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宇文珲才开口道,“辛苦你们了,起来回话。长京现今如何?征兵是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北燕国使臣来访,携北燕公主欲联姻,北燕公主被查出隐疾,皇上大怒,扣下北燕使臣,欲发兵北燕国。”
回答宇文珲的,是他在长京的暗卫总首领,古忠。
宇文珲琢磨着古忠话里每一个字的信息,北燕国联姻,上辈子不是没发生过,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一样。
北燕国是小国,国力比秦清国差远了,即便是打,也不需要征兵,除非皇帝想给六皇子兵权!
现有的兵权如果动了,那就是给六皇子带去危险,将所有人的矛头指向六皇子,但新的兵权形成,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征兵,培养,部署,几年后就会足够成熟。
“回去告诉咱们的人,以静制动。”宇文珲最终吩咐道,“皇帝要做的事儿,不参与,再想办法给其他皇子透露消息,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六皇子。”
听完宇文珲的话后,包括丁胜在内的六人,都是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贤王殿下没有称呼父皇,而是叫了生疏的皇帝!贤王殿下没有亲切的叫兄弟,而是称呼为皇子!
“怎么?”宇文珲不解的一挑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很正常,自从那天晚上仰望夜空醒来后,在他眼里,那就只是皇帝和六皇子。
“主子,属下记下了,定会完成主子的吩咐。”顿了顿,古忠不确定的问道,“主子打算何时回长京?”
“不急。”宇文珲略微思考了一下,“古忠安排一下长京的事儿,以后你就带着人留在双河村。”
就在几人猜测宇文珲的意图时,宇文珲补充了一句,“保护穆姑娘的安全,不允许任何长京方面的势力接触她!”
“……”除了怔,还有惊,可是主子吩咐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是!”
宇文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必须保护好穆钰兰的周全,不能让长京方面的人直接或者间接伤害她,如今有心腹过来,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
“镇南将军如何说?”宇文珲又问丁胜,希望镇南将军府,不要让他失望。
丁胜严肃道,“将军得知王爷的消息,甚是高兴,并按照王爷的吩咐行事,已经着手查二小姐的死因,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是有了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宇文珲玩味的道,“将军查到了什么?”
“事关北燕公主的隐疾。”丁胜几乎一字一顿的道,“皇上扣押北燕国使臣是真,隐疾只是个借口,北燕国的人,全部被控制在禁宫内。”
果然如此!宇文珲冷笑一声,“呵!望镇南将军小心行事。”
“多谢王爷关心。”丁胜犹豫了下,征求宇文珲的意见道,“上次走得匆忙,小的还想见穆姑娘几面,王爷,不知可否方便?”
宇文珲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冷漠的模样,“见她何事?”丁胜也只是略微感应到刚才落在自己身上的冷光线,却无法确定就消失不见了,这会儿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将军感谢穆姑娘对王爷的救命之恩,说是……想见见穆姑娘,小的不才,学过几年画作,想为
穆姑娘画幅画像,回去给将军看。”
宇文珲微眯着眼睛,镇南将军想见穆钰兰?犹记得上次丁胜提到,说穆钰兰的相貌,与安家二小姐有几分相像。
丁胜又是镇南将军府的常客,难道穆钰兰和安家二小姐真的相像?
“镇南将军的意思?”宇文珲不确定,让穆钰兰接触镇南将军府,是否合适。
在长京那个政治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若真的相像,以安立荣对幼女的疼惜,难保不对穆钰兰有心思。“王爷您千万别误会!”回想上次,丁胜也看得出来,宇文珲对穆钰兰是小心维护的,眼下宇文珲透露出的些许不满,还有对他的戒备,丁胜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还请王爷成全将军的念女心切,二小
姐病逝一年多,这……”
就是镇南将军一直念着小女儿,一听有相像的女子,自然就想见。
可是丁胜看到宇文珲越发阴沉的脸色,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宇文珲暗自琢磨着安立荣的打算,又不能承认自己根本没见过安家二小姐,这会儿也只能当两人的模样相像。
相比这一点,他更担心的是,他不想穆钰兰太多渗透长京相关的事儿,他不想让她陷入那种暗潮汹涌的境地。
“王爷?”
许久没听到宇文珲的声音和吩咐,丁胜紧张的叫了一声,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一旁保持沉默的古忠看了丁胜一眼,就这个答案,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刚才主子吩咐他们保护穆姑娘的安全,还不许长京方面的势力接触穆姑娘,主子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还需要问么?
“以后再说。”宇文珲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既然决定保护她,就不能有半点疏忽纰漏。
宇文珲又交代了一些长京的注意事项,而且在自己的心腹面前,丝毫不避讳的让他们防备皇帝和六皇子。
说完了这些,宇文珲还是想到了穆钰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忠等人不敢追问,只得等着宇文珲开口。
此时天已经大亮,宇文珲别扭又不自然的问道,“你们说,什么是喜欢?”
