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得夏微澜忍不住抱着它亲了好几口。
她之所以让洛水带着雪团子来,就是因为她需要用到雪团的血。而且今晚上,她还打算用一个记载在古书里面的方法医治蓝离浩。那就是将蓝离浩的毒血放出,以意念控制,放置她的空间灵泉里面净化,再输入他的体内。不过这个方法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夏微澜找了好几只低阶灵兽做了实验,才不得已采用了这个方法。
整个操作的过程必须连贯,不能有一刻的停留,是以夏微澜为了不受打扰,在雪团的眉心取了几滴血后,便让洛水带着雪团和咕咕鸡下去了,自己则在房间内外,布下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结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夏微澜先是给蓝离浩服下自己熬好的汤药,然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锃亮银白的光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和夜空中低垂的明月那般,发着莹白的光芒。
而这边,元成烈才从谢明卓那处回来,就见屋内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白衣,端坐在茶桌上,墨发垂散。
元成烈一愣,眯眼道:“阁下是……”
那白衣人缓缓回头,露出一双精致风流的桃花眼。元成烈笑道:“原来是夙禾掌门。”
夙禾也跟着笑了,道:“元少主可是忙,本掌门可是等候了许久。”
元成烈道:“夙禾掌门说笑了,若是要找元某,大可让小厮通报便是,免得劳烦掌门苦等。”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夙禾走过去,心里想的却是,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夙禾深夜来访。
他不由得联想起前几日在院外捡到的那个锦囊,脸上的线条顿时紧绷。难不成,曦栾和夙禾当真查出了什么?
他在夙禾旁边坐下来,却是完全没有发问的意思。夙禾也不急,反倒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又一口小酌起来,若不是白瓷茶杯中并无热气冒出,元成烈几乎要以为他正在品尝什么绝世好茶。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冷了后的苦味和涩味在空腔中漫开,冰凉的感觉直入腹中。
他皱眉,望着还在悠哉品茶的夙禾,终于忍不住道:“夙禾掌门深夜造访到底所为何事?”
夙禾若无其事地转动着白瓷茶杯,他垂眸凝视,依稀看见摇晃的水面上浮动着自己的倒影。
那一双桃花眼依旧明亮,不过却渐渐的,在不断漂浮的水面中,失去了光彩,那双失神的双眼夹杂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随着茶杯中的茶水摇晃。
半晌,他扭头,黑黝黝的双眼看着元成烈道:“年轻人,性子太急可不好。”
元成烈忽然就觉得这眼神有些可怖,他觉得夙禾此刻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安静的死物。
他背脊生凉,却又暗笑自己多疑,却听夙禾又道:“你比起你爹来说还是差多了。”
他惊诧,眉头紧皱,他们神鹰帮向来远居边外,也就是父亲死后,他才逐渐向关内靠拢。这道衍宗和神鹰帮地理位置相差甚远,他也从未听说父亲和夙禾是旧识,为何夙禾提起父亲来的时候,还一副熟稔的样子?
他这般想着,也就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夙禾道:“我怎会不知你父亲?想当初你父亲死后的最后一剑,还是我刺的。”
元成烈睁大了眼。
“你父亲的佩剑就是盛名累累的逐鹰剑吧?”夙禾面上浮起一个笑容,望着元成烈的眼神,温暖得就像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疼爱那般,然而口中吐出的却是如蛇一般冰冷的话语:“那把剑真是好用,那我当初就是用那把剑,一下子便划开了你父亲的咽喉,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断了气。”
元成烈目眦欲裂,当初父亲横死,他一直以为是魔教所为,如今……他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是刚刚那杯茶有问题!
夙禾像是没有发现元成烈的异常那般,缓缓站起身,走到元成烈面前,那双桃花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继续道:“你是没看见,那把剑刺破他咽喉的时候,鲜红的血液溅满了整片洁白的墙壁,就像红色的彼岸花铺满了整个墙面,那个场面,真是美极了。还有他死的时候,一直瞪着我,那个样子,别提多令人开心了。”
元成烈咬牙,知晓现下不是他的对手,转了转眼珠子,道:“我父亲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夙禾冷哼一声,然后凑近元成烈,轻道:“你想知道啊?”
