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头为难地问道:“这可是三十年以前的呀!”
姜子芮肯定地说道:“我们就要查三十年以前的,如果这张汇票是真的,你们就一定要找到。”
“是!”柜头不敢怠慢,连忙答应。立刻领了一帮人,赶紧去查看了。
姜子芮一刻也不迟疑地来到了前厅,吩咐人请老太太坐下,又倒了一杯茶。
“大娘,您请坐,汇兑的事情您先别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老太太长叹一声,心里也明白,自己手里的这个汇票,还能不能兑得出钱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好在,她已经穷得不能再穷了,任何悲情的结果,她都可以承受。“大掌柜,您问吧!”
“这个汇票,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唉!老太太再次仰天长叹。“大掌柜,这张汇票,是我从我丈夫留下的一件夹袄当中,偶然翻到的。”
细水长流,老太太缓慢地讲起了她的故事。三十多年前,她的丈夫到另一个省的禹乾市做皮货生意,后来决定回到老家,就收拾了几年的盈余,在隆盛昌分号汇款了五千两白银,起程回籍,谁知世事难料,在返乡的途中,突发急病身亡。最终,运回家里的,只有他的尸体。当时,他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将丈夫入土为安之后,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开始败落。
她含辛茹苦数十年,苦熬度日。从来不知这五千两纹银的存在。
前几天,她自知时日无多,突然开始思念先人。于是,就找出了丈夫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遗物--他的夹袄,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回忆过去的时光。却不期然地在衣服的衣角处,摸到一个异物,取出一看,登时目瞪口呆。这竟然是一张汇票!再看一下汇票的金额:白银五千两!
☆、第二百一十章 摸金校尉
看着上面的时间,已是三十年前,再回想自己之后度过的整整三十年的乞讨人生,个中辛苦,一言难尽,老太太不禁百感交集。
“大掌柜,这张汇票,一定不是假的。这是我丈夫,当年经商的全部心血了。只是,已经过了三十年。其实,我已经做了三十年的乞丐,也活不了多久了,还能不能用得上这五千两银子,不重要了。但是,它是我丈夫当年的全部心血,我不能就眼看着它变成一张废纸。”
老太太的心情急切,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还能取出来吗?她毫无把握。死马当活马医,她就试试看吧!
姜子芮亲切地微笑着,安慰着激动的老年女子:“大娘,您放心,我们正在查阅三十年前的账簿。只要查到,我们会如数兑付。”
“真的吗?”老太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真的。”姜子芮肯定地回答道。
——
这一日,宋雨潞陪同着神算,从集市的摊位上刚刚回到家中,不速之客便上门拜见。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宋雨潞自然并不认识。
神算却在距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便在脸上扬起了程式化的笑容,问候道:“安局长,好久不见呀!”
这个陌生男子正是金州市的警察局局长安正。安正也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问候道:“神算您好。这次,我又是有求于您来了。”
神算微微一笑,似乎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好说好说,请进吧!”
安正看着宋雨潞扶神算坐下,又递上了茶水,神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道:“上一次,您未费吹灰之力,就在未惊动我们的前提下,帮助别人抓到了窃贼。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咱们全市了。您老现在更是威名赫赫了。所以,我们这一次遇到的问题,也想到了来请您帮忙了。但这一次,我想让您帮的忙,更难啊!”
神算不慌不忙地笑笑,摆了摆手:“安局长从未因为公事来拜访过我,这一次的事情,自然甚是棘手。如果我能做的,当然要尽力。无妨无妨,安局长尽管讲来。”
安正的心也正急切,立刻开始切入正题:“您知道,咱们这里的那座王公大墓吗?”
刘神算点点头:“知道啊,不就是那座古墓葬吗?”
安正叹息一声:“被盗了。”
“啊?”刘神算吃了一惊。这里的老百姓都知道那座古墓葬是座王公大墓,政府极其重视保护,谁吃了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安正的面色阴暗,声音冷森森的:“其实在我心中,早已锁定了一个人。”
他就是不说,神算心中也清楚他的意思。
“你觉得,是他做的?”
安正冷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刘神算低头思虑片刻,又透过墨镜,悄悄地看了看身边的宋雨潞,她倒是低眉顺眼的坐着,什么表情都没有流露。于是他又对着安正说道:“安局长,莫要捉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能够看得出来多少,就是多少。但你安局长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这样吧,明天你就带着我,到现场去一趟吧!”
见他应允,安正非常高兴,他站起身来:“您又要去现场感受?那边的路程,稍微有些远,怕您吃累。”
刘神算摆了摆手:“无妨,有潞雨陪我,你只要派车即可。”
安正连忙抱拳拱手:“如此真是太好了,麻烦神算您老人家了。”
刘神算嘿嘿一笑:“不麻烦,你破案之后,我有银子拿吧?”
