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又是鸦片战争。但是很快,就看到了英法联军逼进北京,这厮竟舍弃京城,一溜烟跑了!
永瑆气得面色铁青:“这个龟孙子混账!!崇祯还知道要以死殉国、不辱祖宗,他居然——”
论辈分,咸丰还真是永瑆的侄孙子呢,跟小奕纯一辈儿的。
“别气别气~”盈玥笑着摆手,“现在就气成这个样子,后面发生的事儿还不得气死你啊。”
听到这样的调侃,永瑆一点也不笑不出来,咬牙埋头继续看下去。
片刻后,永瑆恨得险些要把这本史书给撕了!
“叶赫那拉家世代书香,居然出了这个么妖妇!!”永瑆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说得显然是慈禧。
唉,说来自己老娘纳喇沅芷和小姨妈舒贵妃都是叶赫纳拉氏呢……有慈禧这么个亲戚,的确是件极其叫人不爽的事情。
接下来的,永瑆翻看后面几个晚期帝王,无不跳脚咒骂慈禧,又是去死又是该千刀万剐的,唉,古人的骂人词汇还真是匮乏。
只可惜,慈禧不但没有如永瑆之愿早点去死,还足足熬死了两代皇帝,生生熬到清朝灭亡前夕。
看完了清十二帝,永瑆的心情十分沉重。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永瑆最后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八个字。
第二八七章、绝代尤物
乾隆三十二年八月十五,是中秋佳节,更是盈玥的十五岁生辰。
如今皇帝与太后俱不在京,自然这中秋节就团圆不起来,因此皇后只安排晚上在蓬莱福海的湖心岛上举办夜宴。紫禁城里,则吩咐了舒贵妃纳喇氏随便看着办便是。
晚膳是中秋夜宴,因此盈玥的生辰也只得选择午宴了。
心情一连愤懑的数日的永瑆总算见了笑颜,“中秋夜宴要在蓬莱岛上办,如此同乐园便闲了下来,正好用来给你过生日。”
同乐园是行宫里的戏园子,这古代也没什么旁的消遣,嫔妃们闲着没事除了听戏还是听戏。因她过生日,皇后已经把同乐园支给她一日。
其实盈玥不爱听那些昆曲,她实在没这方面的欣赏细胞,可是来客们大多都是好这一口的。
而且同乐园地方宽敞,来再多人也装得下。
这一日晨起,才刚蒙蒙亮,盈玥便起了,洗漱一番,便叫人把自己往华美隆重了打扮。
作为寿星,要能压得住场面才行。
“这件梅子红的旗服有些老气了,换那件石榴红的!”石榴红,顾名思义,如春日新开的石榴花,最是鲜艳夺目的颜色,缕金八团夔凤纹,在太阳底下必定华丽耀眼。
穿上这件日前针线上人绣制好的旗服,盈玥对镜打量,她特意吩咐叫收一下腰身,针线上人还算上心,这件旗服总算不是面口袋的形状了。只不过也仍旧是宽松有余,只稍稍勾勒出身段而已。
盈玥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梳妆台前,命陶卉姑姑为她梳一个端庄华丽的架子头。
“福晋,您看这件金黄缎织暗云纹金寿字斗篷如何?”虽然秋老虎的余威尚在,但清晨已经稍稍有些凉了,少不得要加一件斗篷。
盈玥打量了一眼:“待会儿的寿宴穿这件斗篷倒是合适,不过晚上的中秋宴还是得换一件比较好。”中秋家宴,皇后才是主场,这金黄色有些过于扎眼了。
青杏笑着建议:“那奴才把您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彩绣缉珠百蝶穿花也斗篷带上?”
