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盈玥摇了摇头,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罢了罢了,这三年在川西他也是累坏了、憋坏了,却由他放纵几日吧。”
打仗本就是极辛苦的事儿,那方面估计也憋坏了,盈玥嘿嘿笑了。
永瑆这时候挑了挑眉,“放心,这小子憋不坏!这川西这三年,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打仗!驻守之日反倒是更多见,凭他的出身,地方官员早就献上铺床暖被之人了!”
盈玥抱着肚子,刹那呆滞中……
永瑆欣赏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样,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你都不晓得嘛?这小子带了两个美妾回来呢!”
卧槽!这小兔崽子!可以直接揍死了,不用客气!
盈玥气得黑了脸,“他这是出去打仗吗?!军营里居然也可以有女人?!”
永瑆耸了耸肩膀,“你也犯不着生气,福康安心里有数,这不也没乱了分寸,没叫那两个美妾怀孕么。”永瑆握者的她的小手,刮了刮她的手心,“你也得多体谅一下,川西征战辛苦,总得有个排遣。”
“那也不能这么排遣啊!”盈玥气呼呼道。
“好了好了!年少风流而已啦。”永瑆淡淡笑道,很是不以为意。
盈玥眼睛陡然眯成了一条缝,她警惕地看着永瑆,“年少风流……而已?!别忘了你只比他大两岁!”
感受到小福晋那满身的酸气和满眼的凉气,永瑆急忙将她抱在怀里,柔情蜜意开始哄老婆:“他是他,爷是爷!爷有月娘陪伴,此生足矣!”
“哼!”盈玥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趣。
因这灵胎怀得辛苦,盈玥倒是没那个闲工夫去修理福康安这个好色的小兔崽子。而这小子跳脱几日之后,倒也渐渐乖觉,老老实实上班,勤于公主府请安,所得赏赐也是大半接献给了和静公主,小半交于香儿分配后院诸人。
盈玥便估摸着,和静的身子也调理了好几年了,也该差不多了。趁着这个机会,怀个孩子就好了。
可没想到,不消两月,便传来了林香儿有孕的消息。
这下子,可把福康安给乐坏了,这小子跳脱本性再度发作,只恨不得满世界嚷嚷。得亏她大老婆是和静,若换了旁人,还不得被气死?!
对此,额娘纳喇氏的心态很是复杂,前来成亲王府探望她的时候,忍不住道:“难不成她真是福泽深厚?”
盈玥只得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喜事。”
纳喇氏点了点,道:“康哥儿都二十一了,也该有个子嗣了。”
想到子嗣,盈玥不免有些担心和静,“和静公主她……”
纳喇氏凉凉讽道:“康哥儿回来之后,没少去请安,怀不上孩子,难道还要怪康哥儿不成?!”
额娘是真不喜欢和静。
纳喇氏复又笑着道:“这林氏初次有孕,你那弟弟也是个冒失鬼,我得赐几个得力的嬷嬷去照看才是!阿弥陀佛,这林氏的肚子一定要争气些,给你弟弟生个儿子!”
一想到自己要抱孙子了,纳喇氏曾经对林氏的不喜,便一下子冲散了。
盈玥心道:若是个儿子,便是庶长子了,和静……想想便叫人觉得心生怜意。只盼着和静也快点怀上孩子吧。
盈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额娘,我乏了,想回屋歇会儿。”
纳喇氏面露怜意,“我瞧你这一胎怀得很是辛苦,你呀,切忌多思多虑,要多休息。”说着,便亲自扶着她去内寝殿躺下。
纳喇氏掖了掖被角道:“你睡吧,我去三弟府上瞅两眼。”
盈玥微微点头,目送纳喇氏离去,便直接闪进了小世界,一通酣睡。
第五〇〇章、和恪公主(上)
小世界内灵气充沛,睡上一个饱饱的午觉,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
乖巧的猴子们为她送来新摘的水蜜桃,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香甜的汁水,更难的是的饱含灵力,一入肚,连腹中这个小饕餮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秋天,可真是个好季节。
她曾在小世界内栽植了无数果树,经过这些年的优化和灵气滋润,早已是堪比灵果,自然了,比起银杏仙树所结的果子,还是逊色的不少。但胜在数量多呀,完全可以敞开肚皮,咔擦咔擦吃到撑。
而这些水果中,尤其以桃子内所含灵气最盛,是因为有那群猴子精心打理?还是……与上古灵根蟠桃有些关系?
