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老侧福晋急忙道:“菀薏用的迎蝶粉的确是我赏赐的。”
修龄脸上露出怒容,“她扑得满身香气冲鼻,难道也是额娘的意思?!”
老侧福晋一噎。
修龄狠狠怼道:“更何况,福晋是王府主母,管教妾身,竟是‘管得太宽’了吗?!”
老侧福晋无言辩驳,只得低声说:“菀薏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她没有恶意的。”
修龄仿佛是根本没听到老侧福晋的话似的,直接吩咐禧儿:“你继续说下去!仔仔细细说!”
禧儿忙不迭点头,飞快道:“然后福晋有些生气,就训斥张格格无礼,还斥责她穿着打扮过于妖艳、举止也很轻浮,叫她收敛着点!”
老侧福晋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禧儿的确是一五一十陈述,老侧福晋忙嗔道:“宝容虽是在气头上,但这话着实过分了些!”
修龄瞥向自己的生母,冷冷道:“宝容说得是实话!”
老侧福晋愕然,“修儿!你……菀薏可是你的亲表姐!”
盈玥惊呆了:妈耶,居然表姐,不是表妹?!她记得修龄好像已经二十三岁了吧?靠,这张氏还真是个老女啊!
修龄凉凉反问:“那就不妖艳、不轻浮了?”
这话生生把老侧福晋噎了半死,老脸都生生噎红了。刚才跟亲家瓜尔佳氏斗嘴,都没气成这样儿!
盈玥暗暗翘了大拇指头,怼得好!
修龄一脸嫌弃地道:“额娘,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得太难听!但我实在受够了!你能不能别叫张菀薏送这个送那个去我的银安殿?!”
老侧福晋气得脸都绿油油的了:“你这是嫌弃她,还是嫌弃我?!”
修龄叹着气道:“额娘,我怎么会嫌弃您呢。”
老侧福晋的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
一直默不作声的盈玥适时地飘出来一句,“那就是嫌弃张格格了。”
老侧福晋老脸僵化了。
修龄摇了摇头道:“额娘,不是我嫌弃张菀薏!她实在太……”修龄喉咙一噎,想了半晌才总算想出合适的形容词汇:“她实在是俗不可耐!”
这句话,于老侧福晋而言,不啻是一记暴击!
那位张格格,盈玥月前登门看望宝容的时候,其实见过一次,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这个张菀薏长相还是不错的,看上去一点不像是比修龄年纪还大的样子!只不过一身艳丽的粉色,满头珠翠,而且还喜欢簪上时令花卉,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有点俗气,不过好在颜值还算在线,倒也不至于惨不忍睹。这是盈玥的评价。
可是——架不住宝容颜值远在线上啊!盈玥这个堂姐,自小便是一张堪称完美的瓜子脸,而且丫的无论怎么发胖,脸上永远不会长肉!哪怕是孕期,也仍旧是一张容光焕发的漂亮小脸蛋!
光脸蛋略逊色了点也就罢了,更要紧的是宝容的品味相当之不错!九分的颜值,她能自己打扮出十二分来!再加上自幼读书,四艺也都略同,便有了气度上加成。
而那张格格呢,八分的颜值,被品味拉低了一点,被斗大字不识一升的文化程度又拉低了一分。
修龄原本整日对着十二点颜值的妻子,再瞅瞅只剩下六点颜值的小妾……啊,不小了,年纪比他还大呢!世上男人,有几个会喜欢比自己还老的女人?
说实在的,宝容担心丈夫会被张氏笼络去,完全就是孕期胡思乱想。
小丫头禧儿瞅了瞅一脸厌恶的王爷,再瞅瞅满脸饱受打击的老侧福晋,犹豫了一下,才弱弱开口:“奴才还用说下去吗?”
“说!”修龄咬牙切齿道。
禧儿忙继续道:“福晋训斥之后,张格格气坏了,她说、说……福晋比她更会勾搭男人,都怀了身孕了,一个月里竟还是大半时间霸着王爷不放!张格格还说,要跟福晋学学怎么狐媚男人呢!”
