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根本不是这样的。”程晋仑笑出了泪。
宫令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等他止住了这场大笑时,整个人快哭了,“你来得太晚了,为什么你不早来几年?”
宫令箴仍旧面无表情,“将他押回去吧,牢房里外我都打点好了。”
郑春林站在他旁边,看着程晋仑被压下去,三品大员,封疆大吏就此成为阶下囚,不是不令人唏嘘。
“程晋仑这人忠心是有的。”可惜凉州太险,他没守住。
宫令箴什么也没说。
宫令箴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儿子。
小家伙认人了,见到宫大人就伸手要抱。
见到他,宫令箴心一软,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小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一直往门外瞅,想是在找什么。
“小少爷这是想他娘了,算了算日子,大少奶奶也快回来了吧?”奶娘笑着说,她此时还不知道外面都在盛传林蔚然出意外死在了金刚峰。
宫令箴忍住眼眶上涌的热意,将小小的儿子抱进怀里,“嗯,快回来了。”天知道他此刻恨不得能立刻赶往金刚峰看一看。
哄完儿子,他立即回到正院召见文皓等人。
“将你们到了陇西府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一字不漏!”宫令箴命令。
接下来,文皓主诉,其余人补充,说起了他们一行人到了陇西府后的事。
“当天我们到了李府,先是见了李卫姑爷的继夫人姜氏。。。。。。后来大少奶奶当天就随李卫姑爷去见了李老太爷。。。。。。”
宫令箴很认真地听着,“出城前那一段呢?仔细说来。”
“。。。。。。当时大少奶奶说,为了能尽快赶回凉州,她就什么都不带了,轻车从简。”
文皓说完这句之后,就有侍卫在一旁补充,“是的,当时天很不好,眼看着要下雪,金管事就建议她多拿一只手炉,都被大少奶奶拒绝了。”
“回程的行李物件,你们没有落下什么吧?”宫令箴问。
回话的侍卫想了想,确定没有落下物件之后,就摇了摇头。
于是他挥手,“好了,你们将所有的行李物件搬到主院来,然后就可以去歇一歇了。”
接下来,宫令箴花了近两个时辰,将所有的行李物件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有□□!
他知道她前往陇西府的时候,带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她出城说的那句话,是她的暗示,她暗示她出发走捷径的时候,没有将□□带在身上。
宫令箴但在他们带回来的行李里也没有□□,也就是说,在出城前,□□就已经用掉了。
循着她的思维,宫令箴慢慢地抽丝剥茧。毫无疑问,□□是在李府用掉的。
这和他们先前预估的情况不符。
结合刚才护卫反馈的消息,也就是他们在李府的待遇等等,可以推断出,这□□一定是用来做了说服李忠贤的砝码。也就是说,之前他们商量出来的所有说服李忠贤的理由,份量不够。
□□用了之后,才让李忠贤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那么,凉王之前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李忠贤下决心死心踏地地站到他的阵营里呢?无非是解决李府与突厥有牵扯的危机,再许以高官厚禄等等。
可凉王用什么保证他的承诺会兑现?应该就是□□了。
知道这一秘密的人,都是绝对的心腹,比如暗一比如金晦,可惜这些人都跟着她走了金刚峰的捷径。不然他不必那么费神地重新推演。
捋清了这些,宫令箴能想象得出当归他妻子在面对李忠贤时,是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因为李忠贤不会将其中的内情告诉她的,一切都靠推测。
而她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推演出来之后,宫令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对他的脑子还真是有信心,就不怕他真信了她的死讯吗?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166章
凉州主城某处隐秘的
“你是说; 林蔚然死了?”林昭然吃惊地站了起来。
“她死有什么奇怪的; 阴沟里翻船没听过吗?”
林昭然摇头,觉得太不可置信了,或许是一向以来与她作对都讨不到什么便宜的原因,她始终不敢相信林蔚然那奸诈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去?
萧子琅却是不以为然,“或许她在妇人中手段算厉害的,但别忘了,她前往陇西府,面对的可是凉王和李家的联手。凉王这边不消说,李家那位老太爷; 当初可是位居三公的太尉时致仕的。当时的他面对顾老和新帝联手,不得不退。这些年来说是颐养天年; 可没少插手李家的大小事; 现在的太尉李彦; 更像是李忠贤的傀儡。所以; 面对李忠贤; 林蔚然败了有什么奇怪的?死在他的计谋下; 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萧子琅说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林昭然总有股奇怪的感觉; 林蔚然没死。
萧子琅懒得再用言语劝服林昭然的疑心病,他吃惊的是今天宫令箴的表现; 太惊艳了。
来到凉州; 他才知道凉州形势的严峻; 凉王的势力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凉州牢牢地把控着。
宫令箴将程晋仑当成第一道突破口; 也是凉王势力始料未及的。因为在明面上,程晋仑可以说是虞国公一派系的人。但宫令箴说发难就发难了,一点前兆都没有。
谋定而后动,一举拿下了程晋仑。从一开始的争取主动,到之后的一招退敌,他还真不知道宫令箴有这一手。
但不可否认,取得的成果也是巨大的,至少他将凉州的军权掌握在手中了。至于能不能完全掌握住这支军队另说,至少名正言顺了不是吗?