这个问题,宇文珲一直都不敢面对。
然而昨天穆钰兰问他的话,时刻萦绕在他耳畔,让他不得不正视,他对她的无限包容和有求必应,到底是为了什么?奈何两辈子的时间,宇文珲都将自己的热血和所有都贡献给了凌国,没有喜欢过人的他,不确定自己对穆钰兰是喜欢,还是欣赏。
正文 第90章 心痛与不舍
有时候,宇文珲宁愿自己对穆钰兰不是喜欢,他想说服自己,他的情绪,是对穆钰兰纯粹的欣赏,是惜才,是感动小姑娘的坚强勇敢,积极乐观,孝顺善良。
“……”宇文珲的属下,包括丁胜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他们的王爷怎么了?这个问题不应该出自他们家王爷的口啊!
没听到心腹的回应,怕是自己没说明白,宇文珲进而解释了一遍,“如果担心一个人,无条件无所求的帮她,算喜欢?”
还会紧张担心她受伤,见到她被侮辱会愤怒,见她生气想哄着……只不过后面这些,宇文珲自己都没好意思说出口,不知不觉中,小姑娘在他心中,竟然占据了那么多的时间和位置。
回过味儿来的丁胜一惊,王爷说的,不会就是穆姑娘吧!?
“丁胜,你说呢?”
被点到名字的丁胜,头低得不能更低了,将军说的对,他面前的是王爷,猜不到他的心思就对了!
“回王爷的话……”丁胜努力的想着措辞,“这种情况,可能就是喜欢,如果小的喜欢一个人,自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为她做任何事么?
宇文珲倒是没这么想过,不过穆钰兰的任何要求,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
这就是喜欢?
“王爷,小的斗胆揣测,王爷可是有了王妃的人选?”丁胜大着胆子问出口,笑得有几分讨好,“小的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王妃?宇文珲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他真的喜欢穆钰兰,会娶她为王妃么?答案很明显,那就是不可能!
宇文珲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这辈子他会走什么样的路。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拉着穆钰兰跟着他踏进生死未知的未来?
他想给她的,是快乐富足的一生,是幸福满足的一辈子。
一直握着的双拳紧了又紧,宇文珲似乎是在做着艰难的决定,看得古忠等人又期待又着急。
自家主子十九了,过了年都二十了,却一直未大婚,皇帝还下了道莫名的圣旨,要主子为安家二小姐守节三年。
如今看主子的意思,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儿。
然而自家主子脸上的纠结,是什么意思?“你们打听打听,有哪家适龄婚嫁的男子,好好调查,选出来的人,本王亲自过目。”说这些话的时候,宇文珲觉得自己的心在痛,可仍旧坚持说道,“不求他多大富大贵,但求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品要好,
有能力肯上进的。”
这些,是穆钰兰亲口跟他说的要求,那是她对她未来相公的期待,他一定会满足她的。
“王爷的意思是?”丁胜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前一刻还在讨论喜欢女子的问题,下一刻就变成了给人保媒的节奏。
宇文珲几乎是忍痛道,“穆姑娘过了年就十四了,该到成亲的年纪,本王该为她保媒才是。”
他承认他对穆钰兰有了些许的感情,所以他希望她好。
“……”丁胜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难道他猜错了?王爷喜欢的人,不是穆姑娘?
“……”古忠等人也一样无话可应,根据在长京交流的消息,他们自然知道穆钰兰的存在,更知道这穆姑娘就是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他们也和丁胜一样,大胆猜测主子和穆姑娘之间,一定有故事。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家主子很可能在喜欢人家小姑娘的前提下,还要给小姑娘选相公?
他们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家主子在感情上是这种作风!
古忠和其余四个暗卫彼此相视,最终应了一声,“是!”
然而,为了自家主子着想,这个任务,是不是可以灵活应变一下下?
“先散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宇文珲一个眼神,古忠带着人立刻闪退,瞬间没半个人影,剩下丁胜一人,想起上次的尴尬来,虽没有暗卫的本事,但还是尽可能的往林子深处走去。
“阿珲?”穆钰兰迈着小步子,拄着给穆老四准备的拐杖就走了过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早上起来,就没见他人,穆钰兰差点以为这个男人直接走掉了。
可是他跟她说过,如果他走,会提前告诉她的,她信他。
待穆钰兰走到宇文珲面前,正面对他的脸时,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郎中?”