元成烈点头,夙禾俯下身躯,在元成烈耳边低语。忽而,元成烈双眼瞪得硕大,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竟是直挺挺地往后仰倒。
夙禾轻声说的是:“想知道啊?不如下去问问你父亲吧……”
元成烈躺在地上,眼睛还望着夙禾的方向保持着惊诧之意,似乎是不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夙禾欣赏着他的死态,满意地笑了,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心知应该是顾盼烟驱使来的魔人,便站起身,满是愉悦命令道:“快过来吸干这家伙的血。”
话音刚落,便转身对上了身后的人。来人一袭白衣,皎皎月光下面容如玉,自带清冷之色,一双墨色的眼睛似含星辰。
夙禾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也瞬间失去了色彩。
四目相对,两袭白衣飘飘。
曦栾手中的润月剑略有些颤抖,他望着夙禾,清冷的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却又像平常那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唤他一声:“师兄。”
第62章
这一声“师兄”在空荡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夙禾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望着曦栾,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你来的。”
“哦?”夙禾挑眉,像是颇有兴致, 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曦栾道:“你那日夜里回来,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夙禾微愣,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暴露了马脚。那日他和红药谷谷主商讨完蓝离浩的伤势后,趁着无人又悄悄折返。那老头见来的是他, 一时没防备,直接叫他一剑抹了脖子。他小心处理确保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后,回房便撞见了在房间等候着他的曦栾。没想到饶是如此,还是让自家师弟看出了端倪。
他望着曦栾, 桃花眼微眯, 像平常那般笑嘻嘻道:“师弟果然是厉害,想必师父知道了, 也会十分欣慰的。”
曦栾凝眸盯着夙禾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望着夙禾无所谓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师兄……”
他徐徐开口, 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艰难说道:“你为何要如此?”
夙禾呵呵一笑, 后退了几步,反问道:“我为何如此?我做了何事?”
曦栾的眉头皱起, 夙禾笑呵呵地转身, 大手一挥, 须臾间,元成烈的尸体便漂浮在空中,整具尸身迅速老化,死状竟然和谢怀岭以及慕容苏一模一样。
夙禾竟然在一瞬间,就将元成烈的灵力吸得一干二净!
曦栾双眸蓦然睁大,瞬间就明白了,不只是红药谷主和今夜的元成烈,就连之前的谢怀岭和慕容苏也是夙禾杀的!
夙禾叉着腰,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怖的事情,依旧笑嘻嘻道:“你是说这样么?”
曦栾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上前抓住夙禾的手臂,厉声道:“师兄!收手吧!”
“收手?”
夙禾面上终于没有了笑容,伸手慢慢拂开曦栾的手,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为什么?”曦栾立在原处,凝眸看着他,纹丝未动。
夙禾迎上他的眸光,四目相对间,他终究是败下阵来:“好,你定要一个理由是不是?”
夙禾眉宇间染上了一股戾气,眼中阴寒之意更甚,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凌厉道:“因为他们该死!他们统统都该死!你只问我为什么,怎么不问问他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事情!”
曦栾怔住了,手中的润月剑松了些许,竟不知作何反应。夙禾厉声道:“这些人,这些修仙界的名门修士,面上风光霁月,可是私下里,却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为了所谓的修为,他们枉顾人命,私囚女子为炉鼎,你可知道,光是这谢家大院下,就埋了多少妙龄女子的尸骨!”
曦栾沉默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他望着处于暴怒状态的夙禾,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试图劝说他道:“可是师兄,其他人是无辜的啊。”
“他们无辜,难道阿兰就不无辜吗!”夙禾嘶吼出声。
他眼中迸射出滔天恨意,面目狰狞得像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一丝丝黑气毫不掩饰地从他周围冒出:“当初我抱着她,我抱着她……”
夙禾像是一下子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声音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喃喃道:“她最喜欢的红衣服都被撕碎了,我抱着她,没有人救她,没有人……连师父也不行……她明明是专程来找我的,怎么会在我怀里断了气呢……”
阿兰?
曦栾思索了许久,也并未思索到关于这人的片刻信息。望着状似疯魔的夙禾,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得艰难道:“那你为何……为何不揭发这些人的罪行?”
“你以为我没有吗?”夙禾那双桃花眼满是绝望,道:“你以为,师父不知道这些事吗?你以为上任修仙盟盟主不知道这些事吗?你以为,红药谷不知道这些事吗!我告诉你,他们统统知道!”
夙禾逐渐冷静下来,可是话语却带着冰凉的寒意:“当年仙魔大战,各个仙门世家都伤亡惨重,唯有谢家、慕容氏等四大仙门逐渐壮大,你以为这是为什么?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的腌臜事,可是所有人为了自保,为了自保……”
曦栾越听心中越发悲痛,望着通身魔气的夙禾,怔怔道:“可是师兄……”
可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想起当年初次上道衍宗,一个白衣少年从桃花树下倒挂下来,满树的桃花都不及他那一双眼睛斑斓出彩。那少年笑嘻嘻扯着他的脸,桃花眼微微上扬,道:“嘿,小古板,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
眼前的那双桃花眼与记忆中的逐渐重合,却再也没有了那干净的少年气息。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夙禾全然不在意,轻飘飘道:“不如此,我又如何能短期增长修为呢?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他在曦栾周身转了一圈,眸光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道:“其实你的情蛊并没有解吧?”
曦栾讶然,夙禾道:“而且,这情蛊是作用在了我们小师侄头上吧?”
