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条件这么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和从君柔这个丑女凑在一块儿?
莫非他也在觊觎从家那间大型综合医院,还是也在打慈心那块土地的主意?
霎时,朱平庸防心大作,决定加快事情的进行,免得夜长梦多。
“君柔,你这个星期天会到慈心来吗?”他问。
“当然会。”
从君柔刻意表现得和朱平庸很熟络,以便让南宫雅治知道自己的斤两,早早死心。
南宫雅治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虽说从君柔是因为审美观异于常人,才会把他当成丑男对他态度恶劣;反过来把长相平凡无奇的朱平庸当成大帅哥,对朱平庸很友善。
但这一热一冷的反应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再怎么说,他才是众人眼中真正的黄金贵族,为什么得忍受她如此恶劣的对待?
干脆别玩了,早早和这个怪女人划清界线算了,免得活活气死,反正他也不是真心要追她。
可是就这么打退堂鼓他又心有不甘、咽不下这口气。
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这个叫朱平庸的男人很有问题……
“慈心是什么地方?”
回程的路上,南宫雅治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探问。
“一家私人办的孤儿院。”从君柔爽快地回答。
孤儿院?“在哪里?”
“天母。”
“天母?”孤儿院开在天价地段的高级住宅区?
“也难怪你会惊讶,一般人只要有一点头脑,都不会把黄金地段的大片土地拿来经营孤儿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慈善事业,可是我认识的人之中,就是有这么一个善心的大好人。”从君柔由衷地赞叹。
“你是指朱平庸?”不可能,那男人一脸市桧与虚伪,不像会做慈善事业的人。
“平庸人是不错,但孤儿院不是他开的,他只是在那边工作。”
“朱平庸在孤儿院工作?”南宫雅治愈来愈觉得事情不简单。
“嗯!平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青年,明明是上市公司的小开,哥哥又是台北市议员,他却毅然离家自力更生,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全心投入慈善公益工作,到慈心孤儿院当个默默无名的小职员,和院长一起尽心尽力地照顾院里的院童们。不像某些暴发户,就只会将大把大把钞票花在吃喝玩乐上,一点也不知道要回馈社会。”最后几句说得格外刺耳,还刻意瞟了南宫雅治一眼,以免他太迟钝,没发现她是在讽刺他。
南宫雅治聪明的当没听懂,又问︰
“所以你也经常到慈心孤儿院去和他约会?”他想起朱平庸和从君柔约好星期天在慈心见。
“我是经常去慈心,但不是去和平庸约会,而是去当义工,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玩,顺便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医生及护士,去帮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义诊。”从君柔本来可以将错就错地承认自己是到慈心约会,好让南宫雅治知难而退。
然而,一扯到慈心她便无法撒谎。
对慈心,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她一直是真心喜欢那些孤儿,景仰院长的慈悲心怀;所以即使是无伤大雅的谎话,她也不愿说出任何有损她对慈心这份感情的言语。
南宫雅治颇为动容。
他一直认为像从君柔这么以貌取人又向钱看的势利鬼,为人一定非常自私又功利,压根儿没想到她居然会自愿当起孤儿院的义工,还呼朋引伴去帮院童们义诊。
“你很意外是吗?”从君柔逼视着他。
“不,我——”南宫雅治一阵尴尬,老实地招认:“很抱歉,我只是有点意外,因为这和你给我的感觉有满大的落差。”
很意外从君柔并未生气,只是轻哼数声,接着便不可一世地发表自己的高论︰
“我不知道你对势利现实的看法如何,就我自己而言,对有钱有势的人势利现实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通常就是这个社会上最势利现实的一群,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合情合理,谁也没吃亏。但是对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像孤儿、残障人士、孤苦老人等等,就不该势利现实,而应该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为他们尽份心力、帮助他们;毕竟在这世上,没人希望自己生来就是孤儿,也没人希望自己生来就有身体上的残缺,当然也没人希望自己到了老年还被拋弃。就算你无心帮助他们,但至少可以做到别落井下石,别以势利现实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可惜现在的人恰恰相反,对有钱有势的人极尽巴结,对弱势群体反而势利现实至极,更别说帮助他们了。”
从君柔愈说愈感慨。
“你的见解很特别。”南宫雅治发掘了她的第二个优点。
“我的确是个很有思想又有内涵的女人没错,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可别因为这样而更加迷恋我,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机会的。看到朱平庸没?想追我,至少要有像他那样的外貌条件才成,你是铁定没望了。”从君柔不忘时时提醒他这个事实。
这个死女人,才觉得她还不错时,就又说些惹人嫌的荒唐话。他哪点比那个虚伪的家伙差。
南宫雅治心中气极,但为了把她追到手,他还是忍气吞声地说着违心之论︰
“我知道我条件不好,但你也说过我可以跟在你身边,所以我希望这个星期天你要到慈心可以让我跟。”
“你别想!”百分百斩钉截铁的口气。
“我会带很多礼物去送小朋友们,好不好?”唉!没想到他也有沦落到得求女人跟他约会的一天。
“礼物?”从君柔眼睛为之一亮,“你是说你会买一架一百吋的超大屏幕电视送给小朋友们,还会买五十张书桌、两台大容量的洗衣机和很多好玩的玩具?”