反正这些不重要啦。
吃饱的盈玥又装一大篮子桃子,带出了小世界,本打算给永瑆尝尝鲜的。
没想到却叫香儿拔得头筹,先尝到的嘴里。
香儿是福康安的侍妾,又是她幼时伴读,因此倒也时常来给她请安唠嗑。只不过有孕之后,倒是第一次来。
盈玥瞧着她竟清减了不少,不免有些心软,便叫人洗了一盘小世界的水蜜桃端上来。
粉彩花鸟高足盘中,四五个红艳若美人腮的蜜桃,水灵灵透着诱人的香甜,光闻着这个气味,原本食不知味的香儿竟一下子觉得肚腹空落落的,竟有些饿了。香儿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盈玥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这是山东巡抚刚刚进贡的贡桃,你不妨尝尝。”——反正外观上跟贡桃差不离啦。
香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多谢福晋。”于是飞快拿起一只水蜜桃,洁白如玉的贝齿咬在嫣红的蜜桃上,顿时汁水四溢,自香儿粉嫩的嘴角淌了下来——这幅吃相,瞧着也着实养眼。
盈玥这水蜜桃,硕大饱满,随便一只便几乎足斤,而香儿竟一口气吃了三个,盈玥看在眼里,都要怀疑,是不是福康安这几天没给她饭吃!
消灭了三只大桃子之后,香儿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嗯,这下子,像个孕妇了。
香儿擦着嘴角的桃汁儿,脸红不已,她忙低声解释道:“最近几日总是胃口不佳,吃什么都如嚼蜡一般。”
盈玥打量着她那消瘦的小脸,“你这样食不甘味,怕是有些日子了吧?”
香儿点头,又忙笑着说:“福晋不必担心,我私底下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了,孕中之人口味改变、甚至胃口不好,也是常见之事,待到胎像稳固就会好转。”
这点盈玥当然知道,“可总是这样胃口不佳,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香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福晋,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盈玥打量着她那纠结的小表情,忽的问。
香儿忽的眼圈竟红了,“福晋,我不是狐媚子。”
“嗯?!”盈玥呆呆眨了眨眼,她最近少出门,倒也不晓得京中发生了什么,一般等闲小事儿,陶姑姑也不会禀报予她。
陶姑姑见状,忙近前附耳道:“不过是有些长舌妇乱嚼舌根子,非议林姨娘。”
盈玥恍然大悟,福康安向来最宠爱香儿,如今香儿又在和静前头有了身孕,所以就被人说成是狐媚子了?
盈玥笑了笑,“不过就是些流言罢了,你不必上心。”
香儿面有不安之色,“可是连和恪公主都有了身孕了,和静公主却还……”香儿心口有些惴惴。
和恪公主便是九公主,魏氏的小女儿,其实早在乾隆三十七年的时候,乾隆陛下便精心为她选了乌雅家的嫡系公子札兰泰为额驸,这特札兰泰是孝恭仁皇后亲兄弟之后,也算是和恪公主的表兄了。
这乌雅家虽然也抬了旗,但毕竟不是著姓大族,和恪公主其实并不怎么满意,但总胜过抚蒙。因此魏氏和九公主便没有反对,乖乖嫁了。
婚后几年与额驸关系也颇为冷淡,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有喜了。
不过话说,和恪公主今年貌似也才只有十七岁啊。
香儿叹息连连:“和恪公主有了身孕,而不好好安胎,还三番五次去和静公主府。”
和静与和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然而姐妹俩的关系早已视若仇寇。和恪怀着身孕跑去和静那儿,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炫耀加添堵!
