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那拉·茉雅奇传- 第6部分

　　　　谁不知道这些年来，大汗与大明辽东官兵之间隔阂间隙数多，舒尔哈齐这样明显与大明李成梁父子亲厚交好，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舒尔哈齐出灵堂，接迎李成梁，俩人见面谈笑和乐，又说起舒尔哈齐嫁给李如柏为妾的女儿，三人愈加亲热。皇太极总觉得他们欢笑的背后，风雨来袭。皇太极看着脸色发青的褚英、代善，不言不语。

　　　　等晚上，皇太极回到府里，跟茉雅奇说起白天的事儿：“叔父这样做是对阿玛的不信任和背叛，更何况大明杀了祖父他们，现在阿玛是东北除了林丹汗势力最大的了，叔父怎么能这样做？”茉雅奇道：“大汗在这儿势力虽大，但大明现在毕竟是正统，并且眼看着也没什么颓势，大汗暂时也无法与大明相提并论，叔父这样做，不过是想仗着大明的势，与大汗争做辽东的土皇帝罢了。”

　　　　皇太极想了想努尔哈赤身后的势力和舒尔哈齐身后的大明，再对比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两人自身，松了一口气，大明毕竟相隔地远，大明又不是真心扶持舒尔哈齐，舒尔哈齐自己本人无论是军事经验还是个人城府眼光啄食，都无法想提并论，真算起来，舒尔哈齐不值得一提。

　　　　皇太极正值额娘去世阿玛再娶，自己又没有任何势力的情形，皇太极看着舒尔哈齐的行事，都有些胆战心惊，心里看不上。毕竟李成梁是自家的仇人，而自己阿玛努尔哈赤又是名正言顺的大汗，他又是大汗的同母弟弟。没了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对大明来说也就算不上什么了，但大汗胜了，舒尔哈齐可是努尔哈赤下的数一数二的风光人物了。

　　　　皇太极心里也有着内外之别，亲疏远近之分。茉雅奇看着皇太极想通了，神情舒展了，道：“这是他的选择，咱们也干涉不得。更何况叔父现在闹起来，总比将来闹起来好。随着大汗占领地方的范围越大，叔父的权利越大，身份越高贵，身边围着的人越多。现在叔父身边的人有限，亲近势力多是姻亲，这姻亲是好时的花团锦簇，难时的大雁分飞，看着人多势众，其实是个空壳子。借此机会，正好树立大汗的个人威望。”

　　　　皇太极听说，道：“你知道的很多。”茉雅奇道：“嗨，阿玛和叔父的这些事儿算得了什么，你翻翻前朝朝廷那些事儿，这些也不算稀奇。”皇太极道：“你不是爱听后院故事吗？怎么看起前朝旧事来了？”

　　　　茉雅奇道：“我看着前朝朝廷上那些争端和抄家灭族的事儿，只当数字；看了后宫旧事，才是感同身受、心神不宁。前朝可以说是明面上的真刀真枪，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更让人害怕。”

　　　　皇太极不说话，少会儿，问道：“大福晋快到时候了吧？”茉雅奇知道女人怀孕差不多十个月生产，但具体到大福晋，茉雅奇还真不太知道情况，茉雅奇找来杨嬷嬷，又问她大福晋快生了吗。

　　　　杨嬷嬷行礼，道：“八月底差不多就到时候了。”茉雅奇道：“大福晋生产，谁过去主事儿啊？”杨嬷嬷道：“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或是二阿哥福晋。”茉雅奇看向皇太极：“你又要有一个小弟弟了。”皇太极道：“阿玛看重大福晋，到时候阿玛有可能会过去守着，毕竟伊尔根觉罗氏有阿巴泰、二嫂又是元配嫡子媳妇，大福晋生子，他们未必坐得住。”

　　　　杨嬷嬷默默地立在一旁不说话。茉雅奇又跟杨嬷嬷商量着到时候大福晋生产，茉雅奇该什么时候到场，到场了做些什么，大福晋产子，该备什么礼，洗三、满月，备什么礼，见了朝臣福晋，怎么说话，有哪些福晋该注意，五大臣的福晋有什么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凡此诸事，茉雅奇是边听边记。

