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未来,他也不知道。”
黑衣人不明白天和帝的话,张敬宗却是有一点明白了,现在的女子不适合为官,只因为她们自小的见识学问比男子想差太多,但是若真的是等到女子的见识学问和男子相同时,这个问题就需要重新讨论了。元嘉郡主一人以女子之身为官,本身就在打破着制度,改变着制度和朝堂,若是元嘉郡主真的能够在朝堂立足,那一切都会改变。
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天和帝对于女子为官并不是很抵触。
“多谢大人传达圣意。”张敬宗想明白圣意后,拱手应道:“还请大人转告陛下,臣张敬宗谨遵圣意,元嘉郡主功在百姓,功在社稷,臣愿荐郡主入朝为官,担任中书舍人。”虽然这个差事不是好差,还可能让自己背上骂名,惹上很多的麻烦,但是权衡利弊,为自己,为张家全面权衡,他选择这条利大于弊的路。
“既然大人能够体悟圣意,那么在下便回去交旨了。”黑衣人说完后,便离开了屋内,他记得之前陛下曾经对他说,张敬宗并不是个死脑筋,相反,他比很多朝堂上的官员都更懂得权衡利弊。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也无需明白,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张敬宗的表现让他的这个任务十分顺利地便完成了。
张敬宗看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的房间,自由地进出于馆驿中,而明明走在其身旁的人,却好像并无发现有一个人存在,只这份功力,再黑衣人的服饰和之前京中的传闻,他便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天子的暗卫了,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神出鬼没,惊人心魄。
他知道陛下选择让这位前来,而不是让普通地传旨太监来,一是为了隐秘,二恐怕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可以成为天和帝信任的臣子,毕竟如此隐秘的暗卫自己都见过了,可不就是为陛下所信任了?三却也是威慑,既然是忠于陛下,又为陛下所信任,就只能是纯臣,不能动任何的歪心思,若是动了,后果自负。眼前的暗卫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和自己密谈,同样也能悄无声息地收割自己的性命。
其实,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有抗旨的心思,恐怕他的结果并不会很好。天和帝是明君,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他没有问天和帝为什么选择他,这个原因他自己清楚。他之前的那些算计被天和帝发现了,如今算是暗卫的到来,警告的意味颇多。
而一旁的沈皎却也是坐在床上,想着今天天和帝和自己讨论的张敬宗。从天和帝的话中,显然,天和帝早已选定了张敬宗,很可能已经派人提点过张敬宗了。
想起天和帝对张敬宗的评价,她明白张敬宗绝非像朝中传闻地那样脾气执拗,认死理,不知变通之人。张敬宗原本任职于工部,当时的工部多为原来的晋王,现在的庶人萧洋的地盘,张敬宗不愿与其为伍,然后调任地方,不过据她所知原本张敬宗并不是调任山东的,而是调任江南的,但是后来阴差阳错才去了山东。
如今,张敬宗立下大功回朝,风光无限,原本排挤他的工部官员,不是被萧洋牵连,就是已经乞骸骨,或者不得重用。
这样前后差别的代表,便可以看出张敬宗自请调任地方绝对不是意气用事,受同僚排挤之下的无奈之举,而是张敬宗为自己所谋的结果。
不是说,张敬宗就算到了山东发洪水他定然会立下功勋,而是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到哪里都能行。张敬宗原本是为自己选择的江南行省,江南行省的河道这几年也是各种情况频发,朝廷屡次遣人前去治水。张敬宗是想要在江南行省以自己的本事赢得功绩。
但是后来阴差阳错的去了山东,山东又是晋王的地盘,张敬宗一方报复和计划无法施展,只能先考察山东河流状况,后来结交了卫赜,在任安郡展开自己对河流治理的想法,一直到山东出事。
张敬宗不愿意和晋王之党同流合污,这却也是他品行纯直的表现,引起改变不了工部的现状,便选择了保持自己的本心,倒也是难得了。