盈玥眉头皱得老深,她因怀着灵胎,两耳不闻窗外事,虽也担心和静心里会不舒坦,但香儿素来乖觉,又一直避居额驸府养胎,不至于去给和静添堵。却没想到添堵的人竟会是和恪!!
香儿低声道:“福晋,您能不能想想法子?”
盈玥笑了:“你这么关心和静?”她知道香儿有古代女人的贤惠品德,但那并非是出于本愿,香儿与和静并无身份情分,其实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准确点说是井水不敢犯河水,河水又懒得犯井水而已。
香儿忧愁地叹了口气:“我是害怕,和恪公主如此举动,万一和静公主心里生出不满,我……”
盈玥恍然大悟,香儿这是怕和静被挤兑得心里生了阴暗面,然后对她下手啊!
其实香儿完全是多虑了,和静又岂会中了和恪的计?
瞧着香儿这幅孕中多思的样子,盈玥便笑了笑,“得嘞,我省得了,这事儿交给我吧。”
香儿大喜,连连告了谢,这才起身告辞。
盈玥瞧着她那纤瘦的样子,便叫人把剩下的水蜜桃打包了,让她带走。
香儿脸一红,连忙屈膝谢了恩,囧红着笑脸匆匆离开了成亲王府。
盈玥怀着灵胎,难免浑身倦怠,所以才不愿出门,其实出去溜达溜达也无妨。
因此翌日一大早,便叫人套上了马车,往和静公主府去了。
亲王福晋级别的朱轮金顶大车,行驶在四九城平坦的大道上,端的是平稳舒坦。
车内的空间十分宽敞,因此盈玥直接在车内搁了一架嵌螺钿的紫檀木贵妃榻,榻上铺着月白蟒缎条褥,盈玥歪着身子侧躺着,身上盖着一整张的猞猁皮,眯着眼睛假寐着。
嘴里嚼着酸溜溜的梅子,正悠哉得紧,忽的马车骤然停了!
幸好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即使骤停,盈玥也不至于从贵妃榻上晃下来,但也多少有些疑惑。
“出什么事儿了?”盈玥扬声问。
外头的车夫尚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得一声尖锐娇厉的怒斥:“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公主的路?!!”
第五〇一章、和恪公主(下)
“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公主的路?!!”
得嘞,不需要车夫回答了,这个声音她忒熟了,公主中这般蛮不讲理的,也就只有九公主了。
车门推开,果然见对面杵在路中央的赫然也是一架朱轮金顶马车,不过尺寸上略小了些。毕竟和硕公主,品级等同郡王,自然就比亲王福晋的马车逊色了一筹。
对面马车的车门被狠狠推开了,和恪一身绫罗华衣,满脸厚厚脂粉遮盖这当年天花肆掠留下的痕迹,只不过……都怀了孕了,还化这么浓的妆……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孕当一回事啊?
盈玥腹诽,想到和恪总是往和静公主府跑,也不好好安胎,便可见她这个母亲当得是何等不合格!
看到竟是成亲王福晋,和恪尖锐的面孔突然一僵,她强行挤出个笑容,“原来是十一嫂啊!”
盈玥淡淡睨了一眼,无论是论长幼还是论品级,和恪都得对她客气着点,起码表面上不能失礼。
和恪打量着盈玥那张脂粉淡扫,却姿色卓然的脸蛋,眼中难掩嫉妒的火焰,她笑道:“十一嫂有了身孕,不是要好好养胎么,怎么出来了?”
盈玥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我都四个月的身孕了,已经稳固,胎早就养好了。倒是和恪你,才刚怀上,怎的也不好好养胎?”盈玥挑眉看着她!
和恪却咯咯笑了:“多谢十一嫂关怀,我的胎相也十分稳固!又想着七姐嫁给福康安已经七年,却还是没有身孕,因此十分担心,所以才去看望安慰一二!”