盈玥“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打量着镜中那个光华平整的旗髻,那是用一只赤金嵌碧玺蝴蝶扁方梳就的,陶姑姑特意露出了末梢的碧玺蝴蝶,平添三分灵动。
盈玥扫了一眼这满桌子的珠宝匣子,从中选了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插在左鬓,又点缀上一双五福捧寿的玉簪子,便觉得头上有些沉甸甸的了。
陶卉姑姑却笑着捧了那只嵌红宝石金凤步摇,道:“今儿是福晋的生辰,可不能太素简了。”
这只步摇,还是自己的陪嫁之物呢。金累丝凤身上嵌着一颗指肚大的鸽血红宝石,鲜艳欲滴,凤口中还衔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大南珠,光华璀璨,凤身下还垂着三串南红玛瑙珠坠,陶卉姑姑小心翼翼簪在她的右侧旗髻上,红润的玛瑙珠子轻轻垂下,足足垂到耳畔,正映着耳上那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端的是交相辉映,华美无比。
“好了,就这样吧。”盈玥抚了抚沉重的脑袋。
陶卉姑姑笑着捧了那只福禄寿翡翠镯子过来,“还有这镯子,您得戴上才是。”
是了,这镯子还是淑嘉皇贵妃遗物呢。
盈玥抬起皓腕,仍有陶姑姑将镯子套在了她手上。
最后对镜打量一下妆容,粉黛染就,铅华无铸,很好、很有女王气场。
“好了,可以出发了!”盈玥笑着看了一眼旁边椅子上的永瑆。
永瑆:zzz……
“额!”盈玥瞬间黑线了,丫的居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永瑆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问:“什么时辰了?”
盈玥磨牙,今一早他们俩是一块起床的,永瑆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洗脸穿衣服罢了,而她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好不容易把自己打扮得美美滴,这厮居然等得都睡着了!
永瑆将目光转向梳妆台前,然后整个人不由呆住了,这是……爷的小福晋?她小福晋素来只是脂粉薄扫,美其名曰淡妆,倒也清新可人。可这般明艳动人的模样,永瑆真真是被惊艳到了。
盈玥本来还生气呢,但看在永瑆那副看傻了眼的模样,不由得意了,于是媚眼若横波一扫,娇嗔道:“怎么?不认得了?”
这一记眼神,直勾得永瑆小心脏猛地一跳,之前他还一直觉得小福晋成就人仙境界,气度高华清润了,如这一打扮,竟成了绝代尤物了!
真是太赚了!
永瑆咽了一口口水,只恨不得把小福晋一口吞下肚子!
盈玥暗啐了一口:这色痞子,死性不改啊!便忙催促道:“该启程去同乐园了!”
永瑆只得按捺下心头悸动,上前执着盈玥的手,面带遗憾之色地道:“好吧,这就启程。”
永瑆又转脸问刘昶:“姚氏准备得如何了?”
刘昶弓着腰道:“爷、福晋,姚格格已经在殿外侯了小半个时辰了。”
盈玥一愣,不由扫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嬷嬷们:“怎么也没人禀报我?白白叫人家在外头枯等着?”
青杏忙解释道:“福晋容禀,是姚格格说,怕叨扰您梳妆,所以才在外头候着的。”
这姚氏,如今还真是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啊。
“以后,就算是她自己要等,也得请去偏殿坐着等!”盈玥淡淡吩咐道。她可不想被人指摘说欺负侍妾。
主要还是因为无论姚氏还是姜氏都已经不跟自己争男人了,那自然就不是自己的敌人了,当然没必要为难。
“是,福晋。”青杏赶忙应了声。
这才走出了殿门,姚落槿果然侍立在外头,一脸谦恭,“婢妾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永瑆只随意扫了一眼,便不由蹙眉了,因为姚氏今日打扮得颇为娇艳,一席上好的四季花篮朝霞绸对襟旗服,外罩一件九成新的豆绿团花云缎斗篷,头上还簪了一支童子穿花金簪,和一对上好的点翠珠花。
盈玥见状,忙道:“是我让她好好打扮的,那只金簪也是我赏的。”
听了这话,永瑆顿时便明白自己小福晋的小心思了,不由笑了,“嗯,这样也好。”爷区区一个侍妾,珠翠满头、绫罗美衣,可不正说明福晋贤惠得紧吗?
姚氏也急忙恭维道:“福晋今日真是华贵无匹,跟爷站在一块,实在是般配极了。”
姚氏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福晋之前生生把姜含栀吓成那副模样,爷更是扼住了他全家性命,福晋和爷论心狠手辣,可不是般配得紧吗?