张敬宗是好官,和张敬宗相处的日子里,她能够看出其却是心系百姓的。而张敬宗是能臣,是忠臣,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这却也让她明白,这朝堂上的每个朝臣都不简单,锋芒不露的太多,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第254章 举荐
清晨的宫门外; 比起前些日子因着萧洋之事; 朝臣们的恐慌和沉默; 今日的宫门钱却是热闹了几分。三五成亲的大臣围绕在一起; 兴致勃勃地说些什么。无外乎今日的朝臣如此有兴奋; 实在是最近这些日子只见得到革职查办抄家的; 整日胆战心惊的。
而今日办好了山东之事的端王等人回京,听闻陛下对其在山东的处置颇为满意,立下大功; 如今正要论功行赏; 便是轮不到自己,也是高兴的。毕竟; 陛下高兴了; 大家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出了前面沉稳有度的端王和意气风发的赵王最为引人注目外; 站在其后面的张敬宗也是颇为让人眼热,大家都听说了,张敬宗在山东疏通河道,修建堤坝; 引导水流,安置灾民; 一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听闻陛下对其极为赞誉,这样的政绩; 再加上其现在极得圣心,两者加在一起让其官升两级都有可能; 实在是让人眼热地很。
随着鸣鞭的声音想起,朝臣们开始各自归于自己的位置,闭上嘴巴,停止议论的话题。
而此时的淑惠长公主府的琼华院中,沈皎站在书房中,看着窗外宫城的方向,她知道,这个时辰朝会已经开始,属于她的第一战,也是关于她能否入仕的之战就在今日,虽不是性命上的生死之战,但却是她仕途上的生死之战。
若是她输了,不仅是连累家中的姊妹名声,连累沈氏一族,她以后基本上都会躲在暗中参与朝政了。而她却是不愿做一个只能躲在黑暗中的弱者,她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上,开创自己的仕途,实现自己的抱负。
“细雨,轻风,为我更衣。”沈皎对着已经捧着自己郡主规制的礼服站在屋内的细雨和轻风道。
“是。”细雨和轻风应道。
郡主规制的礼服本就很复杂,但是沈皎这一身亲王规制比之前者,却还要繁琐复杂,特别是身上的配饰,每一件都是身份的象征。
沈皎自拿到这身礼服的时候,就知道她皇舅舅的寓意是为何了?嫡公主的礼制虽和亲王相同,但是亲王有的一项权利,是嫡公主绝对没有的,那便是亲王可以上朝议事,可以参与朝政,而她的这身基本和亲王规制相同的礼服,却是让朝臣明白,她是礼同亲王,不是礼同嫡公主,从礼制上来说,她可以上朝奏事。
她的皇舅舅从来都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一点,她自认自己比之还想差很远。
“郡主。”在沈皎穿戴完毕,梳妆完后,轻风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来到沈皎的面前。
沈皎看着盒中的玉圭,长九寸二分五厘,是标准的亲王规制。拿起盒子中的玉圭,沈皎朝着院外迈去。
属于她的战场即将到来。
太极殿
天和帝听完端王和赵王对于杨叔达等人罪状的列举,冷声宣布着判决:“杨叔达和杨万里等人罪不容诛,秋后处决,三族之内的亲眷,降为罪奴,其后代五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其余的涉案人员,一应交给三司并审,一律重处,以儆效尤。”
“陛下圣命。”如今晋王已经倒台,自然没有人给这些晋王党羽求情。
站在朝臣前首的韩王,却也是没有说话,他父皇看样子已经对杨叔达厌恶极了,这样没有价值的人,也不值得他废什么心思了。
“朕之前看了端王的奏报,山东百姓已经得到妥善安置,诸位爱卿辛苦了。”天和帝温声道,随后又对端王和赵王褒奖了一番,然后又点名了几个在山东功劳突出的官员,提拔了官职,朝野上下的气氛很是不错,一声声的谢恩之声在殿中响起。
最后,天和帝将目光放在了张敬宗身上:“说起来,这次山东水灾能够妥善解决,张卿居功至伟,听闻张卿事后更是在疏通河道,修建堤坝,可谓是利国利民之大举,张卿乃朕之肱骨。有张卿在,山东朕也便放心了。”
“朕之巩固”,这句褒奖不可谓不重,天和帝的这句话,足以看出其对张敬宗的看重,众人也都知道,张敬宗未来入阁也是可期的。后面那句话,便是天和帝对张敬宗的任职了,山东的最高官位——山东布政使。
“臣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敬宗谢完恩后,却也是知道他今日的重担来了,“说来陛下的赞誉,臣愧不敢受,山东河道绝非臣一人之功,说起来,臣能够将山东河道疏理地如此快速,还要多亏一人呢?”
“哦?”天和帝配合道:“是哪位大臣?”