安正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必有重谢。”
刘神算顿时乐呵呵的:“那就好。”
安正再一次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神算您请稍等,明天晌午我就派车过来接您。”
“好的,好的,安局长请慢走。”刘神算伸出手来相让,又示意宋雨潞送客人出去。
安正走了,宋雨潞默默地关上了院门,又默默地走了回来,坐在神算的身边。
“怎么样,我安排得对吗?”刘神算问道。
宋雨潞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个算命的活计,我想要接下呢?”
神算呵呵一笑:“原因很简单啊,上一次芦二五家被盗的案子,对你来说,太过容易了。这一次的,我估计你会喜欢。因为它复杂得多,才更符合你的口味。”
“我不想接。”宋雨潞断然说道。
“为什么?”神算不解地问道。
宋雨潞回想着刚刚安正在这里的情景:“因为复杂的不仅仅是案情,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丫头,我们一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吧?你又听出了什么?”刘神算好奇地问道。这个小丫头,真不一般啊!不过短短的几句话里,又被她听出了什么端倪?
宋雨潞不答反问:“这个人,与芦二五有过节吧?”
神算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两人的谈话过程当中,小丫头始终未曾参与,而两个人皆未提及过芦二五这个名字,甚至还一点点的暗示都未曾有过,这丫头是怎么知道安局长与芦二五有过节的?
宋雨潞不答反问:“刚刚他所提到的怀疑的那个人,恐怕就是芦二五本人吧?”
神算更加讶异了,声音都变得尖利:“你怎么知道的?”
天啊,这丫头还是人吗?咳咳,想到这里,神算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他可不是在骂这丫头,而是觉得她的神奇,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她究竟是如何仅仅通过几句对话,就知晓了这么多的内情的?
宋雨潞却不觉得这有多么神奇:“不难。首先,在你们谈话的过程当中,这位安局长是在开始的时候,提到了前一段时间被咱们抓到窃贼的事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安局长既然知晓,他自然更应该清楚,事情是在芦二五家发生的。可是,他在叙述的过程中,却丝毫未提及芦二五的名字,只用了‘别人’来代替,而且,就是‘别人’这两个字,也被他说得咬牙切齿,他有多么不喜欢这个芦二五,已是显而易见。其次,您曾经在我第一次见到芦二五的时候,称呼他为‘校尉’。在如今的这个年代,谁还会被冠以‘校尉’这样的头衔?再综合我曾经在芦二五家中看到的一些情形,这个芦二五,恐怕是一位--‘摸金校尉’吧?”
曹操当年去盗梁孝王刘武的墓,在军中委任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之职,是正规的军事编制。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盗墓贼。
刘神算保持沉默,只悄悄地举起了两只手,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宋雨潞却依然微锁双眉,看起来很不开心:“这个安正与芦二五的关系,非常不简单。这个浑水,我并不想去趟。”
刘神算点头表示理解,一边又劝说道:“你说得有理。但毕竟,王公大墓被盗,也是一件即将轰动全国的大事情。如果咱们可以帮得上什么忙,也理应义不容辞才是。”
他倒是义正言辞,很会说大道理的。宋雨潞以沉默回应。正因为会轰动全国,她才不想接。好就好在,她处在暗处,即便这个案子轰动了全国,幸好,也没有她什么事情。
“去吧,丫头。咱们也不一定能够帮得上忙不是。咱们就过去看一看,能尽点什么心,就做点什么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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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王公大墓,枕山面水,层峦叠翠。正应了那句“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说法,不愧为一座价值连城的天子级古墓葬。宋雨潞放眼四望,不禁生出几分感慨。都说墓葬风水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后人的吉凶祸福。那么,这些已经入土之人的命运,又由谁来掌控呢?盗墓贼吗?
这座王公大墓,虽然没有被开掘,但也留下了一定的史料记载。据传说,这个墓葬全长三百米,仅墓室,东西有六十米,南北是四十米,深度达二十四米,而且据说墓里面不只是墓主人,还有一百八十六具殉葬人的尸体,里面更是保留着玉器、金器、青木器等众多珍贵的文物。据史料记载,历代发现的盗洞有二百四十七个,历史上就被盗严重,伤痕累累。
现在,在这座王公大墓的一角,惊现一个大大的盗洞,洞口足有四十厘米宽。从盗洞的洞口往下看,黑黑的,深不见底。在盗洞的周围,可见有青膏泥,旁边还有椁木的碎片,宋雨潞看得眉头紧皱,很明显,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充分的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深不见底的罪恶黑洞,显然已经成功贯穿了墓穴,里面那些浩若烟海的文物,很可能已经遭受了劫难,事情严重。
“发现了什么问题?”刘神算在一边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宋雨潞蹲在洞口,仔细观察着,分析着:“从盗洞底部发现的青膏泥,和黄肠提凑的残块来看,被盗的这个墓葬,肯定是一个国君的墓葬。”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怒发冲冠
为了这次现场勘查,她准备了一些专用的工具。经过测量,这个盗洞直径零点四米,深十九点六米,洞口有洛阳铲铲过的痕迹,地面有青膏泥和长短不一的棺木条,还有撬杠撬过的痕迹。再向下观察,她更加心惊。盗洞的上面是洛阳铲铲过的,而盗洞的下面,则根本不是用人工挖掘就能形成的。
那么这下面是如何被打通的呢?
