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李飞刀和郭香很开心认了赵以澜这个贴心的闺女,对于她为什么会来无量山一事,根本问都没问,他们并不在意,唯有她出现在这里是对他们来说顶顶要紧的事。当时他们二人救了顺着溪水漂流下来的她,二人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就想要她当闺女。他们二人想要个女儿想很久了,奈何郭香一直没能有孕,之前他们还怀着希望,可却年年失望,事情便不小心拖到了今日,他们一眼相中了这个闺女,因此便有了先前赵以澜醒来时的那一幕。
李飞刀和郭香听到赵以澜的话,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眼舒断念,李飞刀说:“对不住了舒阁主,我和香儿有点话想跟我家闺女说,稍等!”
他说着,便拉着赵以澜走远了一点。
舒断念也没阻止,他现在在疑惑这赵一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是李飞刀和郭香的女儿?那为何不姓李?方才赵一似乎叫李飞刀夫妇二人为义父义母,那么无量山中《天命》一书之事,赵一又知道多少?
就算打死舒断念,他也不可能想到赵以澜刚跟人见面就被人强行认女儿了……
李飞刀和郭香拉着赵以澜走远了一些,二人先对视了一眼,李飞刀说:“香儿,这事要不你跟一一说?”
郭香面露难色:“相公,要不还是你说吧?”
“我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跟闺女说这事。”李飞刀也是一脸为难,还有些尴尬。
赵以澜一脸莫名其妙:“义父义母,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李飞刀推推郭香:“香儿你说。”
郭香无奈地瞪了李飞刀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对赵以澜道:“一一,你跟那舒阁主……是不是郎情妾意呀?”没等赵以澜回答,她又立即说道,“当然,我跟你爹并不是想要干涉你的婚姻,咱们江湖儿女,就该敢爱敢恨,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就是……就是吧,一一你还小,太早……太早……那什么,伤身。”
郭香说完又瞪了李飞刀一眼,这种话就算一个当娘的来说也很不好意思的啊。
李飞刀抱了抱郭香,对郭香的瞪视甘之如饴,倒是松了口气,那种话他一个男人,真是打死都说不出口。
听明白郭香在说什么之后,赵以澜哭笑不得。
怕二人继续误会,她忙道:“义父义母,你们误会了,我跟舒阁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跟他一起上山来探险而已。”
“啊?是娘误会了吗?”郭香惊讶道,“那他……是不是要找……”她点了点赵以澜的包裹,卷四就在包里面。
赵以澜点点头说:“义父义母,不如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就跟舒阁主一起下山了。去你们那儿的路我记得,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李飞刀面露忧愁:“你跟他一起走,不会有事吗?我见此人行事应当是放荡不羁之人,他又是血翼阁阁主,只怕……”
“没事的,义父,我跟舒阁主还有些交情,况且我跟他也无冤无仇,他不会对我不利的,您二位就放心吧。”赵以澜耐心地宽慰二人。
郭香还是有些担心:“可你……”她瞥了眼赵以澜手中的包裹。
赵以澜明白郭香在担心什么,舒断念明摆着是来找这本书的,而书却在她手里,郭香可能以为她不愿意把书给舒断念,那么她与舒断念势必是敌对的两方,那怎么可能没事呢?
赵以澜说:“这个我晚些跟他说。”
郭香面色稍稍变了变:“莫非你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
说《天命》是为舒断念准备的,其实也不算错,但肯定不是郭香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赵以澜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舒断念就在不远处等着呢,有些事就先默认算了,等将来有机会再解释。
“算是吧……义父义母,那我走啦,你们二人保重。”赵以澜郑重对二人道。
李飞刀郭香二人面露不舍,郭香说;“不然,我们再送你一程吧……”
“是啊一一,再走一会儿。”李飞刀也附和道。
赵以澜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得说道:“那好吧,就一会儿。”
赵以澜走向舒断念,笑着打了个招呼:“舒阁主,别来无恙呀!”
“你真是命大。”舒断念扯了扯嘴角。
赵以澜神秘地笑道:“我不但命大,我的运气还特别好。舒阁主,这会儿可要下山?”
舒断念眉眼一动:“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
赵以澜笑道:“我找到了哦!”