　　　　茉雅奇议定，就让杨嬷嬷下去准备了。屋里又剩下皇太极和茉雅奇俩人。茉雅奇道：“你看到了吗？这跟福晋们打交道不比你和兄弟朝臣打交道轻松！要是有一个不注意，或许那些福晋就以为咱们对她们有意见，她们回去了告诉她们家大人，大人又想到你，拐着了几道弯，意思就可能走了样了。所以，跟这些福晋们说话，还不如你跟那些大臣直接说呢。”

　　　　皇太极倒不知道这妇人之间聚聚说说话，就有这么些门道。皇太极笑道：“怎么向我诉苦？”茉雅奇道：“咱们家还算好的，就你我俩人，别的府里成了亲的，除了二哥，哪个不是侧福晋庶福晋通房妾侍一大堆的。再加上这些女人生下孩子，就相当把一家分了好几房，事儿多着呢，我已经知足了。我只是说说罢了。我既嫁给你了，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皇太极听说“一家分成好几房”，皱皱眉，再对比努尔哈赤的后院，当真是一个女人领着自己的孩子，代表一房。茉雅奇笑道：“当额娘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维护自己的地位、维持自己的宠爱，大汗又不可能对每一女人都是真心喜爱的，就是喜爱也是有个长短偏向，这样就有了利益不平衡。利益不平衡了，又不是每个女人都甘于本分和现状的，那这就有了努力、争斗。热闹了。”

　　　　皇太极听了，更是沉默非常，像茉雅奇说的这样哪还是威风凛凛、至高无上的大汗啊，整个一后院女人的利益寄存体。

　第15章　侧福出言讥讽阿巴亥喜得贵子

　　　　“伊尔根觉罗氏给大福晋请安！大福晋吉祥！”伊尔根觉罗氏行礼道。阿巴亥叫起，让座，笑道：“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伊尔根觉罗氏故作得意说道：“还不是七阿哥，自他从舒尔哈齐府上回来，不停的跟我说他二嫂嫂，这样能干，那般聪明大方。又说大阿哥和二阿哥多疼他。淘气死了，也是大阿哥和二阿哥做哥哥照顾他，才让他这样皮。”

　　　　阿巴亥笑脸微收，道：“可不是，到底是侧福晋生的阿哥比庶福晋生的那些庶子有底气。也没见塔拜说什么。”

　　　　伊尔根觉罗氏哆嗦下嘴，强撑着说道：“侧福晋也是妻，我们七阿哥也是嫡子，不比将来福晋您生的阿哥差。倒是福晋您啊，大汗身体渐渐疲倦，福晋放心，我肯定会教导阿巴泰将来好好照顾福晋生的小阿哥的，福晋大可放心。”

　　　　阿巴亥听了，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道：“我累了，改日再请妹妹过来说话。”伊尔根觉罗氏听说，只能起身行礼出去了。

　　　　看着伊尔根觉罗氏走远，阿巴亥再也忍不住抱着裴嬷嬷大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给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即使生了儿子，将来的日子也没个准儿，生生来受苦啊！”裴嬷嬷安慰道：“福晋别难过，大汗看着像是长寿的。福晋这一胎，我看着是个阿哥，福晋只要得了大汗的心，好好照顾大汗，争取让大汗活到阿哥成年，有了势力根基，将来不说福晋是辽东第一尊贵的福晋，就是做到大明太后那样尊贵的位子，也未必没机会啊？”

　　　　阿巴亥听了裴嬷嬷这般保证，心微安。裴嬷嬷继续道：“老夫少妻，福晋只要真心对大汗，大汗看在眼里，怎么能不为福晋母子考虑呢，最次也不过让个跟福晋关系好的阿哥继位，要是时间够，福晋就一切无忧了。”

　　　　阿巴亥追问道：“我真心对大汗，大汗真会对我好？替我们母子打算？”裴嬷嬷笑道：“大汗比福晋大31岁，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汗的年纪，就是做福晋的外祖父，也够了。现在大汗的子女，女儿出嫁了，儿子成亲的搬出了，那些不够年纪的子女，恐怕现在也想着争大汗的注意，为自己筹划呢。这个时候，福晋出来一心一意，为大汗好。大汗看在眼里，对您啊，就是又是对小妻子的爱怜容让，又是对小辈的疼宠，等到大汗把您放心上，大汗不必您说，就会替您考虑。大汗的日子越长，后院的老人，生不下孩子。搬出去的儿子，也跟大汗不亲近，新来的比不过您的身份、大汗对您的爱重，倒时候福晋就坐等心想事成吧。”