这马屁着实拍中了永瑆的心头得意处,永瑆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倒是愈发乖觉了,不枉费福晋厚待。”说着,便执着盈玥美滋滋走向了肩舆。
姚氏赶忙抬腿,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第二八八章、和敬的疑虑
同乐园。
作为圆明园中最大的戏园子,里头的清音阁戏台自然也是最大的,而生辰宴便设在北面的听戏楼中,上下两层的观戏楼,实在是过于宽裕了,因此这次只动用了楼下五间而已。
今晚便是中秋宴饮,各家皇子福晋、公主额驸都需要进宫赴宴,因此也都顺道过来赏光参加她的生辰宴。
只可惜她二哥福隆安伴驾木兰秋弥去了,和嘉公主不喜舟车劳顿,又放心不下年幼的丰绅济伦,所以便留下了。因此这会儿子坐在席上,倒是有些形单影只。
不过还早形单影只并不只有和嘉公主,还有他大嫂敏仪,嫂子作为愉郡王府的县主,这回也才中秋夜宴的邀请之列,便索性早点进宫,顺道赴她的生辰宴。
这不,还带了好几人份的生日礼物呢,敏仪笑着说:“这是老太太的,你之前送回去的佛经,老太太心里可欢喜得紧,特特从私库中寻好东西给你做寿礼呢。”
敏仪压低了声音:“那可是一尊赤金麒麟送子。”
盈玥脸皮一涨,自家这个老太太啊……
敏仪知她脸皮薄,便没有打趣什么,又飞快把额娘纳喇氏叫她代送的那套白玉头面赞了一通。
盈玥忙道:“不过就是个小生日,倒是劳玛嬷和额娘费心了。”
敏仪笑呵呵道:“你如今贵为皇子福晋,哪怕是小生日,也是怠慢不得了。”
正说着话,六贝勒福晋吟容、定郡王宝容前脚后脚赶到了,盈玥只得忙活活去迎,不消片刻功夫,观戏楼内便热闹了起来,除了居丧的五福晋,各家福晋全都到齐了!甚至连咏絮他老妈,和敬大公主也亲自来了,虽说这只是顺道,也着实叫盈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嘴上唤着“大姐姐”。
和敬大公主已经人近中年,容颜趋于富态温和,她笑着打量着盈玥的容颜,不由一怔,“你如今……甚好。”
很显然,和敬大公主从她的眉宇间找到了孝贤皇后的几分痕迹。
盈玥忙客气地请她上座而居,暗暗一扫现场,这些个公主们,除了最年幼的九公主,也都到齐了。
盈玥笑了敬了七公主馥苏里一杯,低语道:“九妹今儿这是不来了?”
馥苏里尴尬地点了点头,低声嗫嚅道:“嫂子别置气,九妹有她的难处。”
盈玥灿然笑了:“有你来,就足够了。”
随着她与令贵妃关系恶化,九公主早就不与她来往了,这回不来,她反而觉得高兴呢。
生日本就是高高兴兴的事儿,谁都不愿意添堵。
和敬大公主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有些蹙眉,“令贵妃与你的关系……”
盈玥嫁给永瑆,和敬大公主原本还指望着令贵妃魏氏帮着月娘支应一下、应对皇后呢,没想到——和敬露出几分不悦之色,便对馥苏里道:“你额娘如今真是大忙人了。”
馥苏里忙垂下了头,低声道:“大姐姐也有些日子没去天地一家春了。”
准确点说,是自打令贵妃封了贵妃之后,和敬大公主便没主动去见过令贵妃,顶多在太后那里偶遇了几次。
盈玥心里门清,和敬大公主与令贵妃生疏,可不是因为她!
而是因为令贵妃如今是贵妃了。
大公主再尊贵,终究是晚辈,若是见了寻常嫔妃,随便问个好也就是了。可令贵妃都是皇子公主们的“贵母妃”了,若见了面只随便问了好,就是在是太失礼了!