“结果,福晋就是被这番话,气得动了胎气。”禧儿做出了最终结论,然后飞快退到一旁,生怕被被殃及到。
修龄的脸早已是黑压压一片,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奏,老侧福晋看在眼里,也不免有些胆颤,她急忙道:“修儿,的确是菀薏的话太无礼了,我回头一定重重训斥她!”
微微一顿,老侧福晋又道:“其实说到底,菀薏不过就是吃味罢了。宝容怀着身孕,还总是霸着你,这也是事实!”
听了这话,瓜尔佳氏噙着冷笑,终于开口了:“事情就是这样,无论豫王如何处置,我都没有异议!”
老侧福晋微笑着道:“亲家果真是明事理之人!”
盈玥暗笑,四伯母越是这么说,修龄便势必更要给岳母一个交代!
修龄嘴角撤出一个冷涔涔的笑,“不错,岳母如此明事理,本王岂能不明事理,宽纵以下犯上的妾室?!”
老侧福晋心中咯噔一下,“修儿!”
修龄淡淡问:“张菀薏现下关押在何处?”
瓜尔佳氏道:“暂且关在东北角的小佛堂里呢。”
修龄点头,语气轻描淡写:“甚好!那就不必放出来了。”
老侧福晋脸刷地白了:“修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修龄看向自己的生母,“我的意思,额娘难道听不懂?!张菀薏以下犯上,气得福晋动了胎气,以至于早产!所以我决定,将她幽禁佛堂,永远都不需要再放出来了!”
哟呵!不错嘛!盈玥面目赞许之色。
老侧福晋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侄女被永远幽禁?她急忙道:“菀薏又不是故意的!”
修龄冷冷道:“不管是否蓄意!做错了,就应该受罚!”
老侧福晋急得跺脚:“可你罚得也太重了些!”
“额娘!”修龄脸色有些黑沉,“您袒护张菀薏,也该有个限度!何况她明知宝容月份已经大了,还敢说出那么难听的话,焉知不是蓄意?!”
老侧福晋忙道:“菀薏不是这种人!”
修龄冷哼:“人心隔肚皮!您能挖出她的心来给我瞧瞧吗?!”
连“挖心”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可见修龄是笃定了心思要关菀薏一辈子了!老侧福晋登时心凉到了谷底!
这时候,产房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母子平安。
第四七三章、老爹要致仕?
回到十一贝勒府,盈玥开始分析豫王府这起宅斗案例,四伯母居然是一大早就去了豫王府看望女儿,明明是看望女儿,散步的时候却没陪着女儿,跑去陪老侧福晋这个亲家了。
再然后,就那么巧地宝容碰见了张格格,二人起了冲突,而且居然特么更巧合地被四伯母和老侧福晋张氏给瞧了真真!!
一次巧合是巧合,若两次巧合叠加,那就需要品味一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出来的。
盈玥最终得出结论,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四伯母一手规划、操刀参与,宝容协同规划并且成功引导张氏说出那样的话。
“高明、完美!”盈玥忍不住拊掌称叹。
理清了之后,盈玥觉得脑子有点乏,她打了个哈欠,便回屋午睡了。
豫王府二阿哥洗三后,宝容果然再度出手了,那张氏在小佛堂里谩骂嫡福晋专横妒忌,这事儿被修龄知道了……
然后,张格格从王府小佛堂里放出来了,嗯,她被送去郊外的庄子上静养了。
而宝容还在坐月子,便做主请了尚未分家的英龄的夫人纳喇芸兰主持豫王府内务。
啧啧,宝容两度有孕,可都是托付老侧福晋张氏代为打理庶务的。如今……鸡飞蛋打,这位老侧福晋一把年纪了,又是何苦来哉?
值此之际,盈玥的大嫂敏仪也终于迎来的瓜熟蒂落之日,敏仪虽然年纪略大了点,但生产很是顺遂,不消两个时辰便生下了孩子。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回又生个大胖小子。
阿玛额娘这下子要失望喽,二老也是盼着敏仪生个女儿,好配给小绵悫的!