太好了,慈心正好该换一台电视机,两台洗衣机刚寿终正寝,还缺了好多书桌和玩具。
如果这只丑蛤蟆肯付也算功德一件;如果他因此吓走,从今以后不再来缠她更好。
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的是傻瓜。
这女人可真会敲竹杠,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
“好,我送。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们明天等你下班后就去采购。”
“当真?”他这么爽快,她反而有点意外。一般而言,愈有钱的人反而愈“叩”的。
“当然,我也希望能为小朋友们尽一点心。”这话倒是不假。
“决定了,我明天休一天假,我们一早就出去采购。”从君柔非常积极。
“你可以临时请假吗?”他知道她很敬业,不会轻言休假。
“我今晚打个电话请同事替我代班一天就好。反正我少赚一天当特护的钱又不会饿死,小朋友们却会因为我休假一天,而得到许多他们盼了很久的礼物,这笔生意很划算的。”从君柔自有一套算法。
“原来如此。”这个怪女人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势利吓!
“还是你反悔了?”从君柔敏锐地问。
“君子言出,驷马难追,我一向说话算话。现在,告诉我你住处的住址,或者你要到我住的地方共宿一夜,我也不反对。”南宫雅治就不信套不出她住的地方。
“谁要和你共宿一夜?丑蛤蟆!”简直无法无天,这么丑居然还敢有这种非份之想?
“那就跟我说你的住址,否则明天早上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接你。”
“直走,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转。”看在他肯为孤儿院的小朋友们花大把钞票的份上,她就赏他地址当做赏赐吧!
次日一早,南宫雅治便身着轻便的休闲装,驾着大型吉普车准时到从家华宅门口接人。
从君柔很意外他会如此适合休闲服的打扮,不禁呆愣了一下。
“怎么?终于发现我的魅力了?”南宫雅治重燃信心的问。
“不是,我是在想︰你人虽长得丑,但穿衣服倒是挺有品味的,身材也不差,难怪名牌服饰愿意找你当Model,因为模特儿卖的是身材不是脸蛋啰!”
“你这算赞美吗?”该死的女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其貌不扬?
“你认为是就是,好了,咱们该走了。”她转身才发现他今天开的不是法拉利,而是大型吉普车。
“为什么开吉普车?”想夸示财多、车子多好打动她?
“吉普车比法拉利适合载货多了。”
“没想到你人丑归丑,脑筋还不算太坏嘛!”
“如果你前面一句省略,我会更喜欢你的赞美。”
“你别不知足了,像你这样的丑男能得到本大小姐的赞美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敢挑剔?”开玩笑,不时常提醒你,万一你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奇丑的形貌——我不就惨了?
南宫雅治实在很想揍人,这个死女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原本的好心情至此几乎全数灰飞烟灭。等着瞧,他绝不会轻易认输。
经过一整天的疯狂采购,战果辉煌。
南宫雅治签下最后一张签帐单,和从君柔走出商店后,从君柔终于忍不住问道:“花这么多钱,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只要能让你高兴,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况且这也算公益活动吧!”
“你的钱是自己的,还是花你老爸的?”
“我可是从学生时代就很会赚钱了,当然是花自己的。”
“有志气,上帝果然很公平。”
“这又关上帝什么事?”
“当然有关,上帝没给你俊貌,所以给了你擅长赚钱的能力,不是吗?”从君柔理所当然的说。
“你如果是在赞美我,请换个令人听起来顺耳一点的句型,OK?”南宫雅治整天下来,不知已给她的坏嘴扫了几次兴了。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要拉倒。”哼!本大美女肯夸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简直得寸进尺。
“是是是,好好好,你怎么说都对。”忍耐!一切等追到手再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穿梭于人海中,正好被开车经过的朱平庸瞧见。
从君柔又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一起?
第五章
星期天一大早,南宫雅治便驾着奔驰三二0到从君柔家接人。
“又换车了?”从君柔提着大包小包出门。
南宫雅治二话不说的发挥骑士精神,全数代劳。
“我人丑嘛,所以当然要采银弹攻势。”为了不让她再口出恶言气他,他想出“先下口为强”的对策。
从君柔点点头,惹人嫌的笑道︰
“你愈来愈有自知之明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这个死女人——不气不气,他聪明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带了这么多大包小包的是什么东西?”