可是在和敬大公主的面前,令贵妃想摆“贵母妃”的架子,却又太不知所谓了些!谁不晓得,令贵妃当年是孝贤皇后的宫女!当年伺候过元后,也没少给和敬端茶倒水!这身板是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的。
无论是乾隆陛下还是太后,要求和敬大公主把令贵妃当“贵母妃”般敬着……这样的话是委实说不出口的。
对于令贵妃的“贵母妃”身份,和敬大公主见了也难免不自在。若是以礼相待,她自己拉不下身价,可若还随便打个招呼,又显得她失礼!
碍于这点,和敬大公主一直极力避免与令贵妃打照面。
因为二人少见面,对于盈玥与令贵妃日渐敌对的关系,和敬大公主之前也一直没有察觉,此刻方才看出不对劲儿来。
盈玥笑着说:“七妹是极好的。”
这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和敬大公主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七妹极好,九妹与令贵妃却有些不佳。
和敬大公主蹙了蹙眉,“我倒是听皇玛嬷说,你与皇后娘娘关系不错。”
盈玥点头:“皇后只是脾气直了些,好歹不是个背后算计的人。”
和敬大公主眉头皱得更深了,盈玥的意思已经够直白了:令贵妃背后算计过月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敬大公主忍不住想要细问,正在这时候,太监小乐子捧着一只朱红锦盒走了进来,道:“福晋,这是荣王福晋命人送进宫的寿礼。”
盈玥一愣,五福晋作为一个丧期未满的未亡人,自然是不便出席的,没想到竟还叫人特意送了寿礼来,盈玥点头:“五嫂真是有心了。”
看着那份寿礼,咏絮突然走上前来,拉了拉盈玥的衣袖,低声道:“月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盈玥一愣,咏絮这架势,分明是要说悄悄话。
和敬大公主忍不住嗔了咏絮一眼,自己也想说话呢,倒是被宝贝女儿给抢先了一步。
咏絮吐了吐舌头,嘻嘻笑了。
盈玥一看场面,早已是觥筹交错,对面的清音阁戏台上也已经唱了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永瑆道:“反正已经开宴了,稍微离开片刻也无妨。”
盈玥点头,正要起身与咏絮去偏厅。永瑆又笑着冒出一句:“别人顶多以为你们是酒喝多了,人有三急。”
盈玥黑线了,这般打趣她也就罢了,咏絮可是你的晚辈!
果然咏絮黑了小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恶狠狠模样:“十一舅舅!”
盈玥也嗔了永瑆一眼:“咏絮可是你亲外甥女!”
永瑆哼哼道:“是啊,这丫头是爷外甥女,却连一声‘舅母’都没叫过你!”
咏絮鼓着腮帮子道:“我从小便是唤月娘的!才不要改口!”
盈玥飞快点头,她也不想莫名其妙长了一辈,“就是,别理会他,咱们去偏厅!”
“哼!”咏絮趾高气扬瞪了永瑆一眼。
永瑆:这个没规矩的死丫头……永瑆朝着和敬大公主抱怨:“大姐姐,您也管管她呀!”
和敬大公主掩唇笑了:“你想让我管谁?咏絮还是月娘?”
永瑆一噎,大姐姐岂会看不出她指的是谁?这分明是打趣她呢!
第二八九章、顺容遗书
才走出两步,盈玥忽然顿住,回头咬牙切齿警告永瑆:“这回可别喝醉了!”麻蛋,上回喝醉了,差点把姜含栀当成她给睡了!一想到这事儿,盈玥就恨不得揍人!
看到小福晋这幅恶狠狠的模样,永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放心,这回十二弟没来。”
可不是么,十二阿哥没来,十二福晋孤零零的,跑去给三福晋凑了一桌。也正好二人还是亲戚,都是博尔济吉特氏。
十二阿哥不来,人家有最正当理由:读书呢!
如此,也好,省得见了也是尴尬。
永瑆醋劲儿太大,十二阿哥若是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给弟弟脸色瞧,所以那次才生生把自己给灌醉了!
点了点头,便携着咏絮的手去了安静的小偏厅。
“你到底有什么事,还要特意避人耳目?”盈玥难免有些疑惑。
咏絮机警地扫了一眼四周,忙叫贴身侍女去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