结果又是个带把的小子,敏仪这般年纪了,能怀着这一胎已经是惊喜了,岂敢盼望再来一胎?就算敏仪还能咬牙继续生,那也得先调理好身子,起码得一年吧,再努力怀上、努力生下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更不知能生儿还是生女。
这年纪一下子就拉开了,怎么都是来不及了。
所以,敏仪已经放弃了。
额娘纳喇氏也是觉得惋惜得很,转而道:“和静公主不必指望了,不过和嘉公主倒是还年轻……”
若和嘉生个女儿,配小绵悫……
和嘉是永瑆同父异母的姐姐,福隆安更是她的同胞哥哥。
妈耶,这血缘关系更特么近得令人发指了!
盈玥小心肝瑟瑟发抖。
彼时二哥福隆安也在旁,他笑着说:“我倒是想再添个女儿,只可惜舒彻里她……”福隆安叹了口气,“她生果尔敏的时候吃了大苦头,不想再生了。”
盈玥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纳喇氏皱了皱眉头:“生孩子哪有不吃苦头的?!趁着年轻,不多生几个,等过几年,再想怀,只怕也怀不上了!”
福隆安讪讪笑着,舒彻里早已笃定了心思,他有什么办法?何况都有俩儿子,不生就不生呗!这方面,福隆安没有太深的执念。
纳喇氏苦口婆心道:“你好好劝劝她!”
福隆安只得讷讷点头,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推说要去参加一个文人诗宴,脚底抹油般就遁了。
纳喇氏如何不晓得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忍不住对女儿抱怨道:“你这几个兄弟,也就你大哥能让我省点心!你瞅瞅你二哥,整日没个正形,对自己的子嗣也不上心!”
盈玥微微汗然,其实对丰绅济伦和丰绅果尔敏,二哥这个爹当得还是满称职的。只不过二哥并没有古人的那种“繁殖癌”通病罢了,在额娘眼里,竟成了异类了。
“还有你三弟!”提到福康安,纳喇氏更是恼怒又是心疼,“他才几岁,竟嚷嚷这要去平定大小金川之乱!你阿玛不但不拦着,居然还鼓励他去!”
纳喇氏忍不住抹泪了:“康哥儿才十八岁啊!”
十八岁咋了?这是成年人了好伐,在后世也是可以参军的年纪了!
盈玥讪讪道:“这不是没法子么,阿玛还没出孝,大小金川这个时候又起叛乱,阿尔泰与桂林调度无方,海兰察独臂难支,这个时候势必要调派武将过去支援。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不过……”
盈玥托腮,“阿玛竟然没有让大哥去??”这是想让大哥留下来,再跟大嫂再生一胎??好吧,这纯属盈玥歪楼了。
纳喇氏哼道:“你阿玛说,康哥儿也不小了,该出去历练了一下了!”
盈玥了然,是了,总不能逮着大哥一个人使劲使唤吧?大哥两度平定缅匪,军功已经不小了,该换福康安出去了。
纳喇氏又道:“你阿玛还说,以后若无必要,你大哥就留在京中,镇守家业!”
盈玥一愣:“镇守家业?不是还有阿玛吗?”阿玛坐镇难道还不够?
纳喇氏叹着气道:“你阿玛,无意起复了。”
听到这话,盈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阿玛也算不得年纪太大,身子骨也硬朗,怎的竟有了致仕之心?!”
纳喇氏幽幽道:“你难道还不懂吗?他这是急流勇退。”
盈玥一怔,旋即了然。是啊,富察家太过煊赫了,大哥已经成长了起来,可以支撑富察家的荣耀了,为了避免父子同朝位极人臣……阿玛只怕是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了!
还有半年,阿玛就该出孝了。
介时……
“皇上会让汗阿玛致仕吗?”盈玥耸了耸肩膀。
纳喇氏微笑道:“放心吧,你阿玛打算以伤病为由,固辞官职,自此含饴弄孙。”
伤病,的确是个绝佳的理由。阿玛曾经两征金川,征战无数,自然受过好几次伤,若不是吃过洗髓丹,只怕如今真的要因为伤病复发还必须致仕了。
“阿玛……是真心想含饴弄孙吗?”作为一个大将军、大学士、军机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曾经权势煊赫、位极人臣,他会甘心退下来吗?