“你?在哪儿?”舒断念有些惊讶。
“先下山再说吧,舒阁主。”赵以澜道。
舒断念打量着面前这满是笑意的女子,认为她不敢涮他,便点头应了,对找陈护法道:“下山。”
“多谢阁主!”赵以澜笑了笑,转头回去走在了李飞刀和郭香二人中间。
而舒断念一行人,则走在前方,跟李飞刀三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李飞刀和郭香边走边偷偷观察前头的舒断念,二人频频打眼色,最终依然是郭香小声开口道:“那位舒阁主年纪轻轻便坐上血翼阁阁主的位置,可见武功高强,年轻有为,不过娘看他俊是俊,却满身煞气,不好接近啊。”
“爹也有同感。”李飞刀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他杀气重,将来怕是要卷进不少是非里去。”
“你爹说得对。”郭香赞同道。
赵以澜左看看李飞刀,右看看郭香,小声解释道:“义父义母,我对他真没有想法,你们不用担心,他煞气再重,卷入再多是非,也牵扯不到我的。”
“真的啊?”郭香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舒断念年纪轻轻就坐在如此高位,又长得一表人才,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这种长得美的,稍微看两眼怕就要被勾走魂了,她家闺女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而已,怎么想都觉得不会对舒断念此人无动于衷啊。
“真的,比真金还真。”赵以澜一脸严肃。
李飞刀和郭香二人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他们想,一定是小姑娘面皮薄,这才不承认倾慕舒断念,再加之她可能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便更要否认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香儿,咱们就先别管了吧。”李飞刀劝郭香。
郭香有点不甘心,她怕这刚认的可心女儿出事。不过一看李飞刀给自己使的眼色,她也只好压下心中担忧,对赵以澜道:“那一一,你人在江湖可要注意安全,爹娘远离江湖十几年,江湖上的人只怕早已不知道我二人是谁,我们的名号说出去也无人知晓,帮不了你……”
见郭香说着说着竟然有些自责,赵以澜连忙说:“义母,你放心吧,我机灵着呢,谁能欺负得了我呀。就算是舒阁主……”她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有好几件事都骗了他,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郭香惊讶道:“真的啊?一一你胆子好大!”她的声音也骤然压低,几乎要头靠头才听得到,“要是他将来发现了,可会对你不利?”
赵以澜想了想她诈死骗舒断念的事,说:“……可能会弄死我吧。”
郭香瞪大眼。
赵以澜笑道:“义母,我说笑的,他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真的吗?”郭香忧心忡忡。
赵以澜道:“真的。他要是能发现,早发现了,我都骗他大半年了,他还一点没有怀疑呢。”
李飞刀忙宽慰郭香:“香儿,你瞧瞧,咱们的闺女这么本事,下山后也绝不会被欺负的,你便放心吧。”
“对啊对啊,我超有本事的!”赵以澜信心十足地说。
三人便这么一路说着悄悄话下了山,等到了山脚,赵以澜便赶二人回去。
郭香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和你爹还要去集市买些东西,咱们还能再陪你走走。”
“哦对对,是要买些东西。”李飞刀连连点头。
赵以澜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想再多陪她走一会儿,无奈之余又心生感动。她笑道:“义父,义母,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保证,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二人也知终有分别的一刻,眼里满是黯然,却还是点头道:“那一一,你可要好好的啊。”
“我会的。”
赵以澜回头时,还能看到李飞刀和郭香二人依偎着站在原地,背后是高耸入云的无量山,二人的身影如同那山一般挺拔。
她收回视线,舒断念正走在前方,步履悠闲自在,她紧走两步赶上舒断念,笑眯眯地说:“舒阁主,我跟您求个情行吗?”
舒断念瞥她一眼:“李飞刀夫妇是你养父母?”
赵以澜摇头:“我昨日掉下溪水后被他们救了,那之后才认他们为义父义母。”
那对夫妻方才明明表现得对这个义女十分关心,舒断念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才认不到一日。
“……你觉得我会信?”舒断念嘴角微扯。
赵以澜也知道那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不强求舒断念相信,只说道:“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有说谎。舒阁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舒断念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毕竟那不重要,他眉头一挑:“求什么情?”
“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暂时放我走,再给百晓生些时日,好不好?”赵以澜满脸真诚地看着舒断念。
“我想要东西……拿出来看看?”舒断念眉头一挑。
赵以澜从包里将《天命·卷四》取出,递给舒断念。
舒断念接过翻了翻,因昨日无功而返而紧皱的眉头因此舒展开,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它怎么在你这里?”舒断念将书交给陈护法,后者小心翼翼接过,拿块布将它仔细包好,外头又套上防水的牛皮纸,这才收起来。
赵以澜道:“我捡的。”
舒断念冷笑:“你不如说是从天而降的。”
“跟从天而降也差不多了……”赵以澜道:“所以我先前说我运气好嘛。此书是我在义父义母家发现的,他们不懂它的价值,拿来垫桌脚,我看到就偷偷拿了。”她不想让舒断念知道她义父义母知道这书不简单。
赵以澜神色认真,然而舒断念却很难相信她的话。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找到冰窟,却只看到了一些金银珠宝,根本就没找到这书,却被她在别人家里轻易找到了?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只是,他也不认为她很早就有卷四。
“我便信你了。”舒断念话是如此说,但总有种不置可否的味道。
赵以澜道:“那你答应了?”
舒断念斜睨了她一眼:“我答应了你什么?”