宇文珲一直微蹙着眉头,刚才远远的听见她过来的声音,他就有点后悔了。
两辈子,穆钰兰是他唯一想放进心里,捧在手心里的人,而他为了保护她,让她远离纷争纠葛,只能亲自为她挑选相公。
这种痛心与不舍,同样是他两辈子的第一次。
“你怎么不说话?”
穆钰兰还以为他病了,抬起小手碰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不热。
“我很好,不需要郎中。”郎中治不好他的心痛和不舍,“你的脚还没好利索,怎出来乱走?”话落,宇文珲背对着穆钰兰半蹲,“上来,带你回家。”
穆钰兰撇撇嘴,她脚没好利索就出来找他,他有什么好抱怨的,“谁让你一大早上不见人,没事儿来后山干啥?”
“出来锻炼。”宇文珲很自然的随便扯了个谎,“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日该锻炼的。”
暗处,丁胜和古忠等人,默默的看着宇文珲背着穆钰兰离去的背影,暗暗怀疑,自家主子王爷,真的不喜欢那位穆姑娘?
他们何曾见过主子王爷背过人?还是个女孩子!而且还背得如此心甘情愿,如此自然!
再看那穆姑娘也是个好的,伤了脚还出来寻自家主子王爷,只有这样的王妃,才能让自家主子王爷高兴吧?
然而,自家主子王爷要给穆姑娘相看青年才俊……丁胜和古忠等人纠结的都要崩溃了,到底该怎么做?
渐渐远去的穆钰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最后只得赞同道,“哦,锻炼身体好,等我脚好了,和你一起锻炼。”宇文珲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每天早上自己出来,还能和自己心腹沟通消息,多带个人,凡事都不太方便。
正文 第91章 如果不喜欢她
“你别走太远,在自家院子里就行。”宇文珲劝说道,“咱俩都走,家里就剩下四叔一个人了。”穆钰兰不疑有他,还觉得宇文珲说的很有道理,也就不提早起锻炼的事儿了,“对了,你的褂子,我帮你补好了,已经干透,我放你炕上了,先对付穿着,做新的得等等,或者下次去镇子上,给你买成衣。
”
自觉对于宇文珲有点不上心,穆钰兰又抱歉的道,“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新的,真的是……事儿太多给忘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穆钰兰很惭愧,她对他的关心,似乎少了点儿。
“嗯,没关系,你和四叔也没怎么置办新衣。”宇文珲随便应了一句,表示自己不在意,小姑娘愧疚的小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耳根处,让他强稳住自己的脚步。
尤其是那只举在自己的侧前方,做着发誓姿势的小手,宇文珲好想拉下来,握住。
忍了再忍,最终坚定看向前方的视线,喜欢她,就不能伤害她。
对于衣裳的事儿,他是真的丝毫不介意。
曾经,哪怕是在战场上,他的衣裳都少有旧的,何曾捡过缝补过的褂子穿?在长京的时候,每件衣裳穿不过三次,这是身为皇子王爷该享有的。
两辈子的多少第一次,都落在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
眼下他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承认了自己对她是喜欢的,可惜,喜欢又有什么用?
他不想伤害她,不想拉穆钰兰进未知的危险之中,那就只有放手。
回到家,穆钰兰就从宇文珲背上跳下来,小心的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先去洗把脸,就可以吃饭了。”
宇文珲心暖了一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果然看见缝补好的褂子平躺在炕上,虽然是缝补过的,但一想到那是穆钰兰给他缝补的,那么在他心里,那旧褂子就比龙袍还珍贵。
“主子。”古忠突然出现在宇文珲跟前,双手奉上一支小瓷瓶,“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还请主子不要嫌弃。”
他们这些暗卫,受伤都是难免的,随身都会备上好的伤药,除了自己寻来的,还有主子赏的,可毕竟是给他们这些属下用,给穆姑娘怕是委屈了她。
宇文珲接过瓷瓶,微微颔首,这种伤药,在双河村算是顶好的了。
吃过早饭,宇文珲想着主动给穆钰兰上药,用好药膏代替旧药膏,不然他无法解释这瓷瓶的来源。
穆钰兰正给穆老四盯着汤药,眼看着就要好了,“我的脚差不多了,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不用上药了。”
“昨儿回来脚都肿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宇文珲坚持道,“再上一次药,好得快一些。”
穆钰兰一边将汤药倒进碗里,一边道,“真的不用。”
“听话,我给你上药。”宇文珲干脆亲自动手,将药碗稳稳的放到一边,再蹲下身子,欲碰触穆钰兰的受伤的那只脚,“你险些伤了骨头,若是留下病根,总归不好。”
“你你你……”穆钰兰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急着往后躲,“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穆钰兰心里纳罕,今天的宇文珲好奇怪,怎么突然对她动手动脚的,让她倍感不自在。
两人虽然走得近,但宇文珲从来没有这么冒进的行为。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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