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哪欠荩薹ㄓ糜镅岳葱稳莸摹坝亚椤薄
“大哥。”他最后一次呼唤龙头。自从抢六和强三的“新婚事件”发生之后,他就没有这样称呼过他,只是恭敬地喊他一声“龙头”。
“嗯?”龙头回应道。
“大哥,以后别让他们,再欺负抢六和强三了,行吗?”他诚恳地请求道。
见龙头不语,他又劝道:“你们每天,都逼着抢六尖着嗓子喊强三老公,强三还要痛痛快快地答应。大哥,说实话,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你心里,就真的觉得那么好玩吗?”
龙头看着他,板着脸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办?这里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总得找找乐子,对付着熬过去吧?”
茆全正色地看着龙头,语重心长:“大哥,您说监狱的日子不好,我还真不能同意。我每天累死累活,还不像个人样,是不假;但您每天都是像皇帝一样活着的,不是吗?小弟想请大哥,也替我们这些小弟们想一想,如果换了你,被人这么欺负,你会怎么想,怎么办,怎么熬下去。”
龙头看着他,神情也是复杂的。终于,他爽快地点点头:“行。我答应你了,以后放过抢六和强三。我不会再让打一欺负新来的犯人,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以后我会管着他,行了吧?不过,我们要是换别人欺负,你也看不到了。”
说着,龙头笑了。
茆全也笑了。这个他称为大哥的男人,也许有太多缺点,但他对自己,其实还过得去。他至今还记得,他还没有成为龙头的时候,是怎样教导自己尽快适应监狱的规矩;那一次根本就是想要打人找乐子的“背监规”中,他曾经怎样放了自己一马;更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被送进“封闭监室”之前,他叮嘱自己的话。
别了,他的监狱生涯。好在,他没有白来,他的使命,也已经圆满完成。
走出监房的总门,在樾城监狱的大门口,还有一群人,正在等待着他。
这里面,有他熟悉的,也有完全陌生的面孔。而其中,最让他感慨万千的,就是与他同一天来到这里,共同经历了监狱风云的洗礼,走过风雨,走过艰辛,又用自己的神奇力量拯救了他和更多人的生命的女子。
“美女。”他一如既往地问候着。使命完成了,她也要离开了吗?
自己这一次被提前释放,恐怕也是四姑娘的功劳吧?
这份珍贵的情意,尽在不言中,他记下了。
宋雨潞看到拿着包袱的他,表情是轻松的,微微露出笑容:“茆全,你真的偷了人家的粮食吗?”
他也笑了,却三缄其口,只是问道:“美女,你又推测出了什么?”
宋雨潞摇摇头:“没有了,是朋友,就不会追问你。”
“谢谢。”他深深地点点头。
宋雨潞伸出手来:“后会有期,好吗?”
茆全也郑重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好的,后会有期。”
他有这个预感,以后,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
奔驰的列车上,成功逃离了樾城的高田和汤浅,正坐在货车的车厢里,准备前往另一个地方,继续完成他们的使命。
在两个人的身边放着的,是他们从樾城监狱中带走的试验品,研制成功的霍乱菌一千克、伤寒菌一千克、炭疽菌一千克以上,还有满满的一瓶感染了鼠疫的跳蚤。
对于他们来说,百谋远,只是捣毁了这一个小型的细菌实验基地,而且,在被捣毁之前,他们已经成功完成了大部分的任务,只有炭疽病菌的试验,没有全部完成。但这并没有什么要紧,中国人,还有很多。
坐在颠簸的货车车厢中,高田的大脑,伴随着火车的每一次颤动,而飞速的运转着。
幸好,汤浅及时向他通报了她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冒险散播炭疽病毒,准备展开实验,却没有想到,刚开始进行,就被那位四姑娘破坏了的真实情况。
这让他的警觉性,也达到了一个顶峰。他当即决定,销毁一切可以销毁的证物,并且带着所有的实验成果,尽快撤离。
直到现在,在已经离开樾城千里之外的这样一个时刻,他还是没有想通,他们是怎么暴露的,是如何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子发现的。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四姑娘的时候,她对他们两人的称呼。
高田先生。
汤浅小姐。
在中国,高和汤,听起来都是中国的普通姓氏。也因此,他们来到这里,仍然沿用了他们原本的名字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位四姑娘在称呼他们的时候,听起来却是连名带姓的叫的。
当时不觉得有何不妥,现在想来,却是大大的不同。因为在他们的国家,高田与汤浅,是作为姓氏同时出现的,是不能被单独拆分着说出来的。这一点,普通的中国人显然不知道,他们都说高先生、汤小姐。
原来,这个女孩子早已从第一次看守对他们的介绍中便听出了端倪,从高田和汤浅这个特殊的姓氏上,便知晓了两人的身份。
心中充满懊悔。他为什么从前没有想到?