曦栾黝黑的眸子盯着夙禾良久,不明白夙禾此时为何提及这个,却也坦然承认道:“是。”
夙禾直接笑出了声:“你说我们师兄弟二人,一个是师父亲授的掌门,一个是他最看好的爱徒,都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灵棺中蹦出来?哈哈哈哈!”
“你!”曦栾恼怒,夙禾却接着道:“你说说,我们的小师侄知不知道她的师父身上有着这样一个东西,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很有趣呢?”
“够了!”曦栾眼中带了些薄红,夙禾像是看不见一般,继续道:“我倒是很好奇,这小师侄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是把你当做师父一般敬爱,这夏天,我见她担忧离浩可是担忧得紧呢……”
曦栾眼中渐渐染上了猩红,手中润悦剑开始颤抖,夙禾看在眼中,口中又道:“我只担心小师侄不懂事,误将孺慕之情当做男女之情。”
“够了别再说了!”曦栾呵斥。
夙禾观察着他略有些紊乱的气息,暗道:不够!还不够!
他要趁曦栾气息全乱时趁机打晕他,要是再在此刻磨蹭下去,恐怕他们二人都要被发现了。正如此想着,屋外便传来了大片脚步声,整个屋内上上下下都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夙禾诧异,按理说他之前在此处布下了结界,一般来说是没有人能轻易发现这里的动静的,除非是……
顾盼烟!
夙禾咬牙,暗恨居然被这丫头摆了一道。
“师兄,是谢明卓他们。”曦栾道。
夙禾眉目阴沉,眼看所有的计划都要完成了,他已经彻底摸清谢明卓的底细了,他这些年撒下的网马上就要收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谢明卓抓住?
不可能!他绝对不允许!
他沉沉的目光看向曦栾,忽然道:“师弟。”
曦栾偏头,夙禾大掌迅速朝曦栾的心口袭去。
“师兄?”曦栾愣怔地看着夙禾脱口而出,像是感受不到胸口的疼痛般,连挣扎都忘记了。
夙禾避开那双满是错愕的眼,道:“你既然破坏了师兄的计划,就暂时替师兄背一下这个罪名吧!”
曦栾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一股强劲霸道的气息从心口处源源不断地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皮肉,然后渐渐汇成一端,与他之前苦苦压制着的那股气息交汇。
夙禾有些讶异,尽管他知晓曦栾身中情蛊,魔化起来会容易许多,可是如今这个势头……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皱眉,另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脉搏,大惊道:“你的一半修为呢!你那一半修为哪里去了!”
难道是……
炎冰蟒!
他之前还以为曦栾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一剑斩杀炎冰蟒的地步了,却万万没想到,那一剑,去了曦栾一半修为。
“为了小师侄,你倒还真是舍得!”夙禾咬牙,一时间又气又恼。
曦栾没有回应他,回答夙禾的,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剑。
曦栾不知何时从痛苦中清醒过来,一剑刺穿了夙禾的臂膀。
这一剑似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他就这样抓着剑柄,不拔出也不往里用力。脸颊处浮现一朵又一朵暗黑色云纹,眼睛红得诡异,只是此刻面上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那股魔气一直在他体内乱窜,像是用绵绵细细的针一寸寸刺穿他的脊骨,又用滚烫的水生生浇过一遍。痛苦得,让他想杀人。
门唰的一下被人从外力破开,屋内的情形一下子暴露在众人之下。
元成烈那副干瘪的尸身,曦栾长发散落掩面,手中执着的润月剑刺穿了夙禾的臂膀,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夙禾白色的道袍。
众人哗然,楚鸣望着这情形,茫然无措道:“师父……师叔……”
曦栾抽出润月剑,夙禾立马倒在地上,楚鸣急急忙忙去扶。却见曦栾在众人面前,渐渐抬起了头。
那双红色的眼妖冶鬼魅,黑色云纹从颈脉处沿着侧脸一路攀至眼下,浑身遮也遮不住的魔气,和那一身白色锦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容武最先道: “好啊!你们道衍宗向来清高,却是修炼这些邪术!还我儿的命来!”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修者这下全都了然了,眉宇之间愤怒之色尽显,有人叫嚷道:“难怪他修为这么高!原来是这样得来的!”
“还什么修仙奇才,我呸!”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还以为他当真是个君子!”
“可见那些平日里在天上的,也见不得比我们高贵!”
那些话语一字不漏地穿进曦栾的耳朵里,他只是看着夙禾,并未有动作。
夙禾在楚鸣的搀扶下,望着曦栾,沉痛道:“师弟,收手吧!”
楚鸣在旁边,忍不住道:“师父,会不会弄错了,师叔他……”
“为师比谁都希望是弄错了,”夙禾沉声道:“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祁正清望着曦栾,朗声道:“曦栾,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曦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