纳喇氏道:“这你放心吧,就算致仕了,也未必不能指点江山。”
盈玥一怔,旋即笑了,是了,阿玛一直要求大哥每日汇报兵部状况,对他加以“指点”,简直是遥控兵部。再则即使致仕了,乾隆陛下有了烦心事儿,只怕也还会时常找阿玛。
所以,阿玛是不可能彻底闲下来的。
第四七四章、公府宅斗案例
辞了母亲纳喇氏,盈玥径自往大哥福灵安的跨院而去,大白天的大哥当然不在,她是来看望坐月子的嫂子敏仪的。
室内密不透风,一股子汗味、药味混合后的气息,闻着实在叫人有点销魂。盈玥只觉得肠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她急忙捂住的嘴巴。
敏仪正躺在罗汉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头上勒着个昭君套,见她这幅样子,赶忙问:“怎么了?”
盈玥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便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瞅了瞅床榻上襁褓中那个胎红未褪的小婴儿,正酣睡着呢。
“嫂子近来可好?”盈玥忙笑着问。
敏仪的眼中突然有些阴郁,“我尚在做月子,身子不方便,竟是便宜了思氏那小蹄子了!”
先前因为思氏不敬敏仪,被大哥发落去佛堂思过,甚至青麟都抱去给文姨娘抚养。然而这没有持续太久,思氏在佛堂中深刻地不断地表示着悔过之意,还不停地为敏仪的身孕抄经祈福,做足了姿态。而青麟因为离开生母,经常哭嚎吵闹,大哥毕竟还是在乎子嗣的,因此只关了思氏两个月,便给放出来了。
“思氏又对嫂子不敬了?”盈玥忙问。
敏仪冷哼:“她很聪明,岂会重蹈覆辙?!她倒是愈发温柔小意,如今你大哥常去她屋里!”
盈玥笑了笑:“等嫂子出了月子就好了。”
敏仪苦笑,“就算真的出了月子,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敢叫你大哥亲近。”
“嗯?”盈玥一头雾水,“为什么?嫂子调养得不是很好吗?”
敏仪脸颊泛红,“我的小姑奶奶,你也是生产过的!还跟我装什么糊涂!”
“诶??”装糊涂??毛意思?盈玥更加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着盈玥这幅迷糊的样子,敏仪嗔了她一眼:“女人生完孩子,那里肯定会……咳咳!想要恢复如初,起码得大半年!”
盈玥也是经常跟永瑆开车的人了,立刻就懂了敏仪的意思!咳咳,这个的确是个问题,只不过她貌似……好像儿砸过了百日,就被永瑆给推到了。
那方面的感觉如何,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她倒是没觉出有什么不同。永瑆也没表现出不满足啊……
囧囧想着这污污的事儿,盈玥更囧了。
敏仪压低声音道:“我记得,当初老太太不是给了一盒香雪丸吗?”
盈玥歪头想了一会儿,这才记了起来,“是给过,可是那不是香料吗?”她丢进香炉里用光了啊,闻着味道还不错。
看在小姑子这傻乎乎的样子,敏仪扶额:“香雪丸不是香料!是让你……”敏仪飞快压低了声音,附耳道:“是让你塞在那里的!”
“老司机”盈玥再度秒懂,一张脸刷地红了!
敏仪连连叹气:“那东西可精贵了,一颗就值一两金子!效用出奇地好!不但能……咳咳恢复得快,而且还能除异味,使之娇嫩如处子。”
盈玥囧呆了,脱口道:“嫂子你也在用?”
敏仪也臊红了脸,不由啐了她一口:“没个正形!”
看样子果然在用……
这时候,一个小丫头快步走了进来,嘟囔着嘴儿抱怨道:“县主,思姨娘院里的下人又往咱们墙角倒灰倒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