盈玥眉梢一扬:“那还真巧,我也正要去看望和静呢。”说着,她扫了一眼这生生被堵住的大道,其实也并没有完全堵住啦,只不过两辆马车走的都是正中间,才生生都停了下来。
现在,势必要有一辆马车靠边,让另一辆马车过去才行。
盈玥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如此,便劳烦你靠一靠边儿。”
和恪的笑容瞬间僵化了。
而盈玥的这个要求,恰恰是合情合理的,无论是论身份还是论长幼,和恪都应该给她让道!
见和恪没有动静,盈玥笑容一收,板着脸道:“怎么?你不乐意?!”
和恪再度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会呢?”说着,她厉声呵斥道:“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快把车子挪一挪!”
车夫被训得劈头盖脸,只得赶忙驭马趋侧,将正中大道让了出来。
盈玥幽幽吩咐道:“别耽搁了,赶紧起行。这路挡了这么久,可着实碍了不少人的行进。”
“是,福晋!”
马车再度起行,看着那华美无匹的亲王福晋品级马车,和恪眼中满是妒色,她方才分明瞧见了,十一福晋的马车里搁了一架贵妃榻!车内更是铺金设玉般的华丽,白玉为熏炉、翡翠做果盘,连痰盂都是金的!
而她的车内,竟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气得和恪公主一把狠狠摔了那珐琅果盘,骨碌碌滚了一地时令瓜果。
盈玥此行前来,也没特意准备什么礼物,只随手装两篓小世界中的各色鲜果,倒也玲珑满目,果香四溢。
和静闻着着香甜气味,不由地想要撒娇,但见和恪也同在,便立刻敛了小女儿之态,淡淡道:“九妹也来了啊。”
盈玥淡淡道:“路上碰见了,所以就一块来了。”便叫人将这两篓水果交给了和静身边的乌嬷嬷。
和恪看着和静,不由地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七姐一人孤单,我自然要常来作陪。”
和静眉心颦蹙,却又不能直接说福康安最近大半个月都过来陪她过夜,这样的辩驳未免太不知羞了些。
这样的话,和静不便说,盈玥却无妨,因此盈玥幽幽道:“我记得最近,康哥儿每日都来请安,若这样都会觉得孤单,我倒是不信了。”
和静脸上一红,娇羞地道:“姐姐又打趣我了。”
盈玥淡淡哂笑,看向和恪:“我听说,自从九妹有孕,你那额驸便不曾去请过安了。”
和恪满是脂粉的脸蛋瞬时难看了起来。
盈玥笑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你都有了身孕了,札兰泰自然不能唐突,便只能叫侍妾们侍奉了。”
和恪如何不知最近札兰泰在额驸府中,终日与姬妾厮混?!因此心中才意难平!她怀了身孕了,札兰泰居然不过来好生哄着她!反倒是和静没有身孕,福康安反倒是更多去和静府上腻歪了!!
有孕之人不宜多饮茶,因此和静命侍女奉上了热腾腾的核桃酪,盈玥不急着饮用,兀自打量手中的盖碗,素雅古朴的青瓷釉碗,忍不住轻轻叩击一下,不由点了点头:“这天青的釉色纯正,视如碧玉,且扣声如磬……”盈玥不禁微微颔首。
看到盈玥对一个不起眼的盖碗就如此大加称赞,和恪忍不住冷笑:“不过就是个青瓷釉碗罢了!贵客临门,七姐也不拿点好东西装点门面!就算没有金碗玉碗,怎么连珐琅碗都没有?!”
听到这一通嘲讽,和静忍不住露出嫌恶之色,那眼神,像是在看俗不可耐之人。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这可汝窑的天青釉,以玛瑙末入釉,如今已是世间罕有之珍宝。寻常人连见都难得一见,其价值,哪里是金玉能比?”
和恪一张脸瞬时涨红了。
盈玥唏嘘着摇摇头:“九妹啊九妹,你好歹是个公主,竟如此……”盈玥没说下去,但却刻意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更能刺激和恪的自尊心!
和恪端着那天青釉碗,双手已经气得发颤了,她气呼呼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汝窑碗吗?还特特拿出来炫耀,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