但凉王会就此罢休吗?那肯定不能的。
斗吧斗吧,他们斗得越狠越好。他们鹬蚌相争,正好让他渔翁得利。
萧子琅再看一眼始终还纠结在林蔚然到底死没死的妻子,由衷地希望林蔚然死个彻底吧。这样的话,他心里方能找回一丝平衡。
否则的话,这对夫妻就太可怕了,真正是力挽狂澜啊。
凉王府
稍晚,文妲寻了个借口出来曹府。
对此,曹郡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稍晚也得去一趟凉王府,将陇西府一事做个汇报。
她回到凉王府,直奔她父王的书房。
她到的时候,外书房里已经站了很多人了。
凉王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所有人都静默地等着。
“爹,宫令箴联合雍王以及御史大夫将程晋仑抓了。不仅如此,他还破了我们的局。”这些,估计她父王已经通过凉王府的消息渠道知道了,但文妲还是要将情况说一说的。
这次对付宫令箴的计划算是完全失败了。幸亏他妻子林蔚然也死在了金刚峰独眼豹那批马贼手中,不然他们可谓是寸功未立,节节败退。
对于能用计弄死了林蔚然,文妲还是很高兴的。
凉王没说话,所有人都继续保持着沉默。
雍王以及御史大夫郑春林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
凉王轻叹,“他知道本王有反意了。”
这很明显不是吗?不然难道皇上派来雍王以及御史大夫郑春林,就为了清理一个州牧吗?
众人静默,虽然很不想承认这点,却又只有这么一个理由才能解释得了皇帝调动这两位重量级的王爷以及大臣前来凉州协助宫令箴的举动。
要知道宫令箴才到凉州多久,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
他们经营凉州日久,并且走一步看三步,又十分小心隐蔽着自己的野心,他们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不由得,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文妲觉得,“其实我们不必究根问底,他从哪里知道的不要紧,总之他就是知道了,咱们目前就是如此的处境。”
凉王摇头,“不不,还是很重要的。”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们应该是在栖霞观至善那里露的马脚。”
凉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如果是从他属下,或者从他收买的人甚至程晋仑那里开始怀疑的话,到锁定他凉王的野心,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查证的。
但纵观他的表现,几乎是一开始就剑指他凉王。
除了从至善那里窥探到他的野心,不作他想,只有这么直接,才会不需要去印证什么。
凉王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宫令箴不会那么妖孽吧?
“可是我们分明监视到,宫令箴自从上次献真迹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过至善了。”
所以不可能是从至善那里露的马脚。而且连至善道长都不知道咱们得知了他能炼制那利器呢。就是是最让他们疑惑的地方。
“所以说,这宫令箴真是聪明绝顶的一个精致人。”凉王惊叹,“他说要请酆光子、潘聿铭前帮忙鉴别王曦之《道德经》小楷的真迹,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众人点头,如果王爷这个猜测没错的话,现在看来,宫令箴当时确实是在拖延时间。
“本来本王还不确定的,是宫令箴今天的做法给了本王灵感!”凉王再次感叹宫令箴的聪明。
“什么?”
“你们陷害他的这封信是从何而来的灵感?”凉王的目光落成桌子上的那封残信之上。
这封信是被文妲身边的人偷摸着捡回来的。
当时那样的情况,主子可以不管,跟去的人当然得收拾善后。所以那封陷害宫令箴的信被他们捡回来了,此刻就放在凉王跟前。
文妲一愣,这她倒是知道,也是刚才回曹府之后她觉得不对,问曹文聿,然后他告诉她的。
“是一个框裱师做的。”
“去将他请来。”
趁着请人这段时间,家臣和幕僚们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咱们还要将他以及宫家拉入咱们的阵营吗?”
这问题不需凉王回答,其他人就回了他,“不可能了。”
是啊,从雍王以及郑春林的出现,就代表了宫令箴或者说宫家已经选择站队完毕。
“形势已变,已不可能拖宫家下水的话,那和陇西李家还有联姻的必要吗?”