　　　　阿巴亥被这美景吸引了，结合着阿巴亥这几年对努尔哈赤的了解，裴嬷嬷不愧是老辣，眼睛毒。自这日，阿巴亥每日一早，就询问左右大汗可是用了早饭，穿好衣物，去理事儿了。中午，又早早准备好合心可口的饭菜，给努尔哈赤送去，嘱咐努尔哈赤用了饭，记得午睡一会儿，保养身子。到了晚上，阿巴亥提前准备好次日努尔哈赤用的衣物，准备努尔哈赤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就这样，阿巴亥白日里除了安胎就是操持努尔哈赤的衣食住行，夜间努尔哈赤去侧福晋庶福晋那儿歇着，阿巴亥也不拦着。一日日，一月月，就这样坚持到阿巴亥生产那日。

　　　　直到正午，努尔哈赤到了用饭的时候，也不见阿巴亥派人来，努尔哈赤遣人问，下人回：“大福晋早上问了大汗的衣食后，就开始生产了，这会儿还在产房生产呢。”

　　　　努尔哈赤听说，刷的站起来，快速的迈着大步子，往正院走，边走边问阿巴亥生产的情形。下人回道：“大福晋身边的裴嬷嬷在里边陪着呢，二阿哥福晋在产房外守着呢，候着的大夫说大福晋的身子没问题，定能平安产下小阿哥。”

　　　　看着努尔哈赤急匆匆心慌慌的样子，不说褚英、代善、就是皇太极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阿玛太看重大福晋了。

　　　　等努尔哈赤到了正院，茉雅奇也已经到了，正在二阿哥福晋身边打下手呢。稍后，褚英、代善、皇太极也到了，相互见礼。努尔哈赤挥挥手：“都安静在一边呆着。”两眼直愣愣的盯着产房。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阿巴亥终于平安产下一子。

　　　　这日正是八月二十八日，小阿哥排行十二。看着奶嬷嬷怀里新鲜出炉的十二阿哥，又听大夫说大福晋身子也好。努尔哈赤高兴的无法表达，直接把自己想了又想，准备在满月的时候，再说出来的小阿哥的名字，直接公布了出来：“小十二就叫阿济格。”努尔哈赤春光满面的吩咐裴嬷嬷照顾好大福晋和小阿哥，又拉着褚英兄弟几个去喝酒庆贺。

　　　　直到大汗喝的酩酊大醉，亲自送努尔哈赤回寝室休息，褚英兄弟几个才各自回府休息。皇太极和茉雅奇更衣梳洗完，皇太极道：“不等明天，白天阿玛高兴异常的事儿就回传到大臣耳里。大福晋这下算是立稳脚跟，风光无限了。”茉雅奇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凭大福晋怀孕时的表现。阿玛身体又康健，大福晋又正值大好年华，将来肯定还有小弟弟的。大福晋的风光还不算到顶呢，也不会轻易跌下来。横竖阿玛后院谁得宠失宠与我们无关，咱还是自己努力进补的好。毕竟自己的本事是外人夺不走的，别人给的，只要使劲手段，也不是没有缺口的。大哥哥、叔父和大福晋三方风头正劲，咱还是老老实实呆着要紧。”

　　　　皇太极揽过茉雅奇，笑道：“你说的有理。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想当大汗。”茉雅奇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扇没扇走皇太极的大汗之位。但如果让茉雅奇得到大汗大福晋之位就需要与她人共事一夫的话，茉雅奇宁愿与皇太极老老实实的做对宗室夫妻。茉雅奇回道：“你想，我就陪你；你不想，咱们就这么过。”

　第16章　阿巴亥满月复出代善福再有喜

　　　　阿济格满月的时候，阿巴亥重出江湖，整个人雍容华贵，风范十足。阿巴亥先是感谢大汗厚爱，众福晋给面子前来参加阿济格的满月宴，又是大力夸奖二阿哥福晋“我生产的时候，二阿哥福晋可是出了大力的，是个好媳妇。”又拉过茉雅奇不住称赞“以前在孟古姐姐跟前尽孝的时候，就是个好的，现在，更是个乖巧能干的。”