赵以澜一愣,立即控诉道:“舒阁主,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能当着你这些下属的面出尔反尔呢?”她的视线往血翼阁成员那儿一扫,十分气愤地说,“那个又聋又哑的好看小哥哥就算了,反正他也听不到,但陈护法呢?其他人呢?你身为一阁之主,怎么能给他们带这种坏头?”
又聋又哑的好看小哥哥:“……”啊,说的不是我吧……
陈护法:“……”赶紧转头,老子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其余成员:“……”赶紧学陈护法转头,装聋作哑保平安。
舒断念眼睛懒洋洋地抬了抬:“你以为血翼阁是什么地方?那种虚伪的所谓正派人士扎堆的地方?”
也就是说,她究竟对血翼阁有着怎样的误会?
赵以澜对血翼阁没什么误会,她就是想要激一下舒断念,但显而易见,并没有成功。
她吸了吸鼻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我真是太惨了,辛辛苦苦替你找到了东西,又不远万里找到你交给你,你竟然就这么对我,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的吗?”
舒断念面无表情脸:本座没有良心。
赵以澜哭得越发惨烈:“我真是太可怜了,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呢?我自小无父无母,流离失所,吃尽了苦头,本以为长大了靠上飞燕阁就能过上好日子,结果飞燕阁阁主柳真真也不是什么好人,差点就把我弄死在那里……好不容易逃出来玩,结果又倒霉碰到不讲理的坏人,非要我为不是我犯的错负责,我上哪儿说理去啊!真是太惨了,惨绝人寰啊!”
不讲理的坏人:“……”
他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若换一个人,此刻大概已经被他捏断脖子了。她将卷四带给他是真,那么便让她走吧。
他说:“行了,你走吧。但若三月后百晓生没给我一个满意答案,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这叫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赵以澜连连点头:“好的舒阁主,我想百晓生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她说完,起身跑得飞快。赶紧先回许都去善后,之后她就要赶紧去崆峒门一趟了!
第101章 冤路窄
赵以澜回许都花了三天时间; 她租了辆马车回的,到许都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她让车夫直接将她送到青石巷,便付了钱让车夫走了。
如今她还是王小草的模样; 到了青石巷后她进了个无人的拐角; 取下千面变回自己的模样,又往脸上蒙了块布,便往卢家包子铺走去。路上她先经过了田氏包子铺,却发现包子铺早已经换了招牌,变成了个胭脂铺子。
她加快脚步,来到卢家包子铺; 这会儿正是下午,包子铺里还有些包子; 但来买的人不多; 卢家包子铺里就只有卢羊一个人正懒洋洋地坐着; 见有人上门眼皮子也没抬地说:“要什么?”
赵以澜道:“卢老板。”
听到这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卢羊蓦地抬头,虽然看不到赵以澜的面貌; 但他记得这个声音和身段; 连忙站起来笑道:“姑娘; 你来啦?你看,田家的包子铺已经关门大吉了!”
赵以澜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我最近去了趟外地,也不知田家夫妻二人怎样了?”
卢羊两眼放光激动地说:“姑娘,你放心; 他们如今可惨了。先前他们不肯放弃,还打算跟我斗,借了高利贷要跟我比低价,结果他们先撑不住了,如今卖了铺子还欠了不少银子,如今大概还在被高利贷追债呢!那些放贷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只怕他们二人如今正生不如死呢!”
卢羊说得开心,赵以澜却听得面色微沉。
她说:“很好,他们住在哪儿?我倒要亲自去瞧瞧。”
卢羊道:“要不要我带姑娘去?”
“不用,你给地址就成。”赵以澜道。
卢羊也不强求,报了个地址给她。
赵以澜记下,匆匆离开。
赵以澜没有立即去找田氏夫妻二人,她现在功夫还不行,去了万一正好遇到高利贷要动粗,她一个人搞不定啊,为此浪费一颗内功丸又小题大做了。她绕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十里街赵氏书肆。
将铺子的事都交给奚迟和素衣之后,赵以澜就很少再过来了,如今书肆做得还不错,门口来来往往还有些人。
赵以澜刚走到门口,便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被她一把接住。她低头看去,这是十几张叠在一起的宣纸,纸上写满了清秀的字,好在纸是折好的,没有被风吹散。
在赵以澜有些疑惑地扫视着这些纸张的时候,书肆门口正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跟伙计求情。
“小哥,我求你了,你便让我再见见掌柜吧!”书生语带恳切地说。
伙计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吧,天天来你烦不烦啊?我们掌柜都已经说过不要你这话本了,你怎么还总来,快滚吧!”
书生道:“小哥,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其他的书铺都不要,我、我也只能再求求掌柜的了。”
“掌柜不想见你,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快走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行不行?”伙计并不肯通融。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书生也不会放下面子来求人,他面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