经过仔细的勘察,她终于给出了答案。这应该是被炸药炸出来的。这种手段的盗墓贼,就是在现代也相对较为罕见,非常专业。一般来说,深洞爆破后,洞内会有毒气排出,再加上这个季节,正是当地小麦的收割季节,大墓周边人员很多。如此看来,在打通这个盗洞之后,盗墓贼应该尚未来得及进一步作案。由此可见,他们发现得正是时候,再延迟几天,恐怕古墓中那些文物的命运,就是颠沛流离了。
“什么是黄肠提凑?”一旁的刘神算,很有学习精神地问道。这么专业的名词,他此前甚至从未听到过。
宋雨潞一边继续观察着现场的情况,一边耐心地为神算讲解着:“通俗地来说,就是用木头垒起来的一个木房子,在墓穴里面叫做椁室,是保护棺材的一个空间。只有天子级别的顶级墓葬,才会有这样的形制。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奢华的墓葬形制,就意味着一定会有价值连城的随葬品,也因此引来了无数盗墓者的垂青。一般来说,黄肠提凑被打通之后,只要下到里面去,文物就很难保全。但,据我观察,这座王公大墓的黄肠提凑,并没有被打穿。而只是遭到了破坏。但是,黄肠提凑一旦被损坏,对墓葬带来的后患无穷。盗洞从地表一直通到地下,隐患会一直存在。虽然回填,但夯土的密实度已被破坏。”
刘神算连连摇头,自从结识了她,他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感到不可置信:“丫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莫非说,你不仅曾经抓过小偷,难不成还当过盗墓贼?”
被他诬成了盗墓贼,宋雨潞依旧满不在乎地笑笑:“原因很简单,从前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案子,自然了解过相关的问题。”
她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和这座王公古墓的大致构造。由于还没有被开掘,这座大墓的具体方位,根本就没有明显的标志,而这群盗墓贼所挖掘的盗洞,轻易就打通了坚固的黄肠题凑,证明他们对于墓室的定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偏差,再加上应用炸药炸洞需要掌握的专业技术,由此推断,这肯定是一个作案团伙所为。
她在心中继续着自己的专业分析。盗墓的人数,应该是有五到十人。要挖土,要有人下到里面去,还要有人把人随时再吊上来,很明显,这是一个团伙作案。这伙人具有分工明确、预谋时间长、专业性和反侦察能力强的专业性特点。而且,显然还有在当地熟悉情况的人,负责给他们提供线索。
至于案发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比较模糊的。只能大概推测,没有准确时间。
一眼望去,四周都是无垠的麦田,排查的范围广袤,毫无头绪。
而现在的这个现场,已经被打扫过了,所有的痕迹物证全部被打扫干净。
经过仔细勘察,宋雨潞总结了自己今天的全部收获:根据以往的经验,盗墓贼采用的是一种地下挤压式爆破的方法,这种高难度的手段,一般人是很难掌握的,更不要说能够引爆成功。如果本地人没有人掌握这样的技术,那么,这个盗墓贼团伙就以非本地人居多。
盗洞的土层中,含有泥巴,证明当时曾经下过雨。
另外一个可以作为突破口的就是:如果是外地来的盗墓贼,在作案期间,他们会在吃住行上留下蛛丝马迹。警察们可以从他们的吃住行上分析作案规律。首先他们住的一定不会太远,因为作案需要大量工具,平日里必须隐藏好,如果住得太远,用工具的时候,拿着也比较费劲。
见宋雨潞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刘神算便知道她已经有了结果,连忙问道:“一会儿他们问我,我该怎么说?”
宋雨潞思索着回答道:“首先是在方圆十公里的半径内,挨家挨户的走访调查。重点排查从外地过来的可疑人员。然后就是需要您细致地询问一下当地盗墓贼们的相关情况。”
刘神算听到这里笑了,胸有成竹地说道:“第二个问题呢,你不需要问安局长,我就能告诉你。等今天咱们到家之后,我给你讲一讲芦二五的故事,你就知道了。”
宋雨潞又问道:“他是这里唯一的盗墓贼吗?”
刘神算摇摇头:“不是。但他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盗墓贼。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那别人就更没这个胆儿了。等到我跟你讲了他的故事,你就会明白,难怪安局长会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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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市警察局内,安正正在和他的助手们,分析着王公大墓被盗案的案情。
在大致描述了现场的一些情况之后,安正下达命令:“我们要按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