轻视一个真正的敌人,就是最大的失败。
这次行动,他不能不承认,确实是失败了。
好在,在那之前,他们还是如愿地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对于他们的成绩,“圣手”是满意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来,汤浅这一次的鲁莽,却阴差阳错的为他们的脱身创造了条件。否则,他们如若始终按兵不动,给了那个女子更多的调查机会,他们必将面对全军覆没的结局。
中国有一句俗语: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
“你这孩子,这么长时间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吓死我们了。”又一次见到那个她打心眼儿欢喜的容颜,咸惠兰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拉着宋雨潞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女孩儿依旧面色红润,容颜清丽,身材纤细依旧,却也没有更加消瘦。看来这些日子,她过得还不错。又将她仔仔细细审视一番,咸惠兰的心中,这才放心。
在雨宝家村庄的别墅里,正在上演大团圆的剧情。姜家半数以上的人们,济济一堂,他们都是在咸惠兰的带领下,前来看望终于平安归来的宋雨潞的。
“夫人,上一次我跟您拜别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吗,有一些事情我要去做。现在,我终于完成了。”宋雨潞解释道。
咸惠兰夸张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是完成了,我的命也被你吓没了一半了。下次,咱们能不能不去啊?究竟是什么事情,还非你不可?我们姜家人,就是这样随便被人支使的吗?”
宋雨潞不断地解释和安慰着,对于真心给予她关怀的人,她始终心存感激:“夫人,您放心,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的。我的安全,是确认无虞的,只是我需要给予的帮助,让我必须在那里多呆上一段时间,不能马上就回来。”
唉!咸惠兰在心中叹息一声。年轻人就是有年轻人的世界啊,她这个老太婆虽然是婆婆,但也全然没有什么婆婆的威严,她是管不了了。
何止她管不了,这小女子怎么说也是嫁了人有丈夫的人,从前老话儿讲究女人要“出嫁从夫”。可是你们看看她的儿子,自从雨潞回来,他就一眼不眨地跟在她身边,盯得牢牢的,仿佛怕她突然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可他说了什么吗?何止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就连一点点责怪的表情也丝毫不见,完全就是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
好在她也不在意。儿媳妇的本事太大,她又心眼太好,愿意帮助了这个又帮助那个的。那就由她去吧!只要保证自己安全,闲着也是闲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帮助别人,也是好事。
更何况,儿媳妇其实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来打发掉她婆婆的好奇心,比如说她出去走亲戚了,出去玩了什么的,反正千金大小姐的钱多,还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雨潞虽然没有说她去了哪里,是在帮助什么人,却还是将她此去的目的和盘托出,足见对她的信任,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安全就好,你安全就好。”
“老爷,”又寒暄了一会儿,她又转过头来对姜褚喻说道:“既然雨潞一切平安,咱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回去吧!”
她心里知道,问候一下,让她放心也就行了。儿子终于把他最心爱的女子给安全地盼回来了,这小两口,恐怕有一肚子的贴己话要说。他们还是赶紧撤退,不要在这里添乱才好。
姜褚喻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言不语地跟在夫人身边,对待宋雨潞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友好。夫人重视的人,也就是他应该重视的人。这会儿,见夫人发话,他立刻点点头:“好的,夫人,我们回去吧!让雨潞早点休息。”
咸惠兰偷笑一声。看看,儿子疼妻子的派头,就是这样遗传的。自从嫁给了他,他就一直疼爱着她,为妻之命是从,历经数十载的光阴考验,始终不变。
宋雨潞也连忙站起身来,送别姜家的大队人马。还对依依不舍的咸惠兰表示,过几天还会回到姜家看望她。咸惠兰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送别了众人之后,雨宝回到别墅之中,用尽力气拥抱她的雨潞姐,在见到她平安归来之后,不知道第几次地再度又哭又笑。
双胞胎兄弟在一旁激动得嘴上含笑,眼泛泪光。
“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雨宝突然想起,自从她回来,就迎接了一拨又一拨前来问候的人们,雨潞姐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雨宝,你家大娘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萧歇想起戈家老太太方才来过,看到宋雨潞平安归来,也是又哭又笑的,还说要多做一些好吃的。
雨宝也想起来了:“可不是吗,我差点忘了,我妈听说姐你回来了,早就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要是觉得累,我就去拿过来,咱们一起在这里吃!”
