操办亲事?我还没有成亲呢,王府里就要买一批人了。”花雕说道。
“买人?”浮苏不解,问道,“买什么人?”
“人都让杜康给宰了,府里当然要买人了。”花雕笑道。
浮苏无奈地摇摇头,正在这时,一个清冷如玉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你们又编排我!”
话音未落,杜康已经掠了进来,就像脚不沾地似的。
浮苏笑道:“你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出去。”
杜康叹口气:“殿下做了监国,每天在朝堂上被弄得晕头转向,哪还有心思安排别的事,这会子除了王妃和郡主,他怕是谁都不想见。”
浮苏一听眼中便全是关切之情:“这么累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若是不说,我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殿下做监国是件好事,你们聊吧,我去给殿下煲个天麻猪脑汤,给他好好补补。再加上枸杞,补补气血。”
说着,便要往外走,花雕一把扯住她,浮苏使个金蝉脱壳,挣扎了几下,无奈武功比花雕低了一截,一条手臂还是被花雕牢牢抓在手里。
“你少拿殿下当挡箭牌,你煲的猪脑汤,殿下哪次不是赏给小顺子吃?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杜康闻言哈哈大笑,她整日在外面,这些事情全都不知道。
浮苏面红耳赤,不得不说道:“好妹妹,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我是不祥之人,怎能给你操办亲事?”
花雕白她一眼,道:“闪辰是病秧子,半条腿在棺材里了,你来给操办,说不定以毒攻毒,他那半条腿就从棺材里出来了。”
这一次连杜康也不忍再听了,花雕姑姑,您说话能讲究点儿吗?您让闪护卫情何以堪?
杜康道:“花雕,你这样说闪辰会难过的。”
花雕和浮苏全都张大了嘴,杜康也知道什么叫难过吗?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们怎么不知道?
两人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杜康来,见杜康依然穿件只有府里的管事婆子才会穿的酱色褙子,但仔细一看,那褙子的袖口和下摆上绣了花。而且,她的皮肤还是白得透明,不同的是,好像抹了胭脂。
“你穿绣花的衣裳,你还抹胭脂?我们教了你二十多年,你都没有学会,这是跟谁学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杜康一脸茫然:“王妃说女人都是这样啊,不对吗?”
王妃?杜康什么时候被王妃感染了?
王妃的确爱打扮,坐月子时都要在头发上簪上几朵花。
“杜康,你最老实了,你说实话,王妃有没有给你说亲啊?”浮苏问道。
杜康摇头:“没有啊,我还奇怪呢,她怎么不给我说亲。”
花雕抚额,浮苏别过脸去,杜康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太单纯了,太单纯了。
只有杜康一头雾水,她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
花雕无奈,对她说道:“你闲着也是闲着,去蕙园看看那位吧。”
杜康立刻点头,转身,快步走了。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花雕叹了口气,问浮苏:“你问她知道咱们为什么让她去蕙园干嘛吗?”
浮苏笑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去看。”
花雕重又看向浮苏:“你真的不帮我?”
浮苏笑着摇头,花雕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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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一章 丹哥儿
转眼便到了八月,靖文帝终于回到京城,颜栩再不用忍受阁老们的挑剔和御史们的唾沫,他回到府里,掀开玲珑的衣裳,把脸贴到她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十五皇子早在半个月前便累病了,倒是小十七却越来越精神,那天他来看玲珑,惟妙惟肖地把御史和一位大臣吵架的内容学了一遍,笑得玲珑前仰后合,颜栩也不由得啧啧称奇:“父皇以往遇到这种事都是闭目养神,等他们吵出结果才睁开眼,小十七竟然听得聚精会神,能一字不差地全都记住。”
远在甘肃的顾自持大军传来捷报,小福王颜相五千人的军队被剿杀殆尽,颜相也死于乱军之中,其父福王受惊过度,一命呜呼。
消息传到京城,远在行宫的靖文帝下令鞭尸,由宗人府除籍,连带早已死去多年的福王之父,靖文帝的叔父也一并除籍,福王的兄弟姐妹皆贬为庶人。
顾家军即将大胜归朝,本应是可喜可贺之事,但应事关宗室,反而讳莫言深,街头巷尾更有锦衣卫的密探,听到茶楼酒肆中有人说起此事,立刻当场抓人,一时之间,京城之内风声鹤唳。
这样的紧张气氛也带到宫中,中秋节举行的宫宴也是简单了事。
宴毕,皇后娘娘特准玲珑坐辇车出宫,玲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辇车。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