这个就问题就必须得王爷回答了。
凉王说道,“陇西李家还是很值得拉拢的,但联姻的对象嘛,就不必指定李郡熹了。”
就是这么现实。
“如今程晋仑被捕,拔出萝卜带出泥,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撑不住就交待了。”
“程晋仑一家老小都在我们手中,暂时应该还能撑得住。”其中一个幕僚说道。
但时间长了的话,就难说了。
“程晋仑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凉王对首席幕僚王恣钧说道。
王恣钧领命。
祝岐山作为一名框裱师,入行已经十年了。据他师傅说,他在这一行是很有天分的,手也巧,现在的行话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因年少的时候外出谋生,一走就是十多年。
近日他得知唯一还在世的亲人也就是他叔叔病重,才返乡的。
会接曹府的单子也是机缘巧合,他这门手艺知道的人不多,都怪他回乡后,喝了几杯马尿,无意中就泄露了出来。
今天,他听闻了在金波酒馆发生的事,此事还涉及到宫州丞这样的大人物,正惴惴不安呢。
此时凉王府的人就找上门来,让他跟着走一趟。
祝岐山很识时务,当下便乖乖地跟去了。
祝岐山一到,凉王便命令他用同样的手法现场仿制一封信,字他们已经选好了。
只见祝岐山将那些字剥离下来,经过一定的处理之后,又将信笺上也事先揭开薄薄的一层,然后将处理过的字一个一个贴上去,最后再装裱上之前褪下的那一层最薄的纸。
完成装裱后,祝岐山将这封信在距离火焰表面两尺之处稍微烘烤。
祝岐山垂首恭谨地道,“王爷,这封信需要烧烤几个时辰,就能大功告成。”
这一手,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虽然还不是十足十的成品,但现在看着,也到了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凉王站了起来,近距离地看着那封信。
祝岐山小心地说道,“在信笺上作假,难度不大,就是最上面的这一层作假。草民最擅长的是做旧,特别是针对画作,能做出相应的历史感来。”
在场的都听明白了,栽赃宫令箴的那封信因为时间太近了,他能发挥的余地不大。
看着最上面薄薄的那层,凉王突然问,“你们这一行,能将一副画作诗作揭开成两层,然后做成两副真迹吗?”
咚!祝歧山手上握着的工具掉到了地上,而他整个人则惊骇地看向凉王。
“怎么?”凉王看了过来。
祝歧山咽了咽口水。
旁边的家臣似乎看出来点什么,立即威胁道,“你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要用什么花花肠子。”
祝歧山颤着声音说,“其实,一副画作原作,我们能揭开三层。。。。。。”
这门手艺其实是他师傅的独门手艺,并且不为人知,他师傅也是一直不让往外露的。他知道,这次之后,他师傅在框裱界这一行的名声肯定是臭了。可是他也不想的,他有预感,他要是敢隐瞒,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发誓,这事过了以后他再也不喝酒了。
凉王眼睛一闪,他刚才就有这个猜测。
“这门手艺,你会吗?”凉王问他。
“会是会,但做出来的效果还没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就试试吧。”
接着,凉王吩咐人取来了一副王曦之的作品黄庭经。
两个时辰之后,三副一模一样的黄庭经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墨色线条深浅不一。
跟着世子文翎桦去过莲花山栖霞观的家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几副黄庭经真迹,和当初王曦之道德经小楷的真迹何其相像。
祝歧山迅速地觑了凉王一眼,声音有些虚,“王爷见笑了,这些只是初级品,还需要经过一些加工,才能见人。”
“这不是你们第一次做这种活了吧?王曦之道德经的小楷真迹,你师傅是不是拿它来试过手?”
虽是问句,但凉王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祝歧山这回是真的被吓呆了,师傅,是我害了您。
“嗯?”
“是的,那副王曦之道德经的小楷真迹是我师傅六年前接的活——”一句话,道尽了所有。
凉王府的人再问他关于他们做出来的三副王曦之道德经的小楷真迹分别是谁得了,祝歧山摇头,这真的涉及的行规了,况且他也不甚清楚。
没多久,祝岐山就被送到一处地方,说是让他暂住几天。
他知道他这是被软禁了,但他不敢有什么不满,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这第三副真迹,在至善手中。”凉王得出这个结论。这一点,宫令箴早已知晓。而至善怕是也不知道王曦之道德经的小楷真迹经过框裱师的手会一变为三吧?之前至善手持着王曦之道德经的小楷真迹,却向他们提出那样一个要求,其目的现在看来不言而喻。
有聪明的,已经跟上了凉王的思维。
然后众家臣拜服,“王爷大才,一点点蛛丝马迹,竟然将真像推断出来了。”
凉王叹了一口气,“咱们知道得还是太晚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猫,其实他们才是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一位。
如今的形势以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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