“不用了。”姜子芮突然出声说道。他一直都在宋雨潞的身边紧紧地跟着,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让雨宝这才留意到他的存在。
她看了看雨潞姐,她只是笑,没有任何表示。她又看了看双胞胎兄弟,他们则朝着她吐了吐舌头。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雨宝又说道:“晚上我来陪你一起睡……”
“不用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一次被少爷打断。
扭头看看姜子芮一脸平静却毫无商量的表情,她无奈地嘟起嘴。看来,雨潞姐今儿只能归少爷一个人了。
“那好吧!姐,咱们说好了,你明天一定要到我家吃饭。”
宋雨潞微笑点头。她将雨宝和双胞胎一直送到门外。
雨宝看了看在别墅门前站着,并未跟过来的少爷,压低声音对宋雨潞说:“姐,少爷这些天,真的是度日如年的。他几乎每日不眠不休地找你,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宋雨潞就只是默默地笑。
雨宝又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倒是那个辛垚,明明为了你两肋插刀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你回来了,她竟然都不来看望你一下。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唇角的弧度不变,宋雨潞轻描淡写地说道:“很正常的,她说过,人多的时候,就用不到她了。”
这句话,雨宝听得半懂不懂。萧雨萧歇则一再地催促她赶快走,不要打扰少爷和雨潞姐单独相处,她也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终于,所有的人都走了,别墅中,只剩下了她和他。
回到房间里,她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坐得直直的,手放在腿上,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潜心听候教诲的样子。
谁知,左等右等地等了半天,那个始终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她正觉得奇怪,总算是听到了他说的话:“等我一下,饭马上就好。”
然后,他就去了厨房。
宋雨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皱了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不知所以然。
第一个想法就是,好奇怪呀,他真的不打算问问什么吗?脑袋瓜里的下一个思考,则让她的小脸儿顿时红润润的:他也真的没有打算用个什么……特别激动的动作什么的,来表示一下他思念她的心情?她嘟着嘴杞人忧天地烦恼着,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她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好吧,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现在看来,却是他,拒绝了她的拒绝。
算了,她的脸上一副释然的表情。既然他没有责怪她,那这一页,是不是就算是翻过去了?哈哈。
厨房中的他,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此刻的心情被隐藏得太好,没有暴露一丝一毫。
这个对感情白目的女子,无法理解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的波涛汹涌。
终于,他赶走了别墅中的所有人,只留下他。
他不要再离开她一步。如果谁可以保护她,谁应该替她挡刀挡枪替她死,那个人,都应该是他。
绝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不要她再去任何地方,帮助任何人,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安安全全的,完完整整的,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还是会吓坏她。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做的,都是她爱吃的。
这会儿的她,在餐桌前正襟危坐,眼睛眨巴眨巴的,悄悄观察着他。那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还真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他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看到也看不出来,微笑着对她说:“吃吧!”
哦?真的吗?亮晶晶的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她真的可以开动了吗?那她可要不客气了哦!
几个月以来,她始终跟着监狱的看守们吃一样的饭菜,他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饭菜虽然不算太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吃。这会儿终于吃到她可心的食物,那种满足感,好得让人想要叹息。
她不是吃货,但是好吃的确实让人心情好。
他不说一句话,只是不断给她夹菜,然后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她,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吃完了饭,两人默契十足地一起收拾厨房。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两人仿佛众多的普通夫妻一样,过着每一天都一成不变却也温馨满满的小日子,共享着这一刻安详恬淡的时光。
一切收拾完毕,他微笑着对她说:“去读书吧,今天累了,我们就不出去散步了,书也少读一点,早点休息。”
然后,他就走了。
他回到的那个房间,正是那一次她准备让他留宿在这里时,为他选定的最后一间睡房。
好--奇怪呀!她心里悄悄地想着。不问不怪不多说,仿佛任何事情他都知道,又仿佛任何事情他都不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地走回他的房间,每一步,他都走得漫不经心,似乎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房间的门被关闭之后,他重重地将自己靠在房门上,所有的狂喜和感恩,才在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张扬、显现。
她终于回来了。
感谢天地之间所有的神灵。
长久地,他就将自己倚靠在门上,一动不动。他并不觉得累,与这一段时间的地狱般的日子相比,现在的这个时刻,那个他心上的女子就在与他仅隔着两个房间的那个地方的这一刻,他仿佛置身天堂。
就这样,他始终在房间内站立着,直到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