“回陛下,此人不是朝中的大臣。”张敬宗躬身道:“此人是元嘉郡主,臣这次多亏了元嘉郡主相助,才能如此快得理清山东河道,并且这次河道中最为重要,也是最难的章渠的治理方法,便是元嘉郡主拿出的。”
张敬宗的这句话一落,满朝哗然,若说他们这些朝臣对于京中的哪个贵女的名字最为熟悉,那一定是元嘉郡主,多次的救驾之功,帝王的圣宠,郡主的封号亲王的礼制,这一切都让他们对于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但是,便是再熟悉,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会在这朝会上,会在这太极殿中听到这位郡主的名号。
更为重要的是,依照张敬宗的说法,这位元嘉郡主似乎对治水之事颇为精通,若真的依照张敬宗所言,章渠的治理真的是其的功劳,那么元嘉郡主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江山百姓,而不是简单地有功于君王了。
“哦?元嘉?”天和帝似乎有些诧异,不过随后又不经意地道:“她确实对治水治农之事颇为感兴趣。”
天和帝说完后,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张博钧。
“回陛下,郡主不仅是对治水治农之事感兴趣,还颇有心得,还曾受教于任成书任老大人门下。”作为师父,张敬宗出面证明道。
“正是如此。”张敬宗侃侃而谈地说着沈皎对章渠治理的独到之处。说完河道,张敬宗又言:“陛下,郡主对农事也颇为精通,现在山东任安郡所实行的井灌,正是郡主最先提出的。”
“还有,如今的章县,若不是郡主力挽狂澜,说不定章县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张敬宗说完后,也不待众人问话,直言道:“郡主之功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郡主学识渊博,对治水治农颇有心得,犹胜很多朝臣,郡主有才,实为国之栋梁之才,臣愿效仿先贤,唯才是举。”
“臣愿举荐元嘉郡主入朝为官。”
第255章 宣召
张敬宗此话一出; 朝中官员皆是一愣; 全都将目光转向张敬宗的身上; 似乎不相信此话能够有人说出来。
面对朝臣都不敢置信的神情; 张敬宗再次高声道:“臣愿效法先贤; 唯才是举; 元嘉郡主大才,臣愿举荐元嘉郡主入仕为官。”
张敬宗这次话,众人都清楚了; 明白了; 随后而来的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反对声。
原本他们以为张敬宗为元嘉郡主请功,只是想给元嘉郡主要些恩荣赏赐; 毕竟若真如张敬宗所言; 元嘉郡主功劳颇大; 再加上天和帝对其的圣宠和喜爱,他们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天和帝给元嘉郡主再多加些赏赐恩荣的,甚至连天和帝给其加爵位的想法都想好了。
虽然元嘉郡主的爵位已经够高,但是这也只是元嘉郡主一人; 这功劳恩宠可以福泽后人,即便是元嘉郡主现在没有后人; 但是却也可以许下一个空口的承诺的,比如封还没有影儿的元嘉郡主长子一个小爵位,这都是可以的; 若是旁人,这样的恩赏有些不可能; 但是谁让这位是元嘉郡主呢?
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本,但是确实没有想到,张敬宗会来这么一句话,居然会举荐元嘉郡主入仕,让他们一时措手不及,都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反映过来。
张敬宗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反应过来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对着,压力瞬间增大。他觉得今日自己的重任真的太大,这满朝的朝臣,将近一半的反对声,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舌战群儒的大战要来。
“陛下,张大人此言糊涂,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入仕的说法?”这其中最为反对的便是礼部的人,说话的是礼部郎中史进。
“史大人这话错了,怎么没有女子入仕的说法,先不说别得,只这熙和军中哪个不是女子,熙和军统领谢晴,如今也已经是凭借赫赫军功,成为正五品的武官。”张敬宗举着例子,熙和军的事情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反驳这些话。说实话,要是没有熙和军,他真的找不到好的理由做这场争辩。
“熙和军的事情如何能和此事相提并论?”又有一位官员出声反驳道:“熙和军是武将,但是武将和文官不同,前唐时有平阳昭公主,我大齐有昭阳烈公主,和如今的诸位熙和军的同僚”比起上一个反对的礼部郎中史进,这位却是更为高明了一些,并不否认女子为将的功绩。
张敬宗看向正在说话的官员,是礼部新任的右侍郎潘昶,原本的礼部右侍郎因为是废晋王萧洋的党羽,受牵连被贬,现在的潘昶便是最近新提拔上来的。不过,就现在这说话的技巧,潘昶在这方面很是有几分能耐。
这边潘昶的话继续:“可是,无论是平阳昭公主,还是昭阳烈公主,都从未插手过朝堂。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有着本质区别,昭阳烈公主如此巾帼英雄都未敢插手朝政,未敢言治国之道。”
“所以,张大人以熙和军为例,未免太过牵强。”潘昶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入仕为官,只怕元嘉郡主年纪尚轻,担不了如此众人。”
对于潘昶的反驳,张敬宗不可置否,这样的反对,他一早就想到了,以熙和军为例确实有些勉强,就像潘昶说得那样,昭阳烈公主再厉害,也只是在军中,却是从未插手过朝堂政务。治军和治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面,而确实从古至今,除了昔年的武曌和垂帘听政的那些个皇后太后,便没有女子参过政。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女子都是摄政,是君,而不是像现在的元嘉郡主是入仕为官,是臣。一君一臣,更是天差地别。
事实确实和潘昶所说的那样,女子为官,从古至今,都没有。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这个口才去反驳。若说这朝堂上嘴皮子最厉害的,除了御史就是礼部的人了。他在这方面还欠缺地多。
正当张敬宗苦思冥想的时候,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反驳了,看着旁边一身儒雅之气的大儒张博钧,张敬宗心里舒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天和帝绝不会将希望只寄托于他自己一个人身上。
“陛下,潘大人此话差矣。”张博钧上前回禀道:“正所谓‘学而优则仕’,郡主所学足够出仕,更别说元嘉郡主不仅是在章渠的治理,更是在农事上,在救灾治理章县时,所做所为更是处处彰显郡主之才,郡主绝对有能力为官。”
天和帝这边看着下方的争论不休,这边潘昶似乎还要继续反驳,不过,他却是没有心情再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耗下去了,天和帝看着前方的六部尚书和阁臣,没有一个说话的。
“卫卿可有什么想说的?”天和帝直接将目光停留在首辅卫逊的身上,温声问道:“朕想要听听卫卿的意见。”
“臣觉得既然此事事关元嘉郡主,不如请元嘉郡主到朝堂上来,再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