　　　　阿济格的满月宴上，除了开始的时候，阿巴亥一直把茉雅奇带在身边，热情地向大臣福晋介绍茉雅奇，言谈举止间对茉雅奇多加关照，表态“孟古姐姐去了，茉雅奇她们还小，大汗事儿多，顾不过来，有疏漏的地方，我就多多照顾他们些。”这日，除了显示了阿巴亥重出江湖，并且比起以前，可说是很是受大汗宠爱，就是显示了阿巴亥对皇太极夫妻的亲近关照了。

　　　　晚上，茉雅奇和皇太极回了府，茉雅奇急切地问道：“大福晋这是做什么，本来好好的满月宴，倒成了咱们俩出风头的地儿了。本来咱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外面的人还道是咱们暗地里怎么攀上大福晋了呢！”

　　　　皇太极安抚道：“这倒不是大福晋的意思。我猜得不错的话，大福晋是想拉拢咱们，一是向阿马展示她的大度慈母之心；二来，阿玛身子看着是长寿的，大福晋有宠有子，大哥和二哥还有五哥，恐怕坐不住，大福晋跟咱们交好，在阿济格成事前，咱们可以帮她抵挡一部分外边的敌对。”

　　　　茉雅奇不知道阿巴亥从哪里看出皇太极会老老实实的照着她的意思行事，茉雅奇觉得皇太极是个有能耐的，身份又在那儿呢，阿巴亥哪来的自信可以压得住皇太极啊？茉雅奇问：“大福晋也不怕咱们表面归顺，暗地里照旧啊。”

　　　　皇太极笑道：“她不怕，我现在还没有实力，但依阿玛对她的宠爱，她跟阿玛说些咱们的坏话，咱们的日子就艰难了。她既然打算跟咱们交好，咱们不妨就势跟她结好，毕竟现在她的儿子将来成不成才，能不能坚持到阿玛的最后，还两说呢。何必与她为难。”

　　　　茉雅奇说道：“大哥和二哥是同母兄弟，五哥和十弟同母，将来大福晋再有了儿子，就是十二阿哥的帮手，就你一个人，再能干也够不过来啊。”皇太极听了，也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同母也未必一条心。”

　　　　皇太极嘱咐道：“你再去见大福晋的时候，就把咱们与她交好的意思暗示一下。反正阿玛也希望他的儿子与他的妻子关系和睦。”茉雅奇听说应了。

　　　　茉雅奇想起自己姑姑孟古，道：“姑姑的墓修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修好啊？”皇太极道：“我找人问过进度了，明年就修好了，到时候我就亲自送额娘安葬。”茉雅奇道：“到时我跟你一块儿去。”皇太极应了。

　　　　到了月中旬，茉雅奇给大福晋请安的日子，一大早用完饭，皇太极去书房，茉雅奇就坐车往大汗府邸去了。去正院的路上遇到了二阿哥福晋叶赫那拉氏，茉雅奇见礼问好。满月宴上的事儿，叶赫那拉氏回去也跟代善商量了，也想着拉拢失母没有势力的皇太极。叶赫那拉氏亲切的拉着茉雅奇，笑道：“弟妹，请起。从叶赫论起来，你还是我的族妹呢。在赫图阿拉，也没有别的娘家人，现在咱们又是妯娌，可别生疏客气，我当你是我亲妹妹，你也当我是你亲姐姐才是。”

　　　　茉雅奇笑道：“嫂子说我别客气，我还说嫂子你别外道才是。我家爷一直跟我说二哥人品贵重，人又有才干，嫂子也是为人友善，一直让我好好与嫂子学学呢。”叶赫那拉氏听了，笑容更大了几分，道：“八弟真是太过称赞我们了。”

　　　　二人说着就到了正院，见了阿巴亥，见礼请安。阿巴亥笑道：“今儿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儿来了？”茉雅奇笑道：“我在院里碰到二嫂，就一块儿过来了。”阿巴亥听说俩人是在正院碰上的才放心。

　　　　三人说了一会儿家务人情话，茉雅奇一直保持着对阿巴亥示好的接受，回复。言谈间也不冷落叶赫那拉氏。等阿济格醒了，茉雅奇又跟叶赫那拉氏夸了夸阿济格快到午时，大汗来正院用饭的时候了，茉雅奇和叶赫那拉氏才收拾收拾告辞了。也没碰上其他几个阿哥福晋。

　　　　到了次月中旬再去请安的时候，没见叶赫那拉氏，阿巴亥笑道：“别找了，二阿哥福晋诊出喜脉来了，都三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