“秘密,丑男不配知道。”
南宫雅治险些发飙,幸好在紧要关头自制力发挥强大功效。“坐好,系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一路上,南宫雅治都在心里咒骂自己。
他干嘛自找罪受?
大好的假日不待在“狼窟”好好的休息,不然和把他捧上天的美女军团出去玩也好,为什么要犯贱地和这个气死人的怪女人在一起?
干脆放弃别再玩这个游戏了,反正他又不是真心要追她,何苦把难得的假期浪费在她身上?
就算真的打动她了又如何?
眼看南宫雅治从上路便一直沉默不语,不像平常那样死皮赖脸的惹她嫌、骚扰她,从君柔不禁有点担心的问︰
“你是不是在生气?”
这女人也会关心我?南宫雅治有种受宠若惊的意外。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从上车就一脸不悦,也不像平常那样缠我,所以我想你可能在生气。”
“你这是在关心我?”
“对啊!”
“放心,我没事。”这个怪女人还是有可取之处嘛!
他就大方一些,别再和她计较了。
“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因为不高兴,突然说要把送给小朋友们的礼物通通要回去,现在我放心了。”从君柔大松一口气的猛拍胸口。
这个死女人——!南宫雅治知道真相后更加气愤,不禁猛踩油门泄忿。
车子终于进入天母一带。
“前面那条小路左转,一直走到底就是慈心了。”从君柔是个很称职的引路人。
南宫雅治把车子转进蜿蜒的小路之际,对面车道正好有来车交会而过。
那个人是——
日本自民党副主席版本武藏的机要秘书神崎秀一?
是他看错了吧!
他的情报网并没有收到版本武藏最近和台湾有所接触的消息,应该是他看错了。
“到了,前面就是慈心。”
从君柔的叫声打断他的沉思。
回神一看,南宫雅治不觉一惊。
怎么一大堆小朋友全挤到孤儿院门口?
待车子一停,那一大群小朋友便蜂拥而至,将整辆车团团包围。
“君柔姐姐,你来了。”好宏亮的大合奏。
“对呀,君柔姐姐好想你们,所以就赶快来啰!”从君柔一下车就左抱一个小朋友,右亲一个小朋友,看起来像极了温柔的天使,和先前的刻薄势利简直判若两人。
南宫雅治敢打包票,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双面人。
“来,君柔姐姐有帮你们带来小礼物,每人都有一份哦!”
从君柔说着,便打开车子后座的门,把大包小包的手提袋提下车,“这是手织的毛线背心,每件样式都不同,你们自己挑喜欢的样式,每人都有一件。”
“谢谢君柔姐姐!”一群小朋友欢天喜地的齐声向她道谢,接着全副心力便都放在挑选毛衣背心上。
南宫雅治这才恍然大悟的说︰
“我住院期间,一直看你织个不停的就是这些毛线背心?”
“嗯!冬天快到了,听气象专家说,今年冬天因为‘反圣婴现象’,会比以往冷了很多。虽然院里有很多善心人士捐赠的冬衣,但多半是穿旧的,或者样式已退流行的;所以我才想自己动手帮他们每人织一件背心,让他们今年冬天也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从君柔看见小朋友们开心的笑颜,脸上的表情便不觉地放柔,连对南宫雅治说话的语气都比平常温柔许多。
“那在车上时为什么不肯先让我知道?”害他白白生了一场闷气。
“这些是要给小朋友们的礼物,当然要让他们第一个知道才有意义啊!”她自有一套见解。
“原来如此。”
南宫雅治对身旁的从君柔大大地另眼相看。
好一副慈悲心肠,以她正值花样年华的年纪而言,平常当特护的工作已够忙碌辛苦了,照理一有空就会想休息或去玩才对;她却还抽空织了这么多样式全都不同的毛线背心,把宝贵难得的假期拿来陪伴孤儿院的小朋友。
在现今这种功利现实的社会里,实在太难能可贵了,何况她还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千金。
“君柔是个很难得的好女孩吧!”一个慈祥约五十多岁妇人的声音,突兀地贯入南宫雅治耳里。
“你是——”
“我是这孤儿院的院长沈玉芳,你是送我们洗衣机、电视机和书桌的南宫雅治先生吧?”
“你认识我?”
“君柔昨晚有先打电话知会过我了,说这一两天送来的礼物是你捐赠的,还说你今天会和她同来。”院长和蔼的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南宫先生。”
“院长你别这么见外,晚辈承担不起,如果你真要谢我,就请直接叫我雅治吧!”只要是女人,从婴儿到老婆婆,他都一视同仁,一派温文儒雅。
“嗯!雅治。”这个年轻人生得好俊哪!院长这才正面瞧见南宫雅治的相貌。
连她这一大把年纪的老妇看了都不觉心动,年轻女孩就更别说了。
“雅治哥哥,谢谢你的礼物。”小朋友们突然大声合奏。
南宫雅治因而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